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与天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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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君臣之辩

    荆云神色如常的走进大殿,“臣荆云拜见陛下。”依旧是军礼,荆云没有跪下的意思。

    刘禅没有生气,缓缓走到荆云面前,打量起荆云的全身,“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为何,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臣不敢。”荆云拱手道。

    “不敢吗?”刘禅又绕着荆云转了一圈,笑着说:“你的眼有一道怒脉,眉毛轻蔟,气息不匀,右手化拳,分明是一副想揍朕一顿的样子。”

    荆云有些惊讶,刘禅竟然能看的这么仔细,嘴巴撇了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刘禅嘴角轻微上扬,露出一个如狡黠狐狸得逞的笑容,“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露出这种眼神的人,能告诉朕,其中的原因吗?”

    既然被看穿了,荆云直接说了一句:“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刘禅有些意外的说:“朕的名声竟然传到了燕地边疆,真是厉害啊,不知在你的家乡,是如何评价朕的呢?”

    “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荆云抱拳说:“臣怕陛下听了会动怒。”

    “你认为朕只能听奉承话,听不进忠言真话吗?一个连皇帝都敢揍的家伙居然会怕朕动怒,何等讽刺。你说吧,无论多么难听,朕都不会加罪于你,朕只是想知道,在宫外,人们到底是怎么评价朕的。”刘禅幽幽的说道。

    “陛下英明,那臣就直说了,在臣的家乡,有一个词叫做‘败家子’。”

    “败家子?”刘禅的眼睛闪过一丝锋芒,“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从表面意思来看,不像是个好词啊,败家子,败尽家财的子女吗?”

    荆云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曾经有一个男子白手起家,最终创造了一份令人羡慕的财富,男子去世后,留下了一位小公子。为了保护小公子和偌大家产,男主人特意留了一位管家,帮他管理这个家。”

    “管家尽心尽职,呕心沥血,但是管家越努力,小公子越认为他别有用心,搞出许多是非,最终管家累的病倒了。管家病死后,小公子接手了万贯家财,贪图享乐,肆意挥霍无度,最后将家财耗尽,自己也沦落到街头乞讨。我们那里的人会管这种人叫败家子。”荆云盯紧刘禅,观察他的反应。

    “虽然认为你胆子很大,没想到你胆子能这么大。你说的那个小公子说的就是朕吧,太直白了,虽然朕说过会恕你无罪,但你这么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就不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还是,你以为你的背后有丞相,朕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斩了你吗?”刘禅的眼睛浮现怒意与杀意。

    荆云的脸色没有任何异常,朗声道:“臣只是按陛下的意思将臣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如果因此而触怒陛下的龙威,臣无话可说。只是,恕臣无礼,堂堂大汉的天子,连承认自己错误的气度都没有,连自己的话都不能兑现,那还真不配臣辅佐。”

    宫殿中静可闻针,良久,刘禅感叹道:“一直以为子龙叔父的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胆子还大。普天之下,还真是无奇不有呢,相父找了一个妙人啊。”

    刘禅抚掌大笑,“朕一直疑惑什么样的年轻人竟被相父视若天神一般,一直珍藏的章武剑都给了你,今日所见,光凭这份气度,都让人折服啊。荆云,炎羽,炎汉的羽翼?相父对你的期望竟然这么高。”

    荆云说:“傲骨本天成,非后天所形,炎羽只是一介山野村民,不过是拥有比常人更大的无知与勇气罢了。臣的话多有冒犯,还望陛下不要介意。”

    刘禅很大气的说:“既然你说的是真话,又何必道歉呢?相父也曾是山野村夫,只是,自从他被先帝请下山后,谁还认为他只是个山野村夫?相父不会看错人,他这么看重你,你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顿了一会,刘禅又问:“炎羽,既然朕的名声在外,如此狼藉,你为何不远万里投汉呢?”

    “臣虽生于偏远边疆,亦有匡扶汉室的衷心,先帝素有仁义之名,行大义之举,贤名远传四海。虽然先帝崩逝,犹有丞相治国,礼贤下士,求贤若渴,闻汉余烈,特来相投。”

    细心的荆云还注意到,刘禅在听到‘先帝’二字时表情明显有些变化,虽然刘禅很快恢复了正常。

    荆云这番话看上去很漂亮,但实际意思就是,我是看在你爹和孔明的面子上才来投奔的。

    这句话如果说过别的君主,定会勃然大怒,幸运的是,荆云遇到的是刘禅。

    刘禅虽然心里不高兴,甚至是有些失落,还是没有发作出来,他又问了一个问题:“能告诉朕,你对先帝的看法吗?”

    荆云始料未及,想了想他回答说:“臣初来乍到,人微言轻,怎么议论先帝呢?”

    刘禅有些不悦,“你都敢评价朕‘败家子’,怎么就不敢评价先帝呢?大殿之内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君之口,入于朕耳,朕只想听真话。”

    荆云只好回答:“臣没有亲眼见过先帝,不能做出准确的评价。从先帝平生经历来看,弘毅宽厚,礼贤下士,知人善用,百折不挠,历经波折而初心不改,身虽迟暮而壮心不已。”

    “起于微末长于市井,征战于乱世而成就帝业,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逼事危而言不失道。纵观先帝一生,虽命途多舛却不失为传奇一生,臣认为,先帝乃仁君英雄也。”

    荆云对刘备的评价很高,刘禅却不赞同,他说:“朕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在朕看来,先皇不

    过是一个到处收买人心,为梦所束缚,没什么能力却想做英雄的白痴。到了最后自己遍体鳞伤,还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和他一起做着那个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

    “一个没有责任感的失败者,大不能平定天下,小不能顾全家人,居其位而不能尽其职,怀大志而心智不足,以致空空忙碌半世而终无所成。因信义成大事也因信义而毁大义,此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所行之事都无法看透,充满着矛盾与违和,一个伪字足以评价他的一生。”

    刘禅一番话可谓离经叛道,荆云也吓了一跳,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子的,更何况他还是季汉之主。

    荆云立刻反驳说:“虽然不知陛下因何对先帝如此不满,但我认为陛下的评价过于偏激,所谓的人心,不就是用来收买的吗?陛下如此偏见,只是因为陛下涉世未深,不知先帝当年创业之艰难,乱世无奈。”

    “人心难测亦难收买,我认为收买人心有三种,第一种以金钱收买,最是廉价,轻易就会失去。第二种,以权术收买,虽能得一时终不能得一世。第三种,为人格魅力所折服,牢不可破。人心易收买,但难收服。”

    “纵观先帝一生,白手起家,无资无财,屡战屡败,从辽西之地战至西南蛮荒,万里之遥,背井离乡,而关张赵等人皆誓死相随终不背弃。以丞相大才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相报,何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人可伪一时岂能伪一时?若非至信至城,何须生死相随?如此观之先帝乃仁君也。”

    刘禅立刻嗤之以鼻,他笑着说:“一个抛妻弃子之人竟然被称作仁君,真是莫大的讽刺。连自己都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想拯救什么世人,可笑之致!”

    荆云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欲成大事必须有所割舍,成就大义难免无法顾及小家。英雄是孤独的,他们做的都是一些危险的大事,害怕亲近的人受到伤害,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冷落陛下不代表他不重视您,严格也是一种父爱。

    “陛下应当继承先帝遗志,而不是停留在这些迂腐之论。”

    刘禅说:“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朕自知智术浅短,不敢奢望光武那般中兴大汉。”

    “朕拯救不了世人,只求珍惜身边的亲人,朕也不想争什么天下,兴复什么汉室,朕所求的,不过是个小家。只希望守护好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愿为那个飘渺的梦失去现在的东西。”

    “朕不懂,一个满目疮痍的天下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一定要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朕不理解,背井离乡为了所谓的大义顾不上家人,这个世界还有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吗?四叔是,相父也是,需要为那个人做到这一步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