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行 第47章 长安八卫
烈阳高照，万里无云。
幼鹿正四处奔波，低头捡食枯草落叶，只觉眼前一暗，抬头向天上望去，忽然惊慌失措，四蹄飞快，奔回林中找自己的母亲。
群鹤竞起，扰的林中枝桠断裂，鸟儿乱飞。
李白坐在卫懿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衫，生怕松开手就会从空中跌落。他提心吊胆的向四周看去，只见控鹤卫个个神情肃穆，身背箭筒，腰悬长弓，斜挎着一柄长刀，环卫着卫懿而飞。他又向下方瞄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不由揪的更紧。
卫懿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力道，开口说道：“不用紧张，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少年默默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卫懿看不到，于是开口说道：“第一次飞这么高，确实有些害怕。”
卫懿的笑声传来：“你可不是第一次骑驭鹤！想当初......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他想起少年失忆，不再多说什么。
李白也没有心情询问以前的事，二人沉默下来。但是安静的气氛让他更加紧张，他不得不开口说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听二爷爷说，长安有八卫，除了控鹤，还有哪几卫？”
卫懿说道：“长安八卫，龙骧，虎贲，控鹤，飞熊，精武，勇毅，神机，再加上皇城司。嘿，八卫，名头倒是好听，哪还有当年的样子！如今天下太平，八卫早已没了锐气。神机由国师掌管，倒还好些。我从小跟着义父，受他老人家影响，也能约束着控鹤。其他六卫，不思进取，对上勾结奉承，对下欺瞒压迫，真是辱没了前辈的威名！”
说起“八卫”，卫懿好像满肚子抱怨。
“前辈？”
“哦，这几卫的由来想必你也记不得了。龙骧、虎贲乃是祖皇帝的两大亲卫，为大祥开疆辟土立下不世功劳。后来扩军，从这两卫分出了控鹤和飞熊，威名更甚。开国立都时，又创立了皇城司和神机。这就是最初的六卫。当年先帝征讨天下各派，在六卫的基础上又增精武，勇毅两卫。义父和李老将军，就是出自勇毅卫！那时的八卫，彼此竞争，战力无双，一时间‘长安八卫’名扬天下。
“后来，仗打完了，各卫都觉得自己出力最多，日渐骄横，竟开始瞧不起普通军士，狂言道若没有八卫，普通军士不知还要死多少人！龙骧和虎贲，自诩八卫之祖，对其他六卫呼来喝去。而勇毅卫，因为出了‘李莽’这样名震天下的人物，心高气傲，对其他卫看不上眼，怎么会甘居龙骧虎贲之下？这三卫开始明争暗斗，其他三卫，包括控鹤卫也拉帮结伙。皇城司由先帝亲自监管，不会趟这浑水。而神机当时的首领，很是精明，也不参与其中。
“这事最终传到了先帝耳中。先帝大怒，先是将李老将军和义父调离勇毅，又打杀了一批，撤掉了一批。经此一难，除了神机和皇城司基本健全，其他六卫少去近一半人，元气大伤。先帝又把除神机、皇城司外的其他六卫分遣长安，令他们戍卫六县，这件事才算过去。”
还有这样的往事......少年默默点头，又问道:“六县又是什么？”
卫懿道：“长安城划分为六个县。帝都正中有一条直通皇城的大道，将长安分为左右两部分。横向又有两条长街，将左右两部分各分为三块，总共六块，即六县。皇城左右分别是太平、长安两县，其下是升平、靖安，再往下是承平、许安，这就是长安六县。其中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太平和长安两县住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余下四县则是平民百姓，商贾集市。”
李白点头：“划分如此细致，不愧是一国之都。”
“先帝顾念龙骧、虎贲是祖皇帝亲卫，因此将他们安置在靠近皇城的太平、长安两县。控鹤、飞熊在升平和靖安县，勇毅和精武则在承平、许安两县。六卫虽然戍守各县，但他们心中旧时守国卫民的信念早已不再，表面上奉公执法，暗中还是会越界去其他县找麻烦，这就苦了四县百姓......但是我控鹤卫的地盘，自我任鹤首以后，他们渐渐不敢再来放肆！”
少年品着这句话的涵义，沉默片刻，说道：“你有个好义父！”
卫懿闻言，感慨道：“是啊，义父他是个好军人，也是个好父亲！”
还是个好爷爷！李白在心中默默接道。
他又问道：“控鹤卫究竟有多厉害，能压制住龙骧虎贲？”
卫懿笑了起来，随手从背后的箭筒中拔出一枝箭，回过头递给少年：“你看这箭。”
李白心想你竟敢回头，不用控制鹤看路么！
他接过来仔细观察，只见箭身上刻着数道符文。
“这是......”
“这就是我控鹤卫独树一帜的原因！”卫懿傲然道，“这符文箭可破武者护体罡气，还可布阵。你想想，两军交战时，千箭齐发，谁敢阻挡！”
“凡事有利就有弊......”李白抚摸着箭身，缓缓摇头。他可记得那个什么“缚龙阵”，虽然厉害，但施法者受制于阵，无法行动，有如待宰羔羊。
卫懿蓦然大笑：“你以前也说过此话！你说的对，确实有弊端，还是很大的弊端！此箭昂贵，而且打造起来麻烦，想布阵时还需有神机相助......你说过，要人相助就等于受制于人！因此我当鹤首后，按你所说，放弃布阵，只专注于破敌。我堂堂控鹤，怎可受制于人！”
“按我所说......”李白明白这又是那个天赋无双的人干的事，心想真是无处不在啊，他只好岔开话题，“还要神机帮忙？神机到底是干什么的？”
“神机卫，由国师掌管，或推演战事，计算对方的行动，或在关键时刻出手，起奇兵之效。正是因为他们重要，先帝才将这些秘术师放在身旁。”
“秘术师？”
“所谓秘术师，就是以元气滋养神魂，用强悍的精神力操控一切。他们只注重精神意念，是修行的分支。”
“这也可以......”少年喃喃道，“那要怎么分辨一个人是不是秘术师？”
卫懿笑道：“很简单，你只要看他会不会体术就行了！秘术师不注重炼体，因而武道上修为不高，有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
“啊？”少年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的模样，“那老了以后岂不是体力跟不上？”
卫懿摇头道：“怎么会！那时他们秘术已成，可随意改善自己的身体。而且，若是身体不行，或是受了重创，有修炼出元神者，还能夺了他人的身体，据为己用！”
“什么，夺舍？！”李白一惊，这好熟悉啊！他听过的那些神话，此刻在脑中不断翻滚浮现。
“不错！不过，这被视为邪术，若被人发现，可立即诛灭！”卫懿说着，忽然调侃起来，“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唯独记着夺舍，莫非你被人夺了身体？”
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了。
少年干笑，心想你说的没有错，我这也算是吧......
“好了，飞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累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卫懿挥手下令，群鹤猛的俯冲，向地面落去。
李白本已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不由狠狠揪住卫懿。
......
李羡面无表情的站在城门外，静静的等待着。
那晚昏过去后，他不断做着同一个梦：团团迷雾中，一个身影朝他走来，他也向身影走去。可是不管怎么走，二人始终碰不到。正当他着急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转身的一刹那，迷雾中有人拍他肩膀，他急忙回头。就在这时，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卧室中，床旁站满了人，儿孙，友人和御医。
他想要起身，却被众人争先恐后的按住，诉说了事情先后。
他这才知道自己沉睡了一天一夜，此事惊动了朝廷上下，有人议论不断：大祥的镇国将军，一个通天境的强者，无故昏迷？这天下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皇帝也来看过他，还为此特意找国师陆云士卜算，国师当时只说了句“杀伐已去，千秋不再”，便不再言语。皇帝心中疑惑，却无人可解，只好嘱咐众人好生照顾老将军。
李羡醒来的同时，卫懿派往长安送信的控鹤也到了将军府。此信一到，众人大惊，李家人俱是悲伤心痛。李羡乍听这个消息，差点又昏过去。他强打起精神，仔细盘问整件事，得知孙子回来了，但是二弟......
“二弟，你这是在给我托梦啊！”
李羡静立在城门外，身后站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行数十李家人。守城门的将士望着这群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那个老将军在，他又不敢上前询问。
管家搬来一把椅子，请老人坐下。老人缓缓摆手，固执的站在那里，心中思绪纷乱。他以前从来不信托梦一说，但是那晚所见，让他无法解释。
“二弟，你即便去了还心系李家，托梦于我。你说日后李家有劫难，但是有三七之数，不用担心......什么是三七之数？小七又是什么异人？”
忽然，鹤鸣声传来。
他们到了。
（本章完）
幼鹿正四处奔波，低头捡食枯草落叶，只觉眼前一暗，抬头向天上望去，忽然惊慌失措，四蹄飞快，奔回林中找自己的母亲。
群鹤竞起，扰的林中枝桠断裂，鸟儿乱飞。
李白坐在卫懿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衫，生怕松开手就会从空中跌落。他提心吊胆的向四周看去，只见控鹤卫个个神情肃穆，身背箭筒，腰悬长弓，斜挎着一柄长刀，环卫着卫懿而飞。他又向下方瞄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不由揪的更紧。
卫懿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力道，开口说道：“不用紧张，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少年默默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卫懿看不到，于是开口说道：“第一次飞这么高，确实有些害怕。”
卫懿的笑声传来：“你可不是第一次骑驭鹤！想当初......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他想起少年失忆，不再多说什么。
李白也没有心情询问以前的事，二人沉默下来。但是安静的气氛让他更加紧张，他不得不开口说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听二爷爷说，长安有八卫，除了控鹤，还有哪几卫？”
卫懿说道：“长安八卫，龙骧，虎贲，控鹤，飞熊，精武，勇毅，神机，再加上皇城司。嘿，八卫，名头倒是好听，哪还有当年的样子！如今天下太平，八卫早已没了锐气。神机由国师掌管，倒还好些。我从小跟着义父，受他老人家影响，也能约束着控鹤。其他六卫，不思进取，对上勾结奉承，对下欺瞒压迫，真是辱没了前辈的威名！”
说起“八卫”，卫懿好像满肚子抱怨。
“前辈？”
“哦，这几卫的由来想必你也记不得了。龙骧、虎贲乃是祖皇帝的两大亲卫，为大祥开疆辟土立下不世功劳。后来扩军，从这两卫分出了控鹤和飞熊，威名更甚。开国立都时，又创立了皇城司和神机。这就是最初的六卫。当年先帝征讨天下各派，在六卫的基础上又增精武，勇毅两卫。义父和李老将军，就是出自勇毅卫！那时的八卫，彼此竞争，战力无双，一时间‘长安八卫’名扬天下。
“后来，仗打完了，各卫都觉得自己出力最多，日渐骄横，竟开始瞧不起普通军士，狂言道若没有八卫，普通军士不知还要死多少人！龙骧和虎贲，自诩八卫之祖，对其他六卫呼来喝去。而勇毅卫，因为出了‘李莽’这样名震天下的人物，心高气傲，对其他卫看不上眼，怎么会甘居龙骧虎贲之下？这三卫开始明争暗斗，其他三卫，包括控鹤卫也拉帮结伙。皇城司由先帝亲自监管，不会趟这浑水。而神机当时的首领，很是精明，也不参与其中。
“这事最终传到了先帝耳中。先帝大怒，先是将李老将军和义父调离勇毅，又打杀了一批，撤掉了一批。经此一难，除了神机和皇城司基本健全，其他六卫少去近一半人，元气大伤。先帝又把除神机、皇城司外的其他六卫分遣长安，令他们戍卫六县，这件事才算过去。”
还有这样的往事......少年默默点头，又问道:“六县又是什么？”
卫懿道：“长安城划分为六个县。帝都正中有一条直通皇城的大道，将长安分为左右两部分。横向又有两条长街，将左右两部分各分为三块，总共六块，即六县。皇城左右分别是太平、长安两县，其下是升平、靖安，再往下是承平、许安，这就是长安六县。其中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太平和长安两县住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余下四县则是平民百姓，商贾集市。”
李白点头：“划分如此细致，不愧是一国之都。”
“先帝顾念龙骧、虎贲是祖皇帝亲卫，因此将他们安置在靠近皇城的太平、长安两县。控鹤、飞熊在升平和靖安县，勇毅和精武则在承平、许安两县。六卫虽然戍守各县，但他们心中旧时守国卫民的信念早已不再，表面上奉公执法，暗中还是会越界去其他县找麻烦，这就苦了四县百姓......但是我控鹤卫的地盘，自我任鹤首以后，他们渐渐不敢再来放肆！”
少年品着这句话的涵义，沉默片刻，说道：“你有个好义父！”
卫懿闻言，感慨道：“是啊，义父他是个好军人，也是个好父亲！”
还是个好爷爷！李白在心中默默接道。
他又问道：“控鹤卫究竟有多厉害，能压制住龙骧虎贲？”
卫懿笑了起来，随手从背后的箭筒中拔出一枝箭，回过头递给少年：“你看这箭。”
李白心想你竟敢回头，不用控制鹤看路么！
他接过来仔细观察，只见箭身上刻着数道符文。
“这是......”
“这就是我控鹤卫独树一帜的原因！”卫懿傲然道，“这符文箭可破武者护体罡气，还可布阵。你想想，两军交战时，千箭齐发，谁敢阻挡！”
“凡事有利就有弊......”李白抚摸着箭身，缓缓摇头。他可记得那个什么“缚龙阵”，虽然厉害，但施法者受制于阵，无法行动，有如待宰羔羊。
卫懿蓦然大笑：“你以前也说过此话！你说的对，确实有弊端，还是很大的弊端！此箭昂贵，而且打造起来麻烦，想布阵时还需有神机相助......你说过，要人相助就等于受制于人！因此我当鹤首后，按你所说，放弃布阵，只专注于破敌。我堂堂控鹤，怎可受制于人！”
“按我所说......”李白明白这又是那个天赋无双的人干的事，心想真是无处不在啊，他只好岔开话题，“还要神机帮忙？神机到底是干什么的？”
“神机卫，由国师掌管，或推演战事，计算对方的行动，或在关键时刻出手，起奇兵之效。正是因为他们重要，先帝才将这些秘术师放在身旁。”
“秘术师？”
“所谓秘术师，就是以元气滋养神魂，用强悍的精神力操控一切。他们只注重精神意念，是修行的分支。”
“这也可以......”少年喃喃道，“那要怎么分辨一个人是不是秘术师？”
卫懿笑道：“很简单，你只要看他会不会体术就行了！秘术师不注重炼体，因而武道上修为不高，有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
“啊？”少年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的模样，“那老了以后岂不是体力跟不上？”
卫懿摇头道：“怎么会！那时他们秘术已成，可随意改善自己的身体。而且，若是身体不行，或是受了重创，有修炼出元神者，还能夺了他人的身体，据为己用！”
“什么，夺舍？！”李白一惊，这好熟悉啊！他听过的那些神话，此刻在脑中不断翻滚浮现。
“不错！不过，这被视为邪术，若被人发现，可立即诛灭！”卫懿说着，忽然调侃起来，“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唯独记着夺舍，莫非你被人夺了身体？”
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了。
少年干笑，心想你说的没有错，我这也算是吧......
“好了，飞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累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卫懿挥手下令，群鹤猛的俯冲，向地面落去。
李白本已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不由狠狠揪住卫懿。
......
李羡面无表情的站在城门外，静静的等待着。
那晚昏过去后，他不断做着同一个梦：团团迷雾中，一个身影朝他走来，他也向身影走去。可是不管怎么走，二人始终碰不到。正当他着急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转身的一刹那，迷雾中有人拍他肩膀，他急忙回头。就在这时，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卧室中，床旁站满了人，儿孙，友人和御医。
他想要起身，却被众人争先恐后的按住，诉说了事情先后。
他这才知道自己沉睡了一天一夜，此事惊动了朝廷上下，有人议论不断：大祥的镇国将军，一个通天境的强者，无故昏迷？这天下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皇帝也来看过他，还为此特意找国师陆云士卜算，国师当时只说了句“杀伐已去，千秋不再”，便不再言语。皇帝心中疑惑，却无人可解，只好嘱咐众人好生照顾老将军。
李羡醒来的同时，卫懿派往长安送信的控鹤也到了将军府。此信一到，众人大惊，李家人俱是悲伤心痛。李羡乍听这个消息，差点又昏过去。他强打起精神，仔细盘问整件事，得知孙子回来了，但是二弟......
“二弟，你这是在给我托梦啊！”
李羡静立在城门外，身后站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行数十李家人。守城门的将士望着这群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那个老将军在，他又不敢上前询问。
管家搬来一把椅子，请老人坐下。老人缓缓摆手，固执的站在那里，心中思绪纷乱。他以前从来不信托梦一说，但是那晚所见，让他无法解释。
“二弟，你即便去了还心系李家，托梦于我。你说日后李家有劫难，但是有三七之数，不用担心......什么是三七之数？小七又是什么异人？”
忽然，鹤鸣声传来。
他们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