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都行 第六十九章 误会
其余北苑弟子，听闻陈凡此言，互相对视，转瞬便做出了决定。
一声蜂鸣，五柄长剑齐齐出鞘。
剑锋森寒，直指楼堂莫羡三人。
“未经允许，动用辰力，可是要犯了律法的，陈公子不如与我们一起去了北苑，见了柳执事，一切自会真相大白。”白沐然见此情状，还想再做最后尝试。
“攘奸除恶，有何不可为？我自会同官府解释。至于同我们一起去北苑……”陈凡举剑齐眉，冷笑一声，“都到了这会儿，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们一句鬼话吗？”
“好！”
莫羡忽地扬声道，脸上非但没有流露怯意，眸子反倒有如燃着炬火般明亮。
“你自己说的，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可是被迫还手，到时候要解释也是你去解释，谁也别抵赖。”他扯开胸前衣襟，那件靛青长袍缓缓脱落。
赤红灼莲妖艳绽开，少年舒展赤裸的精壮臂膀，瞳中有隐隐紫烟燃起。
“憋了一路，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琉璃，其他五位交给你，稍稍注意些，莫要伤的太狠。至于这位二公子……”
莫羡一咧嘴，手中长刀缓缓抬起，朝对面陈凡晃了晃：“来。”
“狂妄！”
陈凡如何忍得住这等挑衅，紧攥剑柄的手指噼啪作响。
一旁残桌上，本就摇摇欲坠酒壶终于支撑不住，倾斜坠地。
下一刻，劲风裹挟着剑气扑面而来。
一剑气势如虹，直指莫羡眉尖。
其余弟子散作鹰翼，紧随其后。
“叮。”
一声悦耳轻鸣。
陈凡身后那对凶悍羽翼，忽地被生生扯了下来。
一袭白裙翩然落地，身姿袅娜。
可那手中流转双刺，却是寒光凛冽，好似能割伤观者双眼。
“我不会伤了你们。”琉璃面覆轻纱，声音好似冰原寒风般空灵通透，“但你们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陈凡自然知道身后发生何事，可他的身形非但没有停滞，反倒又快了几分。
“白狗，别看戏了，赶紧的！”
莫羡高喝一声，双手长刀猛地上挑，直迎陈凡长剑。
火星四射，房梁震颤，两人脚下地板同时发出让人牙酸的断裂声。
白沐然叹了口气，脚尖轻点，从清河斋二楼飞身跃下。
“拦下他！”陈凡怒喝。
可北苑其余五弟子已经被琉璃缠住，自顾不暇，又怎能分开身去管白沐然。
陈凡一咬牙，正要转身追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喝：
“往哪儿看呢！”
一道炽热炎柱拔地而起。
陈凡闪身躲过，瞧见面前少年竟是眸升紫烟，口鼻吐焰，浑身肌肉流水般鼓动暴起，不像是人，倒更似那冥府修罗。
“果然是邪门外道，丑陋。”
陈凡微微眯眼，手中长剑颤了几颤，接着狠狠抡向莫羡头颅。
莫羡抬右手长刀挡下，左手白刃顺势直奔陈凡面门而去。
只见那陈凡不避不闪，反倒前迈一步，身子几近弯成直角，竟硬生生从长刀一侧折了过去。
莫羡瞳孔微缩，眸中兴致更浓。
这等身法，不似青岚二剑那飒沓流星，腾挪躲闪，而更像是横渡险江的龙舟，迎流而上，险中求胜。
此招与莫羡手中刀谱竟是有几分相似，一往无前，以攻代守。
两人手中刀剑相抵，转瞬弹开，脚尖尚未站稳便再次冲锋上去。
刀光剑影交错，莫羡手中长刀轮转如飞，花开花落，轮回不止。
可那北苑陈凡，非但没有落得下风，反倒隐隐占据了优势，他明明手中握的是长剑，却招招式式有刀法的影子。
招式反常，自然难以预测。
莫羡同陈凡过了数十招，只觉得浑身筋骨莫名舒畅，不像是生死缠斗，反倒像是同门相互喂招。
“叮。”
刀剑再次相撞空中，陈凡借力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却并未再出招。
莫羡双刀嵌入脚下地板，滑行数尺，方才勉强停住身形。
“辰行初境，能与我对招这么久，莫公子，倒还真是有点意思。”陈凡冷声开口，“说吧，你到底是师承何处，又为何叛变师门，做了贼子。你若是老实交代，保你在诏狱少坐两年。”
“你真想听？”
“你不愿说？”
莫羡抬头，咧了咧嘴：“我其实……也是狐狸精变得。”
一阵热浪滚滚而来。
陈凡眼睛微张，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面前那赤膊少年，竟是浑身忽地燃起漆黑火焰。
黑焰顺着他的四肢燃烧，仿佛毒蛇般一点一点攀附而上，直至那张俊朗面孔都化作一颗燃烧着的骷髅。
不只是陈凡，一旁同琉璃颤抖的北苑弟子也停下了身形，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莫羡，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二公子。”
仿佛从冥府中传出的阴冷声音。
莫羡双刀缓缓收回腰间，身子一点一点伏低，仿佛渐渐拉满的硬弓。
陈凡只觉得面前好像蓦地涌出一条汹涌江河，那股澎湃气势转瞬便将整座清河斋淹没。
“这一刀，你到底，接不接得？”
浩荡江河一点一点汇聚堤坝之前。
一声若有似无的崩裂声响起。
陈凡嘴唇紧抿，握着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看得出，这一刀，恐怕要分出胜负了。
“莫羡！你敢！”
楼栏外忽地传来一声惊斥。
已是蓄势已久，只等抽刀断水的莫羡听到那熟悉声音，叹息一声，手中长刀缓缓放下，身上蓬勃燃烧
的薄天冥火如潮水般褪去。
这一架，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楼堂众人齐齐望向栏杆外，只见一人火急火燎地踩着街边屋顶飞身而来，转眼便直落清河斋之中。
“柳执事？”陈凡看着到来那人，眉梢一挑。
“陈公子，快快收手吧，此事……此事当真是误会。”柳俞看着一层断椅残桌，杯盘狼藉，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在他身后，一人翩然而至，正是方才离开的白沐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连陈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两人，正是我门弟子，寻我这人是庐阳白家白沐然，你面前这人，则是我门师祖关门弟子，莫羡。”
陈凡惊讶看着面前赤膊少年：“可他用的是刀啊……”
“你使得是剑，用得不照样是刀法。”莫羡收起手中双刀，咧嘴笑道，“怎么样，二公子，现在信了吧？”
“你还敢笑！”柳俞眼一瞪，“你看看你捅出来多大篓子，在青岚山就这幅德行，到了天都也不知道收敛，今日我若是不来，你还打算把这店拆了不成？”
“冤枉啊柳执事，这可真不能怪我们，我们在这坐的好好的喝酒吃肉，谁知道二公子突然抽什么风，上来就说我们是恶人贼子，还要动手，我们若是不自保，恐怕这会儿你就得去御医坊寻我们了。”莫羡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柳执事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叹气，真不知大执事究竟是如何忍下这小子的。
“柳执事……这事，确实是我先挑起的，怪不得他们。”
陈凡收剑抱拳，低头沉声道。
莫羡一挑眉，没想到这人竟真的会认错，心中那团窝火也不觉少了几分。
“此事是误会，陈兄也不必自责，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后至的白沐然微笑开口，“只是不知陈兄所说的那贼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凡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前两月天都出了个大盗，接连作案，从御史到兵部尚书，再到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商富贾，基本上被他偷了个遍。官府追了几次都没结果，只得求助北苑。我只同那贼人交手过一次，只知道他也是修行之人，蒙面束身，腰上挂着的，就是从兵部尚书那偷来的调令牌。”
“所以你看到这牌子，才会以为莫羡就是你先前追到的小偷。”白沐然恍然大悟。
“莫公子，琉璃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陈凡朝面前两人，躬身抱拳，诚恳道。
莫羡这人吃软不吃硬，见陈凡态度如此诚挚，又讲清了缘由，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咧嘴一笑道：“没事，我这趟来就是同诸位切磋交流的，方才这一架打得属实舒服。”
“莫公子，只是还有一事，我必须弄清楚。”
陈凡挺直身子，顿了顿，这才正色道：“你腰上这块银牌，究竟从何而来？”
（本章完）
一声蜂鸣，五柄长剑齐齐出鞘。
剑锋森寒，直指楼堂莫羡三人。
“未经允许，动用辰力，可是要犯了律法的，陈公子不如与我们一起去了北苑，见了柳执事，一切自会真相大白。”白沐然见此情状，还想再做最后尝试。
“攘奸除恶，有何不可为？我自会同官府解释。至于同我们一起去北苑……”陈凡举剑齐眉，冷笑一声，“都到了这会儿，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们一句鬼话吗？”
“好！”
莫羡忽地扬声道，脸上非但没有流露怯意，眸子反倒有如燃着炬火般明亮。
“你自己说的，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可是被迫还手，到时候要解释也是你去解释，谁也别抵赖。”他扯开胸前衣襟，那件靛青长袍缓缓脱落。
赤红灼莲妖艳绽开，少年舒展赤裸的精壮臂膀，瞳中有隐隐紫烟燃起。
“憋了一路，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琉璃，其他五位交给你，稍稍注意些，莫要伤的太狠。至于这位二公子……”
莫羡一咧嘴，手中长刀缓缓抬起，朝对面陈凡晃了晃：“来。”
“狂妄！”
陈凡如何忍得住这等挑衅，紧攥剑柄的手指噼啪作响。
一旁残桌上，本就摇摇欲坠酒壶终于支撑不住，倾斜坠地。
下一刻，劲风裹挟着剑气扑面而来。
一剑气势如虹，直指莫羡眉尖。
其余弟子散作鹰翼，紧随其后。
“叮。”
一声悦耳轻鸣。
陈凡身后那对凶悍羽翼，忽地被生生扯了下来。
一袭白裙翩然落地，身姿袅娜。
可那手中流转双刺，却是寒光凛冽，好似能割伤观者双眼。
“我不会伤了你们。”琉璃面覆轻纱，声音好似冰原寒风般空灵通透，“但你们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陈凡自然知道身后发生何事，可他的身形非但没有停滞，反倒又快了几分。
“白狗，别看戏了，赶紧的！”
莫羡高喝一声，双手长刀猛地上挑，直迎陈凡长剑。
火星四射，房梁震颤，两人脚下地板同时发出让人牙酸的断裂声。
白沐然叹了口气，脚尖轻点，从清河斋二楼飞身跃下。
“拦下他！”陈凡怒喝。
可北苑其余五弟子已经被琉璃缠住，自顾不暇，又怎能分开身去管白沐然。
陈凡一咬牙，正要转身追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喝：
“往哪儿看呢！”
一道炽热炎柱拔地而起。
陈凡闪身躲过，瞧见面前少年竟是眸升紫烟，口鼻吐焰，浑身肌肉流水般鼓动暴起，不像是人，倒更似那冥府修罗。
“果然是邪门外道，丑陋。”
陈凡微微眯眼，手中长剑颤了几颤，接着狠狠抡向莫羡头颅。
莫羡抬右手长刀挡下，左手白刃顺势直奔陈凡面门而去。
只见那陈凡不避不闪，反倒前迈一步，身子几近弯成直角，竟硬生生从长刀一侧折了过去。
莫羡瞳孔微缩，眸中兴致更浓。
这等身法，不似青岚二剑那飒沓流星，腾挪躲闪，而更像是横渡险江的龙舟，迎流而上，险中求胜。
此招与莫羡手中刀谱竟是有几分相似，一往无前，以攻代守。
两人手中刀剑相抵，转瞬弹开，脚尖尚未站稳便再次冲锋上去。
刀光剑影交错，莫羡手中长刀轮转如飞，花开花落，轮回不止。
可那北苑陈凡，非但没有落得下风，反倒隐隐占据了优势，他明明手中握的是长剑，却招招式式有刀法的影子。
招式反常，自然难以预测。
莫羡同陈凡过了数十招，只觉得浑身筋骨莫名舒畅，不像是生死缠斗，反倒像是同门相互喂招。
“叮。”
刀剑再次相撞空中，陈凡借力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却并未再出招。
莫羡双刀嵌入脚下地板，滑行数尺，方才勉强停住身形。
“辰行初境，能与我对招这么久，莫公子，倒还真是有点意思。”陈凡冷声开口，“说吧，你到底是师承何处，又为何叛变师门，做了贼子。你若是老实交代，保你在诏狱少坐两年。”
“你真想听？”
“你不愿说？”
莫羡抬头，咧了咧嘴：“我其实……也是狐狸精变得。”
一阵热浪滚滚而来。
陈凡眼睛微张，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面前那赤膊少年，竟是浑身忽地燃起漆黑火焰。
黑焰顺着他的四肢燃烧，仿佛毒蛇般一点一点攀附而上，直至那张俊朗面孔都化作一颗燃烧着的骷髅。
不只是陈凡，一旁同琉璃颤抖的北苑弟子也停下了身形，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莫羡，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二公子。”
仿佛从冥府中传出的阴冷声音。
莫羡双刀缓缓收回腰间，身子一点一点伏低，仿佛渐渐拉满的硬弓。
陈凡只觉得面前好像蓦地涌出一条汹涌江河，那股澎湃气势转瞬便将整座清河斋淹没。
“这一刀，你到底，接不接得？”
浩荡江河一点一点汇聚堤坝之前。
一声若有似无的崩裂声响起。
陈凡嘴唇紧抿，握着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看得出，这一刀，恐怕要分出胜负了。
“莫羡！你敢！”
楼栏外忽地传来一声惊斥。
已是蓄势已久，只等抽刀断水的莫羡听到那熟悉声音，叹息一声，手中长刀缓缓放下，身上蓬勃燃烧
的薄天冥火如潮水般褪去。
这一架，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楼堂众人齐齐望向栏杆外，只见一人火急火燎地踩着街边屋顶飞身而来，转眼便直落清河斋之中。
“柳执事？”陈凡看着到来那人，眉梢一挑。
“陈公子，快快收手吧，此事……此事当真是误会。”柳俞看着一层断椅残桌，杯盘狼藉，只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在他身后，一人翩然而至，正是方才离开的白沐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连陈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两人，正是我门弟子，寻我这人是庐阳白家白沐然，你面前这人，则是我门师祖关门弟子，莫羡。”
陈凡惊讶看着面前赤膊少年：“可他用的是刀啊……”
“你使得是剑，用得不照样是刀法。”莫羡收起手中双刀，咧嘴笑道，“怎么样，二公子，现在信了吧？”
“你还敢笑！”柳俞眼一瞪，“你看看你捅出来多大篓子，在青岚山就这幅德行，到了天都也不知道收敛，今日我若是不来，你还打算把这店拆了不成？”
“冤枉啊柳执事，这可真不能怪我们，我们在这坐的好好的喝酒吃肉，谁知道二公子突然抽什么风，上来就说我们是恶人贼子，还要动手，我们若是不自保，恐怕这会儿你就得去御医坊寻我们了。”莫羡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柳执事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叹气，真不知大执事究竟是如何忍下这小子的。
“柳执事……这事，确实是我先挑起的，怪不得他们。”
陈凡收剑抱拳，低头沉声道。
莫羡一挑眉，没想到这人竟真的会认错，心中那团窝火也不觉少了几分。
“此事是误会，陈兄也不必自责，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后至的白沐然微笑开口，“只是不知陈兄所说的那贼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凡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前两月天都出了个大盗，接连作案，从御史到兵部尚书，再到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商富贾，基本上被他偷了个遍。官府追了几次都没结果，只得求助北苑。我只同那贼人交手过一次，只知道他也是修行之人，蒙面束身，腰上挂着的，就是从兵部尚书那偷来的调令牌。”
“所以你看到这牌子，才会以为莫羡就是你先前追到的小偷。”白沐然恍然大悟。
“莫公子，琉璃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陈凡朝面前两人，躬身抱拳，诚恳道。
莫羡这人吃软不吃硬，见陈凡态度如此诚挚，又讲清了缘由，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咧嘴一笑道：“没事，我这趟来就是同诸位切磋交流的，方才这一架打得属实舒服。”
“莫公子，只是还有一事，我必须弄清楚。”
陈凡挺直身子，顿了顿，这才正色道：“你腰上这块银牌，究竟从何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