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回忆似毒
但让姜羡没有想到的是，姜无竟然会主动要求去军营从军！
他还小，如今并不是去从军的年纪，但是他有这个志向已经够让姜羡觉得惊讶了，一来是知道姜无并不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那个人，二来，她不太相信姜无甘心离开将军府去军营。
他一心想着要将军府的经济大权，要走的也应该是文官路才对，怎么会突发奇想地从军。
惊讶归惊讶，姜羡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只是点点头，不在意似的夸他志向远大。
年关越来越近，外出“云游四方”的姜宇南，也在这个关头回来了。
这个儿子姜世成是很看中的，起码比对姜无上心，一回来姜宇南照例去了祠堂，然后再是去找姜世成据说两父子谈的很是开心，姜世成笑的跟朵花似的，连带着对多日来一直黑脸的苏氏也和颜悦色了几分，姜宁雪就更不必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示威，姜世成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一家人难得团圆，要他们一起去吃一顿阖家饭。
这消息递到了姜羡手上，正好姜无也在，不过相比于姜羡的淡定，他可就要激动的多了。
仿佛那个消息是一个折辱一般，姜无气得摔了杯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阖家饭，一个妾侍也配和主子一块同桌吃饭吗？”
按照规矩的确是不可以，不过姜羡也不觉得有什么，姜世成是在自己这里吃了瘪，上次自己惹他惹得急了，所以故意亲近苏氏那一房，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姐姐，不能去，不能掉了我们的身份！”姜无忿忿不平，说出来的话似乎还带了孩子气，但眼中的愤怒却一点不少，“我们要是去了，铁定要被全京城笑话的！”
整个云曦国也没有妾侍上桌和正房一块吃饭的，要么就是连同庶子庶女都不能上桌，要么就是妾侍灰溜溜的回自己院子里去。
哪怕苏氏几个人稍稍安分点，不那么恶毒，姜羡也从来不理会这些虚礼的，但是她们不同，和她们吃饭，那也要看看他们吃不吃的下去。
暖炉有些冷了，姜羡伸手将东西递给了阿宁，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我要去吗？”
阿宁握着姜羡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暖，她不点头也不反对，只是握着姜羡的手的力道加重：“小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阿宁都陪着小姐。”
是了，偌大的将军府里，她在意的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些人罢了，至于其他的，她不用管那么多，能给??们使使绊子，看她们吃不下饭的脸色……挺好玩的！
姜羡扬眉，眼中有了不一样的神采：“有好戏看，不去多可惜，若是不去，他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理所当然呢！”
听到这里，姜无脸上
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只是一瞬间，马上他又恢复如常，姜羡并没有看见。等她转过头来时，只见到姜无朝自己点头，示意他也支持她的决定。
蓦地，姜羡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很快很快，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那是一张和瑾如练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也知道那不是瑾如练，而是瑾歌。
“姜无，我们抽个日子，去拜祭娘亲吧……”风雪又开始了，呼哧呼哧地，姜羡的声音逐渐在空气中飘散开来，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那些残存的记忆里，姜羡依稀可以看见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瑾歌在屋子里艰难地生着姜无，她才五岁，被人拦在外面怎么都进不去。里面瑾歌的声音气若游丝可是她还是一遍一遍喊着姜世成的名字，努力地想要为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姜世成生下这个孩子。
姜无是个早产儿，瑾歌原本是很好的，可是清早在花园散步时，被不小心被丫鬟倒在地上的油滑倒导致早产。可惜时间过去了太久，久到那个倒了油的丫鬟有没有找到，姜羡也不记得了。
不仅如此，姜羡听到从屋内传来那声响亮的啼哭，那之后的记忆就那样不翼而飞了。再次忆起，她只能看到苏氏那张笑的得意的嘴脸，然而有人告诉她，母亲死了，因为早产导致的血崩，没能救过来。
那天很冷，小小的姜羡冲进去想要见到母亲最后一眼，可是被人拦住了，她只看到一床黑色的席子裹成长条被人抬了出来。抬东西的人打了一个踉跄，然后，她看见了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她似乎都看到了她睁眼，对自己说话，可惜声音太小了，她没有听见。
于是姜羡哭喊，拼命地挣脱开钳制住她的人，一遍一遍地喊着，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还在对自己说话。
姜宁雪比她小一岁，可已经有力气冲过来扇自己巴掌，力道虽然不够重，可是天是那么冷，她是那么疼。
她不相信，钻狗洞出去寻找瑾歌，她听到有人偷偷议论：早产的女人是不详的女人，所以只能扔到乱葬岗里去，连立个墓碑都不可以。
姜羡不知道乱葬岗在哪里，于是她去问，可是她太小了，开口闭口问人乱葬岗在哪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只会嫌她晦气的赶她走。可是仍然在找，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忘记了是谁告诉她乱葬岗的位置，她最终还是找到了。
小小的她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只知道那个地方很臭，差点没有把她熏得晕过去。但是她还是认出了那床席子，她高兴地跑过去，她似乎又听见了母亲在对她说话。
可是她掀开席子，里面露出了瑾歌接近青黑的面容，她死了，没有了呼吸，她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开口和她说话了。
雪下的很
大，天也很冷，姜羡就这样逐渐被雪掩埋，逐渐晕倒在了乱葬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一个老婆婆给救了，她哭着要去找娘亲，一老一小就这样再次去了乱葬岗，艰难地把人拖出来，挖了个坑，立了一个墓碑。
墓碑之上，只有这样六个字：姜羡之母——瑾歌。
也许姜羡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把姜无当做是自己的弟弟。
（本章完）
他还小，如今并不是去从军的年纪，但是他有这个志向已经够让姜羡觉得惊讶了，一来是知道姜无并不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那个人，二来，她不太相信姜无甘心离开将军府去军营。
他一心想着要将军府的经济大权，要走的也应该是文官路才对，怎么会突发奇想地从军。
惊讶归惊讶，姜羡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只是点点头，不在意似的夸他志向远大。
年关越来越近，外出“云游四方”的姜宇南，也在这个关头回来了。
这个儿子姜世成是很看中的，起码比对姜无上心，一回来姜宇南照例去了祠堂，然后再是去找姜世成据说两父子谈的很是开心，姜世成笑的跟朵花似的，连带着对多日来一直黑脸的苏氏也和颜悦色了几分，姜宁雪就更不必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示威，姜世成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一家人难得团圆，要他们一起去吃一顿阖家饭。
这消息递到了姜羡手上，正好姜无也在，不过相比于姜羡的淡定，他可就要激动的多了。
仿佛那个消息是一个折辱一般，姜无气得摔了杯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阖家饭，一个妾侍也配和主子一块同桌吃饭吗？”
按照规矩的确是不可以，不过姜羡也不觉得有什么，姜世成是在自己这里吃了瘪，上次自己惹他惹得急了，所以故意亲近苏氏那一房，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姐姐，不能去，不能掉了我们的身份！”姜无忿忿不平，说出来的话似乎还带了孩子气，但眼中的愤怒却一点不少，“我们要是去了，铁定要被全京城笑话的！”
整个云曦国也没有妾侍上桌和正房一块吃饭的，要么就是连同庶子庶女都不能上桌，要么就是妾侍灰溜溜的回自己院子里去。
哪怕苏氏几个人稍稍安分点，不那么恶毒，姜羡也从来不理会这些虚礼的，但是她们不同，和她们吃饭，那也要看看他们吃不吃的下去。
暖炉有些冷了，姜羡伸手将东西递给了阿宁，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我要去吗？”
阿宁握着姜羡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暖，她不点头也不反对，只是握着姜羡的手的力道加重：“小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阿宁都陪着小姐。”
是了，偌大的将军府里，她在意的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些人罢了，至于其他的，她不用管那么多，能给??们使使绊子，看她们吃不下饭的脸色……挺好玩的！
姜羡扬眉，眼中有了不一样的神采：“有好戏看，不去多可惜，若是不去，他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理所当然呢！”
听到这里，姜无脸上
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只是一瞬间，马上他又恢复如常，姜羡并没有看见。等她转过头来时，只见到姜无朝自己点头，示意他也支持她的决定。
蓦地，姜羡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很快很快，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那是一张和瑾如练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也知道那不是瑾如练，而是瑾歌。
“姜无，我们抽个日子，去拜祭娘亲吧……”风雪又开始了，呼哧呼哧地，姜羡的声音逐渐在空气中飘散开来，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那些残存的记忆里，姜羡依稀可以看见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瑾歌在屋子里艰难地生着姜无，她才五岁，被人拦在外面怎么都进不去。里面瑾歌的声音气若游丝可是她还是一遍一遍喊着姜世成的名字，努力地想要为此时不知在何处的姜世成生下这个孩子。
姜无是个早产儿，瑾歌原本是很好的，可是清早在花园散步时，被不小心被丫鬟倒在地上的油滑倒导致早产。可惜时间过去了太久，久到那个倒了油的丫鬟有没有找到，姜羡也不记得了。
不仅如此，姜羡听到从屋内传来那声响亮的啼哭，那之后的记忆就那样不翼而飞了。再次忆起，她只能看到苏氏那张笑的得意的嘴脸，然而有人告诉她，母亲死了，因为早产导致的血崩，没能救过来。
那天很冷，小小的姜羡冲进去想要见到母亲最后一眼，可是被人拦住了，她只看到一床黑色的席子裹成长条被人抬了出来。抬东西的人打了一个踉跄，然后，她看见了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她似乎都看到了她睁眼，对自己说话，可惜声音太小了，她没有听见。
于是姜羡哭喊，拼命地挣脱开钳制住她的人，一遍一遍地喊着，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还在对自己说话。
姜宁雪比她小一岁，可已经有力气冲过来扇自己巴掌，力道虽然不够重，可是天是那么冷，她是那么疼。
她不相信，钻狗洞出去寻找瑾歌，她听到有人偷偷议论：早产的女人是不详的女人，所以只能扔到乱葬岗里去，连立个墓碑都不可以。
姜羡不知道乱葬岗在哪里，于是她去问，可是她太小了，开口闭口问人乱葬岗在哪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只会嫌她晦气的赶她走。可是仍然在找，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忘记了是谁告诉她乱葬岗的位置，她最终还是找到了。
小小的她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只知道那个地方很臭，差点没有把她熏得晕过去。但是她还是认出了那床席子，她高兴地跑过去，她似乎又听见了母亲在对她说话。
可是她掀开席子，里面露出了瑾歌接近青黑的面容，她死了，没有了呼吸，她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开口和她说话了。
雪下的很
大，天也很冷，姜羡就这样逐渐被雪掩埋，逐渐晕倒在了乱葬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一个老婆婆给救了，她哭着要去找娘亲，一老一小就这样再次去了乱葬岗，艰难地把人拖出来，挖了个坑，立了一个墓碑。
墓碑之上，只有这样六个字：姜羡之母——瑾歌。
也许姜羡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把姜无当做是自己的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