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火光
简单的道理，老实人懂得，聪明人却不见得。
顾卿黎想着瞿影君的话，有些出神，不过暮云靠近时，她迅速就回了神。
“什么事？”
暮云微微低头，在一步远站定，道：“柳楠登了云临侯所在别院的门。”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顾卿黎随手捏了一撮鱼食投喂池中的锦鲤，漫不经心道：“见到人了吗？”
“听说，云临侯不在别院，是他身边的甘松接见的人。”暮云将干净的帕子递过去给她擦净指尖残留的鱼食：“众所周知，甘松是云临侯身边最得用的人，若是出去，必定要带在身边的。这么看，对这柳楠也是敷衍。”
“外室之子，都不是生在二门内的，冠以柳氏家姓就是恩德了。低贱到泥里的东西，他当然看不上。”顾卿黎依稀记得沈墨对那些庶出兄弟的态度，疏离淡漠，心里是从来不当回事的。家人尚且如此，外人就更不用提了：“这样也好，他越是看不上，柳楠就越有用。”
她想要他做出头鸟，那沈墨对他的态度越差，这人就越不用费心思就能到自己手心里来。
暮云近来总觉得心里踩不到底，顾卿黎的转变她隐隐察觉，说不上缘由，但做什么事情都不禁自省几遍再报到她面前。总怕自己有什么做错了，也怕有什么做不好。顾卿黎如今明明白白告诉她要用柳楠，可怎么用，用完了怎么杀，她没说，暮云猜不到，甚至，也不敢猜了。
不过是眼尾带过的一点眼风就能瞥见暮云的欲言又止，顾卿黎心软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眸子蒙上一层黯然，暮云心灰意冷的退下了。
顾卿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继续喂鱼。还是这锦鲤好，日日受这一池活水养育，饿了就有的吃，就是死了也能得一抔黄土遮掩，比那些被捞起来吃肉的同伴要好得多。
这日的午膳，顾卿黎就点名要了一份清蒸鱼。
柳楠来到闽州之后处处碰壁，这般的屈辱他本来不必忍受，但他又从一条条的线索痕迹里确定祝兮在这里。只要一想到她知道了多少秘密，而这些一旦暴露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他就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跟着来的下属一再劝解，还是先回长安，与柳家主商议之后再做打算。世家有世家的骨气，脸面、不能丢到几千里以外来。
可柳楠听不进去啊，不过是忍一时屈辱，他忍了这么多年了，这么些日子又算什么？
查来查去，源头还是在云临侯沈墨那里，当他知道祝兮就住在沈墨的别院时愣了许久。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已经出了嫁即将临盆的人，沈墨这样身份的贵人能看上她什么？姿色？家世？势力？怎么看都像是笑话吧？
顾卿黎就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不是笑话。
不过是做一场戏，让柳靖桓身边的人出现在别院周围，只需要让柳楠看见一个带着侧脸的影儿，就足够他狗急跳墙了。
她将他引到了船坞，她给他牵线搭桥，给他找到人手和兵刃，甚至是火药。
很快，就在这个月的十五，沈墨私下接手还没来得及收归官中的那个船坞，那个从顾卿黎手里挖走了人的船坞，炸了。
火光耀了很久，都映红了一片天空，四周的百姓人心惶惶，闹了一整夜。
那一晚，顾卿黎难得睡了个好觉，沾枕就着，连梦都没有做，黑甜一觉。
清晨她起身的时候，难得脸色红润，对着窗户伸个懒腰，生机勃勃。
不经意间看见镜中的面孔，顾卿黎的脸，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这样细心的打量了。在以往，她对这张脸是十分在意的，早晚净面，涂饰脂粉，抹上香脂香膏，将这张面孔和身上的肌肤调理得细腻精致，连女子都艳羡不已。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却是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草草用清水洗一遍，涂些保养的药膏以免被面具给捂伤了，这就是全部的功夫了。修习元灵之术，调养周身，这容颜并未褪色，她依旧是很好看的姑娘。
可眉宇之间少了往昔的精致秀丽，多了的，是英气，和、漠然。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没有以前那样容易相信一个人、原谅一个人。
栖寒枝给她送了一件暗器，精巧细致，绑缚在手臂之间，细细的羽毛，尾上一点锋芒，通体有蓝绿的光芒。
“是用孔雀胆做主料制的毒，加了些药草，中招的人会很疼，但死得很慢。”他说得很清楚：“想来，主上应该会喜欢。”
顾卿黎将这暗器缚在手臂上试了试，不过一扬手，三支羽镖如离弦的箭，瞬时就刺穿了门板，钉进了院中的树干。
“很不错，是瞿家主近来新做出来的吗？”瞿烈的天分，都在这上面了：“可取了名字？”
栖寒枝点了点头：“孔雀又称大光明王，这羽毛是雀羽，毒中也有孔雀胆，所以就叫‘明羽镖’。”
“明、羽、镖？”顾卿黎点点头：“挺好的。不过我有云裥，这东西也不急用，不如先给先生？瞿家主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做出来的东西好是好，就是难以大批的打造，成品从来都是有数的。”
栖寒枝摇了摇头：“属下有用惯的暗器，这东西虽然好，不过属下还真不想用。”
顾卿黎也不强求，直接让暮云解下来带下去收好：“先生这算是头一次给我‘上贡’吧？不年不节的，这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上回他不让她杀沈墨，那还是直言相告，这回借着送东西做铺垫，绕上这么大的弯子，想来，是更不好开口的事。顾卿黎暗自思量，心中已然有了旁的计较。
她在思量，栖寒枝也在估算。
他在天河盟的时间太长，很多事情有心打听，当然能查出来。只是这查出来是一回事，接下来怎么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上同瞿少主私下豢养的那支人手，属下、想‘讨教’一二。”
顾卿黎想着瞿影君的话，有些出神，不过暮云靠近时，她迅速就回了神。
“什么事？”
暮云微微低头，在一步远站定，道：“柳楠登了云临侯所在别院的门。”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顾卿黎随手捏了一撮鱼食投喂池中的锦鲤，漫不经心道：“见到人了吗？”
“听说，云临侯不在别院，是他身边的甘松接见的人。”暮云将干净的帕子递过去给她擦净指尖残留的鱼食：“众所周知，甘松是云临侯身边最得用的人，若是出去，必定要带在身边的。这么看，对这柳楠也是敷衍。”
“外室之子，都不是生在二门内的，冠以柳氏家姓就是恩德了。低贱到泥里的东西，他当然看不上。”顾卿黎依稀记得沈墨对那些庶出兄弟的态度，疏离淡漠，心里是从来不当回事的。家人尚且如此，外人就更不用提了：“这样也好，他越是看不上，柳楠就越有用。”
她想要他做出头鸟，那沈墨对他的态度越差，这人就越不用费心思就能到自己手心里来。
暮云近来总觉得心里踩不到底，顾卿黎的转变她隐隐察觉，说不上缘由，但做什么事情都不禁自省几遍再报到她面前。总怕自己有什么做错了，也怕有什么做不好。顾卿黎如今明明白白告诉她要用柳楠，可怎么用，用完了怎么杀，她没说，暮云猜不到，甚至，也不敢猜了。
不过是眼尾带过的一点眼风就能瞥见暮云的欲言又止，顾卿黎心软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眸子蒙上一层黯然，暮云心灰意冷的退下了。
顾卿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继续喂鱼。还是这锦鲤好，日日受这一池活水养育，饿了就有的吃，就是死了也能得一抔黄土遮掩，比那些被捞起来吃肉的同伴要好得多。
这日的午膳，顾卿黎就点名要了一份清蒸鱼。
柳楠来到闽州之后处处碰壁，这般的屈辱他本来不必忍受，但他又从一条条的线索痕迹里确定祝兮在这里。只要一想到她知道了多少秘密，而这些一旦暴露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他就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跟着来的下属一再劝解，还是先回长安，与柳家主商议之后再做打算。世家有世家的骨气，脸面、不能丢到几千里以外来。
可柳楠听不进去啊，不过是忍一时屈辱，他忍了这么多年了，这么些日子又算什么？
查来查去，源头还是在云临侯沈墨那里，当他知道祝兮就住在沈墨的别院时愣了许久。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已经出了嫁即将临盆的人，沈墨这样身份的贵人能看上她什么？姿色？家世？势力？怎么看都像是笑话吧？
顾卿黎就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不是笑话。
不过是做一场戏，让柳靖桓身边的人出现在别院周围，只需要让柳楠看见一个带着侧脸的影儿，就足够他狗急跳墙了。
她将他引到了船坞，她给他牵线搭桥，给他找到人手和兵刃，甚至是火药。
很快，就在这个月的十五，沈墨私下接手还没来得及收归官中的那个船坞，那个从顾卿黎手里挖走了人的船坞，炸了。
火光耀了很久，都映红了一片天空，四周的百姓人心惶惶，闹了一整夜。
那一晚，顾卿黎难得睡了个好觉，沾枕就着，连梦都没有做，黑甜一觉。
清晨她起身的时候，难得脸色红润，对着窗户伸个懒腰，生机勃勃。
不经意间看见镜中的面孔，顾卿黎的脸，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这样细心的打量了。在以往，她对这张脸是十分在意的，早晚净面，涂饰脂粉，抹上香脂香膏，将这张面孔和身上的肌肤调理得细腻精致，连女子都艳羡不已。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却是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草草用清水洗一遍，涂些保养的药膏以免被面具给捂伤了，这就是全部的功夫了。修习元灵之术，调养周身，这容颜并未褪色，她依旧是很好看的姑娘。
可眉宇之间少了往昔的精致秀丽，多了的，是英气，和、漠然。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没有以前那样容易相信一个人、原谅一个人。
栖寒枝给她送了一件暗器，精巧细致，绑缚在手臂之间，细细的羽毛，尾上一点锋芒，通体有蓝绿的光芒。
“是用孔雀胆做主料制的毒，加了些药草，中招的人会很疼，但死得很慢。”他说得很清楚：“想来，主上应该会喜欢。”
顾卿黎将这暗器缚在手臂上试了试，不过一扬手，三支羽镖如离弦的箭，瞬时就刺穿了门板，钉进了院中的树干。
“很不错，是瞿家主近来新做出来的吗？”瞿烈的天分，都在这上面了：“可取了名字？”
栖寒枝点了点头：“孔雀又称大光明王，这羽毛是雀羽，毒中也有孔雀胆，所以就叫‘明羽镖’。”
“明、羽、镖？”顾卿黎点点头：“挺好的。不过我有云裥，这东西也不急用，不如先给先生？瞿家主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做出来的东西好是好，就是难以大批的打造，成品从来都是有数的。”
栖寒枝摇了摇头：“属下有用惯的暗器，这东西虽然好，不过属下还真不想用。”
顾卿黎也不强求，直接让暮云解下来带下去收好：“先生这算是头一次给我‘上贡’吧？不年不节的，这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上回他不让她杀沈墨，那还是直言相告，这回借着送东西做铺垫，绕上这么大的弯子，想来，是更不好开口的事。顾卿黎暗自思量，心中已然有了旁的计较。
她在思量，栖寒枝也在估算。
他在天河盟的时间太长，很多事情有心打听，当然能查出来。只是这查出来是一回事，接下来怎么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上同瞿少主私下豢养的那支人手，属下、想‘讨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