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黑白
两个多时辰，相当于上一世的四五个小时，现在是冬天，早上寒冷刺骨，天又亮得晚，就算伍氏不怕冷，也要辰时才能视物。
辰时出发，坐牛车到平洲县城，至少也要午时之后才能到。
昨天晚上听凌云吩咐到平洲县城想办法留在田小苗身边的吉祥已经在这集市上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多遍。
又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注意，又最多只能让田小苗一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可是走了这么多遍，她也只知道了田小苗是哪一位。
虽然这是一个大进展——因为凌云大人并不确定田小苗会不会到这里来，只是让她先碰碰运气，但她很快便通过其余几个姑娘对田小苗的称呼，确定了这就是她以后的主子。
可至于要怎么样才能让田小苗留下她，她真是一筹莫展。
卖身葬父？莫说这得去找一个尸体或者假扮尸体的人来帮她，万一田小苗不来买她，反而被什么心怀不轨的公子哥儿或者是真正善心的其他人出面买她，那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直接上前去找到田小苗，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她？
会被认为是疯子吧？会被打吧？看看她旁边那个膀大腰圆的高大妹子，想想都怕。
唔，从她的长处着手？
她通医理，精厨艺。
医理？这几个姑娘虽然看起来忙碌，但面色红润有光泽，眼睛亮堂精神足，并没有不生病的，她若主动要求去把脉，也只会收获异样的目光吧！
厨艺？这几个姑娘开的是吃食摊，整个集市摊群点，就他们家人最多，两个排档都坐得满满的。
她若跑上前去展示自己的厨艺，恐怕会被认为是来踢馆的，会被乱棍打出吧？
哎呀，急死人了！凌云大人怎么给她安排这么一个难办的差事？
看到田小苗她们豆花摊座位有人吃完付款走了，多出了个空位，吉祥来不及多想坐了过去。
“来……”一碗豆花，二两猪头肉！后面的话被吉祥咽了下去。
要是她一个姑娘家吃了这么多，之后就算有机会让她跟着田小苗，田小苗会不会嫌弃她吃太多，嘴太挑啊？
“妹子，来一碗豆花。”吉祥展现出她自认为最讨喜的微笑。
“好嘞，客官您稍等！”田小苗刚好空着，快速给吉祥舀了一碗豆花儿，端着蘸水碟和豆花儿走过去放好，然后又舀了一碗米饭，放到吉祥面前的桌子上，笑意盈盈：“客官您慢用！”
吉祥强忍住了自己抱田小苗的大腿求收留的欲望，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田小苗走到简易的柜台后面，这才低下头，细细品尝起豆花来。
豆花在蘸水里打个滚儿，放到嘴里去，轻轻咬了一口，吉祥眼睛突然睁的比平时大了一倍，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粗糙的食物，吃起来竟然这么美味！
吉祥暂时忘却了自己要想办法混到田小苗身边，让田小苗留下自己的事，专专心心吃起豆花儿饭来。
且说伍氏昨天听牛二说了在县城看到田小禾和几个姑娘一起摆吃食摊，卖豆花饭，生意好到爆的事。
她先是不相信，可牛二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的说，他说的是实情，伍氏就有了到县城一探究竟的心思。
只不过和田小苗所想的不太一样。
田小苗担心伍氏还在打小豆小芝的主意，但伍氏却是听着牛二描述田小禾他们独一家卖豆花饭，客人源源不绝，恐怕不比镇上小馆子挣的钱少，对田小禾她们做的生意打起了主意来。
一大早的雇了村里牛车带着田豹和刘氏来到县城里，整整花了一百个铜板，她可是心疼得紧，但当看到田小苗和田小禾忙碌的身影，还有她们那个摊位的桌上坐满了的客人，她就裂开嘴露出了暗黄色的牙齿，笑了。
吉祥吃完一碗豆花儿饭，颇有些意犹未尽，但考虑到不能在未来主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能吃的一面，吉祥生生忍下了“再来一碗！”的豪言壮语。
吉祥乖乖付了钱，一步一挪地离开这个地方，她正考虑要不要每天来吃饭先混个脸熟，再慢慢向未来主人搭讪。
就见迎面而来一人，带着一阵微微臭气的风，抢到了她刚起身的凳子。
“来三碗豆花饭，半斤猪头肉！”来者是一个头发有些蓬乱的老女人，身上穿的棉袄也不知道，几年没洗了，刚刚只是从她旁边经过，都带起一股臭风。
而那老女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之意，让人一看就厌烦。
随后跟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和一个弱不经风，满脸憔悴的年轻女人，那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老女人旁边催那正在吃饭的客人：“你们快点吃了，给我们腾出位置来！”
“你算哪根葱啊？我来吃豆花饭的时候人多，我也排着队呀！想吃，安安静静排队去！凭什么来催我？”那正在吃饭的客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嘿，还凭什么？就就凭这是我们家开的摊！”
这是来闹事了？吉祥心里兴奋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开始伺候新主人了？
田小禾在伍氏三人走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给田小苗施眼色，田小苗没看到。
她正在调另一个客人要的一两猪头肉。
听到有人要豆花饭和猪头肉就怔了一下，三人人吃得了这么多吗？她们的豆花饭分量可是很足的。
刚想回答客人说座位不够，请他们稍等就吵吵闹闹的，视线集中到那吵闹的地方，就看到是她亲爱的后奶和三叔三婶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你们家开的？竟然到县衙门口来闹事？”田小苗冷冷地走出去，看着人高马大的田豹，一脸不屑。
“田小苗，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三叔！她是你奶！还有你三婶！快，我们都饿了，赶紧给我们上菜！吃完饭再说！”田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田小苗真想不认这三个人，可他们毕竟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在这个极重孝道的东秦国，田小苗不得不谨慎处理。
“奶，三叔，三婶。我和小禾只是在这儿给人做工，东家是她，你们怎么一来就要霸占别人的产业呢？”田小苗一边说得痛心疾首，一边用手给小禾打手势。
刘小翠被田小禾推了一把，恶狠狠地拿着一把刀走出来：“谁想霸占我的吃食摊？给老子站出来！”
刘小翠虽是女生，却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虽然性格内向，但好歹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尤其对她爹平素的行为动作十分了解。
这刘小翠拿着刀怒气冲冲走出来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能和人拼命的意味。
田豹首先就怂了，缩了缩脑袋看向伍氏。
伍氏心里也有些发虚，她并没有调查清楚这吃食摊到底是谁的？
只是听牛二说这是田小禾和别人一起开的。
她扭头看向刘小翠，那气势……的确有些吓人。
“田豹！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伍氏装模作样的训斥田豹，又对刘小翠说：“昨天我们村上有人回来跟我说，我孙女小禾小苗有了出息，开了吃食摊，主要卖豆花和凉拌肉，生意还不错。还请了好些人帮她们。说小苗和小禾要孝顺我，专门让他请我这老太婆和她三叔三婶，到县城里来享清福，谁想我们这么冷的天，辛辛苦苦两个多时辰才到了这里，又累又饿又冷，却是连口热饭都不给我们吃。”
伍氏说着说着还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难道这吃食摊竟然不是你们开的吗？就算不是你们开的，奶奶和三叔三婶又冷又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请我们吃一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和上了岁数的人在人前闹矛盾，就是容易让人同情年纪大的人。
田小苗其实深知这一点，虽然她连一粒米都不想浪费在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身上，但是，在这即重孝道的东秦国，她也不得不向伍氏做一些必要的妥协。
“奶奶，您这是说什么话呢？你们来了这里不和我们打招呼，还赶走我们老板的客人，您这是想让您两个孙女儿被老板赶回家去呀！”
看着伍氏要张嘴，田小苗说道：“你们饿了，我可以用我的工钱请你们吃一顿饭。但奶奶，您知道的，我爹生意失败了，还债之后身无分文，我们姐弟四人，还有双身子的娘亲以及因生意失败大受打击病倒在床的爹爹要照顾，我们一家七口现在就全靠我们这点工钱过活，紧紧巴巴的。我们最多就只能请您吃这一顿了！要不，我们一家七口都得饿肚子。”
这话一出，周围吃饭的人看伍氏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人家一家七口就靠这两个小姑娘的工钱过活，她倒好，带着年纪轻轻的儿子媳妇来吃霸王餐！
为了吃这个霸王餐还走了两个多时辰！是什么样极品的奶奶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伍氏却是顺口而出：“你爹生意失败了？”她还想要享受这个名义上的大儿子的孝敬呢！怎么就失败了？
“奶奶，虽然我爹不是您亲生的，虽然当年我娘怀着我和小禾的时候你把他们赶出来，但是我们都没有怪您……”
辰时出发，坐牛车到平洲县城，至少也要午时之后才能到。
昨天晚上听凌云吩咐到平洲县城想办法留在田小苗身边的吉祥已经在这集市上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多遍。
又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注意，又最多只能让田小苗一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可是走了这么多遍，她也只知道了田小苗是哪一位。
虽然这是一个大进展——因为凌云大人并不确定田小苗会不会到这里来，只是让她先碰碰运气，但她很快便通过其余几个姑娘对田小苗的称呼，确定了这就是她以后的主子。
可至于要怎么样才能让田小苗留下她，她真是一筹莫展。
卖身葬父？莫说这得去找一个尸体或者假扮尸体的人来帮她，万一田小苗不来买她，反而被什么心怀不轨的公子哥儿或者是真正善心的其他人出面买她，那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直接上前去找到田小苗，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她？
会被认为是疯子吧？会被打吧？看看她旁边那个膀大腰圆的高大妹子，想想都怕。
唔，从她的长处着手？
她通医理，精厨艺。
医理？这几个姑娘虽然看起来忙碌，但面色红润有光泽，眼睛亮堂精神足，并没有不生病的，她若主动要求去把脉，也只会收获异样的目光吧！
厨艺？这几个姑娘开的是吃食摊，整个集市摊群点，就他们家人最多，两个排档都坐得满满的。
她若跑上前去展示自己的厨艺，恐怕会被认为是来踢馆的，会被乱棍打出吧？
哎呀，急死人了！凌云大人怎么给她安排这么一个难办的差事？
看到田小苗她们豆花摊座位有人吃完付款走了，多出了个空位，吉祥来不及多想坐了过去。
“来……”一碗豆花，二两猪头肉！后面的话被吉祥咽了下去。
要是她一个姑娘家吃了这么多，之后就算有机会让她跟着田小苗，田小苗会不会嫌弃她吃太多，嘴太挑啊？
“妹子，来一碗豆花。”吉祥展现出她自认为最讨喜的微笑。
“好嘞，客官您稍等！”田小苗刚好空着，快速给吉祥舀了一碗豆花儿，端着蘸水碟和豆花儿走过去放好，然后又舀了一碗米饭，放到吉祥面前的桌子上，笑意盈盈：“客官您慢用！”
吉祥强忍住了自己抱田小苗的大腿求收留的欲望，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田小苗走到简易的柜台后面，这才低下头，细细品尝起豆花来。
豆花在蘸水里打个滚儿，放到嘴里去，轻轻咬了一口，吉祥眼睛突然睁的比平时大了一倍，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粗糙的食物，吃起来竟然这么美味！
吉祥暂时忘却了自己要想办法混到田小苗身边，让田小苗留下自己的事，专专心心吃起豆花儿饭来。
且说伍氏昨天听牛二说了在县城看到田小禾和几个姑娘一起摆吃食摊，卖豆花饭，生意好到爆的事。
她先是不相信，可牛二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的说，他说的是实情，伍氏就有了到县城一探究竟的心思。
只不过和田小苗所想的不太一样。
田小苗担心伍氏还在打小豆小芝的主意，但伍氏却是听着牛二描述田小禾他们独一家卖豆花饭，客人源源不绝，恐怕不比镇上小馆子挣的钱少，对田小禾她们做的生意打起了主意来。
一大早的雇了村里牛车带着田豹和刘氏来到县城里，整整花了一百个铜板，她可是心疼得紧，但当看到田小苗和田小禾忙碌的身影，还有她们那个摊位的桌上坐满了的客人，她就裂开嘴露出了暗黄色的牙齿，笑了。
吉祥吃完一碗豆花儿饭，颇有些意犹未尽，但考虑到不能在未来主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能吃的一面，吉祥生生忍下了“再来一碗！”的豪言壮语。
吉祥乖乖付了钱，一步一挪地离开这个地方，她正考虑要不要每天来吃饭先混个脸熟，再慢慢向未来主人搭讪。
就见迎面而来一人，带着一阵微微臭气的风，抢到了她刚起身的凳子。
“来三碗豆花饭，半斤猪头肉！”来者是一个头发有些蓬乱的老女人，身上穿的棉袄也不知道，几年没洗了，刚刚只是从她旁边经过，都带起一股臭风。
而那老女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之意，让人一看就厌烦。
随后跟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和一个弱不经风，满脸憔悴的年轻女人，那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老女人旁边催那正在吃饭的客人：“你们快点吃了，给我们腾出位置来！”
“你算哪根葱啊？我来吃豆花饭的时候人多，我也排着队呀！想吃，安安静静排队去！凭什么来催我？”那正在吃饭的客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嘿，还凭什么？就就凭这是我们家开的摊！”
这是来闹事了？吉祥心里兴奋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开始伺候新主人了？
田小禾在伍氏三人走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给田小苗施眼色，田小苗没看到。
她正在调另一个客人要的一两猪头肉。
听到有人要豆花饭和猪头肉就怔了一下，三人人吃得了这么多吗？她们的豆花饭分量可是很足的。
刚想回答客人说座位不够，请他们稍等就吵吵闹闹的，视线集中到那吵闹的地方，就看到是她亲爱的后奶和三叔三婶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你们家开的？竟然到县衙门口来闹事？”田小苗冷冷地走出去，看着人高马大的田豹，一脸不屑。
“田小苗，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三叔！她是你奶！还有你三婶！快，我们都饿了，赶紧给我们上菜！吃完饭再说！”田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田小苗真想不认这三个人，可他们毕竟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在这个极重孝道的东秦国，田小苗不得不谨慎处理。
“奶，三叔，三婶。我和小禾只是在这儿给人做工，东家是她，你们怎么一来就要霸占别人的产业呢？”田小苗一边说得痛心疾首，一边用手给小禾打手势。
刘小翠被田小禾推了一把，恶狠狠地拿着一把刀走出来：“谁想霸占我的吃食摊？给老子站出来！”
刘小翠虽是女生，却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虽然性格内向，但好歹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尤其对她爹平素的行为动作十分了解。
这刘小翠拿着刀怒气冲冲走出来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能和人拼命的意味。
田豹首先就怂了，缩了缩脑袋看向伍氏。
伍氏心里也有些发虚，她并没有调查清楚这吃食摊到底是谁的？
只是听牛二说这是田小禾和别人一起开的。
她扭头看向刘小翠，那气势……的确有些吓人。
“田豹！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伍氏装模作样的训斥田豹，又对刘小翠说：“昨天我们村上有人回来跟我说，我孙女小禾小苗有了出息，开了吃食摊，主要卖豆花和凉拌肉，生意还不错。还请了好些人帮她们。说小苗和小禾要孝顺我，专门让他请我这老太婆和她三叔三婶，到县城里来享清福，谁想我们这么冷的天，辛辛苦苦两个多时辰才到了这里，又累又饿又冷，却是连口热饭都不给我们吃。”
伍氏说着说着还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难道这吃食摊竟然不是你们开的吗？就算不是你们开的，奶奶和三叔三婶又冷又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请我们吃一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和上了岁数的人在人前闹矛盾，就是容易让人同情年纪大的人。
田小苗其实深知这一点，虽然她连一粒米都不想浪费在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身上，但是，在这即重孝道的东秦国，她也不得不向伍氏做一些必要的妥协。
“奶奶，您这是说什么话呢？你们来了这里不和我们打招呼，还赶走我们老板的客人，您这是想让您两个孙女儿被老板赶回家去呀！”
看着伍氏要张嘴，田小苗说道：“你们饿了，我可以用我的工钱请你们吃一顿饭。但奶奶，您知道的，我爹生意失败了，还债之后身无分文，我们姐弟四人，还有双身子的娘亲以及因生意失败大受打击病倒在床的爹爹要照顾，我们一家七口现在就全靠我们这点工钱过活，紧紧巴巴的。我们最多就只能请您吃这一顿了！要不，我们一家七口都得饿肚子。”
这话一出，周围吃饭的人看伍氏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人家一家七口就靠这两个小姑娘的工钱过活，她倒好，带着年纪轻轻的儿子媳妇来吃霸王餐！
为了吃这个霸王餐还走了两个多时辰！是什么样极品的奶奶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伍氏却是顺口而出：“你爹生意失败了？”她还想要享受这个名义上的大儿子的孝敬呢！怎么就失败了？
“奶奶，虽然我爹不是您亲生的，虽然当年我娘怀着我和小禾的时候你把他们赶出来，但是我们都没有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