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卷二 媒介
比起艾蒙，特里斯坦的吃相十分的高雅，他不紧不慢地用手里的小刀分割着盘子里的肉排，将他们切成一条条等宽的肉块，然后用叉子戳起来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不断地回味着食物中流动的醇香。
然而这一切在艾蒙的眼里看上去却并不是那么高雅，他静静地坐在特里斯坦的正对面，焦急的等待着他把盘中的食物吃完，然后解答他脑中的诸多疑问。而特里斯坦那悠哉的表情却让他愈发的急躁起来。
“那个……特里斯坦大人……”终于，他忍不住出了声。
然而前者继续享用着他的午餐，“别那么心急，小鬼，午餐时光可是每一天中最具有价值的时刻。”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又将一块肉送进嘴里，“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问道。
“那天？”艾蒙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我只记得我们好像是离开了夕华镇，但是印象有些模糊，再往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了。”
“嗯，看样子从那以后你还真就没醒过。”
“我这是睡了多久？”
“也不算太久，算上咱们在马车上的时间的话，也就四天的样子。”特里斯坦轻描淡写地说道。
“四天？！”艾蒙吃惊道，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最多也只昏迷了一个晚上，想不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定了定心神，忽然想起了与他一起的同伴们，又问道：“那珊拉他们呢？有没有受伤？”
特里斯坦慢悠悠的咀嚼着口中的肉，轻松道：“喔，你说那群小鬼啊？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回到圣都以后也都各自回去了。只有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要不是你还有心跳和呼吸，恐怕我早就把你扔下马车了，反正最多也就是在圣葬者纪念碑上给你添个名字。”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直至现在，艾蒙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从脑中传来的阵阵乏力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力量在悄悄流逝一样。
特里斯坦将口中的肉块吞入腹中，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我想，或许是因为圣临术的关系。”
“圣临术？”艾蒙疑惑地望着他，圣临术作为骑士们捍卫信仰与和平的力量，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昏睡呢？
像是看出了艾蒙的疑惑，特里斯坦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看来你对于圣临术还不是太了解啊，不过你应该还只是个见习骑士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圣庭是不允许骑士学院教授见习骑士使用圣临术的方法的，不是么？虽然说你是那家伙的儿子，但私自教授圣临术这也是违规的吧？”特里斯坦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艾蒙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艾蒙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和父亲没有关系，他从没有教过我怎么去使用圣临术，这只是我偷偷学来的……”
此时莱茜雅已经将盘中的食物全都吃完了，正静静地坐在桌旁好奇的盯着特里斯坦和艾蒙，特里斯坦温柔地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轻声道：“去房间里看会儿书吧，我和这位哥哥有些事要说。”
听到特里斯坦的话，莱茜雅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望了艾蒙一眼后抱着那本《圣夜之约》离开了客厅。
见到莱茜雅离开后，特里斯坦眯着眼睛将身体缓缓地向艾蒙的方向压了压，“哈……偷学的，听上去多么的不可思议，况且你的话毫无根据不是么？”
“这……”确实，目前杰兰特早已经失踪了，没有任何办法能去证明艾蒙所说的话，见特里斯坦似乎有种步步紧逼的态势，艾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无言地直视着特里斯坦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随着特里斯坦一声悠哉的叹息，他的表情一瞬间又恢复到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自言自语般地道：“呼……算了，我又不是那位老爷子，也没必要对这种事斤斤计较。”他顿了顿，接着向前微微倾了下身子，“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能够使用圣临术。使用圣临术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和骑士团里所有的骑士一样，利用圣庭赐予的圣物作为媒介来释放出这股神圣的力量，当时见到你用圣临术和那个吸血鬼战斗时我就有些好奇，你一个见习骑士身上应该不会有这种媒介才对，后来我也并没有在你的身上找到任何类似圣物的媒介。所以我就在想，是否是因为你的体内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你昏迷的期间我检查过你身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也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这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什么判断？”
特里斯坦沉默了片刻，他上下打量着艾蒙，就像是在观察一个正在被研究的实验体，接着他神色严肃地道：“你的身体，就是你使用圣临术的媒介！”
“我的身体？这……这怎么会呢？”
“不然还能有别的解释吗？而且根据文献记载，古老的骑士们曾经使用圣临术的时候并没有借助任何圣物或者媒介之类的东西，而这在现在看来他们其实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媒介。说起来，这似乎还和法师们使用魔法的原理有些类似，而用这种方式使用圣临术肯定会极度消耗使用者的精力，你没有受到致命伤却昏迷了这么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完特里斯坦的话，艾蒙低下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他仿佛能感觉到在手掌间隐隐流动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虽然感觉十分微弱，却温暖异常，这让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杰兰特还没有接到出征的命令，但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心的他也从不会纵容自己有半分的懈怠。“我们作为圣庭的圆桌骑士，时刻都要做好守卫国家，捍卫信仰的准备！”艾蒙常常能听到父亲这么训斥着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他总会瞒着杰兰特偷偷地从教会后的小巷里溜进骑士们的训练场，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痴痴地看着训练中的骑士们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成为一名骑士，与眼前的人们一起沐浴在女神的光芒下，捍卫莱登的荣耀，每当骑士们高亢地吼着：“纯白之光照耀之处，皆为吾等捍卫之所，血色之暗侵袭之地，亦为吾等缚命之丘。”这段骑士宣言时，他总会一遍又一遍地和他们一起吼出来，与他们沉浸在同样的狂热之中，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圣临术。
后来，杰兰特接到了远征的命令，独自留在家中的艾蒙每天都会向女神祈祷，期望杰兰特能够凯旋归来，他开始凭借着记忆中骑士们训练时的样子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这很有趣，就好像是父亲在训练自己一样，但时间久了似乎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涌向自己的手心，直到那一天，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雨，杰兰特叛逃的噩耗从远方传来，在战争中失去家人者的哭泣与谩骂混合着雨声响彻整个圣都的大街小巷，艾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黑暗几乎将整个房间吞没，他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绝望中，他从口袋里掏出印有父亲画像的怀表，他望着父亲那温柔和蔼的笑容，眼泪如同窗外的雨珠般打在表盘上。“赛菲露女神啊，外面的那些人都在说谎，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叛逃的，绝对不可能的！”对父亲强烈的思念让他又一次做起了那些训练时的动作，他不停地幻想着、祈祷着父亲的平安，而正在此时，他感觉到手心里涌动的力量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道闪耀的光芒，一道宛若长剑一般的光晕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在他望着手中的光愣住神的时候，那道光也随之消散，直到后来艾蒙进入骑士学院研修后他才知道，当时的那柄由光组成的剑，正是圣临术最初的一种具现。
(本章完)
然而这一切在艾蒙的眼里看上去却并不是那么高雅，他静静地坐在特里斯坦的正对面，焦急的等待着他把盘中的食物吃完，然后解答他脑中的诸多疑问。而特里斯坦那悠哉的表情却让他愈发的急躁起来。
“那个……特里斯坦大人……”终于，他忍不住出了声。
然而前者继续享用着他的午餐，“别那么心急，小鬼，午餐时光可是每一天中最具有价值的时刻。”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又将一块肉送进嘴里，“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问道。
“那天？”艾蒙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我只记得我们好像是离开了夕华镇，但是印象有些模糊，再往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了。”
“嗯，看样子从那以后你还真就没醒过。”
“我这是睡了多久？”
“也不算太久，算上咱们在马车上的时间的话，也就四天的样子。”特里斯坦轻描淡写地说道。
“四天？！”艾蒙吃惊道，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最多也只昏迷了一个晚上，想不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定了定心神，忽然想起了与他一起的同伴们，又问道：“那珊拉他们呢？有没有受伤？”
特里斯坦慢悠悠的咀嚼着口中的肉，轻松道：“喔，你说那群小鬼啊？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回到圣都以后也都各自回去了。只有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要不是你还有心跳和呼吸，恐怕我早就把你扔下马车了，反正最多也就是在圣葬者纪念碑上给你添个名字。”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直至现在，艾蒙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从脑中传来的阵阵乏力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力量在悄悄流逝一样。
特里斯坦将口中的肉块吞入腹中，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我想，或许是因为圣临术的关系。”
“圣临术？”艾蒙疑惑地望着他，圣临术作为骑士们捍卫信仰与和平的力量，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昏睡呢？
像是看出了艾蒙的疑惑，特里斯坦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看来你对于圣临术还不是太了解啊，不过你应该还只是个见习骑士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圣庭是不允许骑士学院教授见习骑士使用圣临术的方法的，不是么？虽然说你是那家伙的儿子，但私自教授圣临术这也是违规的吧？”特里斯坦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艾蒙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艾蒙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和父亲没有关系，他从没有教过我怎么去使用圣临术，这只是我偷偷学来的……”
此时莱茜雅已经将盘中的食物全都吃完了，正静静地坐在桌旁好奇的盯着特里斯坦和艾蒙，特里斯坦温柔地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轻声道：“去房间里看会儿书吧，我和这位哥哥有些事要说。”
听到特里斯坦的话，莱茜雅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望了艾蒙一眼后抱着那本《圣夜之约》离开了客厅。
见到莱茜雅离开后，特里斯坦眯着眼睛将身体缓缓地向艾蒙的方向压了压，“哈……偷学的，听上去多么的不可思议，况且你的话毫无根据不是么？”
“这……”确实，目前杰兰特早已经失踪了，没有任何办法能去证明艾蒙所说的话，见特里斯坦似乎有种步步紧逼的态势，艾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无言地直视着特里斯坦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随着特里斯坦一声悠哉的叹息，他的表情一瞬间又恢复到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自言自语般地道：“呼……算了，我又不是那位老爷子，也没必要对这种事斤斤计较。”他顿了顿，接着向前微微倾了下身子，“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能够使用圣临术。使用圣临术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和骑士团里所有的骑士一样，利用圣庭赐予的圣物作为媒介来释放出这股神圣的力量，当时见到你用圣临术和那个吸血鬼战斗时我就有些好奇，你一个见习骑士身上应该不会有这种媒介才对，后来我也并没有在你的身上找到任何类似圣物的媒介。所以我就在想，是否是因为你的体内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你昏迷的期间我检查过你身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也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这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什么判断？”
特里斯坦沉默了片刻，他上下打量着艾蒙，就像是在观察一个正在被研究的实验体，接着他神色严肃地道：“你的身体，就是你使用圣临术的媒介！”
“我的身体？这……这怎么会呢？”
“不然还能有别的解释吗？而且根据文献记载，古老的骑士们曾经使用圣临术的时候并没有借助任何圣物或者媒介之类的东西，而这在现在看来他们其实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媒介。说起来，这似乎还和法师们使用魔法的原理有些类似，而用这种方式使用圣临术肯定会极度消耗使用者的精力，你没有受到致命伤却昏迷了这么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完特里斯坦的话，艾蒙低下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他仿佛能感觉到在手掌间隐隐流动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虽然感觉十分微弱，却温暖异常，这让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杰兰特还没有接到出征的命令，但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心的他也从不会纵容自己有半分的懈怠。“我们作为圣庭的圆桌骑士，时刻都要做好守卫国家，捍卫信仰的准备！”艾蒙常常能听到父亲这么训斥着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他总会瞒着杰兰特偷偷地从教会后的小巷里溜进骑士们的训练场，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痴痴地看着训练中的骑士们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成为一名骑士，与眼前的人们一起沐浴在女神的光芒下，捍卫莱登的荣耀，每当骑士们高亢地吼着：“纯白之光照耀之处，皆为吾等捍卫之所，血色之暗侵袭之地，亦为吾等缚命之丘。”这段骑士宣言时，他总会一遍又一遍地和他们一起吼出来，与他们沉浸在同样的狂热之中，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圣临术。
后来，杰兰特接到了远征的命令，独自留在家中的艾蒙每天都会向女神祈祷，期望杰兰特能够凯旋归来，他开始凭借着记忆中骑士们训练时的样子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这很有趣，就好像是父亲在训练自己一样，但时间久了似乎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涌向自己的手心，直到那一天，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雨，杰兰特叛逃的噩耗从远方传来，在战争中失去家人者的哭泣与谩骂混合着雨声响彻整个圣都的大街小巷，艾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黑暗几乎将整个房间吞没，他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绝望中，他从口袋里掏出印有父亲画像的怀表，他望着父亲那温柔和蔼的笑容，眼泪如同窗外的雨珠般打在表盘上。“赛菲露女神啊，外面的那些人都在说谎，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叛逃的，绝对不可能的！”对父亲强烈的思念让他又一次做起了那些训练时的动作，他不停地幻想着、祈祷着父亲的平安，而正在此时，他感觉到手心里涌动的力量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道闪耀的光芒，一道宛若长剑一般的光晕出现在他的手中，而在他望着手中的光愣住神的时候，那道光也随之消散，直到后来艾蒙进入骑士学院研修后他才知道，当时的那柄由光组成的剑，正是圣临术最初的一种具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