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炮一响
午后，秦川来到炮兵训练处，这是军营东边一处荒坡地带。张蒿已经带人布置好了场地，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一字排开，每门炮后三个士兵，水军来的五人正在各个炮位来回巡查。
秦川下了马，张蒿上前行礼：“禀报大人，炮兵人手已经配齐，今日安排炮手们练习操炮。”
“你是跟我从多大浦出来的老人吧？”秦川先问道，这张蒿他印象并不是很深，长得一副大众脸，放在人群中立马消失，年纪不大，跟自己差不多大，好像是在苏山驿立了功才提上来的。
“大人还记得在下，在下是和金队正一起，最后几个从北门上下来的，小的还听见大人怒斥倭大将，只是听不懂。”
“宋成正也是从多大浦出来的吧？”
“是，大人，队中很多人都是跟您从多大浦杀出来的，那晚不是大人您，我们现在恐怕早已尸骨不存了。”
“都是队中老人了，要带好新来的兄弟，我希望倭乱平后，你们大部分人都能活着。”
“是，大人！”张蒿听了，激动的挺起了胸膛。
“这放炮你们要多虚心向水军兄弟们学，平时还要爱护大炮，我们坏一门就少一门，没地方买去。”
“人在炮在！”
秦川听了，不禁打量了一下张蒿，嗯，这小伙子，有气势，虽然其貌不扬，但骨子里有股傲气，值得培养，他说道：“好，有你这句话，以后大炮就交给你了，让倭寇尝尝大炮的厉害。”
“遵令，大人！”
秦川接着在张蒿陪同下，挨个检查了每门火炮，然后把那几个水兵炮手招来问话：“你们在这里还过得惯吗？陆上的生活可比不得海上，天天有鱼吃。”
“大人笑话了，您这里简直天天像是在过年，大米白面的，时不时还有猪羊肉打牙祭。小的们在海上，除了高粱饼子咸鱼干，没有其它吃食。就是在水寨里，也没有这般好的，每天一稀一干，哪有大人您这里天天管饱。”
一众军士听了都笑起来，有人嚷道：“那你们就不要回水军了，留在这里算了，这里每月的军饷还不会被克扣呢。”
没想到那几个水兵还当真了，问道：“大人，真能留在您这？能不能请大人给我家李大人说说情，让我们留在您这营中。”
“只要你们肯下细教他们施放大炮，我就可以把你们从水军那里要过来。”
“多谢大人！”那几个水兵立即跪下给秦川叩头了。
“起来，我这军中不兴跪拜。我来问你们，你们各自放炮有几年了？”
水兵中一个最年长的禀报道：“禀大人，小的最长，有十年功夫了，他们几个，最短的也有两年了。大人您放心，小的几个都是放炮
的好手，就是在海上，战船上下起伏，小的放炮，百步间也能击中两三次敌船。这陆上放炮，更不用说了，小的用这地字炮，百步能中箭靶。”
“那再远点呢？”
“大人有所不知，这火炮百步外，炮子就乱飞了，即便仔细瞄准，也管不住炮子，就是发射箭镞也只能打个大概，是故水战时，开火都是在百步之内，远了，只是浪费火药炮子。”
“你放一炮，我看下。”
“是，大人。”
原来秦川在多大浦城头上看见过施放火炮，但隔得较远，看不细致，这次才是他第一才看见古老火炮的施放过程。
老水兵选的是一门三尺多长的地字炮，黄铜铸造，口径有拳头那么大，炮膛外面箍着几道箍圈，炮身后半部略粗，没有炮架，用几个装满土的麻袋固定在地上。
老水兵先叫一个水兵将绑麻布的炮杆沾湿水，伸进炮口内膛擦拭，自己舀了一瓢火药，在秤杆上仔细称量，用张油纸包了，从炮口塞进去，用炮杆的木头一端将药包推入炮膛深处压实，再拿一团废絮塞进炮膛，最后才捧起一颗实心铁球塞在炮口上。炮弹直径要稍稍大于炮口，另一个水兵用木槌敲击几下，把炮弹敲进去，刚好卡进炮口。
老水兵站到大炮后面，虚起眼睛瞄准，秦川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大炮已经有望山和照门了。老水兵让几个水兵左右上下调整了一下炮身，然后请秦川等人靠后，这年头大炮炸膛是家常便饭，所以秦川看见老水兵双手合一闭起眼睛念了几句“哦弥陀佛，菩萨保佑”之类的，真的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啊。
接着老水兵用铁钳在旁边的火盆里夹出一根烧红的铁杵，插在引火孔上，拿木槌一砸，“轰”一声巨响，火光一闪，一团硝烟喷出，秦川看那火炮，已经把压住炮身的麻袋冲得七零八落了。
“小的手生疏了，没中。”老水兵遗憾的说道，百步外的箭靶仍旧竖立在那里，旁边几步开边的土地上腾起了一股烟尘。
大炮精度不行，是因为没有膛线，但这个问题他秦川是解决不了的，等搞到了那些穿越大神的水磨镗床再说吧。此时，他突然想起以前看电视，说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双方开大炮，都是在炮口里面塞上一块圆形的木板来解决气密性问题，据说能大大提高准确度，现在就试试？
于是秦川说：“这不怪你，本来这火炮就跑气，打不准是自然，打准了是运气。这样，你们去找块木板来，不要太厚，比照这炮口锯块圆板下来，垫在原先的填塞物之上，彻底封死炮膛。”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但还是按照秦川的命令迅速执行了，不大会，一块圆木板就做好了。秦川拿来看了看，厚薄正好，又在炮口上试了下，稍
微有点卡，但用炮杆能推进去。于是他把木板交给老水兵：“你用这个试试。”
老水兵半信半疑的重复了刚才那套繁琐的开炮程序，只是又多了道环节，他按照秦川的要求，把木板推了进去，最后再塞入炮弹。
“轰”
众人透过弥散的硝烟看过去，那箭靶已然成了碎片，老水兵口瞪目带发了阵愣，然后跪下拜倒：“大人英明，乃天人下凡，小的们敬服。”
四周众人都跟着拜倒在地，秦川说道：“你们都起来，军中早不兴跪拜之礼，你们想违反军令吗？”
官兵们这才起身，秦川又道：“此开炮之法，不得外泄，违者斩首，听见了吗。”
“遵令，大人。”
“大人，这法可否告知水兵兄弟。”老兵问道。
“暂时不用，海上作战，都是靠近了对轰，此法对水军无甚意义，反倒是如果被倭寇知晓了去，用在陆上，倒成大害了。看来你几个，我这里还必须要留了。”
“愿为大人效死！”几个水兵赶紧再次跪下表态，现在让他们走都不敢了，说不准秦川会为了保密将他们灭口也说不清。
“起来吧，你们再多试几次，另外，你们每次称量火药都太麻烦，能不能先称量好，再用油纸包好，临战时拿来就用？”
“这不成，大人，这火炮射程远近，全靠调节火药用量，而各炮炮大小又不尽相同。”
秦川这才想起，玩火炮曲射，还得去学会调整炮口仰角，而且这年头铸造的每门炮都不一样，根本没法实现定装火药，还只能靠士兵对火炮的熟悉，以及累计的经验了。不过火枪倒是可以试试定装火药，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大人，这火炮操练，火药用量太大，不知军中还能不能再多给点火药？”张蒿凑上来问道。
秦川一愣，确实啊，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想玩火力覆盖，得拿钱来砸，而现在就是有钱，也难以弄到火药，看来这炮兵训练你还是得悠着点，于是说道：“现在军中火药不多，还要应对战事，你这炮兵操练，还是以操炮为主，让士兵们尽快熟悉操炮的各种环节，至于实弹演练，每门炮每天仅限一发。另外，每次操炮完毕后，都要仔细擦拭火炮，哪组人的火炮锈了或是坏了，扣他们的军饷，还要打军棍。火药要用木桶分开，不要混在一起，也要专人看管，不得疏漏。
“遵令，大人。“
钱啊，秦川揉揉太阳，本来可以在晋州大展宏图捞钱练兵的，这下要急匆匆去勤什么王，而且自己知道还会必败，再加上家里还有个金大人不省心，想来摘果子，想想都烦人。还是回去找尹佳慧聊聊天，摆摆龙门阵舒心，当然如果有个火锅烫烫就更好了。
（本章完）
秦川下了马，张蒿上前行礼：“禀报大人，炮兵人手已经配齐，今日安排炮手们练习操炮。”
“你是跟我从多大浦出来的老人吧？”秦川先问道，这张蒿他印象并不是很深，长得一副大众脸，放在人群中立马消失，年纪不大，跟自己差不多大，好像是在苏山驿立了功才提上来的。
“大人还记得在下，在下是和金队正一起，最后几个从北门上下来的，小的还听见大人怒斥倭大将，只是听不懂。”
“宋成正也是从多大浦出来的吧？”
“是，大人，队中很多人都是跟您从多大浦杀出来的，那晚不是大人您，我们现在恐怕早已尸骨不存了。”
“都是队中老人了，要带好新来的兄弟，我希望倭乱平后，你们大部分人都能活着。”
“是，大人！”张蒿听了，激动的挺起了胸膛。
“这放炮你们要多虚心向水军兄弟们学，平时还要爱护大炮，我们坏一门就少一门，没地方买去。”
“人在炮在！”
秦川听了，不禁打量了一下张蒿，嗯，这小伙子，有气势，虽然其貌不扬，但骨子里有股傲气，值得培养，他说道：“好，有你这句话，以后大炮就交给你了，让倭寇尝尝大炮的厉害。”
“遵令，大人！”
秦川接着在张蒿陪同下，挨个检查了每门火炮，然后把那几个水兵炮手招来问话：“你们在这里还过得惯吗？陆上的生活可比不得海上，天天有鱼吃。”
“大人笑话了，您这里简直天天像是在过年，大米白面的，时不时还有猪羊肉打牙祭。小的们在海上，除了高粱饼子咸鱼干，没有其它吃食。就是在水寨里，也没有这般好的，每天一稀一干，哪有大人您这里天天管饱。”
一众军士听了都笑起来，有人嚷道：“那你们就不要回水军了，留在这里算了，这里每月的军饷还不会被克扣呢。”
没想到那几个水兵还当真了，问道：“大人，真能留在您这？能不能请大人给我家李大人说说情，让我们留在您这营中。”
“只要你们肯下细教他们施放大炮，我就可以把你们从水军那里要过来。”
“多谢大人！”那几个水兵立即跪下给秦川叩头了。
“起来，我这军中不兴跪拜。我来问你们，你们各自放炮有几年了？”
水兵中一个最年长的禀报道：“禀大人，小的最长，有十年功夫了，他们几个，最短的也有两年了。大人您放心，小的几个都是放炮
的好手，就是在海上，战船上下起伏，小的放炮，百步间也能击中两三次敌船。这陆上放炮，更不用说了，小的用这地字炮，百步能中箭靶。”
“那再远点呢？”
“大人有所不知，这火炮百步外，炮子就乱飞了，即便仔细瞄准，也管不住炮子，就是发射箭镞也只能打个大概，是故水战时，开火都是在百步之内，远了，只是浪费火药炮子。”
“你放一炮，我看下。”
“是，大人。”
原来秦川在多大浦城头上看见过施放火炮，但隔得较远，看不细致，这次才是他第一才看见古老火炮的施放过程。
老水兵选的是一门三尺多长的地字炮，黄铜铸造，口径有拳头那么大，炮膛外面箍着几道箍圈，炮身后半部略粗，没有炮架，用几个装满土的麻袋固定在地上。
老水兵先叫一个水兵将绑麻布的炮杆沾湿水，伸进炮口内膛擦拭，自己舀了一瓢火药，在秤杆上仔细称量，用张油纸包了，从炮口塞进去，用炮杆的木头一端将药包推入炮膛深处压实，再拿一团废絮塞进炮膛，最后才捧起一颗实心铁球塞在炮口上。炮弹直径要稍稍大于炮口，另一个水兵用木槌敲击几下，把炮弹敲进去，刚好卡进炮口。
老水兵站到大炮后面，虚起眼睛瞄准，秦川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大炮已经有望山和照门了。老水兵让几个水兵左右上下调整了一下炮身，然后请秦川等人靠后，这年头大炮炸膛是家常便饭，所以秦川看见老水兵双手合一闭起眼睛念了几句“哦弥陀佛，菩萨保佑”之类的，真的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啊。
接着老水兵用铁钳在旁边的火盆里夹出一根烧红的铁杵，插在引火孔上，拿木槌一砸，“轰”一声巨响，火光一闪，一团硝烟喷出，秦川看那火炮，已经把压住炮身的麻袋冲得七零八落了。
“小的手生疏了，没中。”老水兵遗憾的说道，百步外的箭靶仍旧竖立在那里，旁边几步开边的土地上腾起了一股烟尘。
大炮精度不行，是因为没有膛线，但这个问题他秦川是解决不了的，等搞到了那些穿越大神的水磨镗床再说吧。此时，他突然想起以前看电视，说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双方开大炮，都是在炮口里面塞上一块圆形的木板来解决气密性问题，据说能大大提高准确度，现在就试试？
于是秦川说：“这不怪你，本来这火炮就跑气，打不准是自然，打准了是运气。这样，你们去找块木板来，不要太厚，比照这炮口锯块圆板下来，垫在原先的填塞物之上，彻底封死炮膛。”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但还是按照秦川的命令迅速执行了，不大会，一块圆木板就做好了。秦川拿来看了看，厚薄正好，又在炮口上试了下，稍
微有点卡，但用炮杆能推进去。于是他把木板交给老水兵：“你用这个试试。”
老水兵半信半疑的重复了刚才那套繁琐的开炮程序，只是又多了道环节，他按照秦川的要求，把木板推了进去，最后再塞入炮弹。
“轰”
众人透过弥散的硝烟看过去，那箭靶已然成了碎片，老水兵口瞪目带发了阵愣，然后跪下拜倒：“大人英明，乃天人下凡，小的们敬服。”
四周众人都跟着拜倒在地，秦川说道：“你们都起来，军中早不兴跪拜之礼，你们想违反军令吗？”
官兵们这才起身，秦川又道：“此开炮之法，不得外泄，违者斩首，听见了吗。”
“遵令，大人。”
“大人，这法可否告知水兵兄弟。”老兵问道。
“暂时不用，海上作战，都是靠近了对轰，此法对水军无甚意义，反倒是如果被倭寇知晓了去，用在陆上，倒成大害了。看来你几个，我这里还必须要留了。”
“愿为大人效死！”几个水兵赶紧再次跪下表态，现在让他们走都不敢了，说不准秦川会为了保密将他们灭口也说不清。
“起来吧，你们再多试几次，另外，你们每次称量火药都太麻烦，能不能先称量好，再用油纸包好，临战时拿来就用？”
“这不成，大人，这火炮射程远近，全靠调节火药用量，而各炮炮大小又不尽相同。”
秦川这才想起，玩火炮曲射，还得去学会调整炮口仰角，而且这年头铸造的每门炮都不一样，根本没法实现定装火药，还只能靠士兵对火炮的熟悉，以及累计的经验了。不过火枪倒是可以试试定装火药，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大人，这火炮操练，火药用量太大，不知军中还能不能再多给点火药？”张蒿凑上来问道。
秦川一愣，确实啊，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想玩火力覆盖，得拿钱来砸，而现在就是有钱，也难以弄到火药，看来这炮兵训练你还是得悠着点，于是说道：“现在军中火药不多，还要应对战事，你这炮兵操练，还是以操炮为主，让士兵们尽快熟悉操炮的各种环节，至于实弹演练，每门炮每天仅限一发。另外，每次操炮完毕后，都要仔细擦拭火炮，哪组人的火炮锈了或是坏了，扣他们的军饷，还要打军棍。火药要用木桶分开，不要混在一起，也要专人看管，不得疏漏。
“遵令，大人。“
钱啊，秦川揉揉太阳，本来可以在晋州大展宏图捞钱练兵的，这下要急匆匆去勤什么王，而且自己知道还会必败，再加上家里还有个金大人不省心，想来摘果子，想想都烦人。还是回去找尹佳慧聊聊天，摆摆龙门阵舒心，当然如果有个火锅烫烫就更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