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师系列之陵安花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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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风越刮越紧,天气越来越冷,猛烈的北风卷着黄沙,尘土飞扬,萧陌染一身戎装,骑在一匹赤红枣马的身上,身后引领着几万大军,大军身后守护着的是紧关城门的陵安,城墙之上是一排的弓箭手,颇具气势。

    而他的对面的坐在轿辇上的苏武娘,她的身后,虽然没有萧陌染的兵多,但是重在段诀卿的手下皆是能人异士,不好对付。

    萧陌染挥舞着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那颗盔甲下面的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高高的仰着,大吼着:“杀!守住陵安!”

    下一秒,硝烟四起,战士们奋不顾身往前冲,顿时,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尖利的呼啸声音过后,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箭啸声,黄沙、泥土、尚且温热的鲜血、乃至人体残肢在空中纷飞,呐喊声、咆哮声、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种颜色,到处正在纷飞的土黄色以及其中夹杂着的夺目的鲜红色。

    空中火箭纷飞,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黄沙里,冒烟的尸体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战士们却面不改色,继续向前冲,因为他们的背后是他们的家,里面有着他们重要的人,他们不能倒下。

    几具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剑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甚至有些尸体的眼睛瞪得老大,异常赫人,死不瞑目。

    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再继续冲杀,战场上只剩下累累尸体和黄沙,两方就像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苏武娘要做的便是让萧陌染以为她不在乎陵安的完整性,而她不知道到的是,萧陌染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她,不让她离开。

    突然,陵安的城门打开,一个小兵朝萧陌染跑来,在萧陌染耳边耳语了片刻,便又回了城内,关上了城门。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萧陌染对着苏武娘大声说:“我们愿意投降,陵安归你们了。”

    虽然苏武娘的目的就是这样,但来的太快,太突然,反倒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苏武娘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不对,也想不到会有什么阴谋,只好将那份疑惑藏在心底,对着萧陌染笑了笑:“萧将军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萧陌染也笑了笑,随后,收起笑,将马头转向身后的大军,拿着戟的手豪气一挥:“撤!”

    城门又打了开来,将萧陌染以及大军迎进陵安,苏武娘也带着自己的兵,回到了她安营扎寨的地方,他们这里的规矩就是,一方投降,次日,另一方的首领携少量兵力进入受降方,接管城令。

    萧陌染一进城,直接下马,奔向城主府。

    萧陌染走进城主府的大堂里,对着高堂上坐着的人单膝跪下,抱拳道:“皇上,臣不辱命,一切同计划一样。”

    没错,坐在高堂之上的正是凤千鸠,而这原本的城主府之主,城主大人则坐在下首,在左上位坐着的是左相。

    凤千鸠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看着萧陌染:“萧将军先上座。”

    随后看向左相:“这还得多亏左相出的好主意。”

    凤千鸠慢慢回忆了起来,那天,他正为救花相容还有守陵安之事心烦不已时,左相却一改往日,对他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调虎离山之计。

    先让萧陌染假意受降,让苏武娘看出他们并不想破坏了陵安,这个时候,苏武娘自然会得意于他们的不小心,而沾沾自喜,然后给他们制造一种,段诀卿并不在意陵安完好不完好的假相,所以,到时候,段诀卿的大部分兵力一定都会放在陵安这边,慕容山庄那边兵力就会减少。

    而他只需要派一些一般的兵力,甚至是弱兵来对苏武娘的好兵,双方皆不想破坏陵安,自然会手下留情,而他则亲自带领那一百精兵前往慕容山庄,救下花相容。

    待救下花相容平安抵达陵安之后,便让萧陌染投降。

    没错,现在花相容正在城主府里。

    说起来,今天去慕容山庄救人,竟然出奇的顺利,遇到段诀卿不在,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便将人给救了回来,可谓是意外之喜。

    左相对着凤千鸠含蓄的笑了笑,鞠了一躬:“皇上谬赞了,还是萧将军领兵有方,臣不过只是出了出主意,并没有出什么力。”

    凤千鸠摆摆手:“左相不必谦虚,你与萧将军都是此战的功臣,待回到京城,朕一定重重有赏。”

    说罢,起身对着在座三人道:“爱卿们都散了吧,准备准备,今晚启程回京,萧将军准备一下明日的受降书。”

    随后,凤千鸠便在萧陌染三人的“恭送皇上”声中大步离开了。

    凤千鸠直接奔向城主府后花园,因为花相容在那里。

    他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了花相容,只见花相容脸上似笑非笑,唇角边带着一丝幽怨,一身缟素衣裳,这时夕阳正将下山,淡淡阳光照在她脸上,他这次和她相见,不似过去几次那么心神激荡,但她眉梢眼角间的风情却不减当年,脸上不施脂粉,却依旧倾国倾城。

    花相容望着凤千鸠,轻轻开口:“皇上,我想回永安谷。”

    凤千鸠坐到花相容的对面,轻轻道:“好,朕陪你一起。”

    花相容摇了摇头:“您是天下的王,天下的百姓们需要你,你不能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皇上你放心,回到永安谷,段诀卿是拿我没办法的。”

    凤千鸠半响才道:“那好吧,那朕送你回去,你一个人,朕不放心。”

    这一次花相容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了,只是单手撑着下巴,发着呆。

    凤千鸠也没有开口,他不想打扰她,他这么看着她,守着她便够了,这一次救她出来,他绝对不会再允许她重新落回魔爪。

    她眼中没有焦距,应该是在回忆什么东西,而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眼底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水来,微风夹杂着薄荷叶的清香时不时吹过,现在只有他知道,那薄荷香是从她身上而来。

    花相容仿佛天生就带有一股薄荷香,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令人就此沉沦。

    凤千鸠在想,她应该是在回忆过去吧,回忆过去的美好,回忆千槿,白莲,慕容瀛还在的日子,他们仅仅生活在“雅韵”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宅院里,却很高兴。

    人都有一种习性,习惯在闲暇之际,陷入深思,陷入回忆,人们人常常去怀念那些过去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它有多么美好,更多的是因为它再也回不来了,过去这个东西啊,有时候就像一个牢笼,把人困的死死的,像是扼住了喉咙,让人死亡,直到尸体溃烂。

    而同一时间,左相所住的院子里,扶手而立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腰间挂着一只翠玉笛,他背对着左相,面朝着院子里的那颗柳树,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玩弄着柳条,带有些许轻佻的笑意,缓缓开口:“左相大人,怎么样了?”

    谈起这个,左相眼中满是欣喜与激动,对那男子更加恭敬了三分,鞠躬道:“多亏了大人您的绝世妙招,事情一如大人您预料的发展,皇上也龙心大悦。”

    闻言,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左相这才得以看到他的脸,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家中这位大人的真颜,但每每看到,他一个男人都会感到惊艳。

    男子笑了起来,眉眼都是弯的,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丹凤眼,璀璨夺目,狭长的冰蓝色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但眼底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若是花相容看见的话,一定会惊呼一声:“师傅!”

    没错,这般风采,这般相貌,正是花相容的师傅——古清风。

    不得不说,段诀卿与古清风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说其他,单说那对冰蓝色的眸子就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段诀卿眸子里的神采是冰山一般的冷漠,似能把人冰封千里,而古清风却是温润风流,璀璨夺目,可以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极其舒服。

    但除了那对冰蓝色的眸子,细细看去,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无论是身型还是气质,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很难想象,花相容居然仅仅只因为那双眸子便能将两人混为一谈。

    哦,对了,一开始,段诀卿给花相容的影响确实是如沐春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