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父女谈心
顾卿黎摸摸他的头，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男孩子，真的跟女孩子不一样啊。
但顾怀泛也不是故意冷落儿女，他忙的是大事啊。
顾卿黎以为他这样要持续到南安王进建康了，没想到这一晚他罕见的回来得很早，特意让人传话让她来外院书房见他。
春天的夜晚，带着一股湿漉漉的青草气，顾卿黎一路走来，身上好像也沾染上了这种气味，顾怀泛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笑了。
“这样的时候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只有人多动了才会消减百病。”
“爹您能不能不跟个老学究一样的念叨我？我身体明明很好的。”顾卿黎扁了扁嘴，给他开食盒：“您再这么说我我可不给您做好吃的了……银耳莲子羹，我用小火一点一点炖烂的，就用了一小块冰糖，您一定不会觉得腻。莲子软糯好吃又下火，正合适您这个时候吃一些落胃。”
她在厨艺上其实说得上笨拙，拿个菜刀就能把手割了，所以到现在也习惯于炖汤这种‘安全’的方式，炖点汤羹补品啦，又补人又方便。
顾怀泛当然不会推拒女儿的心意，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碗，然后松了松腰带，开始跟她说正事。
“我这次回来，陛下跟我夸了你好几次，还不算有意的，说的兴起就把你带出来了。看来，就算我不在，你也很安心地在宫里玩得‘风生水起’嘛。”
“这可不能这么说，”顾卿黎暗暗给明崇帝记了一笔：“我那都是骑虎难下，除了硬着头皮应付还能怎么办？爹您别老偏听偏信！”
“你这孩子，就跟我报喜不报忧吧，”顾怀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随即沉吟道：“阿黎，你愿意去西北生活吗？”
“那里虽然没有建康的繁华，但是天比这里更高，地比这里更阔，那是很简单的日子，不需要你为了生活动一点点的心机。”
顾怀泛心疼的抚摸着女儿清瘦的轮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喜欢简单的孩子。纵然你应付得来这里的勾心斗角，但心里其实并不快乐。”
顾卿黎像小时候一样靠在父亲的肩头，声音温软：“爹爹，这一次下江南，你是真的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真的很想扳倒南安王吧？”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爹爹会处理好的。”顾怀泛一如既往的大包大揽。
“可您也没把握对不对？”顾卿黎悄悄搂紧了他的胳膊：“如果您真的有万全准备，一定会说让我去西北跟您一起生活的。娘亲跟我说过，您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学不会当着人的面跟人家说谎……陛下一定特别喜欢您这一点……我真是太讨厌他了……”
“才觉得你长大了，怎么又像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起来？”顾怀泛心下感叹女儿的聪慧，也为此不知所措：“其实爹也就是那么一说，阿黎，你别想那么多。陛下，他是天子，你不能这样说话，知道吗？”
天子又怎么了？真论起出身，他又有多高贵？凭什么他就能凭着一句话让自己的父亲出生入死、冒这样的风险？
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真真令人不齿！
“爹，您真的想好了吗？”顾卿黎抹一把泪痕，“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您到底有几分把握？您跟我说实话，不然由着我自己猜，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顾怀泛叹了口气：“你啊，你啊……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把握，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南安王，看似是个雅人，实则，是个狠人啊。”
顾怀泛出身武将，从到达江南起就开始从武将的路子进行摸索，这个方向也是对的。江南上下崇尚文风，向来对武人嗤之以鼻，武将一行驻守多年也憋屈多年，还真让顾怀泛撕开了一个口子，知道了许多南安王府的秘辛。
“你知道南安王府是怎么发的家吗？当地盐业是大宗，一本万利的买卖，可外人难入行。南安王抵达江南不足两年，让人杀光了三家盐商巨贾，生生给自己分出了一块‘地盘’。又因为业内有人反对，雷霆手段血洗了几户人家，这么个王爷，告官也没人敢接案子，从此，江南盐业就以他的声音强了。”
“有了这个做例子，他要入其他的行业又有谁敢挡？不消几年，浮财遍地，家业就这么生发出来，手底下养的各色人马也多了。”
“这些还不算，江南官场腐坏到了根子里也跟他有扯不开的关系，带头牵线成网的就是他……”
“阿黎，你可能不能像我一样明白，当知道那么多条人命因为挡了他的路而没了的时候，也没人能拦着我去为他们出一次声！”
顾怀泛，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啊……
“您想做什么都好，”顾卿黎体贴的支持他：“这是您认为对的事，也是必须去做的事，那就去做好了。爹爹，我相信您，您也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好我们一家人的。”
烛光明亮，照出一副父女相互依偎的影子，很是温馨。
在顾怀泛又一次出门的时候，顾卿黎也出了府。
她等了许久的那一对，总算是到了。
灵山，她重生而回的地方。
去年的时候顾卿黎在这里给自己添置了一个小小的庄子。
真的很小，就几亩地大，几间小小的屋子，只能算是精致。
到达的时候，庄子里传出来琴声，断断续续，但每一声都好像弹在人的心上，撩起了那根心弦。
这个巫童子，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那一株早桃花下，穿着简单麻布道袍的人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架古琴，那琴声，就是他有一下没一下弹奏出来的。
这是个十分赏心悦目的人，刨除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看上去很不耐烦的人的话。
“阿黎！”段殊在屋外看见顾卿黎进来就跟她打招呼，少有那么外放的笑意。
顾卿黎缓缓走近，与他点头致意之后与巫童子见礼。
“道长好。”
但顾怀泛也不是故意冷落儿女，他忙的是大事啊。
顾卿黎以为他这样要持续到南安王进建康了，没想到这一晚他罕见的回来得很早，特意让人传话让她来外院书房见他。
春天的夜晚，带着一股湿漉漉的青草气，顾卿黎一路走来，身上好像也沾染上了这种气味，顾怀泛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笑了。
“这样的时候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只有人多动了才会消减百病。”
“爹您能不能不跟个老学究一样的念叨我？我身体明明很好的。”顾卿黎扁了扁嘴，给他开食盒：“您再这么说我我可不给您做好吃的了……银耳莲子羹，我用小火一点一点炖烂的，就用了一小块冰糖，您一定不会觉得腻。莲子软糯好吃又下火，正合适您这个时候吃一些落胃。”
她在厨艺上其实说得上笨拙，拿个菜刀就能把手割了，所以到现在也习惯于炖汤这种‘安全’的方式，炖点汤羹补品啦，又补人又方便。
顾怀泛当然不会推拒女儿的心意，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碗，然后松了松腰带，开始跟她说正事。
“我这次回来，陛下跟我夸了你好几次，还不算有意的，说的兴起就把你带出来了。看来，就算我不在，你也很安心地在宫里玩得‘风生水起’嘛。”
“这可不能这么说，”顾卿黎暗暗给明崇帝记了一笔：“我那都是骑虎难下，除了硬着头皮应付还能怎么办？爹您别老偏听偏信！”
“你这孩子，就跟我报喜不报忧吧，”顾怀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随即沉吟道：“阿黎，你愿意去西北生活吗？”
“那里虽然没有建康的繁华，但是天比这里更高，地比这里更阔，那是很简单的日子，不需要你为了生活动一点点的心机。”
顾怀泛心疼的抚摸着女儿清瘦的轮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喜欢简单的孩子。纵然你应付得来这里的勾心斗角，但心里其实并不快乐。”
顾卿黎像小时候一样靠在父亲的肩头，声音温软：“爹爹，这一次下江南，你是真的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真的很想扳倒南安王吧？”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爹爹会处理好的。”顾怀泛一如既往的大包大揽。
“可您也没把握对不对？”顾卿黎悄悄搂紧了他的胳膊：“如果您真的有万全准备，一定会说让我去西北跟您一起生活的。娘亲跟我说过，您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学不会当着人的面跟人家说谎……陛下一定特别喜欢您这一点……我真是太讨厌他了……”
“才觉得你长大了，怎么又像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起来？”顾怀泛心下感叹女儿的聪慧，也为此不知所措：“其实爹也就是那么一说，阿黎，你别想那么多。陛下，他是天子，你不能这样说话，知道吗？”
天子又怎么了？真论起出身，他又有多高贵？凭什么他就能凭着一句话让自己的父亲出生入死、冒这样的风险？
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真真令人不齿！
“爹，您真的想好了吗？”顾卿黎抹一把泪痕，“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您到底有几分把握？您跟我说实话，不然由着我自己猜，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顾怀泛叹了口气：“你啊，你啊……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把握，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南安王，看似是个雅人，实则，是个狠人啊。”
顾怀泛出身武将，从到达江南起就开始从武将的路子进行摸索，这个方向也是对的。江南上下崇尚文风，向来对武人嗤之以鼻，武将一行驻守多年也憋屈多年，还真让顾怀泛撕开了一个口子，知道了许多南安王府的秘辛。
“你知道南安王府是怎么发的家吗？当地盐业是大宗，一本万利的买卖，可外人难入行。南安王抵达江南不足两年，让人杀光了三家盐商巨贾，生生给自己分出了一块‘地盘’。又因为业内有人反对，雷霆手段血洗了几户人家，这么个王爷，告官也没人敢接案子，从此，江南盐业就以他的声音强了。”
“有了这个做例子，他要入其他的行业又有谁敢挡？不消几年，浮财遍地，家业就这么生发出来，手底下养的各色人马也多了。”
“这些还不算，江南官场腐坏到了根子里也跟他有扯不开的关系，带头牵线成网的就是他……”
“阿黎，你可能不能像我一样明白，当知道那么多条人命因为挡了他的路而没了的时候，也没人能拦着我去为他们出一次声！”
顾怀泛，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啊……
“您想做什么都好，”顾卿黎体贴的支持他：“这是您认为对的事，也是必须去做的事，那就去做好了。爹爹，我相信您，您也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好我们一家人的。”
烛光明亮，照出一副父女相互依偎的影子，很是温馨。
在顾怀泛又一次出门的时候，顾卿黎也出了府。
她等了许久的那一对，总算是到了。
灵山，她重生而回的地方。
去年的时候顾卿黎在这里给自己添置了一个小小的庄子。
真的很小，就几亩地大，几间小小的屋子，只能算是精致。
到达的时候，庄子里传出来琴声，断断续续，但每一声都好像弹在人的心上，撩起了那根心弦。
这个巫童子，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那一株早桃花下，穿着简单麻布道袍的人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架古琴，那琴声，就是他有一下没一下弹奏出来的。
这是个十分赏心悦目的人，刨除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看上去很不耐烦的人的话。
“阿黎！”段殊在屋外看见顾卿黎进来就跟她打招呼，少有那么外放的笑意。
顾卿黎缓缓走近，与他点头致意之后与巫童子见礼。
“道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