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知守
夜色南衣河，灯火渐渐寥落下去，天穹不可见星光，于是仅剩的一些灯火落入河中变成了稀疏的星光。
丛刃与皱眉师兄争论了许久，而后二人喝着酒看着南衣河安静下来。
“所以那些话，也都是师父说的？”丛刃看着酒坛中所剩无几的酒水，迟疑的问道。
皱眉师兄将自己的酒坛递给了丛刃，缓缓说道：“师父没说过，但是他是这么想的，他不会与你这般说，是怕你被逼成疯子，所以只是以人间剑宗的传续问题来要你做选择。”
皱眉师兄说着，看向丛刃，缓缓说道：“但总要有人来与你说这些东西，你不必在意我说的是对还是错，我只是在必要时候扮演站在你对立面的角色，给予你另一种思考的方向。”
丛刃沉默着，抱着酒坛怔怔的看着人间夜色。
皱眉师兄站了起来，却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人间没有对错，或许你会成为英雄，彼时我们这些曾经劝阻过你的人都会成为懦夫，成为小人，但毕竟是你师兄，我还是会尽力让你从属于人间大流，至少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那样不会死得太难看。”
“多谢。”丛刃转头看着皱眉师兄说道。
皱眉师兄拍了拍他肩膀，提着丛刃喝光了的那个酒坛走回舱中，
丛刃喝着酒，然后在舟头躺了下来，背枕着满河寥落的灯火，仰看着那片漆黑的夜空。
这是开解心结吗？
丛刃自问着，却也自我否定着。
这不是心结。
而是人间两种理念之间的碰撞。
没有输赢，丛刃只是有些迷茫，一如坠入河中不知生死的漂泊一般。
师兄们依旧在舱中玩着行酒令，像是过往他们打牌一般，不知疲倦，没有休止。
这究竟是自我蒙蔽，还是真的安于如此？
师父呢？
他是亲身经历过过往那个时代，他知道剑圣师祖与槐帝他们做了什么，也知道南衣师祖究竟给人世掀开了怎样的一层迷雾。
但人间是否真的愿意，见到自我赤裸的真相？
南衣，南衣。
丛刃轻声念着这个在修行界近乎禁忌的名字，忽而间便是热泪盈眶。
像是沉浸于思想的深邃广海之中，感叹那人伟大的赞誉。
也像是对于他将另一种人间存在的可能性揭露给人间的痛恨。
夜空似乎变得愈发低垂，耳畔有风声吹袭。
丛刃在那种茫然中用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夜空依旧是那片夜空，只是自己的位置改变了而已。
一众师兄们亦是对于先前还在南衣河中飘荡，转眼便出现在城头有些错愕。
但是看见那个平静的立在城头的人时也便散去疑问。
丛中笑便站在几人身前，平静的看向云梦泽方向。
皱眉师兄有些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父？”
“妖族过来了。”丛中笑平静的说道。
一众人这才看向数十里外的云梦泽那边，无数妖族便这样从大泽之中泅渡而来，有不少已经越过了沿泽生长的繁盛的古泽芋，一齐跪伏在槐安的大地上失声痛哭。
哭声遥远，但是数十万妖族一齐痛哭的时候，那些悲声还是越过遥远的距离，传到了南衣城中。
原本已经随着夜深而沉寂下去的南衣城再度亮起了不少灯火，人们茫然的走出家门，站在长街短巷间四处张望着，想要知道哭声的来处。
皱眉师兄皱着眉头看着那无比骇人的无数妖族，转头看向丛中笑说道：“剑宗如何选择？”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我们不选择，那是人间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出手。”
“如果南衣城失守如何？”
“南衣城为何会失守？”丛中笑回头看着他说道，“他们不是入侵者，只是回家的人。”
摸鼻师兄看着那边无比壮观的一幕，不无叹惋的说道：“人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妖族了。难免会有一些骚动。”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纵使有骚动，那也是李阿三该处理的事情，从一开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他弄出来的，我们没必要帮他擦屁股。”
“所以我们来这里看什么？”皱眉师兄有些不解的问道。
丛中笑笑了笑说道：“见证时代的回归，当然，还有一些事情要交给你们。”
丛中笑说着，回头看向南衣城北方那片绵延的山岭，缓缓说道：“你们这段日子便去凤栖岭待着。”
“为什么？”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因为这是人间的事情，只能由他李阿三自己解决，我不希望看见修行界卷进来。”
“这样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出不出手，终究只是凤栖岭上那些修行之地的自我选择而已。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也可以算是人间之人。”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但这样一来，对于妖族而言是不公平的事。”
皱眉师兄沉默少许，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如果他们硬要下山？”
“不必强拦，但可以告诉他，如果一定要来，那先来南衣城见我。”丛中笑平静的说道。
几人应声而去。
片刻之间，城外便点燃了火光，那些十万南衣城常驻军队开始向后退却，准备进入城中坚守，等待槐都那边的兵力调动支援。
妖族的浩大哭声长久萦留在南衣城中，就像一场准备了二十年的盛大典礼一般。
壮阔且悲愤。
但悲壮是妖族的，对于南衣城而言，他们只能得到被入侵的仓促与愤怒。
整个南衣城以极其迅速的反应封锁了整座城池，城头很快站满了手执长戟的士兵，死死的看着远方浩荡而来的妖族。
“李阿三呢？”沉默了许久的丛刃却是突然问道。
丛中笑回看了一下南衣城，缓缓说道：“那天勾芺去刺杀了他之后，他便离开了南衣城，在镇鬼司的护送下，应当已经回到了槐都。”
“他不管南衣城了？”
“自然会管，只是当初他精心设计的以黄粱二城御守妖族的计划被我一剑毁去，自然会有些仓促。但是他既然知道妖族过来了，便不可能置之不理，想来此时凤栖岭那边已经有数十万大军准备越过山脉而来了。”
丛刃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快？”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是西面征讨鹿鸣的大军，这五十年来，李阿三一直在将兵力砸进西面那处雪国中，虽然损失重大，但是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填补着，此时这种情况，自然会将西面的大军调过来。”
“
这么说起来，妖族必败？”
丛中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毕竟没人知道磨剑崖上那个师叔究竟在想着什么。人间剑宗只能拦住凤栖岭的修行者，但是那个师叔，人间没人能够拦住。”
丛刃沉默下来。
丛中笑不再去看云梦泽那边的情况，也没有理会南衣城的反应，转头看着一旁抱着剑提着酒坛的丛刃，缓缓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必关心太多。”
“你想得怎么样了？”丛中笑看着丛刃问道。
丛刃提着酒坛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丛中笑从腰间解下那柄剑，丢到丛刃怀里，平静的说道：“如果决定留在剑宗，便来一池边将剑还我。”
没有多说什么，丛中笑解了剑，将丛刃手中的酒坛拿过来，一边喝着，一边走下城墙去。
如果决定不留在剑宗，那便带着剑离开。
这是丛中笑没有说完的话。
二人心中都清楚。
丛刃抱着两柄剑，沉默的站在夜风凛然的城头。
四处渐有无比壮阔且悲愤的呼喊声，来自妖族，也来自人间。
人间恩怨生死，便这样真切的存在着。
在南衣城，也在某些无名小镇。
城头燃起火把照亮了整片夜空，丛刃站在城头，在那些灼灼的火光中，突然有些睁不开眼。
像是恍惚，也像是过于真实而产生的质疑。
剑圣师祖当初在崖上看了东海二十年，是否也曾有过这般的茫然？
丛刃突然这样想着。
什么才是意义，是将真实化作血淋淋的一切剥开给世人，还是将虚假藏起来？
人间剑宗的意义，究竟是人间，还是剑宗？
丛刃想了许久，将剑圣的剑在身后系牢，握住了自己的剑站在城头。
大概是人间吧。
丛刃如是想道。
人间总是取舍，在取舍之间，总要明白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那且先试过便在眼前的人间吧。
丛刃没有走下城头去，握着剑与着无数人站在那些纷乱的火光中。
丛中笑躺在先前他们遗弃在南衣河中的那艘小舟上，平静的看着城头的某个少年。
当年他也曾茫然过，所以才会在南衣城中，与李缺一师叔讨论过许多次。
从生死说到意义，从人间说到大道。
但什么都没有说服自己。
直到槐帝将天下人都逼至了绝路。
他才如自己的师父，当年的磨剑崖四师兄斜桥，如他一般站在了人间。
所谓伟大，所谓英雄，都是要建立在鲜血之上。
如果可以让人间不流血，又何必去做所谓的英雄？
丛中笑这般想着，喝着酒任由小舟自行漂去。
是人间的酒不好喝，还是桥头的姑娘不好看，你会想要去找那些所谓的意义？
丛中笑一面想着，一面看着渺远无垠的夜空。
所以纵使南衣如何惊世绝伦，剑圣如何一剑破天，槐帝如何雄心壮阔。
人间依旧只有李二一个圣人。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所以崖上那个师叔究竟是真不知，还是故作糊涂？
（本章完）
丛刃与皱眉师兄争论了许久，而后二人喝着酒看着南衣河安静下来。
“所以那些话，也都是师父说的？”丛刃看着酒坛中所剩无几的酒水，迟疑的问道。
皱眉师兄将自己的酒坛递给了丛刃，缓缓说道：“师父没说过，但是他是这么想的，他不会与你这般说，是怕你被逼成疯子，所以只是以人间剑宗的传续问题来要你做选择。”
皱眉师兄说着，看向丛刃，缓缓说道：“但总要有人来与你说这些东西，你不必在意我说的是对还是错，我只是在必要时候扮演站在你对立面的角色，给予你另一种思考的方向。”
丛刃沉默着，抱着酒坛怔怔的看着人间夜色。
皱眉师兄站了起来，却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人间没有对错，或许你会成为英雄，彼时我们这些曾经劝阻过你的人都会成为懦夫，成为小人，但毕竟是你师兄，我还是会尽力让你从属于人间大流，至少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那样不会死得太难看。”
“多谢。”丛刃转头看着皱眉师兄说道。
皱眉师兄拍了拍他肩膀，提着丛刃喝光了的那个酒坛走回舱中，
丛刃喝着酒，然后在舟头躺了下来，背枕着满河寥落的灯火，仰看着那片漆黑的夜空。
这是开解心结吗？
丛刃自问着，却也自我否定着。
这不是心结。
而是人间两种理念之间的碰撞。
没有输赢，丛刃只是有些迷茫，一如坠入河中不知生死的漂泊一般。
师兄们依旧在舱中玩着行酒令，像是过往他们打牌一般，不知疲倦，没有休止。
这究竟是自我蒙蔽，还是真的安于如此？
师父呢？
他是亲身经历过过往那个时代，他知道剑圣师祖与槐帝他们做了什么，也知道南衣师祖究竟给人世掀开了怎样的一层迷雾。
但人间是否真的愿意，见到自我赤裸的真相？
南衣，南衣。
丛刃轻声念着这个在修行界近乎禁忌的名字，忽而间便是热泪盈眶。
像是沉浸于思想的深邃广海之中，感叹那人伟大的赞誉。
也像是对于他将另一种人间存在的可能性揭露给人间的痛恨。
夜空似乎变得愈发低垂，耳畔有风声吹袭。
丛刃在那种茫然中用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夜空依旧是那片夜空，只是自己的位置改变了而已。
一众师兄们亦是对于先前还在南衣河中飘荡，转眼便出现在城头有些错愕。
但是看见那个平静的立在城头的人时也便散去疑问。
丛中笑便站在几人身前，平静的看向云梦泽方向。
皱眉师兄有些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父？”
“妖族过来了。”丛中笑平静的说道。
一众人这才看向数十里外的云梦泽那边，无数妖族便这样从大泽之中泅渡而来，有不少已经越过了沿泽生长的繁盛的古泽芋，一齐跪伏在槐安的大地上失声痛哭。
哭声遥远，但是数十万妖族一齐痛哭的时候，那些悲声还是越过遥远的距离，传到了南衣城中。
原本已经随着夜深而沉寂下去的南衣城再度亮起了不少灯火，人们茫然的走出家门，站在长街短巷间四处张望着，想要知道哭声的来处。
皱眉师兄皱着眉头看着那无比骇人的无数妖族，转头看向丛中笑说道：“剑宗如何选择？”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我们不选择，那是人间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出手。”
“如果南衣城失守如何？”
“南衣城为何会失守？”丛中笑回头看着他说道，“他们不是入侵者，只是回家的人。”
摸鼻师兄看着那边无比壮观的一幕，不无叹惋的说道：“人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妖族了。难免会有一些骚动。”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纵使有骚动，那也是李阿三该处理的事情，从一开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他弄出来的，我们没必要帮他擦屁股。”
“所以我们来这里看什么？”皱眉师兄有些不解的问道。
丛中笑笑了笑说道：“见证时代的回归，当然，还有一些事情要交给你们。”
丛中笑说着，回头看向南衣城北方那片绵延的山岭，缓缓说道：“你们这段日子便去凤栖岭待着。”
“为什么？”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因为这是人间的事情，只能由他李阿三自己解决，我不希望看见修行界卷进来。”
“这样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出不出手，终究只是凤栖岭上那些修行之地的自我选择而已。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也可以算是人间之人。”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但这样一来，对于妖族而言是不公平的事。”
皱眉师兄沉默少许，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如果他们硬要下山？”
“不必强拦，但可以告诉他，如果一定要来，那先来南衣城见我。”丛中笑平静的说道。
几人应声而去。
片刻之间，城外便点燃了火光，那些十万南衣城常驻军队开始向后退却，准备进入城中坚守，等待槐都那边的兵力调动支援。
妖族的浩大哭声长久萦留在南衣城中，就像一场准备了二十年的盛大典礼一般。
壮阔且悲愤。
但悲壮是妖族的，对于南衣城而言，他们只能得到被入侵的仓促与愤怒。
整个南衣城以极其迅速的反应封锁了整座城池，城头很快站满了手执长戟的士兵，死死的看着远方浩荡而来的妖族。
“李阿三呢？”沉默了许久的丛刃却是突然问道。
丛中笑回看了一下南衣城，缓缓说道：“那天勾芺去刺杀了他之后，他便离开了南衣城，在镇鬼司的护送下，应当已经回到了槐都。”
“他不管南衣城了？”
“自然会管，只是当初他精心设计的以黄粱二城御守妖族的计划被我一剑毁去，自然会有些仓促。但是他既然知道妖族过来了，便不可能置之不理，想来此时凤栖岭那边已经有数十万大军准备越过山脉而来了。”
丛刃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快？”
丛中笑平静的说道：“是西面征讨鹿鸣的大军，这五十年来，李阿三一直在将兵力砸进西面那处雪国中，虽然损失重大，但是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填补着，此时这种情况，自然会将西面的大军调过来。”
“
这么说起来，妖族必败？”
丛中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毕竟没人知道磨剑崖上那个师叔究竟在想着什么。人间剑宗只能拦住凤栖岭的修行者，但是那个师叔，人间没人能够拦住。”
丛刃沉默下来。
丛中笑不再去看云梦泽那边的情况，也没有理会南衣城的反应，转头看着一旁抱着剑提着酒坛的丛刃，缓缓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必关心太多。”
“你想得怎么样了？”丛中笑看着丛刃问道。
丛刃提着酒坛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丛中笑从腰间解下那柄剑，丢到丛刃怀里，平静的说道：“如果决定留在剑宗，便来一池边将剑还我。”
没有多说什么，丛中笑解了剑，将丛刃手中的酒坛拿过来，一边喝着，一边走下城墙去。
如果决定不留在剑宗，那便带着剑离开。
这是丛中笑没有说完的话。
二人心中都清楚。
丛刃抱着两柄剑，沉默的站在夜风凛然的城头。
四处渐有无比壮阔且悲愤的呼喊声，来自妖族，也来自人间。
人间恩怨生死，便这样真切的存在着。
在南衣城，也在某些无名小镇。
城头燃起火把照亮了整片夜空，丛刃站在城头，在那些灼灼的火光中，突然有些睁不开眼。
像是恍惚，也像是过于真实而产生的质疑。
剑圣师祖当初在崖上看了东海二十年，是否也曾有过这般的茫然？
丛刃突然这样想着。
什么才是意义，是将真实化作血淋淋的一切剥开给世人，还是将虚假藏起来？
人间剑宗的意义，究竟是人间，还是剑宗？
丛刃想了许久，将剑圣的剑在身后系牢，握住了自己的剑站在城头。
大概是人间吧。
丛刃如是想道。
人间总是取舍，在取舍之间，总要明白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那且先试过便在眼前的人间吧。
丛刃没有走下城头去，握着剑与着无数人站在那些纷乱的火光中。
丛中笑躺在先前他们遗弃在南衣河中的那艘小舟上，平静的看着城头的某个少年。
当年他也曾茫然过，所以才会在南衣城中，与李缺一师叔讨论过许多次。
从生死说到意义，从人间说到大道。
但什么都没有说服自己。
直到槐帝将天下人都逼至了绝路。
他才如自己的师父，当年的磨剑崖四师兄斜桥，如他一般站在了人间。
所谓伟大，所谓英雄，都是要建立在鲜血之上。
如果可以让人间不流血，又何必去做所谓的英雄？
丛中笑这般想着，喝着酒任由小舟自行漂去。
是人间的酒不好喝，还是桥头的姑娘不好看，你会想要去找那些所谓的意义？
丛中笑一面想着，一面看着渺远无垠的夜空。
所以纵使南衣如何惊世绝伦，剑圣如何一剑破天，槐帝如何雄心壮阔。
人间依旧只有李二一个圣人。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所以崖上那个师叔究竟是真不知，还是故作糊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