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残阳
字体: 16 + -

第三十二章 武士野望

    白光一闪,秦川旁边的稻田利吉闪电般的拔刀劈到了井上次郎,把城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其中也包括秦川,他暗自庆幸,好在这家伙没有劈杀自己,不然还真没办法躲开。秦川身后的金永成和姜氏兄弟也是一阵后怕,没想到稻田利吉这个倭寇动作这么迅猛,他们即使早就做好准备,也根本就无法阻挡,看来得提醒秦大人,以后离这个倭寇远点,还有最好不准这家伙带刀在身上。

    稻田利吉举着血淋林的刀冲着那队惊呆了的倭军兵士喊道:“这是高丽大将秦川大人,尔等已被包围,想活命的统统跪下来!”

    那些倭军兵士四周一看,顿时脸色煞白,那些杂兵首先就纷纷扔下武器,跪了下来,剩下的几个战兵先是怔了一下,最后也被稻田利吉拿刀指着跪下了。

    高丽军士们围上来,金永成指挥他们正要下手杀死这些倭兵,秦川止住了他,转头对稻田利吉说:“你去甄别一下,凡亲手屠杀过高丽平民的,统统不留,让他们互相告发,剩下的由你管束,先充作劳役,日后再做安排。告诉他们,如想和你一样以后回家乡的,也得和你一样,为吾出力。”

    “主公放心,小人定会处理妥当。”稻田利吉大喜,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了这些倭兵可以帮手,能干出什么不轨的事了,而是他发现了一条获得秦川青睐的途径。

    自从被秦川俘虏以后,他就已经断了回大村家的后路,损失这么惨重,即使回去,大村喜前肯定会逼他自裁,就是不逼他自杀,他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况且他本就不受大村喜前和那些高级家臣们的待见。

    至于刺杀秦川再逃回去报功,他认为即便他成功了,十有八九也会搭上自己的小命,他稻田利吉可没有什么为国捐躯的情操,再说此时的倭国人,还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观念,最大也就是忠于自家的大名老爷。至于其他的大名,你有本事打败了自家的大名老爷,自然可以臣服于你,你没本事打赢,那你算个什么东西。稻田利吉本来就对自己的大名大村喜前不爽,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舍身来忠君报国了。当初他投降秦川时,提出的所谓不愿意和倭国人厮杀,不过是自抬身价而已。其实二五仔们,为博得新主子的信赖,往往祸害本国人最起劲,古今概模如此。

    同时对于这个时期的倭国武士来说,还没有谁去傻兮兮讲什么武士道精神,更没有什么为天皇或是某某某去死的自觉,大家都是拿刀子在搏富贵前程,只有那些大名的铁杆心腹在大名失败时,才会陪大名殉葬。倭国后来的愚忠武士道,都是在明治维新后,政府刻意树立天皇神权来加强中央集权,而长期进行洗脑式愚民教育培养起的。而战国时的倭国武士和士兵,基本都是那家获胜投那家,毕竟只有跟着强者混才能保全小命,同样也才有混出头的希望。其实当时很多大名本身也是如此行事的,以下克上、左

    右摇摆、朝秦暮楚、叛降不断,正是倭国战国时期的靓丽风景线。

    另外,他也看出来了,秦川根本不是什么高丽大将,就一个大头兵带着一伙子溃兵,秦川的首级压根就不值钱,即使侥幸刺杀成功并带了秦川的首级跑回去,也得不到什么重视,更不能以此来弥补大村家的损失,末了他还是死路一条。

    现在的稻田利吉,既然绝了回家的希望,就准备改投秦川了,秦川的高丽人身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权当投另外一个大名而已。于是他开始观察秦川,毕竟这支队伍很小,他怕没过几天这支队伍就会完蛋,他也跟着完蛋。他决定只要秦川不值得跟随,他就找机会跑掉,跑回釜山改个名字去投别的大名,凭着他稻田家的剑法,混个足轻头问题不大,只是不要被大村家的人看到了。

    昨晚,稻田利吉亲眼目睹了秦川一把火烧跑了大村军,对于他原来的主家大村喜前和那些家臣们的惨样,他内心居然升起了一种辛灾乐祸的快感,同时他也对秦川产生了佩服。秦川先是用这点残兵败将袭击了他稻田利吉,后又击败了兵力要多出一倍的大村喜前,这般谋略,颇有些他所仰慕的关白丰臣秀吉殿下的风采。

    同时,他还观察到秦川非常体恤下属,每次吃饭都是等所有兵士吃了再吃,所吃食物也与普通兵士无异;每次宿营,安息之前都要去认真巡视营地和哨位,并去探视伤病的兵士,甚至还亲自指导伤员的救护(其实也就是烧开水煮裹伤布、清洗伤口之类);更重要的是,每逢战阵,秦川居然都是冲杀在战斗的最前沿,从来不躲在后面遥控指挥。这样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大村喜前这种二世祖所能比的,这不正是他稻田心目中的主公模样吗?

    这次秦川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亲自装扮成倭军来赚昌原,而且还成功了,这让稻田利吉产生了一种野望,跟着秦川混,没准以后真能混出个名堂来。他是倭寇不假,但他对秦川有用,如果以后能被秦川大用,恐怕混个衣锦还乡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以后有可能风风光光回到家乡,气煞轻视他的大村喜前和那些压制他的家臣们,稻田利吉不由得有些神往了。

    于是在城头上,他看到那个足轻头目想要拔刀,就立即不假思索的飞速抽刀劈杀了那个家伙,一是给秦川献上投名状,二是让秦川和众人见识一下他稻田家的剑法。感觉到秦川和旁边几个护卫的一脸惊愕,稻田利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得意之情。

    现在秦川让他收拾和管理这帮倭兵,对他这样的倭国武士来说,正是强项,他毫不手软,靠着武士的气场,三两下就搞定了事情,把几个滥杀无辜的家伙揪了出来,当众就砍了脑袋。然后把剩下的十来个兵士教训一番,让他们要听秦川大人的话,还要服从他稻田利吉老爷的命令,这样才有可能不被高丽人杀掉,以后也才能回到故乡。而五岛家的这

    些兵,很多都是海盗出身,比稻田利吉这样的武士老爷更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海上的原则就是强者为大,自己既然吃了败仗,那就老老实实服软吧。

    实际上这场战争中的倭兵身上,一点也找不到二战时倭兵的死硬相,该跑就跑,该降就降,当然也不会组织什么神风敢死队,甚至投降的很多倭兵还被明朝的将军们编成了倭营,主要看重他们的火枪打得好。

    秦川看了稻田利吉的表演,对这个倭国的二五仔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就让他跟着金永成去赚东门,自己带人去赚西门,南门上也留下一些人等五岛家那个守城的武士来自投罗网。与此同时,他又下令在城头挥舞旗帜,通知躲在城外远处的其余人马迅速开进城来。

    小半个时辰后,五岛家的那个武士从北门过来了,他横穿过空空荡荡的城镇匆匆赶到南门时,却看出了端倪。因为他远远看到城门口没有一个熟人,连足轻头也不在,那些兵丁穿的也不是他他五岛家的具足,而且那些人好像在专门等他。于是他转身就往回跑,等他气喘吁吁跑上北门之后,还没歇口气,又发现两边城墙都有人马在迅速过来,穿的衣甲也不是五岛家的,他看了看手下那三瓜俩枣,熄灭了为主公尽瘁的念头,带着他们赶紧跑下城去,打开城门,一溜烟出城逃了,跑去昌宁找五岛纯玄报信去了。

    于是,秦川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昌原,期间消灭负隅顽抗的倭兵数名,俘虏了五十余名倭兵,还缴获了武器和甲胄若干。这些俘虏经过稻田利吉的甄别后,将其中一十三名手上沾有高丽平民血债的倭军兵士斩首,其余的全交由后队看管,充作劳役。稻田利吉则被秦川任命为俘虏们的头,负责配合崔成焕和老朴管束他们。

    秦川还不顾他人的反对,给稻田利吉配了把刀,就是那把在城头上斩杀倭兵足轻头的刀,结果把稻田利吉激动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秦川磕了个头。这是秦川正式收留他的标志,现在他不再是俘虏了,而是真正成为秦川的手下了。

    更大的收获却是在昌原的官仓,官仓里面本就不多的铜钱和丝帛虽然被五岛的手下瓜分了,但粮食却在,当初守城的高丽军给倭军留下了足足两千多石的粮食,而现在这些粮食又大半被五岛纯玄再留给了秦川。

    秦川从官仓中出来,觉得有点头痛,他没法把粮食全部带走,甚至不可能带走大部分的粮食,否则追来的倭军会轻而易举的追上他。但他又不情愿把粮食全部都烧掉,要知道以后的战争还要持续很多年,粮食的生产几乎肯定要受到影响,这么一大批粮食在将来是很难再搞到的。他命令队正队副们带人满城去搜寻大车,他准备这次沿着官道西进晋州,因为据被俘的倭兵交代,五岛的军队向北去昌宁了,西边晋州一线,没有倭军,他实际上已经跳出了倭军的包围圈,可以向西从容的退往晋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