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柳靖桓
那蒙着一层连阳光都不能驱散的阴翳的少妇正是祝兮，她如今离临盆不远了，可四肢都是精瘦精瘦的，脸颊瘦得都快凹进去了。
她脸上没有一点迎接新生命的欢喜，反而是阴郁的，她曾经的那些娇憨，仿佛也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卿黎木讷地放下了千里镜，也蒙上了与祝兮相似的青灰气息。
沈墨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她，情不自禁缓和了口吻：“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胎像虽然不大稳，可月份重，压得住，只要好好调养，母子都会没事的。”
舟车劳顿，孕中伤怀，哪里会好？顾卿黎一言不发，生怕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
扬一扬脸，再扬一扬，风吹过来，拂过脸颊，顺着眼眶将泪意逼退。
顾卿黎抬首，神色如常，将千里镜递还给了沈墨：“不曾想到，柳少夫人，会是侯爷先行找到。看来，世子妃所托之事，侯爷是尽数知晓了？”
祝兮在沈墨手里，用处不大，一个不好，容易招来祝家和柳家两户人家的埋怨。
顾卿黎率先开始琢磨的，是他将人握在手里是为了出气还是想做别的交易。
虽说他们之间或有过节，不过，他是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吗？
这一问尚无答案，沈墨接过千里镜，随手放在了一旁，自己没有要窥视的意思。
“你就不问问，这人，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吗？”
这是顾卿黎心中的又一重疑问，祝兮如今就像惊弓之鸟，风声鹤唳，她往日与沈墨尚有冲突，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沈墨的地盘？
是不曾防备被下了黑手？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迷药，不会伤身子吧？
“别想那么多，我没那么下流。”对有孕妇人下手，都不能用下作来形容：“她是自己来找我的。”
也就是一天以前，祝兮带着几个下人和随从来到他的府上，一言不发，苍白的神色就已经惊到了沈墨。
顾卿黎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兮这是病急乱投医吗？怎么宁愿冒险去找沈墨也不愿去寻求束薇的帮助？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墨往旁边让了一步：“我劝你现下还是不要去见她，柳少夫人如今，恐怕不想见生人。”
是啊，她如今顶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在故人这里，也就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指甲狠狠扣在掌心，顾卿黎从他身侧下了楼。
走在园子里，花草繁盛，清新的香味涌入鼻尖，顾卿黎胸腔里的滞闷却未消减半分。
“侯爷适才说，其中原委知晓数分，不知可方便相告？”顾卿黎带上几分辩解之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世子妃将此事托付于我，此中经过若是一概不知，倒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沈墨沉默一瞬，微微叹了口气：“这位柳少夫人的夫婿柳靖桓，楚郎君知晓几分？”
“长安人士，柳家嫡枝五子，时年二十三岁，似乎刚刚满了一任县令之期。”柳靖桓的背景顾卿黎已经看了数次，生平过往也已经熟知，“氏族子弟，才华不少，性情温和，不过手段也不缺。”
最后一句，是顾卿黎最是上心的。
祝兮看着就不是剔透人儿，她就怕她着了柳靖桓什么道，是吃了亏了。看她如今的样子，恐怕是吃亏吃大发了，到底是被算计了什么呢？
沈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流连了几分苦意：“不是你想的那样。柳靖桓与这位等了许久才娶回家的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
“那如今这一出，是从何来？”顾卿黎眉头都快打结了，这个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沈墨都这么说了，那这柳靖桓应该没做偷腥的事儿，会是什么呢？
眼里蒙了一层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悯，沈墨看着那院子的方向缓缓道：“今年的春日来得不晚，甚至还有些早。”
“长安的上一个冬天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雪，积雪深厚，骤然遇暖，化的太快了，春潮涌动，酿就了一场不大的洪灾。”
“柳靖桓是当地的父母官，下乡安抚灾情，关注民生。不曾想，本已暂缓的汛情再度席卷而来，淹没了整整三个县城。”
顾卿黎听的云里雾里，这事不大不小，算是今年开年以来有名姓的灾情。不过，就算是淹没了县城又怎么了？以柳家的势力，再有柳靖桓那老丈人在那，谁还敢把这天灾造成的伤亡安在他头上不成？
“这件事，与柳少夫人有何关系？”
沈墨看了她一眼，许久不见，这人怎么还变得迟钝了？
“柳大人当日、是因为灾情下乡的！”
两件事一关联，顾卿黎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脚步顿在原地抬不起来。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再也没有了暖意。
“那、回到柳家的、如今的柳靖桓，到底是谁呢？”她缓缓抬起头，阴翳之色难以遮掩。
沈墨的怜悯之色更深了一层：“是他的庶出兄弟柳楠，小他一岁，被柳家家主豢养在别处，之前，少有人知。”
同父的兄弟，轮廓或许本就有所相似，再借着外出之名将肤色粉饰一二，修饰五官，要以假乱真，虽然难，但还真不是做不到。
柳家的家风向来出名，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柳家家主如今还不到五十岁，不曾想，就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了。若不是真心喜爱这个外室所出之子，想来不会让他长到这么大。
什么说来都是空的，不外乎是舍不得这个儿子，舍不得祝家的助力，舍不得白白葬送了一个嫡子之名。
要是再往深里想一层，就连柳靖桓的死都变得疑窦重重起来。
顾卿黎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使到了几分，只看祝兮求告无门到冒险投靠沈墨，就知道她内心是如何煎熬。
自己的夫婿忽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边所有人却都说没有，怀着孩子艰难验证，失望，再到绝望……
她该有多难啊？
她脸上没有一点迎接新生命的欢喜，反而是阴郁的，她曾经的那些娇憨，仿佛也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卿黎木讷地放下了千里镜，也蒙上了与祝兮相似的青灰气息。
沈墨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她，情不自禁缓和了口吻：“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胎像虽然不大稳，可月份重，压得住，只要好好调养，母子都会没事的。”
舟车劳顿，孕中伤怀，哪里会好？顾卿黎一言不发，生怕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
扬一扬脸，再扬一扬，风吹过来，拂过脸颊，顺着眼眶将泪意逼退。
顾卿黎抬首，神色如常，将千里镜递还给了沈墨：“不曾想到，柳少夫人，会是侯爷先行找到。看来，世子妃所托之事，侯爷是尽数知晓了？”
祝兮在沈墨手里，用处不大，一个不好，容易招来祝家和柳家两户人家的埋怨。
顾卿黎率先开始琢磨的，是他将人握在手里是为了出气还是想做别的交易。
虽说他们之间或有过节，不过，他是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吗？
这一问尚无答案，沈墨接过千里镜，随手放在了一旁，自己没有要窥视的意思。
“你就不问问，这人，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吗？”
这是顾卿黎心中的又一重疑问，祝兮如今就像惊弓之鸟，风声鹤唳，她往日与沈墨尚有冲突，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沈墨的地盘？
是不曾防备被下了黑手？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迷药，不会伤身子吧？
“别想那么多，我没那么下流。”对有孕妇人下手，都不能用下作来形容：“她是自己来找我的。”
也就是一天以前，祝兮带着几个下人和随从来到他的府上，一言不发，苍白的神色就已经惊到了沈墨。
顾卿黎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兮这是病急乱投医吗？怎么宁愿冒险去找沈墨也不愿去寻求束薇的帮助？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墨往旁边让了一步：“我劝你现下还是不要去见她，柳少夫人如今，恐怕不想见生人。”
是啊，她如今顶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在故人这里，也就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指甲狠狠扣在掌心，顾卿黎从他身侧下了楼。
走在园子里，花草繁盛，清新的香味涌入鼻尖，顾卿黎胸腔里的滞闷却未消减半分。
“侯爷适才说，其中原委知晓数分，不知可方便相告？”顾卿黎带上几分辩解之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世子妃将此事托付于我，此中经过若是一概不知，倒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沈墨沉默一瞬，微微叹了口气：“这位柳少夫人的夫婿柳靖桓，楚郎君知晓几分？”
“长安人士，柳家嫡枝五子，时年二十三岁，似乎刚刚满了一任县令之期。”柳靖桓的背景顾卿黎已经看了数次，生平过往也已经熟知，“氏族子弟，才华不少，性情温和，不过手段也不缺。”
最后一句，是顾卿黎最是上心的。
祝兮看着就不是剔透人儿，她就怕她着了柳靖桓什么道，是吃了亏了。看她如今的样子，恐怕是吃亏吃大发了，到底是被算计了什么呢？
沈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流连了几分苦意：“不是你想的那样。柳靖桓与这位等了许久才娶回家的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
“那如今这一出，是从何来？”顾卿黎眉头都快打结了，这个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沈墨都这么说了，那这柳靖桓应该没做偷腥的事儿，会是什么呢？
眼里蒙了一层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悯，沈墨看着那院子的方向缓缓道：“今年的春日来得不晚，甚至还有些早。”
“长安的上一个冬天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雪，积雪深厚，骤然遇暖，化的太快了，春潮涌动，酿就了一场不大的洪灾。”
“柳靖桓是当地的父母官，下乡安抚灾情，关注民生。不曾想，本已暂缓的汛情再度席卷而来，淹没了整整三个县城。”
顾卿黎听的云里雾里，这事不大不小，算是今年开年以来有名姓的灾情。不过，就算是淹没了县城又怎么了？以柳家的势力，再有柳靖桓那老丈人在那，谁还敢把这天灾造成的伤亡安在他头上不成？
“这件事，与柳少夫人有何关系？”
沈墨看了她一眼，许久不见，这人怎么还变得迟钝了？
“柳大人当日、是因为灾情下乡的！”
两件事一关联，顾卿黎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脚步顿在原地抬不起来。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再也没有了暖意。
“那、回到柳家的、如今的柳靖桓，到底是谁呢？”她缓缓抬起头，阴翳之色难以遮掩。
沈墨的怜悯之色更深了一层：“是他的庶出兄弟柳楠，小他一岁，被柳家家主豢养在别处，之前，少有人知。”
同父的兄弟，轮廓或许本就有所相似，再借着外出之名将肤色粉饰一二，修饰五官，要以假乱真，虽然难，但还真不是做不到。
柳家的家风向来出名，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柳家家主如今还不到五十岁，不曾想，就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了。若不是真心喜爱这个外室所出之子，想来不会让他长到这么大。
什么说来都是空的，不外乎是舍不得这个儿子，舍不得祝家的助力，舍不得白白葬送了一个嫡子之名。
要是再往深里想一层，就连柳靖桓的死都变得疑窦重重起来。
顾卿黎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使到了几分，只看祝兮求告无门到冒险投靠沈墨，就知道她内心是如何煎熬。
自己的夫婿忽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边所有人却都说没有，怀着孩子艰难验证，失望，再到绝望……
她该有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