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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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武陵古墓难脱险 一笑百步扭乾坤(五)

    本来准备动手搭救一笑的师姐妹,看到这种情况,方才收回了武器,蓼茗道:“既然一笑哥没事,我们静观其变。”

    莞尔点了点头,二人来到了石桌旁。

    老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老夫平生所好有三,隐居山林,小酌热酒,钻研棋局。不知少侠可否与老夫对弈几盘,了却老夫心中之事?”

    论武功,一笑却是外行,但是下棋,正中了一笑的下怀,好歹也算个读书人,这琴棋书画当中,对弈也许是一笑的最强一项了。

    “此般正好,让我挫挫这老头的锐气!”一笑暗想。

    “好,前辈,晚辈斗胆与您较量一盘。”一笑装着很恭敬的样子道。

    “甚好甚好,老夫也很久没有下过棋了,哈哈哈哈。”说着,老者又大笑了起来。

    听到两人如此轻松的对话,两姐妹放下心来,饶有兴趣的在旁观看着。

    “那么,请前辈开局吧。”一笑道。

    “欲将八方落中子。”老者边说边在棋盘正中放下了第一子。

    “屯兵屯粮一角中。”一笑对老者的棋子不加理会,只在棋盘右下方放下了棋子。

    “号令天下子相连。”老者在第一个子的旁边又从容落下一枚棋子。

    “休养生息攒金钱。”一笑胸有成竹的说。

    至此,莞尔看出了门道,由于老者先手抢了棋盘正中有利的位置,所以采用了进攻的棋法。而一笑则在棋盘角落发展,保留实力,伺机反攻。

    “莫要迟疑错时机。”老者的第三枚棋子落在了接近一笑棋子的地方,似乎要发起进攻了。

    “以进为退巧御敌。”一笑有些意外,老者在第三步就发起了进攻,但还是巧妙的落下了第三个子,避开了棋锋。

    “休要言我不仁义。”老者落下一子,严肃了起来,似乎在捉摸如何速战速决。

    “当回避时定回避。”老者的上一子,落得一笑一番尴尬,倘若进攻,一定会中计失掉二字,但若是防守,也难保全所有的棋子。权衡利弊,一笑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二人所下之棋,乃是流行于江南一带的弈棋,胜负要看棋盘布满棋子之后,黑白两方谁的子更多一些,棋子颜色多的一方获胜,而吃子则有特有的规则。但仅仅四个回合,一笑遍失掉一子,渐渐感到了压力。

    “乘胜追击捣黄龙。”老者落子,又一步棋气势汹汹的袭来,然而表情更加严肃了。

    “虚实之间显才能。”仓促应敌,一笑不得不在棋盘中间老者的棋子附近落下一子,企图转移老者的注意力,而心里却在想:“似乎每一步棋这老头都知道我的打算,总在我落子之前断了我的后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着,头上已经汗涔涔了。

    “师姐,一笑哥怎么还不进攻啊?”莞尔看着棋局,为一笑操着心。

    “嘘!”蓼茗道,作了个安静的手势,“观棋不语,一笑哥会有办法的。”

    二人的谈话传到了一笑的耳中,烦躁之情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一笑自语:“怎么能在两位姑娘面前丢人?一定要镇静,镇静,镇静。”

    面前的老者丝毫不理会姐妹两个的评价,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捋捋胡须,投下一子。

    “直取要害毁城邦。”

    一笑怎料这一子来的如此犀利,并不比前一子好对付,于是苦苦思索落子之法,“这是什么招,简直是玉石俱焚,老头也不想要自己的子了么?”

    “以一牵百柔克刚。”艰难之中,一笑落下这一子。

    “同生共死情谊在。”说着,又一字从老者手中落下,棋子落定,老者笑了起来。

    笑声加重了一笑的烦躁情绪,两鬓的汗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看着棋盘,一笑想着:“果然是这样,一步自杀的棋,这老头有问题么?”

    “保家卫国护山寨。”一笑就是这样,总喜欢和人硬碰硬,竟然也下了一步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棋。

    “遭了,”一边的莞尔低声对蓼茗说:“这步棋一笑哥草率了,图得一时痛快,却没有看到长远,虽然这里棋子全部同归于尽了,但是前面数棋一笑哥都在防守,倘若这里的棋子成为一片空地,对于一笑哥而言,那等于又多了一处需要防备的地方,往后只有疲于防守了。”

    蓼茗听了莞尔的话,频频皱眉,也觉得一笑赢的机会渺茫。

    “直入虎穴猛擒王。”上一步的作用发挥出来了,一笑棋子上方露出一大片空袭,老者丝毫不给一笑缓冲的时间,落得一子,将了一笑一军。

    一笑方才顿悟,原来这老头别有用意,上一步故意来个你死我活,完全是为了这一步的进攻。“该死!”一笑有点恼怒,同时又在悔恨自己刚才太过冲动,错失了良机,中了奸计。

    “舍生取义背行囊。”看到大事不妙,一笑决定暂且放下这一片棋子,在棋盘别处重新落子。

    而老者怎会给穷寇以喘息的机会,于是又一子紧随其后的追来。

    “斩尽杀绝除后患。”

    到此,蓼茗心中很是疑惑:“莞尔,你看这老者,慈眉善目,落子却招招狠毒,我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莞尔道:“师姐,你多心了,如果前辈怀有敌意,早就动手了,干吗还要下棋,多此一举。”

    蓼茗听罢,虽然担心,也总归无可奈何,道:“也许是我多心了。”

    当下的一笑,早已大汗淋漓,谁知眼前这老头下起棋来,竟丝毫不给人后路,步步紧逼,子子致命,一笑看着棋盘,渐渐恍惚起来。

    “一夫当关挺进难。”一笑岂是一般角色,急中生智想到了这招,落子后,用手擦去额头的汗珠。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老者赞叹道,刚才一笑的一步棋,巧妙化解了当前的危机,这出奇的一步也是劳者始料不及的。

    “承蒙夸奖。”一笑嘴中谦虚着,心中却早已方寸大乱,数年来,对弈从未碰到过这样的对手,从始至终保持着微笑,但棋艺却似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之间。

    “那么,这样呢?”老者又落下一子,道:

    “回天无力劫难逃。”

    这枚棋子落子诡异,步法全然没有章法,乍看来乱执一气,实则正中要害,使一笑大部分棋子进退两难。

    看着自己的棋子,一笑喘着粗气,“大半将死。”心里想到。

    情绪越发的激动,浑身就越发的颤抖,一笑仰起头来,无神的双眼望着山谷上方唯一的小片天空,叹道:“人生浮沉莫过于此,想我易肖大半生,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却无半点功名,没有丝毫成就,隐居山林数十载,医术小有所成,却不能就父母于水火,如今,连对弈都完败给他人”

    “易大哥太激动了,”莞尔道:“这么多年,他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

    “”蓼茗没有理会莞尔。却目不转睛的盯住一笑。

    “父母大人生前我没有好好的保护,如今,死后还不得入土为安,天啊!”一笑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一笑哥!”莞尔正要上前安慰,却被蓼茗一把拉住。

    “师妹,莫急!”蓼茗厉声道。

    莞尔从没有见过神情如此严肃的师姐,被这声喊叫震住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吾辈无能,吾辈无能啊”一笑的声音开始变得撕心裂肺。

    而棋盘的另一侧,老者仍然微笑着,眯着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一笑。

    “吾辈无能,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突然,一笑的面孔竟然狰狞起来,猛地站起,掏出腰间的匕首,大喊一声:“吾辈无能,以死谢罪!”说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鲜血喷涌了出来,溅落四处,洒在了棋盘之上,染红了大片棋子,老者站了起来,远远看着倒下的人,笑道:“心结啊,到底还是你赢了。”

    “莞尔”唤着师妹的名字,血从嘴角趟了出来,意识渐渐的模糊,蓼茗跪倒在地:“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三人?”

    “哈哈哈,不过是对弈的老者而已。”老者满脸微笑道:“心结啊,终究是战胜了所有。”

    方才那一剑,好在蓼茗早有防备,眼看着一笑便要自尽,一个影步挡在了一笑身前,而刀尖,却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师姐!”突发的一幕吓坏了莞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蓼茗身边,早已泣不成声:“师姐,你怎么样了?”

    “莞尔,太太虚!”颤抖间,蓼茗的指尖无力的指向对面的老者,话音刚落,便不省人事了。

    “哈哈哈,凡夫俗子啊,我来帮你们解脱吧!”说吧,老者跃起数丈,身手解开了腰带,凌空旋转,顺势扯下了紫鹤装,抛向远处,那袍子在空中飘荡许久,遮蔽了天日。

    当紫鹤装平稳落地之时,莞尔面前的老者已经持杖立于远处了,紫鹤装换作黑衣,而那协助行走手杖却暮然变为了肃杀的武器。

    老者的神情是冷漠的,令莞尔想起了师太糜离,但眼前的这个人,却有说不出的感觉,空气中感觉不到一死的杀气,只有鲜血的腥味弥漫四周,莞尔怎么都无法把现在这人和不久之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联系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莞尔站了起来,镇静的问道。

    “年轻人,同样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两遍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老者鄙夷的说。

    “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刁难于我?一笑大哥不过是与你切磋棋艺,你又为何把它逼上绝路?”说着,回头瞥了一眼一笑,只见此时的一笑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只是盯着蓼茗胸口鲜血淋漓的半截匕首。

    “我逼他?”老者反问:“我们不过下下棋罢了。”

    “对弈贵在切磋,我虽不善棋艺但也略知一二,但是你的每步都棋充满了仇恨,一笑哥怎么经受得起?”莞尔责问。

    “哼!那是他软弱,从一开始就输给了自己的心结,枉你还叫他大哥。哈哈哈哈”老者讽刺道。

    “你!”莞尔越听越来气“快救我师姐和一笑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老者探身到:“救与不救又有什么分别?你也是将死之人,还是多多考虑自己吧。”余音刚落,手中的杖已挥动,额头上方划过一道弧线,杖尖飞向了莞尔。

    “在这太虚中睡去吧!年轻人。。。。。。”老者保持着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太虚?”莞尔思绪还在混乱之中,杖尖却已滑至鼻尖,眼看就要刺中要害。莞尔双脚用力一蹬,借助反弹,影步瞬身一荡,躲过了杖尖。

    “妙!”老者道。

    来势毒若盘蛇的杖,躲避巧如金雁的人,莞尔的一招一式,连老者都不禁赞叹。

    “普天下,这瞬身之术恐怕属望春影步最为玄妙,老夫今日有幸一见,也不枉此生了。”老者还在回味着莞尔刚才的步伐:“只可惜,来到这里的人都要死,望春阁弟子更要死!”狠毒的话语过后,老者已然来到了莞尔的身后,这速度之快,竟没有掠起一丝微风。

    “影步!”莞尔呆住了:“你怎么会望春影步的?”

    “这点,你在九泉下会知晓。”老者道。

    莞尔只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方才晓得那杖尖已经蠢蠢欲动了,待要回头,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杖便刺了过来。

    “回风落雁!”莞尔大喊,小进一步,腾开空当,右脚向后抬起,脚跟轻点了杖尖一下,改变了来杖的方向,来势凶猛的杖经过这么轻巧的撞击,改变了方向,从莞尔的身侧,深深的插进了旁边的土地中。

    但这“回风落雁”毕竟掌握的半生不熟,轻点杖尖的同时,那杖的力道早已重创了筋骨。险情已毕,疼痛接踵而至,莞尔咬着嘴唇,强忍着脚部的阵阵灼热。

    艰难的转身,强作镇定,双眼却死死的盯住老者。

    “哎,岁月啊!”老者不知为何感叹。而莞尔也保持着沉默,现在,只有冷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当初,望春先辈们也是这样避开了杖尖,这一幕,倒是令我想到了从前。”老者自语道:“看看如今,真是年轻人的天下啊,姑娘年龄尚小,却已领悟回风落雁,老夫很是欣喜啊。”说着说着,老者竟然赞叹起莞尔来。

    莞尔也愣在一旁,搞不清状况,心想:“这老者好像很了解望春阁,莫不是和望春阁有什么关系?但这一举一动却又非望春门人,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只可惜,”莞尔还在沉思,老者突然恢复了刚才的冷酷:“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此番,那杖还深深的插在土地中,老者也没有拔出它的意思,只是慢慢的向莞尔走过来,只见老者从头上取下道簪,捏于手中,道:“不知姑娘,这招可曾见过?”

    说罢,道簪搭于手中,弓步站稳,持簪的手举到身后,突然手腕用力,抖动间挥至前方,那簪也就势如破竹的涌来。

    “这,这是!”莞尔懵住了:“寒冰凝露针!”

    不待片刻停留,簪飞了过来,莞尔当然知道这招的厉害,只是当下别说回风落雁,受伤的双脚就连影步都难以使出,千钧一发之际,只好以同样的招式还击,毕竟这寒冰针的力度自己是最明白的,仓促的准备,同样一招“寒冰凝露”迎了上去。

    空中两道光相互冲来,拖着同样闪着寒光的尾巴,若不是打斗,定会认为是两束美丽的焰火,簪尖针尖相触的一刹那,轰然一声,天地变色,升起一团白烟。凝聚内力的两件武器相撞,那冲击,却连周围的石桌都抖动了起来!

    “失败了么?”莞尔喘着粗气,如果连寒冰针都无法成功的话,耗尽内力的莞尔是如何也不可能活着回去的。

    犹豫着,突然,白烟中那簪旋转着飞了出来,速度一点不亚于刚才。

    “怎”莞尔的话语未落,这旋转的簪便像钝器一般,狠狠砸在了胸口。

    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莞尔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哈哈哈”老者前行了几步,突兀的笑了出来:“又让我吃了一惊呢,年轻人。”

    莞尔却只是看着老者,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喉中紊乱的气体夹杂着血液,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老者的赞叹,一时间竟让莞尔分不清敌我:“不错的针法。”

    喉中的哽咽依然不能发出声音来,莞尔只是皱眉,疑惑的望着老者。

    “不甘心么?”老者挑衅的道:“只可惜你用的是针,倘若换作簪,也许还能挡下这一击,力道与速度都相同的招式,取胜关键当然是所使的武器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老者一番叙述,莞尔方才醒悟:原来这簪的重量乃是针的百倍,硬碰硬没有丝毫胜算,但寒冰凝露并非普通招式,所以两物相撞,针改变了簪的飞行轨迹,所以那簪才朝自己旋转的飞了过来,倘若没有针的作用,径直刺来的簪早已要了自己的命。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然而,胸口的剧烈撞击,涌出的鲜血已经不是能用针刺穴位能止住的了,失血过多渐渐模糊了意识,莞尔头一沉,倒在了地上。

    “哎,人啊,终究斗不过命运。”看着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莞尔,道:“你即将死,不妨告诉你真相吧,你也能死的瞑目。”

    说着,老者走到了莞尔身边,俯身抽出莞尔衣袖中的银针,望了许久,若有所思的道:“天地初开,万物混沌,盘古以死造就了天地万物。后世之人,为了纪念盘古,历时数年,修建了盘古神殿,立牌位于其中,为了保护神殿和牌位,天下的奇人异士创造了许多镇法,而这些镇法在后来多见于墓穴,用来保护死去的人。这当中最有名的莫过于五行镇法、太虚镇法、八卦镇法和天地镇法。根据各自的特点,人们又总结出五行铜人,太虚迷境,八卦乾坤和天地无物的说法。四镇中,恐怕要属这太虚迷境最为厉害,而你们,偏偏要闯进来。事到如今,想要脱身根本就是幻想。”老者停了片刻,抬头望天,道:“哎,你们怎么会知晓,空有一身武艺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这太虚镇法的。”老者垂下头来,看这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莞尔,黯然道:“在这阵法当中,全凭意念啊,年轻人你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我而是自己心中之物。”说着,竟然老泪纵横起来,哽咽道:“只要意念尚存,斩杀守镇之人,方可化险为夷的。与我对弈的少年,始终败给自己的内心,一味想着功成名就和死去的父母,抛不开心结的人,怎么可能存有一丝破镇意念呢?你的同门,心中充满了不安,惶恐打败了她自己。而你,可惜啊始终被疑惑困扰,终究扰乱了意念,落得如此下场。”老者转头离开几尺,接着道:“数年前,望春四代掌派为寻找朝九晚五两味稀世草药来到了武陵古墓中,同样是这太虚迷境,一惯沉着冷静的四代,也不堪命运的捉弄,败给了自己,永远把自己留在了太虚之中,而他的心结仅仅是苦于寻找草药。可笑啊,世间的东西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

    听到这里,莞尔的手抽动了一下,原来这么多年的寻找,四代的遗体竟然掩埋在了武陵古墓当中,难怪如此众多的望春弟子踏遍大江南北也没有觅得四代的一点消息。可是即使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想想自己的处境,莞尔讽刺的笑了下。

    “而这镇法之所以代代相传,还要归功于你们这些擅闯古墓的人!”老者沉默了一阵,接着道:“在太虚镇法当中死去的人,他的意念会幻化为守镇之人,而这些意念全部凝结在生前自己认为最贵重的东西之上,直到碰见另外的人,杀了他们,自己的意念才会散去,灵魂才得以解脱,才可以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你们,灵魂啊!终于可以超脱了!”说着,老者疯狂的笑了起来,像是积攒了千年的怨气一并都发泄出来了一样。

    话音至此,莞尔身体猛烈的抖动着,心想:“难不成,这老者是四代掌派的意念所化?怪不得对望春阁武学如此精通,对我们也是慈祥冷酷参半。”

    容不得半点迟疑,老者道:“现在,解决你吧,也了却我多年的夙愿。死在自己门派最高武学之下,也会不枉此生的。”

    说着,老者中指无名指夹起银针,举起手来,指向天际:“让这银针化作利刃,让万物得以安息!”念叨着,拿着银针的手舞动了起来,猛然吸了一口气,身子微躬,手却从下向上反劈了过来,针和手仿佛合成了一体,瞬间化作一道月牙鸿光,惊雷般的速度劈头盖脸的向莞尔袭来。

    “探月针!”老者大吼道。

    这鸿光,莞尔如梦初醒,这光分明就是先师遇害的那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招式已发,生死已定,莞尔不知不觉地流下了泪水,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呼喊着“先师,弟子无用,我只有在九泉之下再报师恩了!”

    时间仿佛停止,那一瞬宛若经过了万年,鸿光已去,物是人非。

    莞尔再次睁开了双眼,却惊讶的发觉老者的手杖横挡在面前,抬起疲惫的双眼,一个身影站在了不远处。

    一人,一杖。持杖的便是一笑。

    “百、百步穿杨,年、年轻人,你终究出招了”伴随着欣慰的笑容,老者渐渐倒了下去。

    风掠过,不惊起一物。那老者的身躯却似等待着风的召唤般,缓缓化为青烟消逝了。

    “安息吧,前辈。”一笑收起手杖,支撑着身体,看了看莞尔:“莞尔,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