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篇 十一章 雪中人
“阿郎，你终于出来了！”
沈言刚走几步，街角处就窜出两个瘦小的身影，沈言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甲和小丙。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回去？”
沈言有些感动，此时已近傍晚，天边只留下一抹微弱的光线，地上的积雪有半尺来深，可这两小家伙却一直守候在韩府门前。
“风雪那么大，我怕阿郎冻着身子，所以给你送袍子来的。”
小丙的小鼻子已经冻得通红，但脸上却一副兴奋的表情。
“傻！你家阿郎是什么人，这点雪算什么。”
沈言笑骂了一句，接过小丙手中的貂皮大氅，顺手披在小丙身上。
“使不得！小丙是下人，受不起的！”
小丙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不停地挣扎，却被沈言给牢牢抓住。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下人公子之分，我只知道你是女孩子，而我.....是男人！”
沈言不由分说，将貂皮大氅系紧，笑道：“看看，人靠衣装，穿上这貂皮大氅，我家小丙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小姐差。”
眼泪在小丙的眼眶里打转！
阿郎真的变了，以前他很凶的，老是欺负我，现在.....真的很好。
“对了，你们想读书写字吗？若是愿意，阿郎教你们。”
沈言爱怜地摸了摸小丙的头，忽然对二人问道。
“当然想了！阿郎真愿意教我们？”
小丙还没什么反应，但小甲却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太知道读书意味着什么了，在这个世道，能够识文断字，就等于有了逃出底层的跳板。
“当然！不过嘛.....”沈言摸了摸下巴，道：“想要读书，你们这称呼可不行，我得给你们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一想到小甲和小丙这两个称呼，沈言就能感受到之前那个‘沈言’的恶趣味。
小甲小丙，这特么不就是阿大，阿三么？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亏你下得去手！
“小甲，以后你就叫小嘉吧，沈嘉，这个名字够斯文，文青范儿十足啊！至于小丙，以后就叫沈冰吧，取冰清玉洁之意，跟着我混，不仅要有肉吃，名头也得响亮，哈哈哈.....”
沈言大笑不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当了父母之后会那么兴奋，原来给人起名字是如此之爽。
“扑通.....”
就在沈言暗自得意的时候，小甲小丙却忽然齐齐跪下，并且以头触地，开始磕起头来。
“你们这又是干什么啊！”
沈言无语至极，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烦都烦死了。
你们的膝盖都不会的痛吗？
“谢阿郎赐姓！”小甲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甲无以为报，以后阿郎让小甲去死，小甲也不会皱一下眉。”
小甲没读过书，但这番话却说得情真意切。
沈言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主人给奴婢赐姓，那是莫大的认可，赐了姓的下人，地位也要比一般的小厮婢女高出许多，甚至可以摆脱奴籍。
万恶的封建制度啊！
沈言在心里默念.....
“差不多得了啊，快起来，要不我生气了！”
二人闹了这么一出，让沈言顿时兴致全无，说完这句话后，沈言转身就走，小甲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家阿郎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
“使君，过了！”
书房中，林之远躬身而立，对韩望说道。
“哦？之远何出此言？”
“虽然沈子云才华横溢，但使君也不必如此急着将小姐推出来，这未免太有失身份。”
“你以为沈子云只是才华横溢那么简单？”韩望摆手说道：“错！当年骆宾王七岁咏鹅，我自然也相信沈子云能十三岁填词，但他为何能洞悉朝廷之事，又能对天下大势分析的如此透彻？同时还医术过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背后有高人指点。”
“使君是说.....”
林之远恍然大悟，自己之前太过震惊于沈言的逆天表现，却忽视了这背后的蹊跷之处。
“我怀疑沈子云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筹划这一切，且其志不小，当然，也不排除沈言确是少年天才的可能，但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们收入囊中，为我所用。”
韩望眼中闪烁着精光，面容沉着，其表现与之前见沈言时的谨小慎微，犹豫不决大相径庭。
能被皇帝派到幽州监视节度使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若不为我所用，准确地说是不为圣上所用，我就必须将其扼杀，以免后患。”
林之远背上一寒，每当韩望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是动了杀机。
“可使君今日的态度不清不楚，若沈子云真是少年英豪，那些世家未必不会动心，出手招揽，到时候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这有何难？若他能得到我的认可，吾大可学前人榜下捉婿，把他抢来就是，难道我韩望的乘龙快婿，还配不上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
..............................................................................................................
“阿啾”
正忙着赶路的沈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郎，你着凉了么？”
小丙，不，小冰关心地问道。
“没事，定然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仿佛有了感应一般，沈言转身朝刺史府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摇了摇头。
“哎哟.....”
沈言刚一回头，就听见小冰发出一声惊呼，转头一看，原来小丫头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雪地里，好不狼狈。
“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沈言低叹一声，准备伸手拉小冰一把，可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沈言耳中。
“扑通.....”
心跳声？
沈言很是疑惑。
谁的心跳这么慢呢？若非他听觉过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么微弱的动静。
“雪里有人！”
沈言迅速反应过来，五指成抓，一把插进雪地里，同时用力一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瞬间被沈言从厚厚的雪层当中拉了出来。
“是个乞丐，不过已经断气了！”
人被拉出之后，小嘉急忙上前查看，半分钟过后，小嘉转头对沈言说道。
“断气了？”
沈言摇头，默默走到此人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刚才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心跳声，虽然缓慢而微弱，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四肢冰凉。
全身僵硬。
就连鼻孔里都结满了冰花。
接着沈言翻开此人的眼皮，却发现此人瞳孔已经放大，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
“真死了么？”
沈言自言自语的同时，将手慢慢摸向乞丐的胸口，令人惊奇的是，此人胸口居然还有一丝余温。
“奇也怪哉！”
沈言起身，用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小冰，把你身上的貂皮取下，给此人盖上。”一分钟后，沈言做出了决定：“小嘉和我一起，把此人抬到前面的土地庙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本章完）
沈言刚走几步，街角处就窜出两个瘦小的身影，沈言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甲和小丙。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回去？”
沈言有些感动，此时已近傍晚，天边只留下一抹微弱的光线，地上的积雪有半尺来深，可这两小家伙却一直守候在韩府门前。
“风雪那么大，我怕阿郎冻着身子，所以给你送袍子来的。”
小丙的小鼻子已经冻得通红，但脸上却一副兴奋的表情。
“傻！你家阿郎是什么人，这点雪算什么。”
沈言笑骂了一句，接过小丙手中的貂皮大氅，顺手披在小丙身上。
“使不得！小丙是下人，受不起的！”
小丙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不停地挣扎，却被沈言给牢牢抓住。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下人公子之分，我只知道你是女孩子，而我.....是男人！”
沈言不由分说，将貂皮大氅系紧，笑道：“看看，人靠衣装，穿上这貂皮大氅，我家小丙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小姐差。”
眼泪在小丙的眼眶里打转！
阿郎真的变了，以前他很凶的，老是欺负我，现在.....真的很好。
“对了，你们想读书写字吗？若是愿意，阿郎教你们。”
沈言爱怜地摸了摸小丙的头，忽然对二人问道。
“当然想了！阿郎真愿意教我们？”
小丙还没什么反应，但小甲却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太知道读书意味着什么了，在这个世道，能够识文断字，就等于有了逃出底层的跳板。
“当然！不过嘛.....”沈言摸了摸下巴，道：“想要读书，你们这称呼可不行，我得给你们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一想到小甲和小丙这两个称呼，沈言就能感受到之前那个‘沈言’的恶趣味。
小甲小丙，这特么不就是阿大，阿三么？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亏你下得去手！
“小甲，以后你就叫小嘉吧，沈嘉，这个名字够斯文，文青范儿十足啊！至于小丙，以后就叫沈冰吧，取冰清玉洁之意，跟着我混，不仅要有肉吃，名头也得响亮，哈哈哈.....”
沈言大笑不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当了父母之后会那么兴奋，原来给人起名字是如此之爽。
“扑通.....”
就在沈言暗自得意的时候，小甲小丙却忽然齐齐跪下，并且以头触地，开始磕起头来。
“你们这又是干什么啊！”
沈言无语至极，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烦都烦死了。
你们的膝盖都不会的痛吗？
“谢阿郎赐姓！”小甲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甲无以为报，以后阿郎让小甲去死，小甲也不会皱一下眉。”
小甲没读过书，但这番话却说得情真意切。
沈言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主人给奴婢赐姓，那是莫大的认可，赐了姓的下人，地位也要比一般的小厮婢女高出许多，甚至可以摆脱奴籍。
万恶的封建制度啊！
沈言在心里默念.....
“差不多得了啊，快起来，要不我生气了！”
二人闹了这么一出，让沈言顿时兴致全无，说完这句话后，沈言转身就走，小甲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家阿郎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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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过了！”
书房中，林之远躬身而立，对韩望说道。
“哦？之远何出此言？”
“虽然沈子云才华横溢，但使君也不必如此急着将小姐推出来，这未免太有失身份。”
“你以为沈子云只是才华横溢那么简单？”韩望摆手说道：“错！当年骆宾王七岁咏鹅，我自然也相信沈子云能十三岁填词，但他为何能洞悉朝廷之事，又能对天下大势分析的如此透彻？同时还医术过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背后有高人指点。”
“使君是说.....”
林之远恍然大悟，自己之前太过震惊于沈言的逆天表现，却忽视了这背后的蹊跷之处。
“我怀疑沈子云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筹划这一切，且其志不小，当然，也不排除沈言确是少年天才的可能，但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们收入囊中，为我所用。”
韩望眼中闪烁着精光，面容沉着，其表现与之前见沈言时的谨小慎微，犹豫不决大相径庭。
能被皇帝派到幽州监视节度使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若不为我所用，准确地说是不为圣上所用，我就必须将其扼杀，以免后患。”
林之远背上一寒，每当韩望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是动了杀机。
“可使君今日的态度不清不楚，若沈子云真是少年英豪，那些世家未必不会动心，出手招揽，到时候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这有何难？若他能得到我的认可，吾大可学前人榜下捉婿，把他抢来就是，难道我韩望的乘龙快婿，还配不上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
..............................................................................................................
“阿啾”
正忙着赶路的沈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郎，你着凉了么？”
小丙，不，小冰关心地问道。
“没事，定然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仿佛有了感应一般，沈言转身朝刺史府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摇了摇头。
“哎哟.....”
沈言刚一回头，就听见小冰发出一声惊呼，转头一看，原来小丫头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雪地里，好不狼狈。
“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沈言低叹一声，准备伸手拉小冰一把，可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沈言耳中。
“扑通.....”
心跳声？
沈言很是疑惑。
谁的心跳这么慢呢？若非他听觉过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么微弱的动静。
“雪里有人！”
沈言迅速反应过来，五指成抓，一把插进雪地里，同时用力一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瞬间被沈言从厚厚的雪层当中拉了出来。
“是个乞丐，不过已经断气了！”
人被拉出之后，小嘉急忙上前查看，半分钟过后，小嘉转头对沈言说道。
“断气了？”
沈言摇头，默默走到此人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刚才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心跳声，虽然缓慢而微弱，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四肢冰凉。
全身僵硬。
就连鼻孔里都结满了冰花。
接着沈言翻开此人的眼皮，却发现此人瞳孔已经放大，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
“真死了么？”
沈言自言自语的同时，将手慢慢摸向乞丐的胸口，令人惊奇的是，此人胸口居然还有一丝余温。
“奇也怪哉！”
沈言起身，用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小冰，把你身上的貂皮取下，给此人盖上。”一分钟后，沈言做出了决定：“小嘉和我一起，把此人抬到前面的土地庙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