毒后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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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漫漫长夜情意结

    昨日还是良辰会,今朝已做修罗场。尉迟康素来眼高于顶,自视颇高,骄傲得像只开了屏的金孔雀,又怎么承受得住王子忽成落水狗的这等落差?

    尉迟康满腔怒火,却又无处可去,合计之下便带着几个忠心的部下来到了大越,招揽了人马,索性在大越做起了贼寇,欲待日后伺机报复。

    南宫珩目光藐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作孽者,不可活。”

    尉迟康被南宫珩目光中的鄙夷和不屑给深深地刺痛了,他心底强烈的恨意瞬间翻腾而起,汹涌澎湃如一道道海浪,滚滚袭来将其淹没。

    “南宫珩,今日我定会让你成为我刀下亡魂!”尉迟康双眼猩红,他手持着长刀,就朝着南宫珩冲了过去。

    南宫珩的眼中掠过凛冽的杀意,“你意欲行刺父皇,屠我大越士兵,辱我大越嫔妃,万死难抵其罪!”

    南宫珩递给了寒月一个安心的眼神,寒月会意地点了点头,虽只消一眼,两人刹那间就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寒月随即退开了一些距离,藏身于一排灌木丛之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让南宫珩为她分心。心无旁骛,才可安心制敌。

    南宫珩见寒月已经退至了安全地带,当下便没有了顾虑,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尉迟康。

    南宫珩武功了得,剑术更是超群出众,放眼大越境内,能与之相敌者,不过二三。然尉迟康的刀术亦是不俗,堪称个中翘楚,尤其是他手上的这把赤焰刀,沾过无数鲜血,霸道狠戾非常。

    二人刀剑相向,招招狠绝,不留一丝余地。寒月在一旁看着,不禁捏了把冷汗。

    尉迟康使的招数就跟他的人一样,阴损,卑鄙。好几次,那赤焰刀的刀锋离南宫珩的脖子只有几公分,寒月的心紧张得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一刀一剑,电光火石。惊心动魄,莫过于此了。

    几十回合,其实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却因着担忧而显得格外的漫长煎熬。

    最终,到底是南宫珩更甚一筹。

    天阴了,灰色的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厚重地堆积在一起,天幕也低垂得仿佛是要压下来一般。不一会儿,就落起了雨。

    尉迟康瞟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长剑,脸上倒是没有一点畏惧,“既然已经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给个痛快吧!”

    他张开双手,抬起头,望着阴霾的苍穹,任雨丝淅淅沥沥地落在脸上。他的眼中不见了一贯的桀骜与狂妄,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哀伤,似乎还有一丝解脱和释然,他仰天

    喟叹了一句,“来生,老子绝不再投生皇家!”

    剑锋刺进了胸膛,鲜血流淌而下。尉迟康双眼死死盯着南宫珩看着,忽然间,他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勾出了一个浅淡无比的笑来。这笑中似有悲悯,又似有戏谑,在死亡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的怪异。

    眨眼的功夫,尉迟康便永远地合上了眼睛,终命绝于承影剑下。

    天色渐暗,雨也愈下愈大,在这等境况之下,山里的夜路怕是很不好走,加之寒月的身上又有伤,南宫珩便决定先在山上找个山洞留宿一晚,待明日天明放晴之后再去与皇帝会合。

    此处山脉地质特殊,水源丰沛,山石经过流水数千年的侵蚀,形成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山洞。

    南宫珩寻了个稍许宽敞些的山洞,拾了点干柴,在洞内生了一堆火,又嘱咐了寒月暂且歇息一会儿之后,便冒着雨,急匆匆地出去了。

    约莫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南宫珩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还拿着一些叶呈刺状的绿草。

    “寻了一圈都没找到白芨和紫珠草,倒是在山涧边上见到了蓟草,这蓟草虽不及白芨那般止血神速,但对于止血凉血、祛瘀消肿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南宫珩说着,加紧脚步走了过来。

    外头风大雨大的,山里入夜之后又十分的寒凉,南宫珩却不顾这些,一心为寒月去寻找治伤的草药。寒月看着南宫珩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心底的担忧和心疼之情如波涛般层层迭起,她赶忙起身迎了过去,“快些将外衣脱下来烘一下,仔细寒气侵体。”

    “不急,我身子素来强健,这点冷不打紧,待会儿再说。”南宫珩阻止道,“倒是你手臂上的刀伤得赶紧处理一下。”

    “你这般为我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叫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若是你病了,又要谁来照顾我?”寒月的眸光澄澈明净,她盈盈地望向南宫珩,眼神无比的真挚坚定。

    南宫珩的心头蓦地一暖,连着身上也仿佛跟着变得暖和起来,“好,我听你的就是。”他说着,将外衣脱下,搁在了火堆旁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摊开,继而便开始处理起了一旁的草药来。

    寒月看着南宫珩细心研磨草药的样子,不禁心生感叹,“你连山间草药都识得,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行军打仗,扫寇安邦,受点小伤在所难免,久而久之,也便识得了。”

    听南宫珩将过往的伤痛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寒月的心里不由地一酸,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将雨未雨。

    “来,我帮你上药。”

    由于伤口在手臂

    的上方,纵使袖管撩起来也无济于事,要想好好处理,须得除衫才行。

    寒月闻言微微一怔,但也不曾扭捏,便依言,将衣衫褪下。

    草药的汁液渗入进伤口,肌肤瞬间疼痛万分,寒月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很疼吗?我尽量轻点。”南宫珩小心翼翼地替寒月敷着药,手上的力道越发地轻柔了。

    这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伤口在寒月洁白如玉的手臂上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南宫珩的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若是我能早些赶来,你便不用受到这般苦楚。”

    寒月轻轻摇了摇头,宽慰道,“你当时正深陷重围之中根本无法脱身,况且,救沅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寒月话虽如此说,可南宫珩的心中却总是自责难遣的,“往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寒月温顺地应了一声。

    南宫珩专心致志地替寒月包扎着伤口,面对美人宽衣,却目不斜视,甚有君子之风,“好了,快将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嗯。”衣裳已经穿好,寒月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些许微淡的粉红,犹如刚暮的天色,又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影子,明明灭灭,掩藏着的心思也仿佛随之摇曳不定。

    南宫珩看着寒月,觉得她就像是一枝骨格清奇的绿梅,遗世盈立,不沾尘埃,简单到极处,却也美好到极处。

    外面的树枝经风吹得晃动摇摆,疏影横斜的树影缭乱地映在石壁上,正如南宫珩此时迷乱的心绪。暖气一烘,心底有一种感觉如同熏风中破土而出的青草那般蓬勃招摇。他心中一动,蓦地就俯身吻了过去。

    南宫珩的唇有点微凉,寒月可以感觉到他唇上细腻而清晰的纹路。他的亲吻极尽缠绵温柔,令她不自主地沉沦陷落。

    寒月柔软的唇瓣似乎有种吸引人的魔力,让南宫珩深深迷恋,沉湎到无法自拔。

    南宫珩的气息灼热,夹杂着清冽的草木馨香呼在寒月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整个人、整颗心都融化。

    寒月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支被点燃的烟花,直欲冲上云霄,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璀璨绚烂的光芒。

    心海边春花胜火,开得满满当当。

    缠绵许久,二人才这般依依不舍地分开。寒月的双颊上红云层层迭荡,重重的喜悦亦如浮云海浪般席卷而来。她伏在南宫珩的胸口,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沉沉入耳,心中涌现出无数的柔情蜜意。

    南宫珩眼中的柔情潋滟无尽,流转生波,熠熠如明珠生辉,在暗夜含

    光,好像连浓稠如墨的夜也被照得流光异彩。

    “月儿,能得遇你,是我此生之幸。”南宫珩的话语如同暮春四月的暖风,轻缓地贯入寒月的耳中。

    这瞬间,寒月的眼眶忽而一热,眼泪有种想要夺眶而出的冲动。不是矫情,亦不是做作,只是单纯的感动和欣喜。

    南宫珩说得遇寒月是他此生之幸,对于寒月来说,又何尝不是呢?过往种种不堪回首,历历往事扎得遍体鳞伤,在寒月心灰意冷、绝望无助之时,是南宫珩重新给了她爱与希望。

    他,是她心尖上不灭的光啊。

    “阿珩,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原来心与心的距离,可以迢迢如隔山,也可以如此贴近。这个世间乱糟糟,幸而有个人干干净净,可以悬在心上,做太阳和月亮。

    第二日天放大亮之后,寒月便和南宫珩一同动身,前往沅州府追赶皇帝一行。

    南宫珩身为太子却未得皇帝允许,擅自离行,还彻夜未归,皇帝心中本是有些不满的。但见南宫珩奉上了行刺人尉迟康的首级,知其是为了追击罪魁祸首才会擅作主张,皇帝的怒气便平息了下来,最后还不吝赞赏褒奖了一番。

    虽说尉迟康已经伏法,可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南巡的好心情终究是全被破坏了,他当即便下旨,决定回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