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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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湖 第八十四章 合力战一剑

    古长安

    看清来者,皇甫若虚一脸愤恨得站起身来,那柄断裂的金穗长剑犹在,他执剑而立,也顾不得自己的重伤,眉心五彩水滴印熠熠生辉,缤纷真气四溢而出,在周身化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绚丽龙卷,气势一升再升,竟隐隐抵抗住了黄老九的漫天杀意。

    青木离三人不识黄老九,却从皇甫若虚口中知晓了工部大殿中发生了何事,此刻见到这黝黑的矮瘦老头,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既然素素与诸葛清风是被他带走,为何现在只有他一人现身?

    “老头儿,素素和道长在哪?”青木离冲着黄老九吼道。

    一脸茫然的黄老九并未回应,置若罔闻,提着手中的那柄赤红长剑,喃喃自语道,“苦寒冰凝近百载,烈焰炉中十三年,七名铸剑师昼夜不停,千锤百炼,以心血造金线,一朝现世,便敢与天下群兵争锋。”

    声音不大,竟能响彻整座大殿,震得青木离、梵生、陈子都三人心血一阵翻滚,他们能感受到黄老九言语中的自傲,可他们的神色却异常凝重,因为黄老九一边说着,一边将剑抬了起来,赤红剑光大放异彩,剑气翻滚成云,充斥在整个大殿中,似乎在证实那句“敢与天下群兵争锋”并非虚言。

    在黄老九强势威压之下,皇甫若虚的气势仍是未减丝毫,气机牵引,这自然引起了漫天剑气向着那绚丽龙卷冲去。

    只见赤红长剑剑尖一转,直指皇甫若虚,剑身金线骤然亮起,黄老九颇为不屑得说道:“你似乎有些不服气。”

    皇甫若虚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了三步,死死盯着黄老九,或者说是黄老九手上的那柄剑。不知为何,他似乎十分憎恶这柄剑,面对强敌,既是他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愿后退半步。

    “跪下!”

    眼见皇甫若虚如此不敬,黄老九勃然大怒,呆滞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狰狞,嘶声吼叫道。手中长剑金光大作,一股霸道至极的气息如疾风骤雨般猛得袭出,身处风暴边缘的青木离等人连退数步,而直面风暴的皇甫若虚则是不为所动。

    只是片刻,皇甫若虚的衣裳就全部染红!

    没有伤口,剑气威压之下,皇甫若虚体内的经脉便溢出了大片鲜血。他很想提剑反抗,可在威压之下手中断剑重若万钧,根本提不起来。

    “给我跪下!”

    黄老九再次怒吼,其势如同一声龙啸,而正面遭受这一击的皇甫若虚仍旧是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动弹不得。他不愿跪下,就只能硬抗这等威压,可这样硬抗下去,无需多时他便会爆体而亡。

    生死攸关,这次皇甫若虚身旁还有其它人。

    陈子都率先出手相助,一声轻啸,数道翠绿剑光接连而来,以极快的速度将黄老九团团围住,雷鸣电闪,一座雷池大阵再次出现,黄老九的漫天剑势骤然减弱三分。

    青云山的绝技之下,不只是人与剑,就是真气,也不可越雷池一步!

    “找死!”见有人胆敢犯上,黄老九侧过头冷眼一撇,手中赤红长剑随之一挥,充斥在大殿中的漫天剑气迅速汇集,化作一条赤龙直冲陈子都而去。

    陈子都正在操控雷池,自然无力抵抗,事实上他压根也没看那赤龙一眼,因为赤龙遇上了一座高塔,一座金光熠熠的高塔。金塔之中,有个胖嘟嘟的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声轻吟,梵音大作。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赤龙被挡,剑鸣龙啸之声响彻整座大殿,盖过梵音。赤红龙身缠绕金塔,伴随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金塔之上开始出现裂痕。而在金塔之中的梵生,嘴角也在不停得溢出血丝,境界上差了太多,他也抵挡不住黄老九的随手一击。

    可既然漫天剑气袭向了梵生,皇甫若虚就不再受困,他终于将断剑提起,踏步而起,飞身向前,周身绚

    丽龙卷也随之直冲雷池而去。黄老九没有出雷池,皇甫若虚便进雷池与之一战。

    青木离见过皇甫若虚很多面,有虎牢关里阴狠毒辣一言不合便置人死地的那一面,有悬瀑山上力战群雄不败却又仓皇逃脱的那一面,有情花坳里捧着皇甫嫣然坐于碑前黯然神伤的那一面,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悍不畏死的一面。

    赤红长剑很长,可陈子都的雷池却不大。黄老九不知为何并未强突,而是选择在狭小的空间里舞动长剑,与皇甫若虚贴身而战,后者的金穗长剑已断,反而成了他的优势,搭配上灵动飘逸的身法,恍惚间雷池内仿佛同时出现数个血衣身影,只是弹指便已刺出十余剑。

    可惜黄老九双脚踩实,如泰山般巍然不动,长剑或点、或拨、或挡,总是能及时将皇甫若虚的攻势化解。更令人瞠目的是,那赤红长剑在他的手里好似绣花针一般,每次格挡之后,都会从一些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中皇甫若虚。

    单论剑招,皇甫若虚完败。

    可能是玩够了,只见黄老九突然一声冷笑,雷池之外缠绕金塔的赤龙猛得涨大三份,已然破裂的金塔瞬间化作漫天金沙,梵生一口鲜血吐出,跌坐在地上。也就是这时,雷池中的皇甫若虚将断剑一收,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双脚重重踏在大殿顶部,眉心水滴印绽放出耀目的彩光,以更快的速度冲下,断剑再出,一直围绕着黄老九的绚丽龙卷骤然收紧。似是心有灵犀,一直在维持着雷池大阵的陈子都这时也选择出手,电闪雷鸣雾化成云,数柄飞剑携裹着雷霆之力直冲黄老九而去。

    “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赤红长剑金光再闪,大殿之中赤龙瞬间消散,只见黄老九将手中剑倒提,狠狠得插入地面。矮瘦的邋遢老头恍若高大的披甲天神,肉眼可见的磅礴剑气源源不断,汹涌而出,席卷整座大殿,赤红金光中,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尽数化作碎片,这等气势怕是距离入圣也只有一线之隔。

    陈子都退,雷霆之力被剑气势如破竹般冲散,数柄黯淡无光的飞剑重回乾坤带,并无大碍。

    皇甫若虚不退,绚丽龙卷被剑气摧枯拉朽得破开,正面硬抗了这剑气的他,倒飞而出,在碧石地砖上砸出了一个坑,生死不知。

    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黄老九几乎是一招便将所有对手败于剑下,他却没有丝毫得意,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小事,略带怨气得说道:“生而为剑,所向披靡,锋刃之下,无坚不摧,纵是那统领万军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大将军,都不敢握上一握,为何偏偏会有人将我当作垃圾般丢在一旁。”

    陈子都看着黄老九如同深闺中的受气小媳妇般不停发着牢骚,顿时大惊,心中猜到一二,只是没等他开口说出来,那黄老九神情一变,化作凶神恶煞,盯着陈子都冷声说道:“小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我十分讨厌的味道。”

    陈子都闻言一滞,很是不解,却见黄老九已经将赤红长剑拔出,朝着自己迈步而来,“虽然很稀薄,可那股讨厌味道骗不了人,你小子必然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哼,若不是那人出声阻拦,我已然名扬天下不知多少年。”

    黄老九说的话青木离听不太懂,可黄老九步步逼近时的杀气他却能感受得到,正当他准备不顾伤势出手相救之时,一道熟悉的红光猛得出现在大殿之中,直射黄老九,速度之快,待到这光被黄老九横剑劈开之后,破空声这才响起。青木离定睛一看,红光散去后,一支精钢箭矢跌落在碧石地砖上。

    这箭矢造型青木离再熟悉不过了,三棱的箭头乌钢的箭杆,杀伤力极大的同时箭矢本身也极重,需要搭配极为强势的长弓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寻常士兵根本掌控不了,整个天下只有青家军中的精锐才会配备。

    而在红光之后出现的那个人,也印证了青木离的猜想,残

    破黄裳,铁线长弓,青愬那张标志性的长脸在黑暗中缓缓出现,而在他身后陆续出现的那几人,更是令青木离欣喜不已。谢璞、素素、诸葛清风,他们一个接一个从大殿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冲着青木离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无碍。

    黄老九挨了青愬一箭,后撤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转头望向来人,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凝重,冷声说道,“你们几个家伙也敢犯上,很好,那你们也死在这吧。”

    话音一落,赤红长剑中再次大放金光,赤红剑气一涨再涨,直欲冲破大殿之顶,随着黄老九一剑挥出,几道数丈长的剑罡宛若游龙,直奔青愬而去。

    弯弓、搭箭,青愬一脸淡然,从容不迫,因为在他的身后,一黄一蓝两道强光骤然亮起。谢璞执剑,素素提刀,一左一右踏步而出,飞身冲向剑罡,三道真气猛一相遇,激起阵阵元气风暴,在大殿内的地面划出数道巨大沟壑,疾风肆虐,吹得在旁观战的人都站不住脚。近身而战,谢璞与素素各自施展绝技,各色刀芒剑气纷飞,与黄老九厮杀在一起,竟一时难分高下,毕竟有青愬这位大宗师在一旁虎视眈眈,黄老九必须分心注意,而谢璞与素素则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展拳脚,全力以赴。

    厮杀不过几息,混乱的战局中最为令人瞩目的,莫过于那抹蓝色的瘦弱身影,长刀挥动,刀芒化作蓝色巨刃,被她拿在手里却是举重若轻,进退有序,刀芒如焰,如熊熊烈火,气势丝毫完全不输谢璞。哪里像是一位武师,分明已然成了一位武道宗师,一位年纪轻轻的武道女宗师。

    “道长、道长。”趁着场间四人大战,青木离急忙招手,将诸葛清风唤至自己身旁,与陈子都、梵生聚在了一起。

    “素素成宗师境了?”青木离震惊问道。

    “你们怎么和谢璞他们在一起?”梵生好奇问道。

    “那个矮瘦的老头到底是谁?”陈子都冷声问道。

    “慢些、慢些,你们这样问,我怎么回答得来。”诸葛清风被这三人问得有些头疼,急忙伸手拦住他们,“这事儿说来话长,容老道慢慢说来。”

    原来,在花萼相辉楼里,素素横刀立马拦住青愬之后,受伤的谢璞急忙过来打了个圆场,将青愬劝下。他们这几人都是身负重伤,首要之事是去寻得黄老九的下落,再做内斗毫无意义,青愬乃是成名已久的青家军大将,何必和个小姑娘过不去。

    许是谢璞的台阶铺得到位,青愬也就顺着走了下来,在诸葛清风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花萼相辉楼中的暗道所在,几人拾级而下,并未找到黄老九的踪迹,反而阴差阳错走到了太医署的地室之中。在那里,各类珍奇药草可谓是取之不尽,装有灵丹妙药的瓶瓶罐罐随手可得,还有各类失传已久的医典药纲可供参考。

    几人当然不会客气,借助太医署遗留的珍宝,没花太多时间便将伤势治好。尤其是素素,更是借助一株巴掌大的草参顺利突破瓶颈,破而后立,一举成就宗师境。

    既已痊愈,对于素素和诸葛清风来说,首要之事肯定是寻找青木离几人,而对于青愬来说,找寻黄老九的踪迹则更为重要。几人在太医署生了争执,继而是争斗,素素与青愬大战了一场,把太医署打得是破烂不堪,就在事情往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角落里突然冲出了一道黑色闪电。

    无需多说,这黑色闪电正是那头稍小的凶彘,这家伙偷袭不成后立马掉头逃窜,几人一路追赶,在暗道中丢失了凶彘的踪迹,却感受到了暗道前方突然传出一股磅礴剑气。

    再然后,就是青木离几人看到的,青愬一箭及时救了陈子都,谢璞上前助青愬将黄老九拿下。而谢璞出手,素素自然不能作壁上观,便也上前帮忙。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巧之又巧,本是互为猫鼠的两拨人,到头来竟在一起合力大战强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