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先算清帐
秦川正在大营里面和白光彦扯皮，白光彦想要找秦川要些火枪，因为他手里一杆火枪都没有，而他要担任大军前锋，光有弓箭还不足以压制住倭寇。秦川自然舍不得，这家伙吃了他的大米白面没付账，又要来要他的火枪，这白光彦脸皮也太厚了些吧。
这时，兵士来报，说营外有队人马，自称是全罗道巡查使李大人，要他秦川出去迎接。秦川和白光彦吓了一跳，赶紧一起出去，秦川还让人把所有的官佐都叫来一起到营门口迎接上官。
李洸并没有强行闯进秦川的兵营，而是和尹先觉一起，好整以暇地观察秦川的军营和士兵。其实秦川立营寨，与其它高丽军相比，并没什么出奇之处，他是找白光彦、尹衡等人求教的，但与其它高丽军不同的是，军营里面非常严整，严格按照规划一板一眼的建立起来的，军士也是严格按照规定遵守各项规条行事，自然整个营中就看不到一般高丽军营中的那种散漫懈怠的景象。
与其它军营稍有差异的是，秦川还让兵士围绕着营地挖一条壕沟，沟并不深，到人的胸膛，也不宽，人能够跳跃过去，但壕沟对面却是鹿砦和大车。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壕沟就会中断，留出够一辆大车通过的宽度，用拒马封住。李洸以为这也是营门，但不知道秦川开这么多的门干什么。
李洸在回首看看白光彦的营盘，虽然也按照军中规条在建，但营外没有挖壕沟，只是用拒马寥寥草草围成一圈。现在秦川这边的营盘都快要建好了，那边还在拖拖拉拉的磨洋工，而且很明显，白光彦的人手比这边多出许多来。他再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白光彦在全罗道军中素以勇名著称，所辖军士大都是老兵劲卒，可想而知，其他军中是何模样。而秦川所部，皆是釜山、多大的溃兵，按理说早该丧了胆气，惶惶如惊弓之鸟，就如同尹先觉的忠清道兵一样，但却在秦川的带领下，居然冲出重围、屡败倭寇，现在更是俨然一副强军雏形。李洸下了决心，这次战后，一定要把秦川挖到自己麾下。
旁边的尹先觉却不怎么知兵，只是觉得这边比那边要顺眼些，但二人身后一些久在军中的老行伍也看出门道来了，心中不禁对秦川生出一些好奇来。
“李大人、尹大人，卑职来迟，有失远迎！”秦川和白光彦来到营门，看见李洸一行，赶紧趋步上前见礼。
“咦，白千户，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督促你的部下建造营盘呢？”李洸看见白光彦和秦川在一起，有些奇怪。
“卑职这是在……”口拙的白光彦不知说什么好，他喃喃几句，干脆挑明：“卑职是来找秦保民使借些火铳一用，倭寇火铳犀利，我部却无一杆火铳，届时必为倭寇所制。”
“借到了吗？”
“这……”
“秦保民使，老夫也知道你的火铳是自倭寇那里缴获而来，来之不易，但明日白千户为大军先锋，不能为倭寇所欺，
老夫代庖向你借些火铳给白千户如何？”
秦川一听，得，这火枪不借还不成了，于是赶紧表态：“卑职本打算借白千户二十杆火枪的，但白千户手下无人能使火枪，怕到时火枪用不上，反而会害了白千户的兄弟们。李大人既有此言，秦川自会把火枪借与白千户，还会让人教习白千户手下施放火枪。但本部火药不多，李大人能否拨些火药给卑职。”
“你要多少火药？”
“五千斤如何？”
“嗯？”
“如果不行，四千斤也行。”
“嗯？”
“三千斤吧，李大人，你有所不知，我部火药也是缴获倭寇而得，前番与倭寇几次交战，早已所剩不多，还望李大人多多关照。”
李洸转头对一个幕僚说：“回去拨他三千斤火药。”
那幕僚却急了：“大人，我军总共才两千斤火药，都是准备做火箭和神机箭用的，全给了秦保民使也不够三千斤啊！”
李洸和秦川一起吃了一惊，李洸问道：“怎么只有这么些火药？我军没有火铳火炮吗？”
“火铳就大人您的亲兵有二十杆，火炮根本没有，全州和公州城上倒是有几门，但全锈坏了，还沉，这次出兵没带，火药本来就少，朝廷拨下的火药一向是只给水军的。军中只有火箭和神机箭，用不了多少火药。”
“那拨给秦保民使一千斤！”
“卑职多谢大人。另外，大人，还有件事卑职要恳请大人照拂。”
“只要老夫办得到的，你讲。”
“是这样的，白千户因为要急于赶来复命，就让他的粮草辎重在后面缓行，这一路上全是吃的我部军粮，大人知道，我部乃是义军，粮草辎重皆需自筹，大人看这笔粮草如何处置报销，您看，这是是白千户签的字据。”
李洸被哽了一下，瞧瞧白光彦，再瞧瞧秦川，从来都是官军富、民团穷，怎么到这二位这里却掉了风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还打欠条，他有些不耐烦，说道：“好，你自去找粮官报销。”
“大人，我部吃的都是大米，不是粟米高粱。”
李洸瞪大了眼睛：“你部官兵都是大米？给白光彦兵卒吃的也是？”
“没错，大人不信，可找兵士来问。”
“你哪来的这么多大米？不会是盘剥百姓的吧？”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晋州城可是徐元礼大人在坐镇的，卑职哪敢鱼肉百姓，白千户也可为我作证。”
“你买的？你有这么多钱，不去买更多的粟米高粱，有你这么带兵的吗？简直败家！”
“也不是买的，是地方绅民赞助的，听说我部要北上抗倭，纷纷解囊襄助。”
“那白千户怎么没人襄助？”
“这卑职就不知道了，反正大人要相信卑职，这些军粮确实是来得光明正大的。”
“算
了，不说这事了，你就按你的去报销吧，”他又掉头对刚才哪个幕僚问道：“不要给老夫说，军中连这点这点大米都没有吧。”
“有是有，可都是为军将官吏准备的，而且也并不多，白千户这一千兵，每天吃两千斤大米，吃了七天，哦，今天也吃了，八天，一万六千斤，合一百六十石。现今军中大米尚有八百石，足以报销，但以后官佐们怕是要吃粟米了。”
“让他们吃，士兵吃得，他们为何吃不得。白千户，你部既然吃了这么些天的大米，明日当勇往无前，奋勇杀敌！”
“遵命！”
“李大人，还有件事。”
李洸越发不耐烦了，本来是想来看看秦川的带兵之法，并让尹先觉见识他识人的本事的，却不想被秦川拿些烂账来纠缠，弄得他在尹先觉面前很没有面子，他问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
“卑职走时，徐达人曾给我说，卑职所部战时的军粮，由朝廷负担，您看，这一路卑职所部所耗费的粮草，是不是也……”
李洸已经要暴走了，他明显的感觉到身后众人都在艰难的忍住笑，而旁边的尹先觉更是笑吟吟的在饶有兴趣看热闹，他说道：“报，都给你报，但只能报同等的粟米和高粱，谁叫你让士卒吃大米的？我这里官佐都要吃粟米高粱！”
“大人，您……”
“还有什么事没说完？”李洸条件反射式的大声说道，他简直怕了秦川这幅商贩嘴脸了，看来这家伙确实是出身商贩之家的。
对李洸的反应，秦川有点诧异，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仗马上要开打了，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怎能安心抗敌啊，他说道：“大人，卑职想知道，这倭寇的首级是怎么个算法，您知道，卑职所部是义军，朝廷不管钱粮的，全靠战场上去得。卑职原来在釜山郑大人那里，郑大人开的是五十两银子一个，后来在多大浦尹大人麾下，尹大人开的是三十两一级，而卑职没那么多钱，给下面开的是二十两一级。不知大人这里，开的是多少银子一级？”
李洸一愣，他还真忘了这茬，到现在也还没有给全军下赏格，于是他想了想，对尹先觉说道：“老夫忽略此事了，尹大人，倭寇的赏格定为战兵三十两，辅兵十五两，你看如何？”
尹先觉瞧了瞧秦川，说道：“就依李大人所言，传令三军，杀敌有赏，退后立斩。”
秦川见各项账目已经算清，就开口问道：“两位大人，来到卑职军中，敢问有何事需要卑职去办？”
“没事，你好好带兵，随时听候老夫军令。”李洸不想再在这里耗了，心中暗道，还好刚才没有把秦川叫进大帐，否则他这张嘴，多半要捅出娄子，坏了他的军机大事。
“卑职恭送李大人、尹大人。”秦川和白光彦送走了李洸一行人，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李洸这一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营门都没进，什么事也没安排，这就走了？
（本章完）
这时，兵士来报，说营外有队人马，自称是全罗道巡查使李大人，要他秦川出去迎接。秦川和白光彦吓了一跳，赶紧一起出去，秦川还让人把所有的官佐都叫来一起到营门口迎接上官。
李洸并没有强行闯进秦川的兵营，而是和尹先觉一起，好整以暇地观察秦川的军营和士兵。其实秦川立营寨，与其它高丽军相比，并没什么出奇之处，他是找白光彦、尹衡等人求教的，但与其它高丽军不同的是，军营里面非常严整，严格按照规划一板一眼的建立起来的，军士也是严格按照规定遵守各项规条行事，自然整个营中就看不到一般高丽军营中的那种散漫懈怠的景象。
与其它军营稍有差异的是，秦川还让兵士围绕着营地挖一条壕沟，沟并不深，到人的胸膛，也不宽，人能够跳跃过去，但壕沟对面却是鹿砦和大车。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壕沟就会中断，留出够一辆大车通过的宽度，用拒马封住。李洸以为这也是营门，但不知道秦川开这么多的门干什么。
李洸在回首看看白光彦的营盘，虽然也按照军中规条在建，但营外没有挖壕沟，只是用拒马寥寥草草围成一圈。现在秦川这边的营盘都快要建好了，那边还在拖拖拉拉的磨洋工，而且很明显，白光彦的人手比这边多出许多来。他再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白光彦在全罗道军中素以勇名著称，所辖军士大都是老兵劲卒，可想而知，其他军中是何模样。而秦川所部，皆是釜山、多大的溃兵，按理说早该丧了胆气，惶惶如惊弓之鸟，就如同尹先觉的忠清道兵一样，但却在秦川的带领下，居然冲出重围、屡败倭寇，现在更是俨然一副强军雏形。李洸下了决心，这次战后，一定要把秦川挖到自己麾下。
旁边的尹先觉却不怎么知兵，只是觉得这边比那边要顺眼些，但二人身后一些久在军中的老行伍也看出门道来了，心中不禁对秦川生出一些好奇来。
“李大人、尹大人，卑职来迟，有失远迎！”秦川和白光彦来到营门，看见李洸一行，赶紧趋步上前见礼。
“咦，白千户，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督促你的部下建造营盘呢？”李洸看见白光彦和秦川在一起，有些奇怪。
“卑职这是在……”口拙的白光彦不知说什么好，他喃喃几句，干脆挑明：“卑职是来找秦保民使借些火铳一用，倭寇火铳犀利，我部却无一杆火铳，届时必为倭寇所制。”
“借到了吗？”
“这……”
“秦保民使，老夫也知道你的火铳是自倭寇那里缴获而来，来之不易，但明日白千户为大军先锋，不能为倭寇所欺，
老夫代庖向你借些火铳给白千户如何？”
秦川一听，得，这火枪不借还不成了，于是赶紧表态：“卑职本打算借白千户二十杆火枪的，但白千户手下无人能使火枪，怕到时火枪用不上，反而会害了白千户的兄弟们。李大人既有此言，秦川自会把火枪借与白千户，还会让人教习白千户手下施放火枪。但本部火药不多，李大人能否拨些火药给卑职。”
“你要多少火药？”
“五千斤如何？”
“嗯？”
“如果不行，四千斤也行。”
“嗯？”
“三千斤吧，李大人，你有所不知，我部火药也是缴获倭寇而得，前番与倭寇几次交战，早已所剩不多，还望李大人多多关照。”
李洸转头对一个幕僚说：“回去拨他三千斤火药。”
那幕僚却急了：“大人，我军总共才两千斤火药，都是准备做火箭和神机箭用的，全给了秦保民使也不够三千斤啊！”
李洸和秦川一起吃了一惊，李洸问道：“怎么只有这么些火药？我军没有火铳火炮吗？”
“火铳就大人您的亲兵有二十杆，火炮根本没有，全州和公州城上倒是有几门，但全锈坏了，还沉，这次出兵没带，火药本来就少，朝廷拨下的火药一向是只给水军的。军中只有火箭和神机箭，用不了多少火药。”
“那拨给秦保民使一千斤！”
“卑职多谢大人。另外，大人，还有件事卑职要恳请大人照拂。”
“只要老夫办得到的，你讲。”
“是这样的，白千户因为要急于赶来复命，就让他的粮草辎重在后面缓行，这一路上全是吃的我部军粮，大人知道，我部乃是义军，粮草辎重皆需自筹，大人看这笔粮草如何处置报销，您看，这是是白千户签的字据。”
李洸被哽了一下，瞧瞧白光彦，再瞧瞧秦川，从来都是官军富、民团穷，怎么到这二位这里却掉了风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还打欠条，他有些不耐烦，说道：“好，你自去找粮官报销。”
“大人，我部吃的都是大米，不是粟米高粱。”
李洸瞪大了眼睛：“你部官兵都是大米？给白光彦兵卒吃的也是？”
“没错，大人不信，可找兵士来问。”
“你哪来的这么多大米？不会是盘剥百姓的吧？”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晋州城可是徐元礼大人在坐镇的，卑职哪敢鱼肉百姓，白千户也可为我作证。”
“你买的？你有这么多钱，不去买更多的粟米高粱，有你这么带兵的吗？简直败家！”
“也不是买的，是地方绅民赞助的，听说我部要北上抗倭，纷纷解囊襄助。”
“那白千户怎么没人襄助？”
“这卑职就不知道了，反正大人要相信卑职，这些军粮确实是来得光明正大的。”
“算
了，不说这事了，你就按你的去报销吧，”他又掉头对刚才哪个幕僚问道：“不要给老夫说，军中连这点这点大米都没有吧。”
“有是有，可都是为军将官吏准备的，而且也并不多，白千户这一千兵，每天吃两千斤大米，吃了七天，哦，今天也吃了，八天，一万六千斤，合一百六十石。现今军中大米尚有八百石，足以报销，但以后官佐们怕是要吃粟米了。”
“让他们吃，士兵吃得，他们为何吃不得。白千户，你部既然吃了这么些天的大米，明日当勇往无前，奋勇杀敌！”
“遵命！”
“李大人，还有件事。”
李洸越发不耐烦了，本来是想来看看秦川的带兵之法，并让尹先觉见识他识人的本事的，却不想被秦川拿些烂账来纠缠，弄得他在尹先觉面前很没有面子，他问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
“卑职走时，徐达人曾给我说，卑职所部战时的军粮，由朝廷负担，您看，这一路卑职所部所耗费的粮草，是不是也……”
李洸已经要暴走了，他明显的感觉到身后众人都在艰难的忍住笑，而旁边的尹先觉更是笑吟吟的在饶有兴趣看热闹，他说道：“报，都给你报，但只能报同等的粟米和高粱，谁叫你让士卒吃大米的？我这里官佐都要吃粟米高粱！”
“大人，您……”
“还有什么事没说完？”李洸条件反射式的大声说道，他简直怕了秦川这幅商贩嘴脸了，看来这家伙确实是出身商贩之家的。
对李洸的反应，秦川有点诧异，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仗马上要开打了，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怎能安心抗敌啊，他说道：“大人，卑职想知道，这倭寇的首级是怎么个算法，您知道，卑职所部是义军，朝廷不管钱粮的，全靠战场上去得。卑职原来在釜山郑大人那里，郑大人开的是五十两银子一个，后来在多大浦尹大人麾下，尹大人开的是三十两一级，而卑职没那么多钱，给下面开的是二十两一级。不知大人这里，开的是多少银子一级？”
李洸一愣，他还真忘了这茬，到现在也还没有给全军下赏格，于是他想了想，对尹先觉说道：“老夫忽略此事了，尹大人，倭寇的赏格定为战兵三十两，辅兵十五两，你看如何？”
尹先觉瞧了瞧秦川，说道：“就依李大人所言，传令三军，杀敌有赏，退后立斩。”
秦川见各项账目已经算清，就开口问道：“两位大人，来到卑职军中，敢问有何事需要卑职去办？”
“没事，你好好带兵，随时听候老夫军令。”李洸不想再在这里耗了，心中暗道，还好刚才没有把秦川叫进大帐，否则他这张嘴，多半要捅出娄子，坏了他的军机大事。
“卑职恭送李大人、尹大人。”秦川和白光彦送走了李洸一行人，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李洸这一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营门都没进，什么事也没安排，这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