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乱 第六章 太子
镇妖司如今已经不复往日的闲适，是以司中那些闲置的休憩处与值守处再度启用，勾芺这几日都没有回自己在京都的房子，与镇妖司其他人一般住在镇妖司中。
临近夜幕降临的时候，雨渐渐的停了，勾芺抱着刀离开了柳河之上的那道桥，沿着渐渐升起灯火的街巷走回镇妖司。
前院的花草在连日的雨中饱受摧残，看起来无比的萎颓。
勾芺从司里找人要了个灯笼，借着光芒打理着那片花丛。
没过多久，便有人站在司外一下一下的叩着门环。
勾芺没有动作，依旧弄着那些花草，后院负责值守的听见动静，出来见勾芺在弄着花草，没有过去打扰，走到门口打开门，和门外的人说了几句，才折返回来站到勾芺身边说道：“勾仲司，太子府那边的人找你。”
勾芺弄着花草，许久才将灯笼递给那人，而后径直拿着刀走向后院，没有理会司外等着的那人。
值守的人犹豫少许，走到门口说道：“勾仲司今日不在司中，还请改日再来。”
渠辛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走向后院的身影，沉声说道：“勾仲司，太子殿下让我来问你，够了吗？”
勾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一向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南楚巫人，平静的说道：“若是殿下来问，自然是够了。”
渠辛稍稍沉默，看着勾芺说道：“希望日后你还能有这种底气说话。”
勾芺看都未看渠辛，转身走入后院。
倒是那个值守的人替他说了一句：“我们仲司大人一般会用刀说话。”
渠辛看了那人一眼，笼在袖中双手似乎有些许的动作，但是看到一旁的那块写着镇妖司三字的石碑时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值守的人将门关上，而后回到后院，门口只剩下那块石碑上的几个血色大字。
那是当年司主以镇妖笔写下的碑名。
渠辛身影藏在夜色中走出那个藏在重重深巷里的镇妖司，却在巷口遇见了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人。
司主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身上衣裳
都有些被雨打湿。
渠辛沉默少许，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司主。”
“镇妖司不管京都风雨，所以你们或是五殿下那边如何谋划，我们都不会过问。”司主平静的说道。
渠辛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藏在袖子的手心缓缓的渗着汗水。
“只是最近雨水充沛，就算是太子，如果死在柳河里，也不会比乞丐多溅几个水花。将镇妖司搅进来，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司主淡淡的说完，与渠辛错身而过，走入巷中。
渠辛站在原地，久久的沉默着，而后雨水再度落了下来，渠辛站在雨中，想起司主方才那些话，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太子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一直以来都遗忘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镇妖司他们究竟动不动得起？
渠辛不去回忆方才那个看起来已经人畜无害的司主身上那种隐隐的杀意，匆匆离开这一处。
镇妖司的八人依旧在明合坊四十九号附近巡查着。
没有人说过太子府上有妖，但是也没有人会觉得没有。
渠辛看着那些人许久，还是没有做什么，这种情况下，越是强烈的证明，越是无法洗脱人们心中对于太子府的猜疑。
走入府中，太子一身白衣，面色冷漠的站在雨檐下。
渠辛走过去，将先前在镇妖司那边的事情说了一下。
太子平静的听完，看着缓缓渠辛说道：“所以你也觉得本太子需要亲自去求他镇妖司？”
渠辛只是微微低着头，说道：“时间过去越久，京都对于您的猜疑便越发深重，只要别处一日没有找到那些潜入的妖族，太子府便要继续承受着这种压力一日。现如今陛下不知何时便会离去，拖下去，恐怕到时会有人以此做文章。”
太子沉默下来，许久看着府外缓缓说道：“我倒是小看了那个勾芺，本以为他只会用刀，却原来还会利用人心。”
渠辛犹豫少许，看着太子说道：“我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渠辛回想起司主
那些话，说道：“为何殿下您一定要动镇妖司？”
太子看着这场雨水没有说话。
渠辛继续说道：“我听说今日五殿下也去看了勾芺这个人，为何不让他去啃下这块硬骨头？”
太子想起他那个如同少年般的弟弟，忽而冷笑一声道：“他只是看看而已，又怎么会去招惹这个地方？”
渠辛沉默着，不知太子这句话什么意思。
“当年父皇宫中弑子，我是由二姐保护存留，而他便是靠着一手隐忍，让父皇没有动杀心。”太子回想起当年在宫中之时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栗。
“那时他才十岁，便懂得什么是心机，过去这么多年，又岂会贸然做出这种事情？”
渠辛一脸惊容的看着太子，这是他第一次知晓当年那些皇子为何死去的真相。
雨水渐渐有了夏雨的意思，有些暴烈的冲刷着檐前石阶。
太子却是平静下来，看着地面渐渐升起的雨雾，缓缓说道：“父皇二十年来始终都在看着西南幽黄山脉，他觉得妖族会是人间将来的祸患，所以人间不能乱，京都不能乱，他必须要确保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稳稳当当，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将来可能夺权的儿子全部杀尽。”
太子默默的看着皇宫方向，淡淡的说道：“所以侥幸从皇宫出来后，我便一直在思考着父皇的那些做法。后来我才想明白，父皇或许在当初妖族突然越过云梦泽时，便慌了神，也疯了。”
渠辛虽然知道府中并无他人窥探，但是当太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也是不由得一阵担忧。
太子只是继续说着：“人间最大的祸患，向来不在于妖，而在于人！”
渠辛沉默许久，终于明白了太子和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亦是他执意要去动镇妖司的原因。
“所以镇妖司这种畸形的司衙，本就不应该存在。”太子看着镇妖司方向冷笑着说道，“他们不过河，只想站在桥上，那我便把桥拆了，他们要淹死我，我也很想淹死他们。”
渠辛沉默的站在雨里，分辨不出对错。
所以只是沉默。
（本章完）
临近夜幕降临的时候，雨渐渐的停了，勾芺抱着刀离开了柳河之上的那道桥，沿着渐渐升起灯火的街巷走回镇妖司。
前院的花草在连日的雨中饱受摧残，看起来无比的萎颓。
勾芺从司里找人要了个灯笼，借着光芒打理着那片花丛。
没过多久，便有人站在司外一下一下的叩着门环。
勾芺没有动作，依旧弄着那些花草，后院负责值守的听见动静，出来见勾芺在弄着花草，没有过去打扰，走到门口打开门，和门外的人说了几句，才折返回来站到勾芺身边说道：“勾仲司，太子府那边的人找你。”
勾芺弄着花草，许久才将灯笼递给那人，而后径直拿着刀走向后院，没有理会司外等着的那人。
值守的人犹豫少许，走到门口说道：“勾仲司今日不在司中，还请改日再来。”
渠辛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走向后院的身影，沉声说道：“勾仲司，太子殿下让我来问你，够了吗？”
勾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一向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南楚巫人，平静的说道：“若是殿下来问，自然是够了。”
渠辛稍稍沉默，看着勾芺说道：“希望日后你还能有这种底气说话。”
勾芺看都未看渠辛，转身走入后院。
倒是那个值守的人替他说了一句：“我们仲司大人一般会用刀说话。”
渠辛看了那人一眼，笼在袖中双手似乎有些许的动作，但是看到一旁的那块写着镇妖司三字的石碑时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值守的人将门关上，而后回到后院，门口只剩下那块石碑上的几个血色大字。
那是当年司主以镇妖笔写下的碑名。
渠辛身影藏在夜色中走出那个藏在重重深巷里的镇妖司，却在巷口遇见了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人。
司主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身上衣裳
都有些被雨打湿。
渠辛沉默少许，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司主。”
“镇妖司不管京都风雨，所以你们或是五殿下那边如何谋划，我们都不会过问。”司主平静的说道。
渠辛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藏在袖子的手心缓缓的渗着汗水。
“只是最近雨水充沛，就算是太子，如果死在柳河里，也不会比乞丐多溅几个水花。将镇妖司搅进来，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司主淡淡的说完，与渠辛错身而过，走入巷中。
渠辛站在原地，久久的沉默着，而后雨水再度落了下来，渠辛站在雨中，想起司主方才那些话，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太子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一直以来都遗忘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镇妖司他们究竟动不动得起？
渠辛不去回忆方才那个看起来已经人畜无害的司主身上那种隐隐的杀意，匆匆离开这一处。
镇妖司的八人依旧在明合坊四十九号附近巡查着。
没有人说过太子府上有妖，但是也没有人会觉得没有。
渠辛看着那些人许久，还是没有做什么，这种情况下，越是强烈的证明，越是无法洗脱人们心中对于太子府的猜疑。
走入府中，太子一身白衣，面色冷漠的站在雨檐下。
渠辛走过去，将先前在镇妖司那边的事情说了一下。
太子平静的听完，看着缓缓渠辛说道：“所以你也觉得本太子需要亲自去求他镇妖司？”
渠辛只是微微低着头，说道：“时间过去越久，京都对于您的猜疑便越发深重，只要别处一日没有找到那些潜入的妖族，太子府便要继续承受着这种压力一日。现如今陛下不知何时便会离去，拖下去，恐怕到时会有人以此做文章。”
太子沉默下来，许久看着府外缓缓说道：“我倒是小看了那个勾芺，本以为他只会用刀，却原来还会利用人心。”
渠辛犹豫少许，看着太子说道：“我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渠辛回想起司主
那些话，说道：“为何殿下您一定要动镇妖司？”
太子看着这场雨水没有说话。
渠辛继续说道：“我听说今日五殿下也去看了勾芺这个人，为何不让他去啃下这块硬骨头？”
太子想起他那个如同少年般的弟弟，忽而冷笑一声道：“他只是看看而已，又怎么会去招惹这个地方？”
渠辛沉默着，不知太子这句话什么意思。
“当年父皇宫中弑子，我是由二姐保护存留，而他便是靠着一手隐忍，让父皇没有动杀心。”太子回想起当年在宫中之时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栗。
“那时他才十岁，便懂得什么是心机，过去这么多年，又岂会贸然做出这种事情？”
渠辛一脸惊容的看着太子，这是他第一次知晓当年那些皇子为何死去的真相。
雨水渐渐有了夏雨的意思，有些暴烈的冲刷着檐前石阶。
太子却是平静下来，看着地面渐渐升起的雨雾，缓缓说道：“父皇二十年来始终都在看着西南幽黄山脉，他觉得妖族会是人间将来的祸患，所以人间不能乱，京都不能乱，他必须要确保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稳稳当当，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将来可能夺权的儿子全部杀尽。”
太子默默的看着皇宫方向，淡淡的说道：“所以侥幸从皇宫出来后，我便一直在思考着父皇的那些做法。后来我才想明白，父皇或许在当初妖族突然越过云梦泽时，便慌了神，也疯了。”
渠辛虽然知道府中并无他人窥探，但是当太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也是不由得一阵担忧。
太子只是继续说着：“人间最大的祸患，向来不在于妖，而在于人！”
渠辛沉默许久，终于明白了太子和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亦是他执意要去动镇妖司的原因。
“所以镇妖司这种畸形的司衙，本就不应该存在。”太子看着镇妖司方向冷笑着说道，“他们不过河，只想站在桥上，那我便把桥拆了，他们要淹死我，我也很想淹死他们。”
渠辛沉默的站在雨里，分辨不出对错。
所以只是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