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雨中歌唱，嘲笑乌云遮住天空）
“零，外面下雨了，要出去吗？”
“嗯。”哀零说着已经穿着雨衣从房间跑出来，他比黄爱凌更早知道今天要下雨。
“好，那走吧。”黄爱凌也穿上了自己的雨衣，这是她在下雪天散步之后产生的想法，她想更多的和哀零一起散散步而不是窝在家里刷着已经没感觉的剧集。
“雨没看起来那么大嘛。”黄爱凌走出来后抬头望了望天，在家看到满是雨珠的玻璃时，她以为哀零需要穿着雨靴出门。
“朝那边走呢？”哀零问道。
“嗯……这边吧，上次跑去体育馆走过另一条路了，这条挑这边散步吧。”哀零点头后，黄爱凌拉着他的手迈步向前，这条路是每天黄爱凌坐地铁上班的必经路，但每次都走到地铁站前她就会停下步伐，而且这样令人放松的雨天让这条路没有那么令人望之却步。
话说哀零之后好像没有再性情大变，难道是雨衣的作用？黄爱凌看着一旁迈着小步子的哀零，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雨好冰啊！”
“嗯。”哀零从袖口伸出手接着天空落下的雨，很快小手的手心就变成了粉红色。
“听！什么声音在响？”黄爱凌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哀零也学着黄爱凌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两人很快就在一个下水道井口找到了那只蛤蟆。
“叫的真难听。”
“呜哇，呜哇，像喝醉的人在吐一样。”哀零学着蛤蟆的叫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两人重新走上了台阶，一旁的树木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在雨水的拍打下失去了那闪耀的光泽。
“原来还是有秋天的嘛。”每一年天气都在极端化，生活在城市的人们渐渐忘记了春夏秋冬的分界，取而代之的是冷热交替的触感，小时候课本上描述的秋天的落叶和夏日金黄的麦田，现在都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对了，零在福利院有要好的朋友吗？”
“有。”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芳芳。”
“是女孩吗？”
“嗯。”
“和你一样大吗？”
“她14岁，现在应该已经15岁了。”
“她还在福利院吗？”
哀零摇了摇头，“她去年就被领养走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是吗？能再见到就好了。”黄爱凌在脑海想象着这个叫芳芳的姑娘，她应该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扎着安静的马尾辫，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读书，哀零是不是就是因为喜欢上这个安静美丽的大姐姐所以才喜欢上读书的呢？他是不是经常默默坐在女孩旁边看着她读书，女孩有没有给他讲过故事呢……黄爱凌越想就越希望能够见到哀零的这位朋友。
“还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了。”哀零很果断的回答，看来在他眼里能算朋友的只有自己认可的。
“是吗？以后要多交朋友。”黄爱凌说完觉得自己这套说腔很熟悉，似乎是一种非自发而格式化的说法，她对此很生气，于是她改口道：“错了，朋友已经不是“交”的，遇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成为朋友。”
“嗯。”
两人正准备过马路，哀零突然指着对面，“是流稚。”
“确实诶，他怎么在这？”黄爱凌记得流稚早上基本都在睡觉，一般到下午才会醒过来。“喂！”黄爱凌向对面喊着，流稚听到声音招了招手。
“你今天起的挺早啊，怎么在这？”
“刚和一个朋友聊完新书的事情，正准备回家。”
“你一夜没睡吗？”虽然表明很惊讶，但其实比起早起黄爱凌更能接受这个理由。
“嗯，在附近的酒吧聊了一夜，刚吃了早点准备回去，你们是出来散步的吗？”
“嗯，下雨了出来走走。”
“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我要赶紧回去睡觉了。”
“作家不要经常体验生活吗？不和我们一起走走？”
“我这种三流作家，怎么可能出门呢？”流稚自嘲的说道，但黄爱凌感觉他反而挺自豪这点。
“燊天呢？”
“啊，他今天早上要去团队学习。”
“辛苦啊，周末都要去学习。”
“没办法，心理医生就是经常要学习，还有定期的工作考核。”
“听起来更像职场人士。”
“嗯，这么说的话好像是。”
“那我们走了，拜拜。”两人和流稚告别后，就顺势沿着街道朝商场方向走，黄爱凌想起应该给哀零买几件过冬的衣服，还有鞋。
“要去商场吗？”哀零看黄爱凌准备进商场里面。
“嗯，给你买冬天的衣服和鞋子啊。”
“嗯……”
“怎么了？”
哀零看了看天空，黄爱凌抬头望着还在下的雨，明白他是不想在下雨的时候进到屋子里面去，于是黄爱凌又拉起哀零的手继续前进。
不过下雨买了东西确实不好拿，还是等晴天好了。这样想着，两人不知不觉走过了商场，拐了一个街口后，黄爱凌就已经不熟悉这里的风景了。
“看来以后得多出来了，待了这么久连这里都没来过。”黄爱凌眼花缭乱地看着周围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古玩店，觉得甚是稀奇。她虽然对古玩不感兴趣，但是觉得哀零可能会喜欢，没有比古董更具有历史感的东西了。
“鸽子！”天空飞过了几只白鸽，哀零朝着鸽子的方向追过去，黄爱凌也之后跟在身后谨防他突然摔倒，不过黄爱凌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哀零还是对动物感兴趣的，以前在小区里遇到小狗小猫他总是看都不看一眼，所以黄爱凌一直以为动物提不起他的兴趣。
“小心！”黄爱凌一把将哀零抱起，在最后关头没让他踩到鸽子屎。
“你知道鸽子为什么飞的时候拉屎吗？”
“因为他们是直肠子？吃完就拉。”
“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爱凌渐渐觉得哀零并不是为了讲解知识，而单纯是为了问住她才发问的。
“鸟为了在飞翔的时候减轻体重，所以他们是没有膀胱的，他们的肠子也很短，所以吃完后很快就能把没用的东西排出体外。”
“果然一切进化都是为了生存啊。”黄爱凌感叹道。
“嗯。”哀零点了点头，像是老师在肯定答对问题的学生一样，黄爱凌觉得他这种好为人师性格和时不时显露出的高人一等感迟早会让他吃亏，但黄爱凌还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改变他，她觉得这需要他自己遇到挫折才行。
“嗯？那不是罗平吗？”
“是。”哀零肯定道。罗平正在一家古玩店里把玩着手里的玉器，具体是什么东西黄爱凌完全认不出来。
“你居然喜欢古董啊？”黄爱凌本想吓罗平一下，但是又怕他受惊摔了价值连城的古董，所以就先发出了咳嗽声。
“哦，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出来散步，倒是你，大雨天怎么跑来看古董？难道你是古董发烧友？”
“不是，不是。”罗平连忙否认着，“董慧说过年带我去见她父母，所以我想提前准备点什么。”
“你们交往几年了你居然没见过她父母吗？”
“嗯，而且我们交往也才两年。”
“是吗？我印象很久了一样。”黄爱凌开始调动自己的记忆，但很快就感到脑袋因为脑细胞被消耗而隐隐作痛，所以放弃了。
“你不知道她父母喜欢什么吗？”
“嗯……我问她她说什么都不喜欢，所以让我什么也别准备了。你知道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也没怎么见过她父母，不过我记得两人很潮来着，智能机也从没跟董慧学过，而且她老爸好像还会打电脑游戏。”
“是吗？”罗平露出惊讶的神色。
“嗯，所以我觉得古董可能不是什么好选择，要不你试试电子产品？比如……”
“智能芯片。”哀零提议道。
“那是什么？”
“一种新技术，可以把一块芯片植入到你的皮肤下面，然后不论是身份信息扫描还是结账，直接扫你的手臂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疼，真的有人会去做这种事吗？”黄爱凌问道，罗平也一脸好奇。
“嗯，已经有人尝试了，和打针一样不痛。”哀零回答。黄爱凌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打针的时候怕的浑身发抖，居然说和打针一样不痛。
“好，我记住了。”罗平笑着回答，但黄爱凌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绝对不会采纳这个意见。
“董慧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说下雨不愿意出门。”
“你也是，为什么非挑个下雨天呢？”虽然似乎轮不到下雨天专程出来淋雨的自己说。
“本来她说不愿意我就不准备出来了，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来买更好一点。”
“是吗？那你继续看吧，我们要接着散步了。”
“等一下，遇到我的事别和董慧提。”
“怎么了？怕她不高兴。”
“嗯……”
“你啊，别总是这么怕她好不好，男子汉……”黄爱凌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她不该用性别来规定别人的性格。“总之，这种事情和她打声招呼会比瞒着她好。”
“我知道了。”罗平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走了。”两人又开始继续他们的散步之旅，可能是因为在雨中待了太久，黄爱凌总是觉得不下雨了一样，但是摘下帽子又立刻感受到了冰冷的雨。
“大家为什么都不喜欢雨？”哀零问黄爱凌。
“嗯？”
“他们走的都很急，好像都不想在雨里待着。”
“因为下雨会被淋湿，会感冒的。”
“穿厚点不就好了？”
“衣服会淋湿，而且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雨沾在身上粘稠的感觉。”
“哦。”
不过，可能大多数人都在匆匆地生活，而下雨对他们是一种阻碍，可能只有孩子才有时间为雨哗啦啦的响声和滴答滴答的落下感到欣喜。黄爱凌看着周围的行人想到，她自己在遇到哀零之前也和大家一样，对阻碍前进的雨没有好感，明明不知道终点在哪，却就是讨厌被阻碍。
“不过下雨天人心情确实会不好。”
“为什么？”
“因为下雨的时候空气中的氧气会少一些，所以人会因为吸收的氧气比平时少而感到烦闷，而且较高的湿度也会让人难以集中精神。”
“是吗？”
“嗯，而且缺乏阳光的雨天会让血清素下降，让人对碳水化合物的渴望增加，在这样的天气下人们会想吃高热量食物。”
“怪不得下雨天总是想吃火锅。”黄爱凌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对了，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知识的？”
“电视上的科普节目。”
“啊，这样。”黄爱凌觉得果然是男孩子，居然会看科普类节目，黄爱凌一直觉得那种节目除了理科男是没人会看的。
两人毫无目的与方向的向前走着，时不时躲过一个水坑，然后又为了好玩回去用力踩踏进去，溅起的水花让两人都发出笑声，黄爱凌觉得自己从未觉得散步这么有趣过，也从不知道原来只是多一个人就可以让一件很无聊的事变得如此迷人。
“雨停了。”哀零有点失落的抬头望着天空。黄爱凌帮他擦了擦脸上沾的雨水，同时笑了笑。“没办法了，回去吧。”
“好。”于是两人手牵手往回走，但因为走得太远所以得看着地图慢慢摸索回去，而黄爱凌总是看不懂地图的指示，每次都要先走反几百米然后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艾翎！”黄爱凌正低头看地图的时候，哀零大喊了一声，黄爱凌也看到了从药店走出来的艾翎，他的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
“怎么了？买这么多药。”
“哦，没什么。”艾翎脸色难看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两人的雨衣点了点头，“我也买个雨衣好了。”
“至少在那之前打把伞啊。”黄爱凌看着艾翎湿透了的上衣说道，“你怎么会到这来买药？”
“为什么，因为离我家近啊。”
“是吗？你家就在附近？”
“嗯，倒是你们俩，怎么跑到这来了？”
“散步。”哀零回答道。
“是吗？和我一样。”艾翎笑着说道，“雨停了，你们准备回去了吗？”
“嗯，对了，既然到你这了，去你家看一看好了。我们还没去过你家呢。”黄爱凌突然对艾翎的家有了兴趣。
“行，走吧，不过我家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艾翎领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諾，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打开门后，黄爱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空空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弹簧床，角落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台灯和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后就只有几个软垫，上面堆放着各式的书。
“看吧，我说没什么有趣的。”
“这么黑，先把灯打开啊。”黄爱凌抱怨道，她看到艾翎的住处是这幅模样，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我把灯给拆了，只有台灯。”说着艾翎走上前打开了台灯，柔和的淡黄色光只够照亮书桌。“洗手间有灯，而且也能洗热水澡。”艾翎像介绍房子的中介一样说道，但黄爱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这种环境完全不像人住的地方。
“哦，你有这本书啊。”哀零从书堆里找到一本自己喜欢的，“我可以看看吗？”
“嗯，你看好了，我和艾翎有事说。”黄爱凌说着拉着艾翎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问了哀零一句：“你一个人没事吧？会害怕吗？”
“不会。”哀零已经抱着书读了起来。
“我们很快回来。”黄爱凌拽着艾翎出了房间。
“怎么了？你怎么很不高兴一样？”
“当然了！你这是什么地方啊？那种床能睡好吗？为什么没灯啊？那么黑晚上不害怕吗？还有那么大房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你急什么啊，反正睡觉的时候要关灯，而且我除了在书桌前也用不着灯，我也不喜欢其他东西。”
“那沙发总得有啊，冰箱呢？洗衣机呢？你这样来个人都没法接待别人。”
“所以我家一般不会接待客人，来人我都会带他出去。”
“可是，可是你这样的地方怎么生活啊！你这样住着人会得病的。”黄爱凌突然想起了艾翎提的一袋药。“那些，是什么药？”
“感冒药，经常淋雨容易感冒，所以要备着。”
“你骗人，你根本没有放药的地方，说明你根本没备过感冒药，那些是不是你抑郁的药？”
“……我抑郁早好了，那些只是最近失眠。”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那样的屋子怎么住人啊？”
“住的人是我，我觉得没问题。”
“你，你。”黄爱凌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啊！”艾翎看到黄爱凌哭一下变得束手无措。“你别哭啊，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你住在这种屋子里。”黄爱凌擦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但是一哭以后就再也止不住了。
“我不管，你不能住在这了。”
“我不住这，住哪啊？”
“住在我那，我可以和零一起睡。”
“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住一起会让人误会的，你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况且我还是零的班主任。”
“……”黄爱凌的内心退缩了。
“行了，别担心了，擦擦眼泪，也是时候吃饭了，你们散一天步也还没吃饭吧？”
黄爱凌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回到房间准备带哀零先出去吃饭。
“吃了饭，我送你们回去。”艾翎说着打开了房门。“嗯？零？哀零？”艾翎拉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声音变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黄爱凌觉得艾翎的声音不太对，连忙冲进房间来。“零？零人呢？”黄爱凌焦急地问着一脸紧张的艾翎，他将书桌上的纸条递给黄爱凌，“零被人抓走了。”
“嗯。”哀零说着已经穿着雨衣从房间跑出来，他比黄爱凌更早知道今天要下雨。
“好，那走吧。”黄爱凌也穿上了自己的雨衣，这是她在下雪天散步之后产生的想法，她想更多的和哀零一起散散步而不是窝在家里刷着已经没感觉的剧集。
“雨没看起来那么大嘛。”黄爱凌走出来后抬头望了望天，在家看到满是雨珠的玻璃时，她以为哀零需要穿着雨靴出门。
“朝那边走呢？”哀零问道。
“嗯……这边吧，上次跑去体育馆走过另一条路了，这条挑这边散步吧。”哀零点头后，黄爱凌拉着他的手迈步向前，这条路是每天黄爱凌坐地铁上班的必经路，但每次都走到地铁站前她就会停下步伐，而且这样令人放松的雨天让这条路没有那么令人望之却步。
话说哀零之后好像没有再性情大变，难道是雨衣的作用？黄爱凌看着一旁迈着小步子的哀零，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雨好冰啊！”
“嗯。”哀零从袖口伸出手接着天空落下的雨，很快小手的手心就变成了粉红色。
“听！什么声音在响？”黄爱凌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哀零也学着黄爱凌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两人很快就在一个下水道井口找到了那只蛤蟆。
“叫的真难听。”
“呜哇，呜哇，像喝醉的人在吐一样。”哀零学着蛤蟆的叫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两人重新走上了台阶，一旁的树木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在雨水的拍打下失去了那闪耀的光泽。
“原来还是有秋天的嘛。”每一年天气都在极端化，生活在城市的人们渐渐忘记了春夏秋冬的分界，取而代之的是冷热交替的触感，小时候课本上描述的秋天的落叶和夏日金黄的麦田，现在都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对了，零在福利院有要好的朋友吗？”
“有。”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芳芳。”
“是女孩吗？”
“嗯。”
“和你一样大吗？”
“她14岁，现在应该已经15岁了。”
“她还在福利院吗？”
哀零摇了摇头，“她去年就被领养走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是吗？能再见到就好了。”黄爱凌在脑海想象着这个叫芳芳的姑娘，她应该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扎着安静的马尾辫，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读书，哀零是不是就是因为喜欢上这个安静美丽的大姐姐所以才喜欢上读书的呢？他是不是经常默默坐在女孩旁边看着她读书，女孩有没有给他讲过故事呢……黄爱凌越想就越希望能够见到哀零的这位朋友。
“还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了。”哀零很果断的回答，看来在他眼里能算朋友的只有自己认可的。
“是吗？以后要多交朋友。”黄爱凌说完觉得自己这套说腔很熟悉，似乎是一种非自发而格式化的说法，她对此很生气，于是她改口道：“错了，朋友已经不是“交”的，遇到的时候自然就会成为朋友。”
“嗯。”
两人正准备过马路，哀零突然指着对面，“是流稚。”
“确实诶，他怎么在这？”黄爱凌记得流稚早上基本都在睡觉，一般到下午才会醒过来。“喂！”黄爱凌向对面喊着，流稚听到声音招了招手。
“你今天起的挺早啊，怎么在这？”
“刚和一个朋友聊完新书的事情，正准备回家。”
“你一夜没睡吗？”虽然表明很惊讶，但其实比起早起黄爱凌更能接受这个理由。
“嗯，在附近的酒吧聊了一夜，刚吃了早点准备回去，你们是出来散步的吗？”
“嗯，下雨了出来走走。”
“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我要赶紧回去睡觉了。”
“作家不要经常体验生活吗？不和我们一起走走？”
“我这种三流作家，怎么可能出门呢？”流稚自嘲的说道，但黄爱凌感觉他反而挺自豪这点。
“燊天呢？”
“啊，他今天早上要去团队学习。”
“辛苦啊，周末都要去学习。”
“没办法，心理医生就是经常要学习，还有定期的工作考核。”
“听起来更像职场人士。”
“嗯，这么说的话好像是。”
“那我们走了，拜拜。”两人和流稚告别后，就顺势沿着街道朝商场方向走，黄爱凌想起应该给哀零买几件过冬的衣服，还有鞋。
“要去商场吗？”哀零看黄爱凌准备进商场里面。
“嗯，给你买冬天的衣服和鞋子啊。”
“嗯……”
“怎么了？”
哀零看了看天空，黄爱凌抬头望着还在下的雨，明白他是不想在下雨的时候进到屋子里面去，于是黄爱凌又拉起哀零的手继续前进。
不过下雨买了东西确实不好拿，还是等晴天好了。这样想着，两人不知不觉走过了商场，拐了一个街口后，黄爱凌就已经不熟悉这里的风景了。
“看来以后得多出来了，待了这么久连这里都没来过。”黄爱凌眼花缭乱地看着周围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古玩店，觉得甚是稀奇。她虽然对古玩不感兴趣，但是觉得哀零可能会喜欢，没有比古董更具有历史感的东西了。
“鸽子！”天空飞过了几只白鸽，哀零朝着鸽子的方向追过去，黄爱凌也之后跟在身后谨防他突然摔倒，不过黄爱凌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哀零还是对动物感兴趣的，以前在小区里遇到小狗小猫他总是看都不看一眼，所以黄爱凌一直以为动物提不起他的兴趣。
“小心！”黄爱凌一把将哀零抱起，在最后关头没让他踩到鸽子屎。
“你知道鸽子为什么飞的时候拉屎吗？”
“因为他们是直肠子？吃完就拉。”
“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爱凌渐渐觉得哀零并不是为了讲解知识，而单纯是为了问住她才发问的。
“鸟为了在飞翔的时候减轻体重，所以他们是没有膀胱的，他们的肠子也很短，所以吃完后很快就能把没用的东西排出体外。”
“果然一切进化都是为了生存啊。”黄爱凌感叹道。
“嗯。”哀零点了点头，像是老师在肯定答对问题的学生一样，黄爱凌觉得他这种好为人师性格和时不时显露出的高人一等感迟早会让他吃亏，但黄爱凌还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改变他，她觉得这需要他自己遇到挫折才行。
“嗯？那不是罗平吗？”
“是。”哀零肯定道。罗平正在一家古玩店里把玩着手里的玉器，具体是什么东西黄爱凌完全认不出来。
“你居然喜欢古董啊？”黄爱凌本想吓罗平一下，但是又怕他受惊摔了价值连城的古董，所以就先发出了咳嗽声。
“哦，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出来散步，倒是你，大雨天怎么跑来看古董？难道你是古董发烧友？”
“不是，不是。”罗平连忙否认着，“董慧说过年带我去见她父母，所以我想提前准备点什么。”
“你们交往几年了你居然没见过她父母吗？”
“嗯，而且我们交往也才两年。”
“是吗？我印象很久了一样。”黄爱凌开始调动自己的记忆，但很快就感到脑袋因为脑细胞被消耗而隐隐作痛，所以放弃了。
“你不知道她父母喜欢什么吗？”
“嗯……我问她她说什么都不喜欢，所以让我什么也别准备了。你知道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也没怎么见过她父母，不过我记得两人很潮来着，智能机也从没跟董慧学过，而且她老爸好像还会打电脑游戏。”
“是吗？”罗平露出惊讶的神色。
“嗯，所以我觉得古董可能不是什么好选择，要不你试试电子产品？比如……”
“智能芯片。”哀零提议道。
“那是什么？”
“一种新技术，可以把一块芯片植入到你的皮肤下面，然后不论是身份信息扫描还是结账，直接扫你的手臂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疼，真的有人会去做这种事吗？”黄爱凌问道，罗平也一脸好奇。
“嗯，已经有人尝试了，和打针一样不痛。”哀零回答。黄爱凌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打针的时候怕的浑身发抖，居然说和打针一样不痛。
“好，我记住了。”罗平笑着回答，但黄爱凌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绝对不会采纳这个意见。
“董慧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说下雨不愿意出门。”
“你也是，为什么非挑个下雨天呢？”虽然似乎轮不到下雨天专程出来淋雨的自己说。
“本来她说不愿意我就不准备出来了，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来买更好一点。”
“是吗？那你继续看吧，我们要接着散步了。”
“等一下，遇到我的事别和董慧提。”
“怎么了？怕她不高兴。”
“嗯……”
“你啊，别总是这么怕她好不好，男子汉……”黄爱凌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她不该用性别来规定别人的性格。“总之，这种事情和她打声招呼会比瞒着她好。”
“我知道了。”罗平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走了。”两人又开始继续他们的散步之旅，可能是因为在雨中待了太久，黄爱凌总是觉得不下雨了一样，但是摘下帽子又立刻感受到了冰冷的雨。
“大家为什么都不喜欢雨？”哀零问黄爱凌。
“嗯？”
“他们走的都很急，好像都不想在雨里待着。”
“因为下雨会被淋湿，会感冒的。”
“穿厚点不就好了？”
“衣服会淋湿，而且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雨沾在身上粘稠的感觉。”
“哦。”
不过，可能大多数人都在匆匆地生活，而下雨对他们是一种阻碍，可能只有孩子才有时间为雨哗啦啦的响声和滴答滴答的落下感到欣喜。黄爱凌看着周围的行人想到，她自己在遇到哀零之前也和大家一样，对阻碍前进的雨没有好感，明明不知道终点在哪，却就是讨厌被阻碍。
“不过下雨天人心情确实会不好。”
“为什么？”
“因为下雨的时候空气中的氧气会少一些，所以人会因为吸收的氧气比平时少而感到烦闷，而且较高的湿度也会让人难以集中精神。”
“是吗？”
“嗯，而且缺乏阳光的雨天会让血清素下降，让人对碳水化合物的渴望增加，在这样的天气下人们会想吃高热量食物。”
“怪不得下雨天总是想吃火锅。”黄爱凌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对了，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知识的？”
“电视上的科普节目。”
“啊，这样。”黄爱凌觉得果然是男孩子，居然会看科普类节目，黄爱凌一直觉得那种节目除了理科男是没人会看的。
两人毫无目的与方向的向前走着，时不时躲过一个水坑，然后又为了好玩回去用力踩踏进去，溅起的水花让两人都发出笑声，黄爱凌觉得自己从未觉得散步这么有趣过，也从不知道原来只是多一个人就可以让一件很无聊的事变得如此迷人。
“雨停了。”哀零有点失落的抬头望着天空。黄爱凌帮他擦了擦脸上沾的雨水，同时笑了笑。“没办法了，回去吧。”
“好。”于是两人手牵手往回走，但因为走得太远所以得看着地图慢慢摸索回去，而黄爱凌总是看不懂地图的指示，每次都要先走反几百米然后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艾翎！”黄爱凌正低头看地图的时候，哀零大喊了一声，黄爱凌也看到了从药店走出来的艾翎，他的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
“怎么了？买这么多药。”
“哦，没什么。”艾翎脸色难看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两人的雨衣点了点头，“我也买个雨衣好了。”
“至少在那之前打把伞啊。”黄爱凌看着艾翎湿透了的上衣说道，“你怎么会到这来买药？”
“为什么，因为离我家近啊。”
“是吗？你家就在附近？”
“嗯，倒是你们俩，怎么跑到这来了？”
“散步。”哀零回答道。
“是吗？和我一样。”艾翎笑着说道，“雨停了，你们准备回去了吗？”
“嗯，对了，既然到你这了，去你家看一看好了。我们还没去过你家呢。”黄爱凌突然对艾翎的家有了兴趣。
“行，走吧，不过我家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艾翎领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諾，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打开门后，黄爱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空空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弹簧床，角落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台灯和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后就只有几个软垫，上面堆放着各式的书。
“看吧，我说没什么有趣的。”
“这么黑，先把灯打开啊。”黄爱凌抱怨道，她看到艾翎的住处是这幅模样，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我把灯给拆了，只有台灯。”说着艾翎走上前打开了台灯，柔和的淡黄色光只够照亮书桌。“洗手间有灯，而且也能洗热水澡。”艾翎像介绍房子的中介一样说道，但黄爱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这种环境完全不像人住的地方。
“哦，你有这本书啊。”哀零从书堆里找到一本自己喜欢的，“我可以看看吗？”
“嗯，你看好了，我和艾翎有事说。”黄爱凌说着拉着艾翎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问了哀零一句：“你一个人没事吧？会害怕吗？”
“不会。”哀零已经抱着书读了起来。
“我们很快回来。”黄爱凌拽着艾翎出了房间。
“怎么了？你怎么很不高兴一样？”
“当然了！你这是什么地方啊？那种床能睡好吗？为什么没灯啊？那么黑晚上不害怕吗？还有那么大房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你急什么啊，反正睡觉的时候要关灯，而且我除了在书桌前也用不着灯，我也不喜欢其他东西。”
“那沙发总得有啊，冰箱呢？洗衣机呢？你这样来个人都没法接待别人。”
“所以我家一般不会接待客人，来人我都会带他出去。”
“可是，可是你这样的地方怎么生活啊！你这样住着人会得病的。”黄爱凌突然想起了艾翎提的一袋药。“那些，是什么药？”
“感冒药，经常淋雨容易感冒，所以要备着。”
“你骗人，你根本没有放药的地方，说明你根本没备过感冒药，那些是不是你抑郁的药？”
“……我抑郁早好了，那些只是最近失眠。”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那样的屋子怎么住人啊？”
“住的人是我，我觉得没问题。”
“你，你。”黄爱凌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啊！”艾翎看到黄爱凌哭一下变得束手无措。“你别哭啊，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你住在这种屋子里。”黄爱凌擦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但是一哭以后就再也止不住了。
“我不管，你不能住在这了。”
“我不住这，住哪啊？”
“住在我那，我可以和零一起睡。”
“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住一起会让人误会的，你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况且我还是零的班主任。”
“……”黄爱凌的内心退缩了。
“行了，别担心了，擦擦眼泪，也是时候吃饭了，你们散一天步也还没吃饭吧？”
黄爱凌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回到房间准备带哀零先出去吃饭。
“吃了饭，我送你们回去。”艾翎说着打开了房门。“嗯？零？哀零？”艾翎拉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声音变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黄爱凌觉得艾翎的声音不太对，连忙冲进房间来。“零？零人呢？”黄爱凌焦急地问着一脸紧张的艾翎，他将书桌上的纸条递给黄爱凌，“零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