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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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唐罪的过往

    当夜,唐逸等人坐在火堆旁边,樊虎在一旁烤着傍晚时在外面打回来的三只野兔子。

    唐逸坐在一旁运功调息,而赵静思和姬砻则在一边照顾着伤员。

    至于唐罪,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她自己处理的差不多了,而姬砻则封了她周身的元力。

    此刻的唐罪身上裹着一件烂衣服,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没睡觉,但也没动,眼睛盯着山洞顶,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唐逸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唐兄,怎么样了?”

    “呵呵,唐姑娘的这毒掌果然厉害,我运功调息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体内的毒素祛除干净。”

    这话唐逸是对着唐罪说的,但是很可惜,唐罪依旧蜷缩在那里,对唐逸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唐逸摇着头笑了笑,从已经烤好的野兔子身上撕下了一条兔腿,然后走到唐罪身边,递给她。

    “不饿吗,唐姑娘,吃些东西吧!”

    唐罪瞥了一眼那条兔腿,一骨碌爬了起来,接过兔腿,然后大口的啃咬了起来。

    很快一条兔腿就被她吃的只剩下骨头了,唐罪舔了舔手指,问道:“还有吗?”

    “哎!我说,给你个兔子腿就够可以的了,唐伍长心善,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樊虎嚷嚷道。

    “老樊,行了,少说两句吧,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姬砻说道。

    说完,姬砻将剩下的兔子递给了唐逸。

    “哼,女子怎么了,这个女子差一点想把咱们都弄死!”樊虎低声嘟囔了一句。

    唐罪对于樊虎的话根本没在意,接过唐逸递过来兔子,大口的啃了起来,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的比猪都难看!”樊虎叫嚷着说道。

    “行了,老樊,吃肉,吃肉,别管她了!”姬砻劝道。

    唐逸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唐罪也混不在意,依旧忘我的吃着兔肉。

    无论是樊虎的话,还是唐逸的目光,都丝毫不能影响她进食!

    唐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唐罪的头上揉了揉:“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唐罪啃兔肉的动作突然一窒,随后拍开了唐逸的手:“关你屁事!”

    唐逸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倒也不在意,笑了笑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唐罪的身边。

    将她吐的满地都是的骨头收拾了一下,扔在一边:“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和我说说你的事情。”

    “哼,和你说,你谁呀,真是有病!”

    说完之后,唐罪咬下最后一口兔子肉,然后很是挑衅的将骨头扔在了唐逸身上,一翻身,接着蜷在角落里。

    唐逸将身上的骨头前轻轻的捏起来,放在一边:“呵!你不想说,我也没办法,等你想说了再说也不迟,哎,困了,睡觉!”

    说完之后,唐逸就地一躺,睡在了唐罪的身边。

    樊虎看着这两个人,摸了摸后脑勺:“唉!老砻,你说唐伍长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樊,我觉得唐逸有一句话没说错。”

    “什么话”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姬砻看着蜷成一团的唐罪说道。

    “哎呀,我也乏了,歇着吧!”姬砻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这……啥意思啊?”樊虎摸了摸后脑勺,也躺下了。

    ……

    夜半时分,唐逸猛然睁开眼睛,借着洒进洞内的月光,他发现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唐逸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唐罪:“有事儿?”

    “我现在说,你还想听吗?”

    唐逸一骨碌爬起身子,向着洞外走去:“想听!”

    唐罪跟在唐逸身后,一并出了山洞,两人面对面的坐在一块大石上。

    唐逸抬头看了看月亮:“月光正好,听你讲故事!”

    “这不是故事,这是事!”

    “额!”唐逸愣了一下:“对,不是故事,是你的事!”

    “我娘早早的就去了,我是被我爹抚养长大的,那年我八岁,我记得很清楚,是大年初六,我刚过完生日,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卒闯到了我家里,带走了我爹,三日之后,呵呵,我爹回来了,但却变成了一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尸体,也是从那一日起,我家破人亡,沦为罪奴!”

    从唐罪的声音里,唐逸没听出一丝情感上的起伏,只是很平静的在叙述而已!

    “是那些白衣军杀了你爹?”

    “不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有这些白衣军的存在,彼时,我爹是淮州军中的军医,医术精湛,和一众兵卒的关系也很好。”

    “那为何……”

    “是淮州军中的一位将军,受了很严重的箭伤,当时的淮州军,正在和淮州青崇山上的一股大匪交战,据说当时淮州的青崇匪患已经有数万之众。”

    “只要是打仗,就没有不死人,不受伤的,而区别在于,死的是什么人,受伤的又是什么人!”

    “那这么说来,这位将军,身份很重要了?”

    “呵呵呵哈哈!淮州军军主的儿子,你说身份是不是比我爹重要的多了?”唐罪笑着问道。

    “我后来听我爹在军中的一位好友和我说,其实当时那个人的箭伤已经被我爹用我家家传的金疮药控制住了,但是他自己贪杯,不听我爹的话,饮了酒,我家的药,最忌讳的便是此物,饮了,和饮下毒药无异!”

    “那些人啊,为了摆脱干系,只能那我爹出去顶罪,拉进军帐之内,乱棍打死,定下什么罪,都可由得他们!”

    “可是唐逸,你知道吗?当时陪着那人喝酒的足有十余人,现在他们还安安稳稳的活着,我爹却成了替罪羊!”

    唐逸没说话,他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说了也于事无补,所以他就静静地看着唐罪!

    隔了好半晌,唐罪下意识的擦了擦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

    “呵!习惯了,忘了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对了,你知道我的吃相为什么那么难看吗?”

    “为何?”

    “呵!”唐罪站起身子:“因为我从八岁入了罪奴营,到十六岁出了罪奴营,从来没有一顿吃饱过!”

    “有的时候,食物摆在你面前,并不叫食物,只有真真正正吃到嘴里,咽进肚子里的,才是。”

    “甚至有些时候,你自己也是食物的一部分!”唐罪笑吟吟的说道。

    唐逸同样站起身:“那你是如何入了这白衣军?”

    “这群白衣军的底细,我也不太知晓,我只知道淮州军中的人管他们叫做阎罗军,入了便如同入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罗,不脱层皮,不死过一次,别想出来,若非如此,这机会也落不到我头上!”

    “可你依旧没有脱了奴籍!”

    “一百个人,我替他们杀够一百人,他们替我脱离奴籍!”

    “你现在杀了多少?”

    “五十七人!”

    “别再杀人了,蛮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打打杀杀的不好看,我答应你,一定帮你脱离这群白衣军,脱了奴籍!”

    “你真的能做到?”

    唐逸看着唐罪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可以的,若是不行,我的命归你!”

    唐罪也看着唐逸,突然一把抓住了唐逸的衣领:“记住你说的话,不行我杀了你!”

    “嗯!杀了我!”唐逸点了点头说道。

    唐罪跳下了大石,慢慢的走回了山洞,月光之下,她的影子瘦瘦的,小小的。

    “唉,我说,你小子不会是看上这丫头了吧,那我可怎么和阿粟交代呀!”姬砻从远处的一颗树后面走出来说道。

    “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都听见了?”

    “一点点。”

    “我觉得她,不应该成为刽子手一般的人物,不然就太可惜了!”

    “可你能帮她脱了奴籍吗?你要知道,如果你帮她,你将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力量!”

    “我明白,试试看吧,实在不行,厚着这张脸皮,求求墨老!”

    “你呀你,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呀!”姬砻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对了,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就说话!”姬砻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

    “一定!”唐逸笑着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唐罪手里拿着两张纸,交到了唐逸的手里。

    “这是什么?”

    “军营内的布置图,和他们大致的巡回路线,都在这里了!当然,这只是我知道的部分,如果他们临时有了变动,这些东西,就通通作废了!”

    “谢了!”

    “不必,这是我的诚意,我希望这次考核结束之后,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不然我就拖着你一起死!”唐罪恶狠狠地说道。

    “我明白,我的命,现在还攥在你手里呢!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说吧!”

    “你知道,我们应该怎么找到其他人吗?”

    “和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些学子?”

    “是!”

    “办法有,但是基本不可能!”

    “为何?”

    “据我所知,在安将军的营帐里,有一张四方堪舆图,上面标明了每一个白衣军和你们这些学子的位置,而且会根据你们的移动而变化!”

    “他的营帐在哪里?”

    “这就是我说的不可能,他的营帐,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哪里?”

    “而且就算你们进去了,也没有用,他手下的人,会把你们都杀光!”

    “他的人很厉害?”

    “白衣军可还算厉害?”

    “当然,他们是精锐!”

    “同等修为,安将军手下的兵卒可以一抵三,说白了,我们和你们一样,受训,考核,而他手下的兵卒是已经训练完毕的!”说完后,唐罪又走到角落里,蜷起身子。

    “这样吗?可是那张四方堪舆图,我势在必得呀!”唐逸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