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客到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顾怀泛，但夜幕低垂的时候，顾卿黎还是忍不住去想顾元康的话。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除了顾怀泛、楚氏和顾朝之外还有什么称得上至亲的人，但顾元康今日的言行却让她真切看到了一个兄长的样子。
若是前世她找到阿朝，与顾元康有了交集，他是不是也会在那样艰难的境地保护她，不让她承受那样的屈辱？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有答案，但想一次，顾卿黎就觉得这漫漫长夜，也没有那么难熬了。且不管顾元康今日的话是不是能坚守到最后一刻，单这份心意，已然足矣。
夏竹至今都不敢与她提沈墨。
西北大乱，顾怀泛失踪，唯有沈墨一枝独秀，不仅累下不世之功，更是将人心、威望一把揽入了怀中。
一失一得，谁能忍着不去想这其中没有关联？
顾卿黎能，但连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忍多久。
那个人执拗起来的时候比牛还要倔强，这一纸婚书，他若真的在乎，怎么会让它流落到沈持的手上？又怎么会让霍姑姑来出面开这个口？
这一切连贯起来，仿佛就是为了告诉顾卿黎她犯下了怎样的错，怎样用岁月织就了一场错信。
可他那样好，她怎么忍心去将这世上最深的污色加诸于他的身上？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的吧？
“六娘……”芜菁看着廊下的顾卿黎，一时张不开口。
“段殊有消息了吗？”顾卿黎一早让芜菁去留心，今日本就是段殊定时传信回来的时间，她要尽快得知端倪，他这一封信，是近乎唯一的选择。
可看着芜菁眼内的悲恸，顾卿黎意会过来：“看来，他也没有传信回来了……”
“六娘，要不就按大郎说的，将事情交给他，您先别担心了，睡一会儿吧。”芜菁心疼道：“昨日到现在您只睡了一个时辰，还只是浅眠……这么下去，会伤身子的。”
“伤不伤的，还有什么要紧？”顾卿黎自嘲一笑：“反正我也是无用之人。”
心灰意冷，伤得最深的，是自己啊。
“母亲说过我自负，我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她真是没有说错。”顾卿黎摸了一把脸，冰冰凉凉，一片水渍：“只是，也不知道这明白得是不是太迟了。芜菁，我大概是回不了头了。”
“六娘，您别想这些了，”这样的顾卿黎叫芜菁瞧着害怕，迫切地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让她回到以前的样子：“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与四郎，奴婢等人也一定会护住的！”
顾卿黎摸了摸她的脸，苦笑道：“我们再等一等，或许段殊这一次信写的有些晚，所以它到的也更迟些。”
这一夜直到子时顾卿黎也没能等到那封信，其实她们都知道，这封信，她们是等不到的了。
有人也知道。
“他虽然小心，但有比他更小心的人，眼下他的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就别指望他从天而降来帮你了。”
梧桐子这位‘稀客’，总算是再次造访了西府后院。
邢泉站在顾卿黎身后，手中握剑，意图很明显——您吱一声，我这就给您把这货给拆了。
段殊曾经提醒过顾卿黎，梧桐子所习练的道家法门十分特殊，内力精深之处远胜常人，若让他来说，他是赢不了梧桐子的。
邢泉虽然比之段殊应该要更上一层，但能不能胜过梧桐子还是未知。
“刑大叔，别忘了待客之道，”她淡淡道：“梧桐子道长可是贵客，怎能以刀剑相迎？来人，上茶！”
夏竹低眉敛目，没用多久就将花厅收拾出来了，虽然是夜半时分，但一切井井有条，打理得很体面。
“论茶，就是宫里也比不上你这儿。”梧桐子赞许道：“论临危不乱，这建康也找不出哪个女儿家能跟你比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卿黎不为所动。
“送段殊走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我，应该是猜到了些头绪吧？”梧桐子眯了眯眼：“你很聪明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让你看出了端倪。”
“要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道长恐怕要无功而返了。夜深如许，我家中尚有要事，就不送您了。”顾卿黎端起了茶杯。
“这就端茶送客了？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梧桐子厚着脸皮没挪窝：“诶，这件事你不告诉我，我们就来说说新的交易吧。”
“道长，教养是个好东西，我父母生我养我用心的很，所以我有。”顾卿黎冷冷道：“虽然你无无父无母，好歹有三个师父，是不是也该有点教养，不让他们脸上太难堪呢？”
言语诛心，梧桐子听到三个师父时脸上的笑容滞了滞，不过也只是滞了滞。
“翻脸别翻的这么快，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就是不打算答应与我交易，也好歹听我说完啊。”
“沈家那个沈持一心喜欢你，就想把你收到身边去，我倒是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这人太自大，竟然完全不听话。”
“时间太紧，我没别的办法，索性来找你。”
“条件差不多，不过人不一样，只要你愿意跟段殊在一起，顾将军、顾家，我都会为你保全。”
“甚至，我会保顾将军加官进爵，令你顾家上下满门荣耀，再也不必担心生死掌握于他人之手。”
“这一切，只需要你点头。”
不明不白地嘲讽蒙上眼睛，顾卿黎的笑越来越分明。
“跟段殊在一起？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对！”梧桐子应该是觉得自己的条件要比沈持好得多，很有自信：“他一心倾慕于你，与你是世交，知根知底，家传渊源，怎么也要比沈持好多了吧？你嫁给他，这一生都不用担心枕边人的心意，不是很好吗？只要你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会很好很好的。”
“所以呢？”顾卿黎抬起头，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谁准你们将我看作一件东西决定我的归宿？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除了顾怀泛、楚氏和顾朝之外还有什么称得上至亲的人，但顾元康今日的言行却让她真切看到了一个兄长的样子。
若是前世她找到阿朝，与顾元康有了交集，他是不是也会在那样艰难的境地保护她，不让她承受那样的屈辱？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有答案，但想一次，顾卿黎就觉得这漫漫长夜，也没有那么难熬了。且不管顾元康今日的话是不是能坚守到最后一刻，单这份心意，已然足矣。
夏竹至今都不敢与她提沈墨。
西北大乱，顾怀泛失踪，唯有沈墨一枝独秀，不仅累下不世之功，更是将人心、威望一把揽入了怀中。
一失一得，谁能忍着不去想这其中没有关联？
顾卿黎能，但连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忍多久。
那个人执拗起来的时候比牛还要倔强，这一纸婚书，他若真的在乎，怎么会让它流落到沈持的手上？又怎么会让霍姑姑来出面开这个口？
这一切连贯起来，仿佛就是为了告诉顾卿黎她犯下了怎样的错，怎样用岁月织就了一场错信。
可他那样好，她怎么忍心去将这世上最深的污色加诸于他的身上？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的吧？
“六娘……”芜菁看着廊下的顾卿黎，一时张不开口。
“段殊有消息了吗？”顾卿黎一早让芜菁去留心，今日本就是段殊定时传信回来的时间，她要尽快得知端倪，他这一封信，是近乎唯一的选择。
可看着芜菁眼内的悲恸，顾卿黎意会过来：“看来，他也没有传信回来了……”
“六娘，要不就按大郎说的，将事情交给他，您先别担心了，睡一会儿吧。”芜菁心疼道：“昨日到现在您只睡了一个时辰，还只是浅眠……这么下去，会伤身子的。”
“伤不伤的，还有什么要紧？”顾卿黎自嘲一笑：“反正我也是无用之人。”
心灰意冷，伤得最深的，是自己啊。
“母亲说过我自负，我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她真是没有说错。”顾卿黎摸了一把脸，冰冰凉凉，一片水渍：“只是，也不知道这明白得是不是太迟了。芜菁，我大概是回不了头了。”
“六娘，您别想这些了，”这样的顾卿黎叫芜菁瞧着害怕，迫切地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让她回到以前的样子：“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与四郎，奴婢等人也一定会护住的！”
顾卿黎摸了摸她的脸，苦笑道：“我们再等一等，或许段殊这一次信写的有些晚，所以它到的也更迟些。”
这一夜直到子时顾卿黎也没能等到那封信，其实她们都知道，这封信，她们是等不到的了。
有人也知道。
“他虽然小心，但有比他更小心的人，眼下他的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就别指望他从天而降来帮你了。”
梧桐子这位‘稀客’，总算是再次造访了西府后院。
邢泉站在顾卿黎身后，手中握剑，意图很明显——您吱一声，我这就给您把这货给拆了。
段殊曾经提醒过顾卿黎，梧桐子所习练的道家法门十分特殊，内力精深之处远胜常人，若让他来说，他是赢不了梧桐子的。
邢泉虽然比之段殊应该要更上一层，但能不能胜过梧桐子还是未知。
“刑大叔，别忘了待客之道，”她淡淡道：“梧桐子道长可是贵客，怎能以刀剑相迎？来人，上茶！”
夏竹低眉敛目，没用多久就将花厅收拾出来了，虽然是夜半时分，但一切井井有条，打理得很体面。
“论茶，就是宫里也比不上你这儿。”梧桐子赞许道：“论临危不乱，这建康也找不出哪个女儿家能跟你比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卿黎不为所动。
“送段殊走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我，应该是猜到了些头绪吧？”梧桐子眯了眯眼：“你很聪明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让你看出了端倪。”
“要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道长恐怕要无功而返了。夜深如许，我家中尚有要事，就不送您了。”顾卿黎端起了茶杯。
“这就端茶送客了？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梧桐子厚着脸皮没挪窝：“诶，这件事你不告诉我，我们就来说说新的交易吧。”
“道长，教养是个好东西，我父母生我养我用心的很，所以我有。”顾卿黎冷冷道：“虽然你无无父无母，好歹有三个师父，是不是也该有点教养，不让他们脸上太难堪呢？”
言语诛心，梧桐子听到三个师父时脸上的笑容滞了滞，不过也只是滞了滞。
“翻脸别翻的这么快，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就是不打算答应与我交易，也好歹听我说完啊。”
“沈家那个沈持一心喜欢你，就想把你收到身边去，我倒是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这人太自大，竟然完全不听话。”
“时间太紧，我没别的办法，索性来找你。”
“条件差不多，不过人不一样，只要你愿意跟段殊在一起，顾将军、顾家，我都会为你保全。”
“甚至，我会保顾将军加官进爵，令你顾家上下满门荣耀，再也不必担心生死掌握于他人之手。”
“这一切，只需要你点头。”
不明不白地嘲讽蒙上眼睛，顾卿黎的笑越来越分明。
“跟段殊在一起？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对！”梧桐子应该是觉得自己的条件要比沈持好得多，很有自信：“他一心倾慕于你，与你是世交，知根知底，家传渊源，怎么也要比沈持好多了吧？你嫁给他，这一生都不用担心枕边人的心意，不是很好吗？只要你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会很好很好的。”
“所以呢？”顾卿黎抬起头，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谁准你们将我看作一件东西决定我的归宿？谁都没有这个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