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执天下
字体: 16 + -

0002:大匪屠山虎

    风筝的历史极为悠远,相传有先贤以木头制成木鸟,研制三年而成,是人类最早的风筝起源,其名唤做木鸢。

    后历代改良,进而为竹鸢、纸鸢。

    春季放风筝,是岳岩兄妹几人和唯一相熟的玩伴李约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

    只是每次,李约都会不出意外的掉链子。

    和岳家兄弟俩对比,李约钦佩岳家老大岩哥儿的智慧和沉着冷静,羡慕岳老二的没心没肺。再看看自己家,上有老娘作威作福,下有六岁弟弟栽赃陷害。

    好多次,李约都想离家出走。

    不过在仔细的听了岩哥儿给自己分析离家出走可能出现的几种后果之后,他就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偷老娘的面具和法剑予以何为?”

    李王氏是宛县出挑的时妖,以巫事做的不俗而成为此行翘楚。前几日,刚刚被时妖行会任命其为大巫,彻底步入此行上层,这几日正愁没处显摆呢,傻儿子就凑上来了。

    李约跪在李王氏下首,紧咬牙关,尽量不去看母亲手里的藤条。

    屁股蛋子可以被抽的生疼,但绝对不能出卖岩哥儿。

    六岁的李壁笑嘻嘻的靠在门口看着兄长被老娘训斥,开心极了。他年岁虽小,却知道兄长拿面具和法剑予以何为,只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李约这个傻蛋兄长可以出卖,但岳家灵儿小姐姐不能出卖。

    那是李壁唯一喜欢的玩伴。

    “啪!”

    一颗指肚大的石子从院外被扔进来,李壁就知道,岳老二和灵儿姐姐还有思儿妹妹来了,于是他欢快的转身,小跑着出了门。

    李王氏瞪着眼睛瞅了大儿子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用藤条抽他的屁股蛋子,十三岁的大半小子了,要是在大户人家,已经可以登堂入室进学了。

    “告诉你多少次了,这面具和法剑是老娘做法时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能动,滚出去,再有下次,打烂你的腚!”李王氏看着欣喜起身,扭头就跑的大儿子,摇头叹了口气。

    男人死的早,就给这个破落的家留下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娃娃。

    自己是时妖,巫婆,维持一家三口不被饿死,别人欺辱,其中艰辛唯有自知。

    大儿子一看将来也就是母死子继,做个下九流的时妖的命。

    “还是壁儿聪慧,老娘要好好存钱,争取在壁儿满十二后将其抬出贱籍,去读书进学!”李王氏的野心很大,她可以当下九流的时妖,但儿子一定要脱离贱籍,尤其是聪慧的小儿子。

    “抬籍赋需五十两银子啊!如今还差得远啊!”

    但一想到宛县明码标价的抬籍资费,李王氏就愁眉不展,心痛不已。

    五十两银子,就是把她全家所有东西都卖了都凑不齐。

    岳灵很讨厌李壁,但却很喜欢他兜里永远都吃不完的零嘴。么得办法,傻妹妹岳思就谗这口,当然,她也谗。

    没工夫去管三个小屁孩围在一起比赛谁的零嘴多的幼稚游戏,自觉已经算是半个大人的岳邈看着空手而出的李约就叹了口气。

    兄长说的果然对极了。

    李约是个单纯的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哥们。

    “走吧,先去肉铺和岩哥儿汇合,然后一起到郊外。对了,这次去南郊还是北郊?”李约对岳邈的失望眼神视而不见,笑嘻嘻的佝腰搂着他的肩膀,顺路还踹了李壁的屁股蛋子一脚。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和岳岩一起走南门,出了宛县。

    一望无垠的坦途,遍地春绿,柳枝在微风里搔首弄姿,南雁从天际飞人形一掠而过,春和景明,暖阳高照。

    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荒野上,岳岩吩咐李约和岳邈别光顾着放风筝,要看好三个小家伙,然后就独自一人钻进了荒野边上的林子,不见了踪影。

    对此,李约和岳邈早已见怪不怪。

    每回出城玩耍,岳岩都会消失好一阵,但天黑返程前,他一定会准时归来。

    看到岳岩不见了踪迹,正在给岳思嘴里塞地瓜干的李壁顿时眯着眼笑了起来。

    他喜欢和岳灵岳思这对姐妹玩耍是出于真心,但他更想知道岳家老大岩哥儿的一些秘密。

    自小聪慧的李壁,向来看不起傻乎乎的兄长李约,也看不起街坊四邻那些同龄的傻蛋,唯独对兄长的铁哥们岩哥儿极为钦佩。

    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拉扯三个拖油瓶,生活过的看似贫苦实则却一点都不清苦,这本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只是可惜,以自己的伎俩和本事,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任何岩哥儿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让他又沮丧又充满斗志,就像岩哥儿与自家兄长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李壁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如果岩哥儿是自己的兄长该多好,兄弟俩在宛县这个地方,一定可以联手干成一些大事。

    可惜,没有如果。

    北阳郡是朱国腹地,京畿重地,经济重地,产粮重地,军事重地,如此重要的大郡治所,宛县内外,自然不是如表面看到的那样四海升平。

    今岁初春,天不怜众生。

    粒雪未落。

    如果在四月到来前还不能下一场贵如油的春雨,那灾祸必然降临。

    宛县内外即便驻扎有数千朱国士卒,但在冬季过后,有至少数万贼匪已经明里暗里聚拢了过来。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宛县城内有一处冠绝天下的粮仓。

    北阳仓。

    宛县人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天下清平不假,却仅限北阳郡及周边数郡之地罢了。

    其余四边诸郡,北境有蛮族日夜扰边,东边有女真造反起家,西边有土蕃十万大军下山扩土,南边是十万大山困阻。

    朱国庙堂之上争吵之声不绝于耳,每日都有重臣遭贬,也每日都有急报至京。

    不过好在国家根基之地,中原五郡和东南八郡无虞,天下看似髡乱,皇帝和他的官员们却有信心能重整山河。

    而岳岩也有信心,自己耗费两年心血才拉起来的队伍将来一定能在乱世中帮助自己安身立命。

    宛县南郊平原上的林子不大,却能轻易藏的下百十号人。

    岳岩熟稔的走进林子深处。

    早有一个葛衣破袄大汉等候在林子深处的荒坟堆前,正在仰头喝酒。

    “就是砸碎宛县县令的脑袋,他都不可能想得到,神出鬼没,屡屡得手,从未失算的賊匪组织夜鹞子的大当家屠山虎会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子!”

    要不是这两年跟着岳岩干了好多看似不可能,实则每次都顺利完成的抢劫大业,余履也觉得不可能。

    那个自称自己是屠夫后人的大头目屠山虎,杀起人来就像杀猪一样。

    毫无美感和怜悯之心。

    “来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