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师系列之陵安花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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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缘起缘灭因果劫

    那个女子名叫媚姬,是段诀卿的左护法,而她则是段诀卿的右护法,不过她觉得,若不是因为她与花相容有着一点情分,这右护法根本轮不到她做。

    苏武娘没有说话,她在“画潜影”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媚姬喜欢段诀卿?

    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是不想再参与了,苏武娘淡淡瞥了媚姬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媚姬见苏武娘识趣的离开了,满心欢喜的走到段诀卿身后:“主人。”

    哪知段诀卿突然转身移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脖子,将她高高抬起,双目血红的看着她:“说!是不是你干的?”

    段诀卿用力很巧,不会让媚姬一下子断气,但也让她感觉到窒息,也给她留了说话的机会。

    媚姬脸色爆红,有些呼吸不顺,双手求生般的抓住段诀卿的手腕,艰难的开口:“媚姬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

    段诀卿又用了一分力:“你还装听不懂!好!那孤就告诉你,花相容与花槿颜之间的第三场斗法是不是你安排的?”

    媚姬有气无力的回答:“不——是——我,媚姬已经许久未出过轮回之境了……”

    段诀卿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自打他与花相容回到永安谷后,便没再开启过轮回之境了。

    段诀卿松开了媚姬,有时候毫无头绪,施展轻功便离开了,只留下跌落在地的媚姬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大口呼吸着,她刚刚感受到了,她从段诀卿身上感受到了杀气,他是真的想要杀死她,不由得对花相容更是恨上了三分,眼底杀意一闪而过,都是那个叫花相容的女人,她不能让她再活了!

    ……

    花相容静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她对段诀卿是又爱又恨,她好累,如果能回到最初,回到陵安该有多好。

    可人如玉,与子偕藏,后长亭远望,人走茶凉。

    几天前,花槿颜,凤千鸠将她送回了“雅韵”,凤千鸠本想带她回皇宫的,但是她拒绝了,既然哪里也阻止不了段诀卿了,那在哪儿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她答应凤千鸠,若是有什么她能帮到的地方,她一定责无旁贷,毕竟师兄是凤千鸠身边的人,如今因为她,凤千鸠少了一个心腹,自然得由她这个做师妹的替自家师兄挡上。

    如今花相容的身边只剩下白莲一个,她如今才想明白,为何师兄临死之际,琳琅与慕容山庄会被大事小事缠身,毕竟段诀卿不能与他们开战,但给他们找些麻烦还是可以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段诀卿的那个昏庸无道的父皇,段诀卿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明明可以与琳琅,慕容山庄开战,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但凡战争,受苦的只有百姓,他将自己的恩怨分的很明白,哪怕受了那么多苦,改变了他的性格,却也没有改变他的初衷,想要守护黎民百姓,守一方净土,做一代明君的初衷。

    在花相容心里,她的猜想是,段诀卿给琳琅和慕容山庄制造一些麻烦,这样,凤千鸠与慕容瀛便无暇顾及其他,而他则先找上了古夕薇,给古夕薇留下线索,让古夕薇找上她,让她为其画皮,然后,他再找上沈蝶衣,利用沈蝶衣与许菁菁的感情深厚,设计了这场阴谋。

    花相容甚至将段诀卿对沈蝶衣说的话都做了一番猜想,她想,他一定对沈蝶衣说:“你的姐姐,你的国,你的家,都是因为那凤千鸠才毁于一旦,你若是想报仇,那便按我说的做。”

    沈蝶衣自然想要为自己的姐姐许菁菁报仇,于是,就这么一步一步的,他们就不知不觉的走进他设下的陷阱,中了他的招。

    他将他们每个人的心思,弱点都摸透了,而他们却连他的边缘都没有碰到,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都是她的错,她花相容的错。

    “渺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花相容放下酒杯,看向迎着月光向她走来的白莲,也不知是月色的朦胧,还是她的不胜酒力,亦或是白莲今日一反平常,褪下了平日里的白衫,换了一件蓝衣,她尽一时间有些恍惚,微微眯起眼睛,泪情不自禁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花相容有些崩溃的抓着白莲的两只胳膊,失声哭喊着,撕心裂肺:“子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白莲一时间心房被心疼所填满,将花相容抱在怀里,微微一叹:“渺渺,你醉了。”

    白莲看着醉倒在他怀里的花相容,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将她抱去,送她回了房间,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身上的蓝衫脱下,换回了白衣,并将衣柜中的蓝色衣服,不管是深蓝、浅蓝、墨蓝,只要带蓝色的,跟蓝色有关的衣物,统统被他取了出来,尽数烧毁。

    并且,此后白莲再未碰过蓝衣,还对妖界下达了一个指令,任何妖不得存有蓝色的东西,不得穿蓝色的衣服,佩戴蓝色的发饰,负责,重罚。

    站在屋顶上的段诀卿,一席黑衣,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冰蓝色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段诀卿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花相容醉酒被白莲抱回了屋,又看到白莲出来回到他自己的屋里,这才将腰间的令牌取下,向空中一抛,同一时间,将手指划出一个小口,将鲜血滴溅在上面,在鲜血碰到令牌的那一瞬间,令牌化作一道门出现在他的面前,段诀卿一脸平静的走进去,在他的身影完全进入门的那一边后,门连带他一同消失不见了。

    但在下一个瞬间,那道门却出现在花相容的房间里,段诀卿从里面走出,然后那道门又化回了令牌回到他的腰间。

    轮回之境纵然逆天,却也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它有一个限制,那就是你想去的那个地方,使用者必须要可以记住那个地方的样子,分毫不能差。

    皇宫是他生活十六年的地方,还是东漓之战发生的地方,还是他死去的地方,他自然记忆犹新,而对于花相容,不要说是房间,只要是跟花相容有关的,他全部都记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段诀卿坐在花相容的床边,静静的望向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手轻轻抚上了花相容的脸颊,将花相容流出的泪轻轻的摸去,但擦干了,花相容却又流下了新的,他就再擦,就这样一直重复着,乐此不疲。

    事实上,在花相容将他绑起来,两人摊牌之后,他虽然逃回了“画潜影”,却还是在那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来到这里,静静地望着她。

    他静静的望着当年亲手将他杀死,亲手将他推向无间地狱的她,他该恨她的,可他恨不起来。

    在他的计划中,花相容本该与花槿颜一同死去的,可临到最后,他后悔了,他不想让她死,甚至因为她的缘故,他想要放过花槿颜,放下仇恨,所以他及时收手了,前两场斗法,确实是他精心计划好的,但不管她信不信,这最后一场斗法,真的不是他设计的,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第三场斗法中,手下的选手是谁,事情的因果,还是他回到了“画潜影”才打听清楚的。

    他知道,虽然花槿颜的死不是他亲手做的,却也是经他之手造成的,他知道,她大概是不会原谅他了,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找到那个设计第三场斗法的人。

    花相容正在做一个梦,梦中的她身处于那场萤火虫海中,然而,前一秒还是段诀卿拥着她,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渺渺,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便娶你回家。”

    下一秒画面一转,却是他亲手将她的师兄,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推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她自嘲一笑,又落下了泪,嘲讽的呢喃道:“原来你说誓言只是玩笑,可笑的是,我却当了真。”

    段诀卿听到了花相容的梦言,给她擦泪的手僵在了原地,随后,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眼中的神情变得坚定,又继续为花相容擦着泪。

    这一晚,段诀卿没有离开,一直静静坐在花相容的床边,守着她。

    花相容一睁眼,便撞入了段诀卿那双深情望着她的眸子里,那双与师傅像极了的眸子,那双让她深陷的冰蓝色眸子……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幻觉,直到段诀卿开口对她说话,语气与从前一样,许久未笑过的脸,此时却对着她笑得灿烂,宛如那副画里,樱花树下的少年。

    “渺渺,我不报仇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现在只要你,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回像从前一样的日子,好不好?”

    花相容低头苦涩一笑,这话若能早些对她说,那就好了,可惜,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事到如今,你以为还回得去吗?”

    段诀卿的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深邃的脸,他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渺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