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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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多米洛牌

    申翌和白光彦简单交谈了一阵,知道李之诗在后面断后,但后面已经没有枪声了,估计李之诗和断后的队伍多半凶多吉少了。申翌让白光彦带着伤兵继续往后面郭嵘的大营而去,自己出来巡视军营,一路都有将佐向他禀报,说士兵们站了这么久,都已经十分饥寒,能否让士兵们进朝食,否则等倭军一到,全都无力迎战了。

    申翌暗自盘算,白光彦才到,倭寇再快,也还需个把时辰才能赶到,否则倭寇早把白光彦一行截住了,何不利用这个时间,让兵士们饱餐一顿,后面才有气力与倭寇一战。于是他下令全军造饭,然后他也回大帐去歇息,等候饭食送来。

    然而申翌不曾想到,在雾气中冷的打颤的兵士们,转眼就聚拢到灶前烤火去了,同时眼巴巴的等着锅中的粥饭煮熟,大部分的人都本能性的松懈下来,还能坚持站在军营边防御的士兵,已经没几个人了。

    同样申翌和所有高丽军士都想不到的是,就在距离大营不到两里的一个山谷中,两千五百名倭军官兵正默默的在吞咽他们随身携带的冷饭团,他们看起来并没受到寒冷潮湿雾气的影响,反而人人头上腾着热气,因为他们才跑了一整晚的山路。宇田弘毅由渡边七右卫门带路,从那条峡谷下来,却并没有去包抄李之诗,而是一路朝着光教山进发。渡边七右卫门对这里的地形较熟,领着队伍从另一条小路直奔光教山,他们走得很快,实际上他们几乎是和白光彦一行一起到达申翌军营前的,只是来的方向和路线不同。

    在得到前哨发现高丽军营的消息后,宇田弘毅下令全军停下歇息,吃干粮喝水,准备趁着晨雾对高丽军营发动突击。他和渡边七右卫门都不知道上面的高丽军营里有多少高丽兵,但倭国武士素来的狂妄和对高丽军的蔑视,使这二人根本就不屑于考虑过这个问题,反正到时候情况不对,走了就是,他们不信高丽军能在雾中追到他们。

    雾气渐渐的开始淡了,几十步之外也大体能看见营寨的轮廓了,宇田弘毅和渡边七右卫门两人走在最前面,带着全军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山坡,在雾中朝着高丽军营走去。当他们走到距离高丽军营五十步的地方时,对面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倭寇来了!”

    宇田弘毅将刀一举,大叫:“突击!”

    “板载!”两千五百名倭军官兵顿时发出惊破天地的呐喊,随即一起发力,朝高丽军营猛冲。

    此时还在栅栏和拒马处守卫的高丽士兵已经很少了,当黑压压一片倭军从雾中冒出,打头的是几十个戴着吓人面甲、高举白晃晃倭刀的倭军武

    士,简直就像白日现鬼,吓得他们转身就跑,只有寥寥的几只箭射了出去。

    倭寇很快就冲进了营门,追着逃跑的高丽士兵一路冲杀,此时大部分的高丽官兵正在吃早饭,他们也听到了声音,慌忙起身抓寻武器,军官们则连踢带骂想要整顿队伍,结果人们更是慌乱。接着倭军的一排火枪打过来,挤在一起的高丽士兵倒下了一堆,一些士兵被吓到了,也随着跑过来的士兵一起逃跑。接着,离门最近的高丽官兵们就恐惧的看到那些带着面甲、像鬼一样的倭军武士冲了过来,后面是无数的倭兵,高丽士兵的心理顿时崩溃了,扔下武器转身就跑,一些军官奋力的阻止士兵们的逃跑,但他们随后也被人潮裹挟着跑了,只有少数勇敢的军官迎了上去,企图阻挡倭军的冲锋,但他们如同小小的浪花一样,很快就淹没在如潮的倭军之中了。

    申翌也被惊动了,他拔出剑冲出大帐,却见到自己的部下像如潮般涌来,他挥舞着宝剑,声嘶力竭的吼着,还斩杀了两个逃跑的人,但士兵们却绕过了他,继续朝后面疯狂的逃去。几个亲卫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挟持起他就朝后面走,他拼命的挣扎着、叫喊着、咒骂着,还威胁要杀亲卫们,但亲卫们哪里听他的,拉扯着他拼命的跑起来。

    申翌的军队很快就逃出了前营,朝郭嵘的大营跑去,追击的倭军也不收脚,跟在高丽溃兵的屁股后面紧追,沿途跌倒的高丽士兵被追上来的倭兵肆意宰杀,他们发出的惨叫让前面的人逃得更快了。

    郭嵘大营的状态跟申翌的前营几乎如出一辙,官兵们凌晨被叫起来,然后昏头昏脑的集合整队,再开到大营边上,在寒冷潮湿的雾中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等待那随时可能杀到的倭寇。然而倭寇却迟迟没来,士兵们却又冷又饿,最后,郭嵘和申翌一样,也下令大军朝食。不过他大营里人多,大家可以轮流吃饭,轮番守御,不像申翌那里,都去吃饭了,结果倭寇上来了。

    当白光彦和伤兵们来到大营时,他还带着众将去迎接,众人一见躺在担架上的白光彦就像中秋节的粽子一样,也不禁一阵唏嘘。随即郭嵘把白光彦和数百伤兵安排去后队救治,走时白光彦再次叮嘱他要防备倭寇突袭。郭嵘自是不敢轻心,亲自巡视大营的防备,还让人去催促吃饭的官兵搞快点。

    当前营的枪声响起来之后,他知道倭寇来了,当即下令全军备战,并命令防御使李沃集合本部人马去增援申翌。当李沃的人马才出营门之时,雾中就传来鼎沸的人声和泄洪般的脚步声,然后李沃和他手下的官兵就惊异的看见无数高丽士兵从雾中跑了

    过来,两边一下子就撞子在了一起,这边的部队是在正常行走,而那边逃跑的高丽军士却是在疯狂的奔跑,动能自然是这边的好几倍,于是李沃的部队不可避免的就被撞乱了,士兵们倒被逃跑的人群裹挟了。

    倭寇追兵跟着到了,又是一排枪打过来,高丽士兵们惨叫着倒了一地。然后李沃的士兵也看到了那些像鬼一样倭军武士从雾中冲了出来,崩溃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几千高丽士兵疯狂的向后奔逃,把营门都生生的挤垮了,还有很多士兵干脆朝大营的两边跑去,企图绕过大营,结果他们遮挡了大营里面正准备进行防御的士兵们的视线。

    倭军追到了拥堵在营门前的高丽军队身后,开始了疯狂的劈杀,后面高丽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惨叫声,前面的人就更恐慌了,所有人都没有勇气转身面对凶恶的敌人,而是拼命朝前涌,结果他们不仅挤垮了营门,还把门两旁的栅栏也挤垮了,顺带着把在栅栏后防御的高丽士兵也裹挟着一起往后跑去,就如同大堤溃坝一样,大门处的缺口被冲得越来越大,逃跑的人群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过了缺口就开始向大营的各处蔓延,并将沿途所有的人和牲口都卷入到逃跑的大潮中去。

    宇田弘毅和渡边七右卫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里的高丽大军怎么说也不下万人,怎么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垮了?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队伍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们来控制了,追击的倭军官兵们全都疯狂了,面前这些密密麻麻的高丽人,在他们眼中几乎成了待宰的羊群,而他们,虽然人少,却是狼群,羊再多,也不敢与狼群对抗!

    郭嵘口瞪目呆的看着自己麾下的大军就此崩盘,而这居然发生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前营申翌的闪电般崩溃他没有想到,自己大营同样迅速的崩溃他更想不到。但他还想力挽狂澜,他命令亲兵把周围的军士全召集起来,站成一排,面对滚滚而来的溃军。很快,狂奔的人潮就来到了,在溅起了几道血花之后,郭嵘布置的这道薄薄的督战线瞬间就被冲垮了,最后郭嵘本人也被卷入到人潮中,几个亲卫拼命挤到他身边,企图在逃跑的潮流中为他营造一叶小舟。

    刚在后队躺下没多久的白光彦也听到了动静,他努力坐起身来,屏住气息倾听外面的动静。几个亲卫突然冲了进来,叫到:“大人,不好了,倭寇冲进来了,前面的人全垮了,都朝这边跑来了,快走!”

    那几个亲卫不由分说,把他弄上一架担架,抬起就走,白光彦却翻身落地,大声说道:“且慢,带回的那几百受伤弟兄不走,本大人也不会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