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善:侯爷宠妻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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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栖寒枝

    醉后大梦一场,醒来已是清晨。

    顾卿黎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醉后是被谁送回来的,不过身边一应都妥帖,应该是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恍惚间觉得有人与自己说过什么话,只是可惜自己实在记不清了,也罢,让暮云找找是何人,做些赏赐就是了。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正月里人人都应该兴高采烈的,这是顾卿黎印象里应该有的样子。

    但楚宜君直接打碎了这个预想。

    “今日起,清辉堂便归入你的麾下了。立即上任吧,已经有差事等着你了。”

    “清辉堂?”刺客杀手,一向由瞿家统率,顾卿黎虽然不太明白他们是如何划分势力,但大抵是知道这是天河盟手中最好用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剑的。如此轻易的交到她手中,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楚宜君的目光动了动:“三家在紫微垣密议一个时辰,这是最终的结果。”

    “瞿家主,就这么答应了?”她可不觉得那是如此大方的人。

    “是啊,”楚宜君的口吻带了两分怪异:“就这么答应了。”

    咽下涌上来的一阵恶寒,顾卿黎开动脑筋自己思索,虽然是三家角力的结果,不过她还是认准了一点,真正的好东西是没那么容易落在她一个‘新人’的手掌心的。但清辉堂的利处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就算是个瞎子也不会错认,那瞿家主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半晌,她咽了口唾沫:“娘亲,我听说,自清辉堂成立以来,麾下之人向来无往不利,至今未尝败绩。”

    楚宜君知道她这是想到关节了,笑着点了点头。

    顾卿黎接着就苦笑道:“不知这回它是接了什么样的大单子,让瞿家主这般老成的人都萌生退意啊?”

    慧则慧矣,只是难免让人觉得,这女孩儿,有些过于刚硬了。

    楚宜君自己不是个柔软的人,可当年是一门心思想让小女儿做个软乎的女子,自此平顺一生。看来,是半点成效也没有啊。

    再度来到清辉堂,这里有一批人死去,就有新的一批顶上来,还是那批绣着数的衣裳,还是挥汗如雨、流血不流泪的人,他们既比死人麻木,又比任何的活人都更向往活下去的机会,矛盾而特殊。

    楚宜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脚步未曾停顿的顾卿黎:“我以为,你还是挺同情他们的。”

    “是啊,”顾卿黎毫不避讳:“不管放在哪里,实力都算不错了,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只是可惜?”楚宜君话锋一转:“昨日试炼中,最后与你对决的那个人,天赋根骨极好,性子也不错。我当时看出来你觉得她还不错,还以为,你会留下她。”

    “留下她、来杀了我吗?”顾卿黎笑得有些讥讽:“我一开始并不明白,出身于天河盟中顶级的人物,生来就要比这清辉堂的蝼蚁高贵,也具有他们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优势长处,只要有心,是不会死在这里的。那么,这个试炼的意义何在?只是用清辉堂一年只能出十二个的杀手的性命,来衬托他们成年的声望吗?”

    “这不应该啊。从清辉堂爬出来的人物,怎么配给他们垫脚?”

    “试炼、试炼,试的到底是什么呢?”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她太像我所喜欢的那一类人,也可能她本身就是那样的人。临开场前外祖父允诺我可以任意挑选一个随从的承诺,看起来是那么的合适。只要我张口,就能两全其美。”

    “但这些看起来太巧合了,而我,已经不怎么相信巧合了。”

    “所以我让她近了我的身,虽然我是一定会杀了她的,也做了些准备,不过她竟然就真的跟我设想的一样,没有刺向一招致命的地方……”

    掰开了,揉碎了,她的猜测一丝不错,楚宜君也只有无奈的份儿。

    不错,这试炼,试的其实就是仁慈。

    上位者心里应该存在一点仁慈,那是家国,那是大义,独独不是愚蠢。若女儿真的留下了那人性命,她自己不必再费心思,只能看着父亲按律处置她。

    好在,她做得很好,很出色。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楚宜君抬了抬下颌:“清辉堂曾依附于许多人名下,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堂内掌事人,从来只有一个名字——栖寒枝。”

    栖、寒、枝……顾卿黎品味着这个名字,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这名字,可真是孤寒。

    顾卿黎看着巡视全场的青灰人影,没有生气,没有波动,这人跟段殊倒是有些像,但、又让人觉得段殊不如他。可真要探究是哪里更高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栖先生是高人,你可不要当成寻常人看待了。”楚宜君叮嘱了这一句,便是将这里留给了顾卿黎自己应对。

    栖寒枝只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这清辉堂迎来了新的主人,回身抱拳,腰身却没弯下多少:“见过攸宁君。”

    顾卿黎仔仔细细的打量看眼前这人一番,颔首道:“栖先生好。”

    “寒枝微末,当不起攸宁君一声‘先生’。”栖寒枝虽然称不上孤傲,不过这冷漠的性情,还真挺像冰块的。

    顾卿黎没有与他争论这个,径直走过他身边,栖寒枝略有犹豫,跟着她一道过去了。

    还是那个高台,他们在台上咬牙苦练,顾卿黎在上面俯视众生。

    “我听说,昨日那个被我一掌打死的姑娘,是栖先生的爱徒。”

    “我没有徒弟。”栖寒枝一言否定,倏尔还是加了一句解释:“只是跟着我学过一招半式,我不是她师父。”

    如此么?想到那姑娘死前眼里都未曾熄灭的火光,顾卿黎若有所悟,不过,点到为止,说到这里就够了。

    “我年纪轻,今后共事,还要多多仰仗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栖寒枝抬起了头,似乎是考量,又似乎是估价。

    最后,他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