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战火
在任何战争中，谈对错这件事太奢侈了。
竹条作骨架编织的斗笠碎成两半，中年人支离破碎的身体躺在地上，道路两侧用来控制人流的据马栏被鲜红的鲜血溅上，像是在这早已死去的木头上开出了鲜艳的花。
过往的民众被吓坏，震耳欲聋的枪声停下来之后，婴儿的哭声显得如此清晰。怀抱婴儿的妇女着急的低声哄着小孩，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
萧然捂住了清文妍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中年人死亡的场景。
良久，清文妍轻声道：“萧然，把手放下吧，我不看了......”
萧然拉好帘子，默默的放开手。
马车驶过城门，空气中似乎有种奇怪的气味，像是散发的血腥味一样，不用像也知道这味道是哪来的，即便车厢里昂贵的熏香也无法掩盖住这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它无处不在，总能钻到你的鼻子里。
清文妍一阵反胃，忽然俯腰呕吐起来。
萧然连忙上前，扶着她的娇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没事的，我在呢。”
好一阵之后，清文妍才停止了呕吐，萧然取来一块手帕，帮她仔细的擦拭着嘴角，随后释放灵力，蓝色灵力将车厢地板上的呕吐物卷起送出车厢，只留下地板上一下子还没有干的湿痕。
萧然心疼的看着她，才发现女孩绝美的容颜上竟然挂着几滴眼泪。
“萧然，你别跟着我父亲和哥哥上战场好吗......我已经没办法改变他们了，我不想你也变成那个样子......”女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紧紧的抱着萧然哽咽道。
在刚刚枪响的时候，在视野被手掌遮住之前，女孩看见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城门外那个被射击的人躯体在金属子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从上而下的子弹轻易的穿过他的肉体，鲜血纷飞，手臂残肢带着破碎的组织从人体上脱离，被强大的动能带着往后抛起，在空中无力的翻滚了几圈，鲜血随着残肢的旋转而飘洒......
马车上，萧然坐在清文妍身边，长衣的下摆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
晃动，在他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后背，感觉到手掌处传来的温度，无言沉默......
来自军营的一封清关流亲笔信到了清文象手里。
信里面说清关流自己今年春节不回京城和家人过，作为主帅他选择坐镇军营。同时他嘱咐清文象春节之后便进入镇北军体系，萧然作为他的副手可以随之一同前来。
看得出来清文象早就为萧然进入军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清文象是帝国五品武将，这个职位不算高却也不算低，是个实权位置。萧然作为他的副手，这个起点不可谓不高。
清文妍回到家的脸色很差，得知父亲不回家过节的消息之后闷闷不乐，随便说了两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萧然，”清文象虎视眈眈，“你们在那马车上干了什么！？”
听萧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清文象不由沉默下来。
他可以体会到妹妹的心情，可是清家世代为国征战，男儿上战场，对于马革裹尸的下场早有预期。清家世袭的君意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君王之意，开疆裂土，征战四方。作为臣子，随军在外，哪有安稳一说？
清文象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椅子上，“这丫头的期望就要落空了。我们这一去，恰巧赶上了战争，是真正的要打生打死的。”
“嗯？楚国要和落日帝国开战吗？”
“不然你以为北疆真的那么消停？南疆那些部落这么一闹，楚国那边的军队早就蠢蠢欲动了。牵马营在南疆的谍子探析到楚国曾秘密派遣使者去南疆部落商谈联手的事宜，你猜怎么着？那些部落的长老居然不同意，这群人鼠目寸光，之所以发动这场战争，就是因为不满帝国统治之后减轻了百姓的赋税，这帮蛆虫捞的油水变少了才煽动群众起战，试图和帝国重新划分利益。”
清文象嗤笑道：“他们也知道一旦和楚国结盟，那便是和落日帝国不死不休，所以楚国的使者无功而返。只是这帮人不知道，当他们试图将帝国拉上谈判桌的时候，帝国就没打算和谈了。萧然，你猜这次镇南军统帅出发前，陛
下对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萧然白了个眼。他一天到晚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哪里知道皇上说了什么。
“此番开战，不谈判，不议和，不杀无辜，不容罪人。”
颇有些自豪的说完这四个不之后，清文象抛来一段话，更是让萧然陷入思考：“萧然，知道为什么打仗动辄一年两年，而此次南疆战事却结束的如此之快吗？因为镇南军所到之处，那些百姓都是箪食壶浆，欢迎王师，更有甚者揭竿起义，响应朝廷。早先南疆太野蛮，百姓是没有人权的，在帝国统治下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像人的样子，你又要脱下他们的衣服把他们赶到山林里当野兽，不反你反谁？”
听了他的话，萧然想起的却是城门那里那个斗笠男子，当时萧然他们的视角看到此人身上挂着一个桃符，刻着南疆的文字，想来此人应该是南疆之人。
如此死士，不缺忠勇，此人在南疆又是怎样的一个阶级，促成他死志的因素又来自哪里呢？
萧然将自己的疑惑道出，清文象听了之后也是摇头，两人都无法设身处地的代入思考。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更多的了解，思考这样的问题太过于脱离实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北疆要开打了。帝国南方大军平叛，兵力抽调不开，楚国不可能会错过这么一次机会。”
翻遍所有的史料，楚国的战略眼光之好，几乎可以作为历代帝王的典例。
楚国雄踞北方，今日楚国的实际统治者流氏皇族，在千年前颠覆原来皇族的统治，自封为王。此后楚国在流氏皇族的带领下日益繁华，成功的避开了两三场席卷大半个艾尔隆大陆的大战，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其卓绝的战略眼光的话，那楚国最近十年的动作足以令人叹服。楚国学习落日帝国的人才制度，将自身原本臃肿不堪的官僚机构重新整顿，改善人浮于事的状况，同时皇族顶着各宗门施加的压力，设立楚国自己的科学机构，试图引领楚国进入火药时代。
无论从哪方面说，楚国这只盘旋在北方穹苍的雄鹰，都是令人敬畏的对手。
（本章完）
竹条作骨架编织的斗笠碎成两半，中年人支离破碎的身体躺在地上，道路两侧用来控制人流的据马栏被鲜红的鲜血溅上，像是在这早已死去的木头上开出了鲜艳的花。
过往的民众被吓坏，震耳欲聋的枪声停下来之后，婴儿的哭声显得如此清晰。怀抱婴儿的妇女着急的低声哄着小孩，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
萧然捂住了清文妍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中年人死亡的场景。
良久，清文妍轻声道：“萧然，把手放下吧，我不看了......”
萧然拉好帘子，默默的放开手。
马车驶过城门，空气中似乎有种奇怪的气味，像是散发的血腥味一样，不用像也知道这味道是哪来的，即便车厢里昂贵的熏香也无法掩盖住这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它无处不在，总能钻到你的鼻子里。
清文妍一阵反胃，忽然俯腰呕吐起来。
萧然连忙上前，扶着她的娇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没事的，我在呢。”
好一阵之后，清文妍才停止了呕吐，萧然取来一块手帕，帮她仔细的擦拭着嘴角，随后释放灵力，蓝色灵力将车厢地板上的呕吐物卷起送出车厢，只留下地板上一下子还没有干的湿痕。
萧然心疼的看着她，才发现女孩绝美的容颜上竟然挂着几滴眼泪。
“萧然，你别跟着我父亲和哥哥上战场好吗......我已经没办法改变他们了，我不想你也变成那个样子......”女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紧紧的抱着萧然哽咽道。
在刚刚枪响的时候，在视野被手掌遮住之前，女孩看见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城门外那个被射击的人躯体在金属子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从上而下的子弹轻易的穿过他的肉体，鲜血纷飞，手臂残肢带着破碎的组织从人体上脱离，被强大的动能带着往后抛起，在空中无力的翻滚了几圈，鲜血随着残肢的旋转而飘洒......
马车上，萧然坐在清文妍身边，长衣的下摆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
晃动，在他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后背，感觉到手掌处传来的温度，无言沉默......
来自军营的一封清关流亲笔信到了清文象手里。
信里面说清关流自己今年春节不回京城和家人过，作为主帅他选择坐镇军营。同时他嘱咐清文象春节之后便进入镇北军体系，萧然作为他的副手可以随之一同前来。
看得出来清文象早就为萧然进入军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清文象是帝国五品武将，这个职位不算高却也不算低，是个实权位置。萧然作为他的副手，这个起点不可谓不高。
清文妍回到家的脸色很差，得知父亲不回家过节的消息之后闷闷不乐，随便说了两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萧然，”清文象虎视眈眈，“你们在那马车上干了什么！？”
听萧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清文象不由沉默下来。
他可以体会到妹妹的心情，可是清家世代为国征战，男儿上战场，对于马革裹尸的下场早有预期。清家世袭的君意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君王之意，开疆裂土，征战四方。作为臣子，随军在外，哪有安稳一说？
清文象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椅子上，“这丫头的期望就要落空了。我们这一去，恰巧赶上了战争，是真正的要打生打死的。”
“嗯？楚国要和落日帝国开战吗？”
“不然你以为北疆真的那么消停？南疆那些部落这么一闹，楚国那边的军队早就蠢蠢欲动了。牵马营在南疆的谍子探析到楚国曾秘密派遣使者去南疆部落商谈联手的事宜，你猜怎么着？那些部落的长老居然不同意，这群人鼠目寸光，之所以发动这场战争，就是因为不满帝国统治之后减轻了百姓的赋税，这帮蛆虫捞的油水变少了才煽动群众起战，试图和帝国重新划分利益。”
清文象嗤笑道：“他们也知道一旦和楚国结盟，那便是和落日帝国不死不休，所以楚国的使者无功而返。只是这帮人不知道，当他们试图将帝国拉上谈判桌的时候，帝国就没打算和谈了。萧然，你猜这次镇南军统帅出发前，陛
下对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萧然白了个眼。他一天到晚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哪里知道皇上说了什么。
“此番开战，不谈判，不议和，不杀无辜，不容罪人。”
颇有些自豪的说完这四个不之后，清文象抛来一段话，更是让萧然陷入思考：“萧然，知道为什么打仗动辄一年两年，而此次南疆战事却结束的如此之快吗？因为镇南军所到之处，那些百姓都是箪食壶浆，欢迎王师，更有甚者揭竿起义，响应朝廷。早先南疆太野蛮，百姓是没有人权的，在帝国统治下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像人的样子，你又要脱下他们的衣服把他们赶到山林里当野兽，不反你反谁？”
听了他的话，萧然想起的却是城门那里那个斗笠男子，当时萧然他们的视角看到此人身上挂着一个桃符，刻着南疆的文字，想来此人应该是南疆之人。
如此死士，不缺忠勇，此人在南疆又是怎样的一个阶级，促成他死志的因素又来自哪里呢？
萧然将自己的疑惑道出，清文象听了之后也是摇头，两人都无法设身处地的代入思考。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更多的了解，思考这样的问题太过于脱离实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北疆要开打了。帝国南方大军平叛，兵力抽调不开，楚国不可能会错过这么一次机会。”
翻遍所有的史料，楚国的战略眼光之好，几乎可以作为历代帝王的典例。
楚国雄踞北方，今日楚国的实际统治者流氏皇族，在千年前颠覆原来皇族的统治，自封为王。此后楚国在流氏皇族的带领下日益繁华，成功的避开了两三场席卷大半个艾尔隆大陆的大战，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其卓绝的战略眼光的话，那楚国最近十年的动作足以令人叹服。楚国学习落日帝国的人才制度，将自身原本臃肿不堪的官僚机构重新整顿，改善人浮于事的状况，同时皇族顶着各宗门施加的压力，设立楚国自己的科学机构，试图引领楚国进入火药时代。
无论从哪方面说，楚国这只盘旋在北方穹苍的雄鹰，都是令人敬畏的对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