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朱雀与燕
“你说南王？！”蒙戬立马站起了身，显然，他开始好奇这一卦了。
“是。”黄幽开始回答这卜卦的真正含义：“南王的朱雀星宿抢占了陛下的紫微星芒，代表着这场战争南王战功显赫，已然功高盖主，而向中宫偏移，便是南王欲借功不轨，此便是猛虎噬龙之象。”
“你…”蒙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南王要谋反？”
黄幽再次把头埋低：“此皆乃星象所言，臣不过是向陛下传递信息罢了，陛下尚需圣心独断。”
“一派胡言——”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讨论，门外出现了一个孔武有力的身影。
“飞雄？”听到蒙戬叫出的名字，伏在地上的黄幽皱了皱眉。
“嘡啷——”一个布满铁刺的圆锤落在了黄幽身边，沿着圆锤上面看去，一条长长的锁链连接着男子与锤头，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弯眉如墨染。肩宽胸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言语之间有着千丈凌云之豪气，长发披肩，似撼天狮子冲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立殿上，放眼望去，这男子如同天上降魔主，亦似人间太岁神，这人，便是燕海太子，蒙飞雄。
“天机之事，飞雄休得胡言。”蒙戬有些不悦，打算轰他出殿。
蒙飞雄哪肯离开，他跪地抱拳：“父皇，如今大敌在前，主将相疑本就是大忌，这黄幽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算什么狗屁星象，居心叵测，孩儿愿意以性命担保，皇叔绝非篡国之人，这一点，其实不用孩儿起誓，父皇也心如明镜。”
没等蒙戬思考，黄幽立马开始叩头：“陛下，太子所言甚为有理，如今家国遭难之时，确实是应当同仇敌忾，是臣失言，这天象虽对陛下不利但也应该在合时宜之时再议，此时当以大局为重，保燕海无虞才是正道，臣向陛下请罪。”
“哼。”蒙飞雄睥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幽：“照你这么说，是等战争结束再问皇叔之罪了？你们这群方士，祸国不浅！”
“太子教训的是。”黄幽把跪拜的方向偏向蒙飞雄：“微臣知道太子对臣存在意见，皇主陛下也知道太子向来喜爱以杀伐定对错，这点倒是与南王不谋而合。”
“你什么意思？！”蒙飞雄再也忍不了这个话里有话的黄幽，站起身来拎起了自己手中的链锤。
“飞雄！放肆！把锤子放下！”蒙戬终于忍不住了，他怒斥着蒙飞雄示意他停下。
“
父皇！他…”
“朕叫你停下！”
脾气再爆也不能忤逆父皇，蒙飞雄含恨放下了链锤，锤子砸在地面上在偌大的宫殿中发出了巨大的回声。
“陛下切勿动怒，伤了龙体。”黄幽再次转向蒙戬拱手而拜：“之前的卦，陛下就当没听见，臣也就当没卜过，若因为这一卦影响了陛下与太子和南王的和气，臣可真成了罪人了。”
“你本来就是罪人！”蒙飞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黄幽撕成碎片。
“闭嘴！”蒙戬瞪着蒙飞雄吼道，蒙飞雄也不再说话，他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唉，都退下吧，朕乏了。”
二人离开宫殿，蒙飞雄瞬间把锤子指到了黄幽脸上，闷声怒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黄幽再也没有在殿中的畏惧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太子以国为重，臣亦是以国为重；太子认为燕海是最重要的，而臣认为陛下才是最重要的，谁也不希望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您说对吧。”
“父皇喜欢你那些奇技淫巧，但也只有父皇喜欢你那些污邪之术，你不要太狂了。”蒙飞雄这么说着，手中的链锤依旧悬在黄幽的脸前。
“呵呵。”黄幽掩口而笑：“所以，陛下就更不能有三长两短了，告辞。”说完黄幽毫不畏惧地离开了。
“呼——”蒙飞雄气愤地在空气中挥舞了一圈手中的链锤，他明白，只要父皇还在，他就拿这个黄幽没办法。
没有办法，蒙飞雄除了空挥战锤，别无他法。
……
“赏信录到了？”卫君棠走进了屋中看到了章婵娥手中的信件。
章婵娥把赏信录递到了卫君棠手里：“你自己看看吧。”
卫君棠看着章婵娥面无表情地把信交给了他，心里多了一丝好奇，接过信件念了起来：“燕山悍匪，朱洪，除之。”
“你可认识这朱洪？”章婵娥抬头望向卫君棠。
卫君棠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不清楚，但既然是赏信录所指，也必然不是小人物。”
“潇雨楼出手。”章婵娥站了起来在屋中踱步：“必然是与其利益攸关，这个边境土匪竟然能引起潇雨楼的注意。”
“上一次的赏信录便搅起了不小的风雨，这次我不会再轻视它了。”卫君棠紧握住了手中的信，信也随着卫君棠的用力被握成了一团：“无论如何，燕州也
是一定要去的，你在曌京等我，我去把事情办完就回来。”
章婵娥摇头否定了卫君棠的提案：“我和你一起去。”
“很危险的，边关可不比中原。”卫君棠不是很能接受眼前的弱女子跟着自己以身犯险：“而且你不会武功，我担心你的安全。”
“不是还有你吗？”章婵娥微笑着看着卫君棠。
“我怕我……”还没等卫君棠说出下句，章婵娥就把手捂在了卫君棠的嘴上，然后露出了一丝坏笑：“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燕州，最终章婵娥还是跟着卫君棠一起来了。
“先去找燕州太守表明来意吧，我们独闯燕山也不是明智之举，需要人手。”卫君棠驾马向太守府而去，章婵娥也紧随其后，但没等二人前行数步，一大队人马竟然直接迎面赶来，停在了二人两侧，当中一辆华丽马车缓缓停下，在侍卫的搀扶下，中间一位官员慢慢走下马车，行至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燕州太守杨檀拜见中山世子、世子妃。”
“杨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啊，我此次前来燕州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杨大人居然能在我们刚刚入城的时候就前来迎接，真是足见诚意啊。”卫君棠正话反说，话里有话，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群只知道巴结权贵的官僚。
“呵呵。”杨檀淡淡一笑，态度温和：“世子光临，燕州蓬荜生辉，下官岂能不察，二位路途劳顿，下官已经安排了客舍，请随下官入府歇息。”
“好。”卫君棠眼神凌厉地看着杨檀：“我也正有此意。”
进入太守府，书香之气扑面而来，整个府邸简单大方，古色古香，说它是官僚府衙，倒更像是儒客书屋。
“杨大人好雅兴，这燕州边塞竟然被杨大人打理得如同秦淮江畔，但又去其奢靡，古朴还真，不愧是名门之后，雅量非凡啊。”卫君棠没有发自真心夸赞，他认为边塞兵戈之地赏花弄柳实非军人所为。
太守在大齐虽为文职，但地处边关的州郡太守皆为武官当值，杨檀出自燕北杨家，前晋军阀，五国争霸中，杨家举兵支持大齐，大齐统一后，杨家也安安稳稳地盘踞燕州，杨檀、杨鹏武皆出自此家族，杨家在这里可谓根深蒂固。
“寒舍而已，与中山王府相比自然是差得远。”杨檀自然也是笑里藏刀，雄厚的家族势力让他即使面临皇族也不用过于低声下气：“世子此番前来，并不只是为了观下官之府邸吧。”
卫君棠此次前来也不是来调查杨家的，他也不打算与杨檀过度纠缠：“此番我前来是为了探查燕州地界的安全情况的。”
“哦？安全情况？”杨檀笑着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卫君棠点了点头：“如今圣上北伐，涿鹿长城乃是关键之地，燕州也是此次战争中最重要的大后方，保证这里不乱也是关键所在，陛下临出征前特下旨令我监国，保证后方供应也是我分内之事。”
“那是自然。”杨檀拱手行礼：“只是，世子方才提到安全情况，这燕州一向安全，不知是有何麻烦要劳烦世子亲临啊？”
“圣上所托之事，我不敢怠慢，亲力亲为，只是未雨绸缪，给自己讨个心安罢了。”卫君棠东瞅瞅西看看，神色故作轻松。
但不知卫君棠究竟要做什么的杨檀可没有那么轻松：“那，不知世子打算如何未雨绸缪啊？”
“啊，也不用什么大动作。”卫君棠摆了摆手：“你拨给我一支人马，我先在郊外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蟊贼流寇。”
“这些事。”杨檀笑着拱了拱手：“这些事不过微末小事，下官派出一支巡逻兵即可，何须世子费心啊。”
“对，就是派出一支巡逻兵即可。”卫君棠点头同意，他过去拍了拍杨檀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过，这支兵，我带，我不过是巡视一番，杨大人不会不给面子吧。”
（本章完）
“是。”黄幽开始回答这卜卦的真正含义：“南王的朱雀星宿抢占了陛下的紫微星芒，代表着这场战争南王战功显赫，已然功高盖主，而向中宫偏移，便是南王欲借功不轨，此便是猛虎噬龙之象。”
“你…”蒙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南王要谋反？”
黄幽再次把头埋低：“此皆乃星象所言，臣不过是向陛下传递信息罢了，陛下尚需圣心独断。”
“一派胡言——”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讨论，门外出现了一个孔武有力的身影。
“飞雄？”听到蒙戬叫出的名字，伏在地上的黄幽皱了皱眉。
“嘡啷——”一个布满铁刺的圆锤落在了黄幽身边，沿着圆锤上面看去，一条长长的锁链连接着男子与锤头，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弯眉如墨染。肩宽胸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言语之间有着千丈凌云之豪气，长发披肩，似撼天狮子冲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立殿上，放眼望去，这男子如同天上降魔主，亦似人间太岁神，这人，便是燕海太子，蒙飞雄。
“天机之事，飞雄休得胡言。”蒙戬有些不悦，打算轰他出殿。
蒙飞雄哪肯离开，他跪地抱拳：“父皇，如今大敌在前，主将相疑本就是大忌，这黄幽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算什么狗屁星象，居心叵测，孩儿愿意以性命担保，皇叔绝非篡国之人，这一点，其实不用孩儿起誓，父皇也心如明镜。”
没等蒙戬思考，黄幽立马开始叩头：“陛下，太子所言甚为有理，如今家国遭难之时，确实是应当同仇敌忾，是臣失言，这天象虽对陛下不利但也应该在合时宜之时再议，此时当以大局为重，保燕海无虞才是正道，臣向陛下请罪。”
“哼。”蒙飞雄睥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幽：“照你这么说，是等战争结束再问皇叔之罪了？你们这群方士，祸国不浅！”
“太子教训的是。”黄幽把跪拜的方向偏向蒙飞雄：“微臣知道太子对臣存在意见，皇主陛下也知道太子向来喜爱以杀伐定对错，这点倒是与南王不谋而合。”
“你什么意思？！”蒙飞雄再也忍不了这个话里有话的黄幽，站起身来拎起了自己手中的链锤。
“飞雄！放肆！把锤子放下！”蒙戬终于忍不住了，他怒斥着蒙飞雄示意他停下。
“
父皇！他…”
“朕叫你停下！”
脾气再爆也不能忤逆父皇，蒙飞雄含恨放下了链锤，锤子砸在地面上在偌大的宫殿中发出了巨大的回声。
“陛下切勿动怒，伤了龙体。”黄幽再次转向蒙戬拱手而拜：“之前的卦，陛下就当没听见，臣也就当没卜过，若因为这一卦影响了陛下与太子和南王的和气，臣可真成了罪人了。”
“你本来就是罪人！”蒙飞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黄幽撕成碎片。
“闭嘴！”蒙戬瞪着蒙飞雄吼道，蒙飞雄也不再说话，他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唉，都退下吧，朕乏了。”
二人离开宫殿，蒙飞雄瞬间把锤子指到了黄幽脸上，闷声怒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黄幽再也没有在殿中的畏惧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太子以国为重，臣亦是以国为重；太子认为燕海是最重要的，而臣认为陛下才是最重要的，谁也不希望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您说对吧。”
“父皇喜欢你那些奇技淫巧，但也只有父皇喜欢你那些污邪之术，你不要太狂了。”蒙飞雄这么说着，手中的链锤依旧悬在黄幽的脸前。
“呵呵。”黄幽掩口而笑：“所以，陛下就更不能有三长两短了，告辞。”说完黄幽毫不畏惧地离开了。
“呼——”蒙飞雄气愤地在空气中挥舞了一圈手中的链锤，他明白，只要父皇还在，他就拿这个黄幽没办法。
没有办法，蒙飞雄除了空挥战锤，别无他法。
……
“赏信录到了？”卫君棠走进了屋中看到了章婵娥手中的信件。
章婵娥把赏信录递到了卫君棠手里：“你自己看看吧。”
卫君棠看着章婵娥面无表情地把信交给了他，心里多了一丝好奇，接过信件念了起来：“燕山悍匪，朱洪，除之。”
“你可认识这朱洪？”章婵娥抬头望向卫君棠。
卫君棠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不清楚，但既然是赏信录所指，也必然不是小人物。”
“潇雨楼出手。”章婵娥站了起来在屋中踱步：“必然是与其利益攸关，这个边境土匪竟然能引起潇雨楼的注意。”
“上一次的赏信录便搅起了不小的风雨，这次我不会再轻视它了。”卫君棠紧握住了手中的信，信也随着卫君棠的用力被握成了一团：“无论如何，燕州也
是一定要去的，你在曌京等我，我去把事情办完就回来。”
章婵娥摇头否定了卫君棠的提案：“我和你一起去。”
“很危险的，边关可不比中原。”卫君棠不是很能接受眼前的弱女子跟着自己以身犯险：“而且你不会武功，我担心你的安全。”
“不是还有你吗？”章婵娥微笑着看着卫君棠。
“我怕我……”还没等卫君棠说出下句，章婵娥就把手捂在了卫君棠的嘴上，然后露出了一丝坏笑：“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燕州，最终章婵娥还是跟着卫君棠一起来了。
“先去找燕州太守表明来意吧，我们独闯燕山也不是明智之举，需要人手。”卫君棠驾马向太守府而去，章婵娥也紧随其后，但没等二人前行数步，一大队人马竟然直接迎面赶来，停在了二人两侧，当中一辆华丽马车缓缓停下，在侍卫的搀扶下，中间一位官员慢慢走下马车，行至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燕州太守杨檀拜见中山世子、世子妃。”
“杨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啊，我此次前来燕州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杨大人居然能在我们刚刚入城的时候就前来迎接，真是足见诚意啊。”卫君棠正话反说，话里有话，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群只知道巴结权贵的官僚。
“呵呵。”杨檀淡淡一笑，态度温和：“世子光临，燕州蓬荜生辉，下官岂能不察，二位路途劳顿，下官已经安排了客舍，请随下官入府歇息。”
“好。”卫君棠眼神凌厉地看着杨檀：“我也正有此意。”
进入太守府，书香之气扑面而来，整个府邸简单大方，古色古香，说它是官僚府衙，倒更像是儒客书屋。
“杨大人好雅兴，这燕州边塞竟然被杨大人打理得如同秦淮江畔，但又去其奢靡，古朴还真，不愧是名门之后，雅量非凡啊。”卫君棠没有发自真心夸赞，他认为边塞兵戈之地赏花弄柳实非军人所为。
太守在大齐虽为文职，但地处边关的州郡太守皆为武官当值，杨檀出自燕北杨家，前晋军阀，五国争霸中，杨家举兵支持大齐，大齐统一后，杨家也安安稳稳地盘踞燕州，杨檀、杨鹏武皆出自此家族，杨家在这里可谓根深蒂固。
“寒舍而已，与中山王府相比自然是差得远。”杨檀自然也是笑里藏刀，雄厚的家族势力让他即使面临皇族也不用过于低声下气：“世子此番前来，并不只是为了观下官之府邸吧。”
卫君棠此次前来也不是来调查杨家的，他也不打算与杨檀过度纠缠：“此番我前来是为了探查燕州地界的安全情况的。”
“哦？安全情况？”杨檀笑着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卫君棠点了点头：“如今圣上北伐，涿鹿长城乃是关键之地，燕州也是此次战争中最重要的大后方，保证这里不乱也是关键所在，陛下临出征前特下旨令我监国，保证后方供应也是我分内之事。”
“那是自然。”杨檀拱手行礼：“只是，世子方才提到安全情况，这燕州一向安全，不知是有何麻烦要劳烦世子亲临啊？”
“圣上所托之事，我不敢怠慢，亲力亲为，只是未雨绸缪，给自己讨个心安罢了。”卫君棠东瞅瞅西看看，神色故作轻松。
但不知卫君棠究竟要做什么的杨檀可没有那么轻松：“那，不知世子打算如何未雨绸缪啊？”
“啊，也不用什么大动作。”卫君棠摆了摆手：“你拨给我一支人马，我先在郊外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蟊贼流寇。”
“这些事。”杨檀笑着拱了拱手：“这些事不过微末小事，下官派出一支巡逻兵即可，何须世子费心啊。”
“对，就是派出一支巡逻兵即可。”卫君棠点头同意，他过去拍了拍杨檀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过，这支兵，我带，我不过是巡视一番，杨大人不会不给面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