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都行 第六十七章 二公子
“淮岚芙蕖河骠骑左将军，得亏你想得出。”
“编个名头而已，有什么想不出的，你要是想要，给你封个青松镇石头沟御马监正堂堂主，如何？”莫羡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垂落的袖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麻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沐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晴日高照，碧空如洗，天都之上，万里无云。
自淮岚出发半月之久，一行三人终是到了这座举世闻名的天下华都。
宽阔官道上树影斑驳，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两侧商铺满目琳琅。
只是无论何人从莫羡三人旁走过，总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撞树踩坑不在少数，路旁卖花的小姑娘更是看直了眼，连手中剪刀剪得是花枝还是花瓣都已经分不清了。
锦绣绸庄，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一人白衣胜雪，要佩长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贵气；一人星目剑眉，鼻梁直挺，一身靛青长袍，虽不似身旁公子那般风华绝代，倒也称得上俊朗；随行少女虽头戴竹帽，面覆薄纱，可长裙勾勒出的窈窕身姿，已是惊世骇俗，惹人无限遐想。
路过行人，心中无不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大小姐，竟有这般出尘气质。
“琉璃姑娘，衣服可还喜欢？”
“嗯。”琉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开口，“谢谢。”
“小事一件，不足挂齿。”白沐然摆摆手，“也到了正午了，不如先寻个地方吃些东西，再去北苑寻柳执事？”
“吃，怎么不吃。”
莫羡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只觉得这条长街怎么都看不够，心中暗自咂舌：本想淮岚已经足够繁华，可跟这天都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说到了天都，总得去一趟醉花楼。只是今日时间不够，不如先去清河斋吃点烧鸭好了，那儿的鸭味道可是一绝。”
“那就去呗，反正也是你请客。”莫羡一挥手，“带路。”
白沐然也不拖沓，三人沿着金槐街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那栋气派十足的“清河斋”。
“几位爷，您楼上请，有包房。”小二见三人打扮模样，知道来了贵客，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白沐然刚想应下，却听莫羡开口道：“包房就不必了，安排张临街的桌子，先把店里最好的酒来一壶，再上一碟花生米，一盘煮毛豆。”
“得嘞！”小二一挥毛巾，一溜小跑去了后厨。
“好不容易到了天都，还坐什么包房，憋闷。”莫羡一挑眉，“走，上楼赏景去。”
琉璃自然没有意见，白沐然知道他好这口，也就没有多说，随他去了。
三人跟着带路的侍从到了二楼，找了张临街的方桌坐下。楼上已有不少人，小二们端着菜盘来来往往，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看来确实是生意红火。
没一会儿功夫，小二拎着锃亮酒壶到了桌前，还未开口，就被莫羡抢先接下，仰脖灌了一口，咽下之后忍不住皱眉道：“天都的酒，果然劲儿大。”
“京北的粮谷酿出的酒，入口自然爽净，只是细品的话，回味却多了几分甘甜。”
莫羡咂了咂舌头，只觉得喉咙里那股辛辣缓缓褪去，一股若有似无的绵甜缠着舌尖，竟当真是回味无穷。
等一口酒味完全散去，他才反应过来，开口之人不是面前小二，而是早先便坐在邻桌的一位客人。
莫羡朝那人看去，只见开口之人浓眉笔直，双目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年纪大概同自己相仿，可那张俊朗脸庞却多了几分成熟气质。
“几位莫不是从江南过来？”他又开口，爽朗笑容让人分外舒心。
“正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羡点了点头，这才瞧见那少年腰间，竟也挂了把狭长青剑。
“从那儿来的人，第一次喝天都的酒，多半有些不习惯。江南的酒，入口虽然轻绵，后劲却是比天都的酒大得多。早些年我曾到过淮岚，尝过那儿的罗浮春，印象颇是深刻。”
“哦？”莫羡一挑眉，咧嘴笑了起来，“这么说还遇到同好了。我从小到大喝过的罗浮春，没准儿都能赶上芙蕖河里的水了。”
“吹，你就接着吹吧。”
白沐然不再理会莫羡，看向邻桌少年，微笑道，“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这儿的人都叫我二公子。”少年回道。
“今日一见，也算是缘分，二公子不如坐过来一同小酌几杯？”白沐然邀请道。
“只要几位不嫌弃，如此甚好。”
那自称二公子的少年也不推脱，径自走了过来，拉开扶椅坐下。莫羡递过酒盅，替他斟满一杯，他也懂得规矩，仰脖灌下，长出一口气：“好酒，够烈！”
“有脾气，像爷们儿。”莫羡忍不住一拍大腿。
“小二，这儿的招牌菜都来一份，酒再上一壶。”白沐然挥手吩咐道。
“相逢是缘，几位既然是江南来的，在这天都我也算是东道主了，这顿饭就让我来吧。”
“那哪儿成，既然我说了请二公子小酌几杯，哪有让你再破费的道理。”白沐然微笑道。
“没事儿，这顿就先让白狗来，喝得不尽兴，下一顿你再来就好了。反正这人也不差钱。”莫羡也是劝道。
“好，那就按这位公子说的。”二公子也不像是婆妈之人，一点头便应了下来，“光说我自己了，不知道几位又怎么称呼？”
“我叫莫羡，这个是白狗，那位姑娘名为琉璃。”
“莫公子，白公子，琉璃姑娘。”二公子一一认道，这才接着往下说，“马上就是万国会，我要是没猜错，几位是来瞧瞧修行者风采的？”
“没错儿，在家实在是闲不
住，就想过来看看。”莫羡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继续往下细说。
三人毕竟身份特殊，交浅言深，实属大忌。
“修行之事，确实是惹人向往啊，别说你们，天都不少人都急盼着这场大会。”二公子点了点头，“说起来，几位这次过来，是要看这万国会的哪一轮呢？”
“哪一轮？”莫羡一怔，“什么哪一轮？”
“师……老爷说过的话，你就不能过过脑子？”白沐然忍不住扶额，“万国会一共分三轮，第一轮是擂战，修行弟子相互切磋，第二轮是论道，由圣君定题，双方互相辩驳，第三轮是悟剑，要去剑殒山顶那座古剑阵‘破门’，‘破门’越多，名次越高。”
“破门？破什么门？”莫羡听得一头雾水。
“古剑阵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剑门，悟得门眼者方可破门。”二公子笑着回答，转而看向白沐然，“白公子还真是了解不少，我看你也佩长剑，莫非……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实不相瞒，我们三人确实是来参加万国会的。”白沐然也不打算隐瞒，却也不愿说得太多。
“几位只消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倒也不难猜。”二公子得知这一消息，倒也不惊讶，只是将桌上酒盅斟满，开口道，“和几位有缘，这酒陈某先干为敬。琉璃姑娘，可否能赏脸小酌一杯？”
“嗯。”琉璃看了看莫羡，接着点点头。
二公子嘴角勾起，接着起身仰脖喝下杯中醇酒。
“好！”
莫羡忍不住起身拎起酒壶，也不用桌上酒盅，直接扬手浇下，清冽酒水至落口中。
二公子搁下酒盅，抚掌而笑。
只是那笑容，转瞬凝在了脸上。
一声清脆鸣响。
一道寒光闪过。
大堂之中，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下一刻，堂中方桌一分为二，白光夹杂着凛冽剑气如浪潮般扑散开来，一条深深裂痕纵贯整座清河斋。
木屑横飞，杯盘狼藉。
一层酒客，无一不望向此处，瞠目结舌。
临街扶栏旁，莫羡手中举着酒壶，表情凝重。
琉璃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手中辰月双刺寒光闪闪。
白沐然手握长剑，脸上再无方才笑意。
三人对面，二公子腰间青剑已是出鞘，周身辰力涌动流转，长袍翻飞。
“二公子。”莫羡丢下手中酒壶，双手缓缓滑向腰间缠着白布的祖刃，“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大胆贼子，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了？你在天都行恶许久，今日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亏我方才当真以为遇到有缘人。”
二公子冷笑一声，剑指面前三人，朗声道：
“来得好，今日我北苑陈凡，倒要看看你到底捉得还是捉不得！
（本章完）
“编个名头而已，有什么想不出的，你要是想要，给你封个青松镇石头沟御马监正堂堂主，如何？”莫羡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垂落的袖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麻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沐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晴日高照，碧空如洗，天都之上，万里无云。
自淮岚出发半月之久，一行三人终是到了这座举世闻名的天下华都。
宽阔官道上树影斑驳，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两侧商铺满目琳琅。
只是无论何人从莫羡三人旁走过，总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撞树踩坑不在少数，路旁卖花的小姑娘更是看直了眼，连手中剪刀剪得是花枝还是花瓣都已经分不清了。
锦绣绸庄，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一人白衣胜雪，要佩长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贵气；一人星目剑眉，鼻梁直挺，一身靛青长袍，虽不似身旁公子那般风华绝代，倒也称得上俊朗；随行少女虽头戴竹帽，面覆薄纱，可长裙勾勒出的窈窕身姿，已是惊世骇俗，惹人无限遐想。
路过行人，心中无不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大小姐，竟有这般出尘气质。
“琉璃姑娘，衣服可还喜欢？”
“嗯。”琉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开口，“谢谢。”
“小事一件，不足挂齿。”白沐然摆摆手，“也到了正午了，不如先寻个地方吃些东西，再去北苑寻柳执事？”
“吃，怎么不吃。”
莫羡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只觉得这条长街怎么都看不够，心中暗自咂舌：本想淮岚已经足够繁华，可跟这天都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说到了天都，总得去一趟醉花楼。只是今日时间不够，不如先去清河斋吃点烧鸭好了，那儿的鸭味道可是一绝。”
“那就去呗，反正也是你请客。”莫羡一挥手，“带路。”
白沐然也不拖沓，三人沿着金槐街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那栋气派十足的“清河斋”。
“几位爷，您楼上请，有包房。”小二见三人打扮模样，知道来了贵客，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白沐然刚想应下，却听莫羡开口道：“包房就不必了，安排张临街的桌子，先把店里最好的酒来一壶，再上一碟花生米，一盘煮毛豆。”
“得嘞！”小二一挥毛巾，一溜小跑去了后厨。
“好不容易到了天都，还坐什么包房，憋闷。”莫羡一挑眉，“走，上楼赏景去。”
琉璃自然没有意见，白沐然知道他好这口，也就没有多说，随他去了。
三人跟着带路的侍从到了二楼，找了张临街的方桌坐下。楼上已有不少人，小二们端着菜盘来来往往，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看来确实是生意红火。
没一会儿功夫，小二拎着锃亮酒壶到了桌前，还未开口，就被莫羡抢先接下，仰脖灌了一口，咽下之后忍不住皱眉道：“天都的酒，果然劲儿大。”
“京北的粮谷酿出的酒，入口自然爽净，只是细品的话，回味却多了几分甘甜。”
莫羡咂了咂舌头，只觉得喉咙里那股辛辣缓缓褪去，一股若有似无的绵甜缠着舌尖，竟当真是回味无穷。
等一口酒味完全散去，他才反应过来，开口之人不是面前小二，而是早先便坐在邻桌的一位客人。
莫羡朝那人看去，只见开口之人浓眉笔直，双目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年纪大概同自己相仿，可那张俊朗脸庞却多了几分成熟气质。
“几位莫不是从江南过来？”他又开口，爽朗笑容让人分外舒心。
“正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羡点了点头，这才瞧见那少年腰间，竟也挂了把狭长青剑。
“从那儿来的人，第一次喝天都的酒，多半有些不习惯。江南的酒，入口虽然轻绵，后劲却是比天都的酒大得多。早些年我曾到过淮岚，尝过那儿的罗浮春，印象颇是深刻。”
“哦？”莫羡一挑眉，咧嘴笑了起来，“这么说还遇到同好了。我从小到大喝过的罗浮春，没准儿都能赶上芙蕖河里的水了。”
“吹，你就接着吹吧。”
白沐然不再理会莫羡，看向邻桌少年，微笑道，“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这儿的人都叫我二公子。”少年回道。
“今日一见，也算是缘分，二公子不如坐过来一同小酌几杯？”白沐然邀请道。
“只要几位不嫌弃，如此甚好。”
那自称二公子的少年也不推脱，径自走了过来，拉开扶椅坐下。莫羡递过酒盅，替他斟满一杯，他也懂得规矩，仰脖灌下，长出一口气：“好酒，够烈！”
“有脾气，像爷们儿。”莫羡忍不住一拍大腿。
“小二，这儿的招牌菜都来一份，酒再上一壶。”白沐然挥手吩咐道。
“相逢是缘，几位既然是江南来的，在这天都我也算是东道主了，这顿饭就让我来吧。”
“那哪儿成，既然我说了请二公子小酌几杯，哪有让你再破费的道理。”白沐然微笑道。
“没事儿，这顿就先让白狗来，喝得不尽兴，下一顿你再来就好了。反正这人也不差钱。”莫羡也是劝道。
“好，那就按这位公子说的。”二公子也不像是婆妈之人，一点头便应了下来，“光说我自己了，不知道几位又怎么称呼？”
“我叫莫羡，这个是白狗，那位姑娘名为琉璃。”
“莫公子，白公子，琉璃姑娘。”二公子一一认道，这才接着往下说，“马上就是万国会，我要是没猜错，几位是来瞧瞧修行者风采的？”
“没错儿，在家实在是闲不
住，就想过来看看。”莫羡点了点头，并不打算继续往下细说。
三人毕竟身份特殊，交浅言深，实属大忌。
“修行之事，确实是惹人向往啊，别说你们，天都不少人都急盼着这场大会。”二公子点了点头，“说起来，几位这次过来，是要看这万国会的哪一轮呢？”
“哪一轮？”莫羡一怔，“什么哪一轮？”
“师……老爷说过的话，你就不能过过脑子？”白沐然忍不住扶额，“万国会一共分三轮，第一轮是擂战，修行弟子相互切磋，第二轮是论道，由圣君定题，双方互相辩驳，第三轮是悟剑，要去剑殒山顶那座古剑阵‘破门’，‘破门’越多，名次越高。”
“破门？破什么门？”莫羡听得一头雾水。
“古剑阵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剑门，悟得门眼者方可破门。”二公子笑着回答，转而看向白沐然，“白公子还真是了解不少，我看你也佩长剑，莫非……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实不相瞒，我们三人确实是来参加万国会的。”白沐然也不打算隐瞒，却也不愿说得太多。
“几位只消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倒也不难猜。”二公子得知这一消息，倒也不惊讶，只是将桌上酒盅斟满，开口道，“和几位有缘，这酒陈某先干为敬。琉璃姑娘，可否能赏脸小酌一杯？”
“嗯。”琉璃看了看莫羡，接着点点头。
二公子嘴角勾起，接着起身仰脖喝下杯中醇酒。
“好！”
莫羡忍不住起身拎起酒壶，也不用桌上酒盅，直接扬手浇下，清冽酒水至落口中。
二公子搁下酒盅，抚掌而笑。
只是那笑容，转瞬凝在了脸上。
一声清脆鸣响。
一道寒光闪过。
大堂之中，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下一刻，堂中方桌一分为二，白光夹杂着凛冽剑气如浪潮般扑散开来，一条深深裂痕纵贯整座清河斋。
木屑横飞，杯盘狼藉。
一层酒客，无一不望向此处，瞠目结舌。
临街扶栏旁，莫羡手中举着酒壶，表情凝重。
琉璃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手中辰月双刺寒光闪闪。
白沐然手握长剑，脸上再无方才笑意。
三人对面，二公子腰间青剑已是出鞘，周身辰力涌动流转，长袍翻飞。
“二公子。”莫羡丢下手中酒壶，双手缓缓滑向腰间缠着白布的祖刃，“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大胆贼子，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了？你在天都行恶许久，今日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亏我方才当真以为遇到有缘人。”
二公子冷笑一声，剑指面前三人，朗声道：
“来得好，今日我北苑陈凡，倒要看看你到底捉得还是捉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