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馆记
字体: 16 + -

第二十章:流言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白弈抓住那个说话路人的领子,一把提起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路人惊慌失措,“白中郎将当时就在现场,你还要什么证据。”

    “老子他妈就是白弈!我现在告诉你,你刚刚说的都是屁话!”白弈把人一丢,气呼呼地回到马车上。

    路人呆住,“我去。真的遇到本人啊?”

    墨霜筠见他空手回来,“不是你说想吃桃酥吗?东西呢?”

    马车行进在路上,白弈看到路边有卖桃酥的就让阿韶停了车下去买,现在怎么桃酥没有买到,还带了一肚子气回来。

    “别提了。”白弈摆摆手,“刚才路上那傻逼气死我了。”

    “跟那些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墨霜筠拍了拍他的后背,“慢慢说。”

    “……就是这样,真的是气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墨霜筠摩挲着下巴,“就是说,符晓明明是去救人的,在路人口中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被吕东建猥亵的受害者。”

    白弈使劲点头。

    “那么……那个真正的受害者是谁?”墨霜筠点出重点,“她或许就是流言的来源了。”

    “我想想……我觉得那个姑娘有点眼熟,我应该见过,然后……郡主叫她‘杨小姐’,姓杨。‘”

    墨霜筠心中有了模糊的人选,“你还记得是在哪里遇到的吗?”

    “记得啊,是一个无人的巷子。”

    他对驾车的阿韶吩咐道“去阿弈说的那个地方。”

    “问问附近的绸缎庄,胭脂铺,应该就可以知道了。阿弈你把官服穿上去问,就说公务需要。”

    过了一会,白弈回来了。

    “阿筠,我知道了,是杨蔚君。”

    “好的,阿韶把下面格里的笔墨拿出来,然后驾车去丰泰楼。”

    “阿筠你要写什么啊?”白弈疑惑道。

    墨霜筠神秘一笑,“写个故事。”

    白弈拿着墨霜筠写出来的成品看了一篇,“天呐,阿筠你要不改行写话本吧!”

    “墨家家主给你写话本?”墨霜筠问他。

    “额,还是算了。”

    “阿弈你去把这东西交给丰泰楼的说书先生,然后这几天,每一场说书,你尽量到场。”墨霜筠嘱咐道。

    白弈虽然不太清楚墨霜筠这么做的用意,但他是绝对相信他的智慧,“交给我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闲事了?”阿韶突然问道。

    墨霜筠愣了一下,随即掩饰什么一样地移开了视线,“符晓她毕竟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才会遭受这样的流言,我所做也不过是回报她罢了。”

    “你的解释真多。”阿韶言简意赅。

    “你的话也真多。”墨霜筠回嘴。

    而此时,处于流言中心的符晓仍然是毫不知情。

    但她遇到了另一个麻烦。

    “什么,我祖母要来?”

    “而且今天就会到。”聂姨冷静地说道。

    符晓却保持不了冷静,“夭寿啊啊啊!”

    “郡主,现在公主不理俗务,你就是将军府最大的主子!”

    “聂姨,我决定出去住几天。”符晓说着就要回去打包行李。

    “郡主你一走倒是干脆,可公主怎么办啊?你难道要让公主面对你的祖母吗?”

    靠,这样的话。符晓陷入挣扎。

    聂姨趁热打铁,“现在公主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啦。”

    符晓一咬牙一跺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聂姨太好了,果然和公主说的一样,郡主真好哄。

    符晓立刻进入状态,吩咐下去各项事宜,“把南边的院落收拾出来给我祖母住;库房锁好,钥匙给我一把,其他全融了;吃穿用度按照我的比例。”

    聂姨笑呵呵看着符晓做事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郡主,真的长大了啊。

    “郡主,老夫人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有人过来通报。

    “这么快?”符晓只得立刻赶去迎接,对底下人吩咐道,“做事都快一些!”

    将军府大门,一个衣着鲜艳的老妇人牵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子。

    老妇人神情不耐,“怎么符晓的架子这么大,还要我一把老骨头在太阳底下等她这么久?”

    旁边有将军府的丫鬟听了不乐意了,熹阳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从不摆架子,对待下人都是极好,她就忍不住回怼道“郡主又不是什么无所事事的闲人,反而要事亲力亲为,自然没有那么空闲。”

    老妇人把眼一瞪,伸手就要扇她巴掌,“没眼色的下贱东西!我可是这威远大将军的母亲!”

    “祖母这是怎么了?”符晓来了,轻轻拨开老夫人的手,同时扭头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

    “我看着将军府的下人就都是被你惯坏的,不知道怎么和主子说话!”老夫人对着符晓也没有好眼色,张口就是训斥。

    “小丫头不懂事而已,祖母何必和她置气。”符晓皱眉。

    “祖母这外头日头这么大,不如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旁边的女子突然说道,还怯生生地看着符晓。

    符晓多看了她一眼,以前一定没有见过,敌意从何而来?

    “唉。”老夫人哀叹一声,“还是婵儿你心疼我这把老骨头。”

    “院子已经准备好了,我带祖母过去。”符晓抢先一步走到前面。

    “符晓!”老夫人突然怒喝出声,“还不快见见你妹妹符婵。”

    符晓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长幼有序,我既是大房,又是长女,怎么着也轮不到我给她见礼吧!”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老夫人今天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就错了!

    符晓毕竟是江湖历练过的,声势一出来,连老夫人都一时被震住,语塞说不出话来。

    符婵先反应过来,立即柔柔弱弱地向符晓见礼,“婵儿见过大姐姐。”

    符晓还不至于和她计较,“你既是我堂妹,就是符府的表小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太过拘束,但是符府基本都礼数也要遵守。”

    “婵儿可是我亲孙女,也是符府正儿八经的小姐!”老夫人不乐意了,言语里竟然是想把符婵抬到和符晓一般都地位。

    “这里是京城符家,不是江临符家。”符晓沉声说道,“若是爹爹也把符婵当自己亲闺女,我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符婵连忙给老夫人顺气,“婵儿一个乡下来的姑娘,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婵儿……”老夫人老眼婆娑,握住她的手。

    “我都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贬低自己做什么?”符晓是真的想不明白。

    其实符婵就是装可怜习惯了,却没想到符晓说话这么直接。

    “到了。”符晓懒得再看这一对亲祖孙。

    符婵是她亲孙女,她符晓就不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可别带坏我冰清玉洁的婵儿!”老夫人恶狠狠地说道。

    “碰!”符晓抽出银鞭,虚空一甩。“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

    符婵急声道“大姐姐,我和祖母都知道你被坏人猥亵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哈?”

    猥亵谁?我吗?

    “哼!要是有气性的女儿家,早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真是给我们符家丢脸!”老夫人恨恨道。

    “空口无凭可是中伤。”符晓忍住心中戾气。

    “空口无凭?!武状元看到的!”老夫人看着这不争气的孙女,要不是忌惮她和她那娘一样舞枪弄棍,她早就冲上去给她一耳刮子。

    符晓反应了一下,武状元是谁。“白弈跟你说的?”

    “街上都传开了,人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老夫人瞪着她。

    “那我带你们去见他本人,听他亲口说。”符晓叫人准备马车。

    符婵看符晓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踌躇,老夫人却就觉得她是嘴硬,“走!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

    符晓在街上看到一队巡逻的卫军,直接拦住他们,“你们中郎将在哪?”

    “郡主好!白大人在丰泰楼听说书呢,今天说的就是……”

    “谢谢你!”符晓带着老夫人她们往丰泰楼去。

    “就是郡主大战八里山三当家的故事。”士兵默默说完全部的话。

    丰泰楼——

    “……话说在那杨小姐要被玷污的千钧一发之际,熹阳郡主及时赶到,银鞭一出,贼人吕东建立刻被吓得肝胆俱裂,色心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吕东建啊,是八里山匪徒的三当家,轻功那是十分得了得,靠那一手轻功,他也是干尽坏事,伤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啊!”

    今天的丰泰楼座无虚席,白弈也坐在下面,听起自己目睹的故事津津有味,花生已经吃了大半碟了。唉,阿筠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你胡说!”

    事件的当事人不仅仅只有白弈在场,杨蔚君也带着丫鬟玲馨坐在下面,刚刚这一声就是玲馨喊的。

    杨蔚君大感不妙,事实与说书人所言并无出入,若是双方对质,说不定真的会暴露她散布流言的事情,到时候不仅是遭人猥亵,恐怕还要背上一个心思恶毒的骂名。

    玲馨信誓旦旦道“明明就是熹阳郡主她自己遭奸人迫害,怎么把脏水泼到我们家小姐身上!”

    杨蔚君悄悄离开位置,打算先回府从长计议,留在这里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是自取其辱。

    但玲馨这个时候偏偏还拉住她,“小姐,你告诉他们是不是。”

    这一下子杨蔚君就立刻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她的脸庞渐渐变红,“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我一时也记不太清楚了。”

    玲馨猜她是不好意思,语气反而更加硬气,“反正事实白弈白大人是知道的,我们家小姐一定是无辜的。”

    杨蔚君手心全是汗,她曾经试图找到白弈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圆谎,但是白弈住在竹里馆,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见到他。

    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怎么这故事听得好好的,现在原本的受害人说救人的人才是受害人。

    说书人就不乐意了,这女人是来砸他的招牌啊,他不怒反笑,“巧了,这故事就是白大人告诉我的!”

    “怎么可能?!”玲馨终于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连忙对杨蔚君投向求助的目光。

    杨蔚君避开她的目光,“玲馨,算了,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白弈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嗑瓜子听故事了,或许墨霜筠就是因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才让他坐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