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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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湖 第五章 世间无人可挡

    该来的终于来了。

    十个方阵列队在前,浩浩荡荡,黑色旌旗上的杨字清晰可见,魏军先锋——黑旗军,只待一声令下,即刻展开攻城。

    楚军城门紧闭,有白衣站于城门外荒野处,眉心红痣发亮,手持三尺青锋,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城门之外站立的自然是苏奉,先前他已将小熊樱托付于孙思貌,若他身死,还请孙思貌携小熊樱安然返回大凤城。

    魏军中有一骑单独走出,身披黑甲,甲上刻有金丝,阳光照耀下隐有金光流动,宝剑眉,丹凤眼,鼻如玉柱口似丹珠,手持画戟,威风凛凛,器宇轩昂,虎视眈眈对着苏奉。

    两军对战,先有强者对战于阵前,一决高下,二定生死。

    苏奉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黑旗军统帅——杨仪。”杨仪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苏奉说道,“你就是苏奉?”

    苏奉回道:“大楚相——苏奉。”

    杨仪不屑道:“你们楚国哪里还有大字可言?这大字明明是我大魏所有。”

    东土命名有习俗,只有在某个方面最强,才会在前面加上一个大字,这条江最长,所以叫大江;凤城最大最繁华,所以叫大凤城;楚国领土最广实力最强,所以叫大楚。

    如今楚国江北尽被魏国所有,领土更胜与原来的大楚,所以杨仪说大魏,无可厚非。

    苏奉周身青光渐起,冷声道:“今日一战后,大字还是我楚国所有。”

    杨仪下马,步行上前,站定于苏奉身前三丈,黑甲之上更有黑气萦绕。“少言废语,出招吧。”

    苏奉手中青锋暴起一丈有余,化身青光冲天而起,随后又转过方向,青光更盛,对着地面的杨仪而来。

    杨仪不甘示弱,画戟随手一挥,单脚蹬地,化身一道黑光冲天,迎着苏奉而去。

    两者相遇,碰撞,天地间犹如有仙人敲大钟一般,一声惊雷,黑色、青色的两道光犹如巨石落入湖面一般,化为一阵阵的余波在空中荡漾开来。

    苏奉单手持剑在身前横竖划三百六十一道,轻声一句:“天地间有棋盘。”天地间果真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青线,将杨仪困在其中,又一声:“手中剑为棋子。”瞬间有无数道青团四散而去,在杨仪身边一一落下。随着苏奉一声大喝,“斩龙!”无数青团化为青锋向杨仪而去。

    杨仪身处棋盘间,双手持戟舞动,黑气随周身旋转,越来越多,竟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化为黑色龙卷风,似要吞噬这方天地。这无数道青锋一一刺入这龙卷之中,黑风越来越薄,青锋也越来越少,随着黑风消逝,杨仪挥动画戟将最后几道青锋格挡开来。

    苏奉又喝一声:“合!”

    天地间三百六十一道青线尽归于苏奉手中长剑之上,剑芒暴增十丈有余,飞掠到他身前对着杨仪刺了过去。

    杨仪将手中画戟化为黑龙,对着剑芒迎了过去。

    剑芒迅速将黑龙斩开,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未等到杨仪反应过来,苏奉手中剑的实体已在眼前。

    原来剑芒是用来开道的,苏奉是打算用剑本身刺死杨仪。

    杨仪知道此时将画戟收回已然来不及,索性用胸甲去挡苏奉的剑。

    长剑刺在黑色胸甲之上,黑甲之上金光亮起,剑尖率先破裂,随后整把长剑一寸寸全部裂开,苏奉松开剑柄,一掌向着杨仪的胸口拍了下去,天地间又有一声闷雷乍响。在长剑断裂的同时,杨仪也举起右手,对着贴身而来的苏奉胸前砸了下去,拳意贯穿苏奉的身体,竟是在天空中都留有痕迹。两人向后倒去,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激起一片尘埃。

    待荒野上尘埃散去,两人都站了起来。

    苏奉脸色苍白,捂住胸口,弯着腰吐了好几口血,背部的衣裳全部裂开。

    杨仪拄戟而立,黑甲上的金丝黯淡无光,胸口处还留有一个手印凹了进去,苏奉那一掌,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苏奉立起身子,也没有去擦拭嘴角的血渍,说道:“今日你若无甲,必死无疑。”

    杨仪冷哼一声,答道:“若非玉牌救主,你一样要死。”

    原来在杨仪的拳头砸在苏奉胸口时,是苏奉腰间的玉牌突然亮起护住了苏奉,此时再看那块玉牌,已是布满裂痕。

    苏奉笑道:“不管如何,今日这一仗已与你无关了。”说完,转身飞掠上了襄阳城头。

    杨仪清楚,两人这一战,苏奉看上去伤的很重,却都是外伤,还有一战之力,倒是自己必须离开战场,去后方调息。

    杨仪默然退离战场。

    苏奉来到城楼处,孙思貌拿出一枚丹药递给苏奉,说道:“吃下去,这是我炼制的小还丹,对你有用。”

    苏奉接过丹药颇为费劲的吞了下去,一股暖流自丹田处四散开来,略微缓解了苏奉身体上的疼痛。

    李牧走了过来,颇为忧心的看着苏奉。若是苏奉无力再战,孙老先生还要带着陛下离开,这城怕就很难守住了。

    苏奉看着李牧,示意自己没事,对着城墙之外一指,说道:“魏军来了。”

    在杨仪退下之后,有一年轻人迅速接替了他的位置,指挥先锋军发起进攻。

    鼓声大噪。

    魏军先锋举盾在前,后续部队扛着攻城梯跟着后面,向着襄阳城墙而来

    。

    李牧拔剑,大喊道:“备战!”

    传令兵从城楼两侧骑马奔出,大声喊道:“备战”,城头号角声起。

    城墙上士兵弯弓搭箭,看着城下黑压压的魏军步步逼近,随着李牧一声令下,箭如雨下。

    魏军的盾牌极为厚重,由两人扛着一面盾牌顶在前方,楚军箭雨并未对攻城的魏军造成大面积的伤害,魏军很快到了城下,一张张攻城梯架了起来,一个个魏兵犹如过河之鲫,悍不畏死,攀爬上来。

    有魏兵刚上城墙,就被数名楚军蜂拥而至持矛捅了下去;有楚军一剑杀敌,却被魏军死死抱住一同摔下城墙。

    魏军太多,襄阳城上很快就有人爬了上来,拔出刀来与一众楚军展开肉搏战,后续魏军紧跟而至,城下黑旗猎猎作响。

    利剑与长刀铿锵飞舞,长矛与弓箭呼啸飞掠。

    李牧在城楼中指挥,苏奉重新找了柄剑飞掠而去,寻找危急之处协助杀敌,每到一处,残肢断臂飞起,猩红四射而出。

    厮杀在继续,涌上城墙的魏军越来越多,李牧不得已也只能拔剑带着亲卫冲上去杀敌。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声的吼叫,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弥漫的尘烟。

    整个襄阳城上都被这种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厮杀还在继续,城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看似将破之城却一直坚挺。

    魏军鸣金!

    城墙之下的魏军如黑潮一般退去,留下遍地死尸。襄阳城墙上浓浓的血腥味与汗味夹杂在一起,充斥在空气中。

    苏奉白衣已然变成血衣,左手按住右臂,那里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手中的长剑血滴不止。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倚着同袍尸体大口喘气的李牧,李牧的卫队被冲散了,大腿被人砍了一刀,正有人在帮其止血。

    看到苏奉过来,戏言:“圣人都这么惨?”

    苏奉笑道:“哪里还算圣人,当武夫砍杀呢。”

    李牧腿上的伤口被绑好,拄着一根长矛站了起来,与苏奉一同走到墙边,小声叹息道:“怕是守不住啦。”

    苏奉看着远处重整旗鼓的魏军,知道下一波进攻肯定比这次更为凶悍,因为来的将是魏军的主力,横扫整个北方,无一败绩的青家军。

    战鼓声又起,更胜之前。

    “风”

    “风”

    “风”

    三十万大军竭力嘶吼,声音传遍四野,令人胆寒。

    整齐的弓弩兵一排又一排的站好,有长弓,有重弩,对着襄阳城,只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世间无人可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