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伤不起
“你怎么了？”刘月姑万没想到，梁富生突然痉挛，像是有罪恶感。
“不行，月姑，我们真的不能这样。”梁富生全身瑟瑟发抖，“月姑，你清纯如水，像月光一般皎洁。我真的配不上你。再说了，你还在发育；大凡长成的，这里会有一团绒毛的。你现在好比一枚青涩的柿子，还没成熟……”
刘月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扑哧笑了：“富生哥，你真的笨。我告诉你吧，我姐姐也是光光的，我妈妈也是光的。我就是六十岁也是光光的，明白了吧？我都满十五岁了，过去十五岁的女人早当妈妈了。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书。《红楼梦》里那些女孩子多少岁就出嫁了？你笨死了。”
梁富生笑道：“你可以啊，你竟然还研究了《红楼梦》。”
“我还研究了，怎么让你验明正身。”
“那是法院枪毙人，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富生抱紧她，跟她有一搭没一措说玩笑话，他想开启她的人生智慧，取得她的完全谅解，必须跟她多说话。
“富生哥，你拨开看看，你会看到一个薄如蝉翼的东西——”
梁富生要引开她的思路：“我知道，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我有过，我不是好的夫婿。”
“我知道，她不配你。哼，那种女人，给别人玩过，怎么好意思还嫁给别人？真是恬不知耻！”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等她回心转意。”富生编的是谎话，可是他说谎话也不会。
“你根本就不抱希望，得了相思病的人，怎么可能像你这样活泼开朗？你看田野，田技术员那些日子，不自觉地长叹短吁，有时候站在那里发愣，眼前一片迷惘……那是他对我姐姐朝思暮想，搞得形销骨毁。你像吗？再说了，人家读的是上海名牌大学，将来能分到我们这个城市来就不容易，十有八九分到了大上海了，谁愿意回我们这个小县城来？再说了，她天生丽质，怎么可能找不到意中人呢？你骗谁呢？我让你吃一粒定心丸，你要是能娶她，我让位。虽然我跟你有过，我一辈子再不嫁他人，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些话不是乱说的，说出去的话再难收回，可怜的月姑，一步步走在了古相思弦上，“感君千里一回顾，思君朝朝与暮暮”。
富生紧抱着她，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妹子，为了不误你，我不得不如实相告。我——我爱上了我的一位同学，这位女同学，其实是跟肥仔赵剑很好的，可是她不爱赵剑，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参加考试。她家住在镇上，我就去了她家。那时候，心里空虚……我就跟她那个了。我真的没忍住，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值得你爱。我
比一个畜生还不如。你清纯如水，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辜负了你的一份真情，是我不对，我会用一辈子的心意还你。”
富生如实相告，想得到刘月姑的谅解，以期得到刘支书的谅解，这是最好的结果。刘月姑怔了半天，梁富生感觉她手脚冰冷，她不读书，其实是为了富生，她拼着给别人说三道四，她是为了富生……现在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接受得了？她认为这个世界在捉弄她，这个世界在嘲笑她。她的所有表演太拙劣了，在富生眼里，她就是一个小丑！
她吸着鼻子，目光呆滞，茫然说道：“你真的不喜欢我？”
富生给吓住了，万没想到她用情如此深，歉意地说：“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伤害你。因为我已经伤害了两个女人。虽然第一个，我们同学不合命，是她离我而去；我知道被人伤害的滋味。我们现在并没有发生那事情，及时终止还来得及——”
“你不伤害我，比伤害我一百倍、一千倍还要痛。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痛吗？”刘月姑捂着默默淌血的胸口，她情绪激动，恨不得一把将眼前的薄幸郎撕个粉碎。
富生看着刘月姑眼里的绝望，他心也碎了，流着热泪：“月姑，我做你哥哥好不好？我一定像大哥一样呵护你，不让你一辈子受一点委曲。”
“我大哥叫刘爱国！你算哪门子大哥？”刘月姑有点歇斯底里。
富生怕惊动刘支书，忙搂住她，连声说：“我真的很为难。我无法诀择。我要是有分身术，我真想一分为二。”
“你别带她进村好不好？”刘月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这张天真活泼的脸蛋现在浸满泪水，有暗光下，水光闪烁。
“嗯。”梁富生又一惊，“可是，瞒得了一时，怎么瞒得了一世？她已经多次催促我，她汤家要过来访当。我一直找借口搪塞她，我说我们这边路没修好，我们村里没有电，我说我家住着低矮的茅草房……虽然一天推一天，但终究会推不掉的。”
“我知道，我怕见到她……怕我见到她，我会做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傻事。”刘月姑说的话，让梁富生打了一个寒颤，显然刘月姑说的是真的，她是恩怨分明的。
梁富生显出他荏弱的一面，惊恐地问：“月姑，你要我怎么办？”
“这是命，我们的命。”刘月姑小小的脑袋，当然没有成年妇女那么多主意，她还是那么幼稚天真，“她明的做你的老婆好了，我不在乎名分。不许她进村，你告诉她，我们已经订亲了，订的娃娃亲。”
“什么？你愿意这么跟着我？”梁富
生知道她太年轻了，想法太幼稚了，他看刘月姑气得全身发抖，再不答应她，她可能扑上来跟他拼命，吓得他抖抖索索地说：“好的，我跟她摊牌。她不答应就算了。她不答应更好。月姑，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话，我给个地址给你，你写封揭发我的信，让她知道真相。”
“行，我写！”刘月姑要是平凡女子，面对如此压力，她肯定精神垮了，她还能顽强挺下来，跟她的情敌作战，她是女中豪杰。
富生给她出主张：“月姑，你就说，我们是从小长大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反正是这个意思，我现在知道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你就直接写，看她怎么着吧？”
富生实出无奈，他无法做出诀择，只能出此下策。两个女孩子，他都伤不起，让她两个交锋吧。看谁能够主动退出，他都能接受最后的结果。这便是脚踏两只船造成的伤害。
梁武生这些天跟着村治安队训练，白天上工，晚上训练、巡夜，差不多要到零点钟才回家睡觉。这些天跟梁军在一起，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梁军不想回那个家，肥仔现在是鸠占鹊巢，梁军退一步海阔天空，成天在梁富生家里过活。家里的事情，只得仰占肥仔了。肥仔虽然不会做家务，但为了讨好水莲，他百依百顺，什么都跟着做，连挑粪桶也要他挑了。肥仔还苦中有乐，“瞿——瞿——”口哨吹得又尖又高。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其实水莲还是体贴他的，不会让他干太重的活，怕累坏了他。晚上，他那么卖力，白天就让他干点轻松活。肥仔可能迷上了她的水多。
梁军帮七嗲嗲干了这桩，干那桩，他乐意。七奶奶过意不去，还劝他：“大军，你也回家帮妈干点活。你以后娶媳妇，还要妈给你持主，给你拿钱呢。”
“她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以后落得无下场。”梁军一脸不屑，他有自己的主张，“我以后跟着富生叔、武生叔，我讲了算，我结婚不要他半个子。我现在等于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我赚到钱，我再盖房子。她愿意来住几天也行，来吃餐饭也行，反正，我是不会跟那头肥猪过日子的。七奶奶，你说对不对？人怎么可能跟猪过日子?”
七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凭空捡了一个大孙子，简直喜从天降。梁军什么活都会干，又不会使小性子，比武生听话多了。
富生不在家，梁军本可以睡富生的床，但是富生那边收拾得很雅致，东西摆放得有条有理，他受不了这个规矩。喜欢跟武生叔滚在一起，武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什么东西可以随意乱扔。
武生回家，梁军已经睡了一觉。武生也喜欢有一个人跟他
作伴，梁军从被窝伸出胳膊，看看电子表：“武生叔，每天搞到这么晚，你吃得消吗？”
“我又没老婆。洪宝叔家里放着一个俏婶娘，他也跟着我们值夜呢。”武生是以洪宝叔为榜样的。
“鬼子叔，有不有故事？讲个故事，听着我好睡。”
“矫情。你多大？叔讲个故事哄你睡。”梁武生伸手过来咯吱他，叔侄俩在床上打打闹闹一番，这是常有的事情。
“富生叔好多故事，他一讲一大串，你怎么一个故事都不会讲？讲一讲你的英雄故事吗？风流史也行。”
“我讲个故事，你帮我干一件事情。”武生躺了下去，侧身看着梁军；梁军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知道有好听的了。
（本章完）
“不行，月姑，我们真的不能这样。”梁富生全身瑟瑟发抖，“月姑，你清纯如水，像月光一般皎洁。我真的配不上你。再说了，你还在发育；大凡长成的，这里会有一团绒毛的。你现在好比一枚青涩的柿子，还没成熟……”
刘月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扑哧笑了：“富生哥，你真的笨。我告诉你吧，我姐姐也是光光的，我妈妈也是光的。我就是六十岁也是光光的，明白了吧？我都满十五岁了，过去十五岁的女人早当妈妈了。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书。《红楼梦》里那些女孩子多少岁就出嫁了？你笨死了。”
梁富生笑道：“你可以啊，你竟然还研究了《红楼梦》。”
“我还研究了，怎么让你验明正身。”
“那是法院枪毙人，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富生抱紧她，跟她有一搭没一措说玩笑话，他想开启她的人生智慧，取得她的完全谅解，必须跟她多说话。
“富生哥，你拨开看看，你会看到一个薄如蝉翼的东西——”
梁富生要引开她的思路：“我知道，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我有过，我不是好的夫婿。”
“我知道，她不配你。哼，那种女人，给别人玩过，怎么好意思还嫁给别人？真是恬不知耻！”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等她回心转意。”富生编的是谎话，可是他说谎话也不会。
“你根本就不抱希望，得了相思病的人，怎么可能像你这样活泼开朗？你看田野，田技术员那些日子，不自觉地长叹短吁，有时候站在那里发愣，眼前一片迷惘……那是他对我姐姐朝思暮想，搞得形销骨毁。你像吗？再说了，人家读的是上海名牌大学，将来能分到我们这个城市来就不容易，十有八九分到了大上海了，谁愿意回我们这个小县城来？再说了，她天生丽质，怎么可能找不到意中人呢？你骗谁呢？我让你吃一粒定心丸，你要是能娶她，我让位。虽然我跟你有过，我一辈子再不嫁他人，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些话不是乱说的，说出去的话再难收回，可怜的月姑，一步步走在了古相思弦上，“感君千里一回顾，思君朝朝与暮暮”。
富生紧抱着她，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妹子，为了不误你，我不得不如实相告。我——我爱上了我的一位同学，这位女同学，其实是跟肥仔赵剑很好的，可是她不爱赵剑，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参加考试。她家住在镇上，我就去了她家。那时候，心里空虚……我就跟她那个了。我真的没忍住，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值得你爱。我
比一个畜生还不如。你清纯如水，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辜负了你的一份真情，是我不对，我会用一辈子的心意还你。”
富生如实相告，想得到刘月姑的谅解，以期得到刘支书的谅解，这是最好的结果。刘月姑怔了半天，梁富生感觉她手脚冰冷，她不读书，其实是为了富生，她拼着给别人说三道四，她是为了富生……现在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接受得了？她认为这个世界在捉弄她，这个世界在嘲笑她。她的所有表演太拙劣了，在富生眼里，她就是一个小丑！
她吸着鼻子，目光呆滞，茫然说道：“你真的不喜欢我？”
富生给吓住了，万没想到她用情如此深，歉意地说：“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伤害你。因为我已经伤害了两个女人。虽然第一个，我们同学不合命，是她离我而去；我知道被人伤害的滋味。我们现在并没有发生那事情，及时终止还来得及——”
“你不伤害我，比伤害我一百倍、一千倍还要痛。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痛吗？”刘月姑捂着默默淌血的胸口，她情绪激动，恨不得一把将眼前的薄幸郎撕个粉碎。
富生看着刘月姑眼里的绝望，他心也碎了，流着热泪：“月姑，我做你哥哥好不好？我一定像大哥一样呵护你，不让你一辈子受一点委曲。”
“我大哥叫刘爱国！你算哪门子大哥？”刘月姑有点歇斯底里。
富生怕惊动刘支书，忙搂住她，连声说：“我真的很为难。我无法诀择。我要是有分身术，我真想一分为二。”
“你别带她进村好不好？”刘月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这张天真活泼的脸蛋现在浸满泪水，有暗光下，水光闪烁。
“嗯。”梁富生又一惊，“可是，瞒得了一时，怎么瞒得了一世？她已经多次催促我，她汤家要过来访当。我一直找借口搪塞她，我说我们这边路没修好，我们村里没有电，我说我家住着低矮的茅草房……虽然一天推一天，但终究会推不掉的。”
“我知道，我怕见到她……怕我见到她，我会做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傻事。”刘月姑说的话，让梁富生打了一个寒颤，显然刘月姑说的是真的，她是恩怨分明的。
梁富生显出他荏弱的一面，惊恐地问：“月姑，你要我怎么办？”
“这是命，我们的命。”刘月姑小小的脑袋，当然没有成年妇女那么多主意，她还是那么幼稚天真，“她明的做你的老婆好了，我不在乎名分。不许她进村，你告诉她，我们已经订亲了，订的娃娃亲。”
“什么？你愿意这么跟着我？”梁富
生知道她太年轻了，想法太幼稚了，他看刘月姑气得全身发抖，再不答应她，她可能扑上来跟他拼命，吓得他抖抖索索地说：“好的，我跟她摊牌。她不答应就算了。她不答应更好。月姑，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话，我给个地址给你，你写封揭发我的信，让她知道真相。”
“行，我写！”刘月姑要是平凡女子，面对如此压力，她肯定精神垮了，她还能顽强挺下来，跟她的情敌作战，她是女中豪杰。
富生给她出主张：“月姑，你就说，我们是从小长大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反正是这个意思，我现在知道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你就直接写，看她怎么着吧？”
富生实出无奈，他无法做出诀择，只能出此下策。两个女孩子，他都伤不起，让她两个交锋吧。看谁能够主动退出，他都能接受最后的结果。这便是脚踏两只船造成的伤害。
梁武生这些天跟着村治安队训练，白天上工，晚上训练、巡夜，差不多要到零点钟才回家睡觉。这些天跟梁军在一起，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梁军不想回那个家，肥仔现在是鸠占鹊巢，梁军退一步海阔天空，成天在梁富生家里过活。家里的事情，只得仰占肥仔了。肥仔虽然不会做家务，但为了讨好水莲，他百依百顺，什么都跟着做，连挑粪桶也要他挑了。肥仔还苦中有乐，“瞿——瞿——”口哨吹得又尖又高。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其实水莲还是体贴他的，不会让他干太重的活，怕累坏了他。晚上，他那么卖力，白天就让他干点轻松活。肥仔可能迷上了她的水多。
梁军帮七嗲嗲干了这桩，干那桩，他乐意。七奶奶过意不去，还劝他：“大军，你也回家帮妈干点活。你以后娶媳妇，还要妈给你持主，给你拿钱呢。”
“她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以后落得无下场。”梁军一脸不屑，他有自己的主张，“我以后跟着富生叔、武生叔，我讲了算，我结婚不要他半个子。我现在等于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我赚到钱，我再盖房子。她愿意来住几天也行，来吃餐饭也行，反正，我是不会跟那头肥猪过日子的。七奶奶，你说对不对？人怎么可能跟猪过日子?”
七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凭空捡了一个大孙子，简直喜从天降。梁军什么活都会干，又不会使小性子，比武生听话多了。
富生不在家，梁军本可以睡富生的床，但是富生那边收拾得很雅致，东西摆放得有条有理，他受不了这个规矩。喜欢跟武生叔滚在一起，武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什么东西可以随意乱扔。
武生回家，梁军已经睡了一觉。武生也喜欢有一个人跟他
作伴，梁军从被窝伸出胳膊，看看电子表：“武生叔，每天搞到这么晚，你吃得消吗？”
“我又没老婆。洪宝叔家里放着一个俏婶娘，他也跟着我们值夜呢。”武生是以洪宝叔为榜样的。
“鬼子叔，有不有故事？讲个故事，听着我好睡。”
“矫情。你多大？叔讲个故事哄你睡。”梁武生伸手过来咯吱他，叔侄俩在床上打打闹闹一番，这是常有的事情。
“富生叔好多故事，他一讲一大串，你怎么一个故事都不会讲？讲一讲你的英雄故事吗？风流史也行。”
“我讲个故事，你帮我干一件事情。”武生躺了下去，侧身看着梁军；梁军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知道有好听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