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孽债（四）
刘耀武其实原名叫刘耀文，在新中国的某个历史时段根据当时要武斗不要文斗的口号改名刘耀武。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错事儿。邵老太手里拿着一根红筷子，沾着朱砂以朱砂代血，刘耀武每想起一件亏心事儿就在刘耀武身上画一道儿。
一转眼身上就画了五十多道儿，老爷子赤膊上身，难免有些尴尬，此时跪的两腿酸麻，眼看着邵老太画起来没完没了，问道：“邵大仙儿，差不多了吧。我实在是跪不住了啊……”也对，这老头岁数已经不小了，跪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老伴儿在一边搀着可能早就倒地不起了。
邵老太太看出刘耀武两腿因为支撑不住在发颤，叹道：“老大哥，什么时候能起来我说的不算，全看你自己。”
“邵大仙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叫你叙述，是叫你认罪。若你心中不诚，恐怕就是跪一天也是白搭。”
一晃又是半个小时，老爷子实在是跪不住了，心知再不起来这两条腿就要废了。正要挣扎着站起来邵老太一把按住：“老大哥，你还不肯说么？！”
“我什么呀？！”
邵老太太直视他双眼：“我做这一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心中最亏心的事儿却一直不肯说。老哥哥，瞒的了人，瞒不住天啊！”
老头子和老伴儿对视一眼，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密事：
早年间刘耀武住在农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里面挺穷，过的是辛苦日子，赚的是辛苦钱。有一天刘耀武一大早起床，被眼前一堆金黄色的事物吸引住目光，原来自家门口居然堆着一小堆粮食。在那个买粮要粮票，烧煤要煤票的年代这可是好东西。谁放这儿的刘耀武不管，反正他是看见了，不能糟蹋了。所说这点东西可能只够一家人果腹一天，但是总好过没有。
可是慢慢的他心里就开始有点虚了，因为天天如此，每天早上门口都会堆着一堆儿，一天比一天多，一连就是一个月。家里的小仓房里面已经堆满了粮食。这要是有人问起来可不好解释啊。
是谁放这儿的呢？刘耀武纳闷儿，他不是没想过一探究竟，可是根本不行。只要他晚上不睡觉想看看是谁放在这儿的，这一晚上准没有任何动静。只要他睡觉，第二天早上粮食还是准时出现在门口。刘耀武睡也不是，不睡也行。想要上报又不敢，怎么说？正是打倒牛鬼蛇神的时候，自己要说家里出了怪事不会有人信的，很可能自己还会因为封建迷信挨批斗。
这天晚上刘耀武又守了一阵，打着哈欠躺下睡觉，他是属于那种心大型的，沾枕头就睡着。迷迷糊糊听见有一个小孩儿叫他：“刘耀武！刘耀武！”
刘耀武迷迷糊糊睁开眼，屋里很黑，看是所有的摆设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地上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儿，正一声声的喊他名字。
刘耀武皱着眉头：“你谁呀？！大半夜的怎么在我们家？赶紧回家睡觉去！想吓死我呀！”
“哎吆？我们天天给你送粮食，你这不是待客之道啊。”
“粮食是你们送的？”
“对呀。不然你以为呢？”
刘耀武一下坐直，推睡在一边儿媳妇儿：“快快，起来！送粮食的人找到了。”
媳妇儿纹丝不动，依旧睡的死沉。那小童一乐：“别叫了，咱么说的话她不能听，所以她是不会醒的。”
按理说刘耀武只要是不傻就知道这小孩儿有问题，光凭他说的这话就大有研究。可是偏偏此时刘耀武不害怕。问了困扰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你为什么给我送粮食啊？”
那小孩往门外跑：“来来来，你和我来，我们家姑奶奶要见你，到了你就全明白了。”
刘耀武怕这小童跑了，赶紧下地穿鞋，才穿上一只那小童已经出门了。他顾不得许多，索性另一只也不穿了。跟着小童就向外走，出了房门向后一转。刘耀武一下愣住，自家房子身后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一座大宅院？
那小童一回头见他不走了，招手道：“走哇！姑奶奶等你呢。”
整个村子都没见过这么体面的宅院，刘耀武有点心虚自卑，直到小童走过来向里拽他，他才半推半就的向里走。小童手攥的很紧，刘耀武一个大老爷们被他攥的生疼，忍不住低头看他的手：“我说你轻点儿，你手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愣住，伸手一点：一，二，三。这小童攥着他胳膊的手有三根手指露在上面。不对呀，应该是有上面四个下面一个才对呀。
“你这手……”
那小童闻言一愣，举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奇怪：“我手怎么了？”
借着月光刘耀武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一共四根。刘耀武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是人的手么？掉头就往回跑！
“哎！你别跑啊！”那小童见他要跑，赶紧回头去抓他。
刘耀武拼命向回跑，一掉头进了自己的屋，被门槛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唉悠……”刘耀武揉着额头，坐起身。嗯？自己还躺在炕上，难道刚才是个梦？仔细回想，哑然失笑，还真是个梦。在梦里自己出出进进的都没开门，难怪自己觉得奇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醒了还觉得摔得身子疼呢。
此刻他渐渐镇定下来，正好起夜去个厕所，从炕上爬起来脚一落地，刘耀武又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右脚上居然套着一只鞋！他坐在炕沿上，呆呆注视穿着鞋的右脚。和梦里一模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或者自己现在还在梦里面？
“哐哐哐！”门外的敲门声吓了他一跳，这的深更半夜的……
“谁呀？！”刘耀武喊了一声，一是喊给门外的人听，另一个就是喊给自己的媳妇儿听。要是让他承认自己害怕叫醒自己媳妇儿，他放不下面子。索性直接将媳妇儿喊醒。可是媳妇今天似乎失聪了，往常自己翻个身她都睁眼，今天愣是睡的踏实。
“刘恩公，我没有恶意，小童说你不愿意到舍下做客，我只能亲自来了。”门外是个女人。
刘耀武悄悄走出去，抄起菜刀心里有了点底：“你是谁？！”
“我是你邻居。刘恩公，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这话什么意思？门拦不住她？试探道：“门闩着呢，你……也能进来？”
门外女人笑起来很好听：“刘恩公，这是梦啊，梦里面哪有那么多规矩？”
(本章完)
一转眼身上就画了五十多道儿，老爷子赤膊上身，难免有些尴尬，此时跪的两腿酸麻，眼看着邵老太画起来没完没了，问道：“邵大仙儿，差不多了吧。我实在是跪不住了啊……”也对，这老头岁数已经不小了，跪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老伴儿在一边搀着可能早就倒地不起了。
邵老太太看出刘耀武两腿因为支撑不住在发颤，叹道：“老大哥，什么时候能起来我说的不算，全看你自己。”
“邵大仙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叫你叙述，是叫你认罪。若你心中不诚，恐怕就是跪一天也是白搭。”
一晃又是半个小时，老爷子实在是跪不住了，心知再不起来这两条腿就要废了。正要挣扎着站起来邵老太一把按住：“老大哥，你还不肯说么？！”
“我什么呀？！”
邵老太太直视他双眼：“我做这一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心中最亏心的事儿却一直不肯说。老哥哥，瞒的了人，瞒不住天啊！”
老头子和老伴儿对视一眼，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几十年前的一桩密事：
早年间刘耀武住在农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里面挺穷，过的是辛苦日子，赚的是辛苦钱。有一天刘耀武一大早起床，被眼前一堆金黄色的事物吸引住目光，原来自家门口居然堆着一小堆粮食。在那个买粮要粮票，烧煤要煤票的年代这可是好东西。谁放这儿的刘耀武不管，反正他是看见了，不能糟蹋了。所说这点东西可能只够一家人果腹一天，但是总好过没有。
可是慢慢的他心里就开始有点虚了，因为天天如此，每天早上门口都会堆着一堆儿，一天比一天多，一连就是一个月。家里的小仓房里面已经堆满了粮食。这要是有人问起来可不好解释啊。
是谁放这儿的呢？刘耀武纳闷儿，他不是没想过一探究竟，可是根本不行。只要他晚上不睡觉想看看是谁放在这儿的，这一晚上准没有任何动静。只要他睡觉，第二天早上粮食还是准时出现在门口。刘耀武睡也不是，不睡也行。想要上报又不敢，怎么说？正是打倒牛鬼蛇神的时候，自己要说家里出了怪事不会有人信的，很可能自己还会因为封建迷信挨批斗。
这天晚上刘耀武又守了一阵，打着哈欠躺下睡觉，他是属于那种心大型的，沾枕头就睡着。迷迷糊糊听见有一个小孩儿叫他：“刘耀武！刘耀武！”
刘耀武迷迷糊糊睁开眼，屋里很黑，看是所有的摆设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地上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儿，正一声声的喊他名字。
刘耀武皱着眉头：“你谁呀？！大半夜的怎么在我们家？赶紧回家睡觉去！想吓死我呀！”
“哎吆？我们天天给你送粮食，你这不是待客之道啊。”
“粮食是你们送的？”
“对呀。不然你以为呢？”
刘耀武一下坐直，推睡在一边儿媳妇儿：“快快，起来！送粮食的人找到了。”
媳妇儿纹丝不动，依旧睡的死沉。那小童一乐：“别叫了，咱么说的话她不能听，所以她是不会醒的。”
按理说刘耀武只要是不傻就知道这小孩儿有问题，光凭他说的这话就大有研究。可是偏偏此时刘耀武不害怕。问了困扰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你为什么给我送粮食啊？”
那小孩往门外跑：“来来来，你和我来，我们家姑奶奶要见你，到了你就全明白了。”
刘耀武怕这小童跑了，赶紧下地穿鞋，才穿上一只那小童已经出门了。他顾不得许多，索性另一只也不穿了。跟着小童就向外走，出了房门向后一转。刘耀武一下愣住，自家房子身后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一座大宅院？
那小童一回头见他不走了，招手道：“走哇！姑奶奶等你呢。”
整个村子都没见过这么体面的宅院，刘耀武有点心虚自卑，直到小童走过来向里拽他，他才半推半就的向里走。小童手攥的很紧，刘耀武一个大老爷们被他攥的生疼，忍不住低头看他的手：“我说你轻点儿，你手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愣住，伸手一点：一，二，三。这小童攥着他胳膊的手有三根手指露在上面。不对呀，应该是有上面四个下面一个才对呀。
“你这手……”
那小童闻言一愣，举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奇怪：“我手怎么了？”
借着月光刘耀武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一共四根。刘耀武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是人的手么？掉头就往回跑！
“哎！你别跑啊！”那小童见他要跑，赶紧回头去抓他。
刘耀武拼命向回跑，一掉头进了自己的屋，被门槛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唉悠……”刘耀武揉着额头，坐起身。嗯？自己还躺在炕上，难道刚才是个梦？仔细回想，哑然失笑，还真是个梦。在梦里自己出出进进的都没开门，难怪自己觉得奇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醒了还觉得摔得身子疼呢。
此刻他渐渐镇定下来，正好起夜去个厕所，从炕上爬起来脚一落地，刘耀武又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右脚上居然套着一只鞋！他坐在炕沿上，呆呆注视穿着鞋的右脚。和梦里一模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或者自己现在还在梦里面？
“哐哐哐！”门外的敲门声吓了他一跳，这的深更半夜的……
“谁呀？！”刘耀武喊了一声，一是喊给门外的人听，另一个就是喊给自己的媳妇儿听。要是让他承认自己害怕叫醒自己媳妇儿，他放不下面子。索性直接将媳妇儿喊醒。可是媳妇今天似乎失聪了，往常自己翻个身她都睁眼，今天愣是睡的踏实。
“刘恩公，我没有恶意，小童说你不愿意到舍下做客，我只能亲自来了。”门外是个女人。
刘耀武悄悄走出去，抄起菜刀心里有了点底：“你是谁？！”
“我是你邻居。刘恩公，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这话什么意思？门拦不住她？试探道：“门闩着呢，你……也能进来？”
门外女人笑起来很好听：“刘恩公，这是梦啊，梦里面哪有那么多规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