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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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献慈皇后

    “那不是皇后娘娘吗?世人谁不知呢?”花白宁如实回答,确实,立皇后是要昭告天下的。

    “啊不。”太宗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朕不是那个意思,朕的意思是许皇后在她还是皇后之前花小姐可认识她?”太宗眼中满是希望。

    “哈?”花白宁本来就是不情愿地来到宫里,又被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心中有些不耐烦:“陛下立她为后的时候想必是知道她的家世的吧,何必问民女呢?”

    “……”太宗居然沉默了,花白宁看到这样的太宗倒是吃了一惊。

    “呃……”花白宁试探地问太宗:“陛下并不知她身世?”

    太宗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啊??”花白宁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皇帝立后可是整个国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身为皇帝居然娶了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做皇后,这简直不可思议。

    “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宗开始回忆当年的画面。

    …正元十二年,齐高祖巡游燕州,其中,还身为太子的卫时跟随高祖一同巡游。

    “时儿啊,切记,这燕代之地乃我中原屏障,这涿鹿长城若失,那必然是主不为主,国不将国。”齐高祖卫伯衷望着燕州城墙对卫时说道,高祖凡事都是举重若轻的姿态,这也让卫时特别崇拜自己的父皇。

    卫时恭恭敬敬:“父皇字字珠玑,儿臣谨记。”

    “嗯。”高祖只有卫时一个嫡子,所以高祖也十分重视对太子的培养。

    “进城。”

    燕州城虽然地处大齐边境,但是繁华景象不亚于中原重镇,客栈、茶馆、布庄、当铺、酒楼,加上街边小摊两道排开琳琅满目,虽然现在的民众都跪伏于道旁,但能够想象的到方才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了。

    “别动!你是何人!胆敢惊扰圣驾!”前方突然骚动了起来。

    “嗯?”卫时想要揭开车辇的挡帘,被高祖拦住了,卫时回头看着高祖,高祖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我只想问!”前方传来的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坚定,仿佛她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犯下了杀头的重罪。

    “这天下可有公理所在?!”

    这句话让高祖睁开了眼,对卫时点了点头。

    车帘掀开,随驾大臣和皇家卫队纷纷下马拜礼,卫时扶着高祖站在车辇前的缓步台上。

    那女孩站得和他

    们有些距离,被前面开道的士兵拦着,只见那女孩生得清秀俏丽,看面相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眉宇间有着一股男儿般的英气,不需描眉画鬓便已经是花容月貌之色了。身上穿着白麻布的衣服,不同于一般贫民,虽然衣服不华丽,但是很整洁干净,看得出是一个很自立的女孩。

    看到皇帝露面,那女孩依然面不改色,这城中只有高祖、卫时和这女孩没有跪,场面倒是有些有趣。

    “民女本有母许氏,我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不料惨遇牙人,民女在这期间侥幸逃脱,但是这一难致我母女分离,陛下也知道这牙行是要买卖两方都允许的情况才行,民女报官,官衙把案子设为悬案,一压就是数月,试问陛下,天下公理,民女该找谁诉?”

    伏在一旁的济国侯袁敬先起身指着女孩:“人口失踪,本就是难解之案,岂容你数月无果便来惊扰圣驾?”而高祖却抬手示意袁敬先住口,袁敬先又毕恭毕敬地行礼待命。

    “姑娘甚有勇魄,然而朕觉得姑娘遭遇是说来话长,不如。”高祖摆出了请女孩上车的姿势:“上车与朕叙话。”

    这一举动,满城皆惊,连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也惊愕地看着高祖。

    “不过。”高祖还有后话,面露微笑地看着女孩:“姑娘的话中朕若听不出确有其事的感觉,朕可要降罪于你,不知姑娘可有胆量坐这龙辇啊?”

    女孩思量了一会,眼神再度坚定:“民女遵旨。”说完便向高祖的车辇前走去。

    车辇有些高,平时皇帝上车都是有侍官铺木阶为皇帝垫脚的,不过这次高祖并没有吩咐侍官用木阶帮女孩上辇。

    女孩有些窘迫,这时伸出了一只手。

    是卫时,卫时脸颊微红地想要拉女孩上车,女孩见卫时这样,自己也有了些羞涩之情,不过还是拉住了卫时的手。

    巡游车队再次行进。

    “姑娘芳名方才朕没来得及问。”高祖不怒自威,方才在远处女孩就感受到了,这一拉近距离,使得女孩也开始有些胆怯。

    “民女,许天巧。”

    “天巧,嗯……确实是巧,父母同姓。”高祖笑了笑,但是许天巧摇了摇头。

    “不是的。”许天巧表情有些失落:“民女从了母姓,父亲,民女从出生就没见过,母亲也只字未提。”

    高祖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你可以接着说方才的事情了。”

    这

    时许天巧失落的表情变成了愤慨,真好懂啊,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卫时看着这样的许天巧不禁笑了一下。

    “嗯?”许天巧刚要说话,却看见卫时笑了,面色沉了下来:“太子殿下是觉得民女好笑吗?”

    “啊不不不。”卫时收敛起了笑意,诚挚地跟许天巧道歉:“对不起。”

    身为太子,仅仅是笑了一下居然会对平民致歉,许天巧看到卫时这般恭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许天巧干咳了两声:“咳咳……民女是邢州人士,母亲许氏是邢州酒楼的一个清倌,后来得赎,据说是因为家母怀有了身孕,想必来赎家母的人,也应该是民女之生父,不过家母从来不说民女生父,民女也多次询问母亲,母亲有时甚至会动怒。”可以感觉的到许天巧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心和对母亲缄口的失望。

    许天巧整理了一下情绪,把话转到正题:“后来我母女相依,以编织为生,直到一天,有一人声称民女的生父请我母女二人一叙,那人衣着华丽,我当时在想,看来父亲是位大官,我的母亲也终于不用受这生计之苦了,可是没想到……”说到这里,许天巧的表情更是悲凉。

    “被牙人所骗?”卫时不自禁地说了出来,许天巧眼含泪花,抬头望向卫时,轻轻点了点头。

    “那牙人说要把我们卖到燕海,行至燕州,我便跑了出来,可是没能找到母亲,我不想卖笑去取悦男人,很多店家也不愿收流民做工,所以只有拾荒为生。”许天巧有些颤抖的话语也透露着她的坚强与倔强。

    “后来民女报官,可官府认为民女是乐籍出身,所以无关紧要,并不查案办事,有几次甚至让民女拿出我是许氏之女的证据,还要民女说出那帮牙人姓甚名谁,民女若知道就亲自杀了他们了,还用得着那群狗官?”许天巧越说越气愤,怒气有些抑制不住。

    卫时此时也是义愤填膺:“岂有此理,本宫定然替你查清此事。”卫时这么一说,让许天巧有些不可思议。

    “咳咳……”高祖咳了两声让卫时缓过神来:“时儿可有头绪了?”

    “呃……儿臣驽钝,此事还需细细调查。”卫时发觉了之前的轻浮,有些愧疚。

    “嗯。”高祖有些严肃地说:“既然没有十足把握,时儿你就不应该轻言许之,但,既然你许了,就要把这事查明白了,所谓君无戏言,只是如此。”

    “诶?”卫时突然接了这么个案子,有点迷茫,看了看高祖,又看了

    看许天巧,许天巧的眼神中有着不甘心别人帮助但又无可奈何的尴尬,也有对卫时不平于自己遭遇的感激。

    百感交集的卫时拱手向高祖行礼:“儿臣,定不负许姑娘所托,亦不负父皇之责。”

    …

    “只可惜啊……”从回忆不舍走出的太宗叹息不已:“朕,一直查到迎娶天巧,查到父皇驾崩,查到皇后薨逝,查到现在,朕都没能得知天巧父亲是谁,天巧母亲在哪。”太宗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所以。”花白宁并没有特别想听这一段皇帝的旧情史:“陛下召民女前来,是什么意思?”

    太宗走到花白宁面前,盯着花白宁,花白宁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与朕的许皇后长得极像,而且邢州距离邯郸也是很近,朕想知道,是不是万华公在早年……”太宗心存侥幸地追问着花白宁。

    “陛下你够了!家父已逝!”花白宁再也忍不住他面前这个混蛋皇帝了:“且不说家父是开大齐基业之功臣,家父行事也从来是无愧于心,无愧于祖宗!家父死于阴谋,陛下不闻不问,如今又因为一己私情妄论亡父,纵使你是天下之主,也不要忘了修身之道!”

    滴答……一颗泪水落在地上。

    太宗对于花白宁的以下犯上竟然不是龙颜大怒,而是哭了出来。

    “你……你就是天巧…对吧……”太宗已是满脸泪水:“纵使你是天下之主,也勿忘修身之道……这就是天巧的原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