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情断义绝
“小姐，你们回来了。”青黛帮她解下披风，“有什么进展吗？”
洛云兮沉着脸点点头，对阿礼道：“今晚多谢你了，这件事你回去告诉九殿下，他会和皇上说的，接下来的事我没办法继续参与，这次......就说是你自己去的就成。”
阿礼颔首：“属下明白。”
如果蛮族真的敛了大量物资企图引起城中混乱再趁机作乱是事实，那他们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不知道这第二步要什么时候进行。
哥哥现在生死未卜，他口中所说的危险任务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如果哥哥出了事......
不，她摇了摇头，哥哥不可能出事的。
洛云兮正看着摇曳的烛光出神，口鼻忽然被一只手捂住。
“唔——”
“嘘，别说话。”
那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还是不难听出虚弱之感。洛云兮示意自己知道，脸上的手边慢慢松了力道。
眼前的男子右脸覆着面具，浅灰色的衣裳沾了血迹，还在顺着衣角往下淌着。
“是你？”
她在祠堂，寒山寺见过的男子。
他顺势坐在她榻上，也不管血污浸上绣被：“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药，给我拿些来。”
上回自己受伤剩下的金疮药还搁在妆奁里，她过去帮他取来：“你这是......”
“别打听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他身上的戾气减弱了许多：“按我说的去做，不要发出声音，将那些人引来了有可能你也要丢掉性命。”
洛云兮喉咙动了一下，心道怎么什么事都让自己赶上了。
“你就打算在这里看这么？”男子蹙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伤是在皮肉上，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大胆开放，就算你要看我还嫌别扭，屏风外面呆着去。”
深夜闯她的闺阁，坐她的绣榻，用着她的药，还反过头说的像是她不知廉耻，眼前这个要不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洛云兮只怕是要翻脸了。
在外面待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听到里面道：“帮我打些热水，再拿两条热毛巾。”
她一噎，罢了罢了，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男子都收拾好了，将沾了血的外衣随手丢在地上，招呼她进来：“麻烦你将这些处理了，我在你这儿歇会。你那些丫鬟婆子都不要让她们进来。对了，我说的处理是指烧掉，懂吗？”
空气中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洛云兮皱了皱眉，道：“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去做，但是需要让我知道一部分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行啊。”出乎意料的，他倒是没有再说狠话，“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一个闲人。”
她过去捡起那件染血的衣裳，腰带上绣了两个花体的字——兰泽。
“你知道我问的可不是这个。”洛云兮道：“我也是个眼界浅的女子而已，如果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很难说我会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你敢。”男子眯了眯眸子，面具下的表情显然不好：“我要休息了，你问的事情也许以后那天我的心情好了有可能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再打扰我......”顿了顿，又道：“反正现在追我的那些人已经走远了，我就大声喊人来说你非礼我。”
青黛正睡着，忽然听到声响，勉强睁开眸子：“谁啊。”
洛云兮只披了一件单衣，道：“不用守夜了，带我去你屋子。”
等到天亮时她再回去，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青黛帮她梳着头发，打了个哈欠：“小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怎么知道，当真是莫名其妙。”洛云兮道：“京城中可有姓兰的人家吗？”
“兰？这个姓氏不多见，奴婢从未听说过。”
二人正说着话，看珍珸几乎是冲进来，极少见她这样慌张的模样，却是深深吸进一口气：“宫中失火了。如今才刚刚遏制住火势，如今，如今九殿下身边的侍卫在外面要见小姐。”
“当啷——”洛云兮手指一颤，正欲簪上发髻的珠钗掉落在地。
阿礼进来行礼道：“安平郡主安。”
“不必多礼。”她眸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情绪，在看见阿礼时更加笃定：“我听闻宫中失火，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殿下他......”阿礼抿了抿唇，带着几分疏离：“今日来是告诉郡主殿下已经转移到了宫外，这段时间无法与郡主联系，属下言尽于此，郡主保重吧。”
“等等，你别走，你！”洛云兮眼睁睁地看着他留下这几句话就离开，心里翻江倒海，显然，沈易卿真的出事了。
青黛回过神来，赶忙跑出去追人。
珍珸咬了咬唇，轻声唤道：“小姐......”
不多时，青黛回来，眼眶泛红，摇了摇头。
下午，就有宫中的人来宣旨，安贵妃召安平郡主入宫。
舒妃的身子因中毒一事一直卧榻，这次大火许是惊吓，许是真的到了时候，结果是香消玉殒。
宫中廊柱上系了白绸，她匆匆而过，恨不得脚下生风，一见到安贵妃便拜下去：“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安贵妃扶了一把，示意宫女上茶。
洛云兮甚至没有发觉对方有些奇怪的脸色，匆忙道：“贵妃娘娘，臣女听闻昨日起火，不知娘娘可安好，还有，九殿下呢？”
安贵妃眉宇间带着几分晦涩难明：“安平郡主，本宫召你入宫是想与你说一件事。关于......九皇子的。”
平日相称，向来是“小九”，也不知怎的，洛云兮察觉到这点，忽然就冷静下来：“娘娘但说无妨。”
“他......给了你这个。”安贵妃递过来一块帕子，她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片撕碎的衣裳。
永安侯府。
洛恫百日的时候，抓到了毛笔，这可让洛懋正与清晚欣喜异常，两人已经预备着之后要请哪里的夫子来教导了。这日，洛玉涵带着洛明珠来看弟弟，洛恫正拿着毛笔玩。
不到一岁的孩子能懂的什么，奶娘看的心惊胆战，连连阻止他将毛笔搁进嘴里。
“恫儿，我是四姐姐，你看看我！”洛明珠看见小孩子也是开心，当年五妹妹可爱归可爱，只是赵姨娘护着，不常能在一处玩，如今清晚跟着洛懋正到铺子里置办首饰去了，她们自然能见见水灵灵的弟弟。
洛琉在一旁呼呼大睡，洛玉涵却是更喜欢这个小妹妹，过去贴了贴她的额头，不禁露出笑意。
奶娘将洛恫抱起递给洛明珠，她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到底还是有几分重量，但她坚持着招呼道：“三姐姐快看我，我在抱恫儿！”
“你当心些。”
“哈哈哈，恫儿真可爱，是不是。”洛明珠置若罔闻，只差转起了圈。
清晚刚一回来就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抱在一个小姑娘手上，且不说这心里头旁的滋味如何，第一反应就是担忧，下意识掩口轻呼一声。
她听见声响转过身去，衣摆去挂到了桌角，被力道一扯重心不稳，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身子就堪堪倒在地上。
其实洛明珠意识到的时候还是尽可能将洛恫转移到自己身体上方，护着他的脑袋的，最终洛恫只是摔在她身上罢了。倒是她自己的腰磕着一时间疼得厉害。
可洛恫不过一个孩子，当即大声哭了起来。
洛玉涵还不知道清晚就在外面，忙上前吩咐奶娘抱起弟弟，自己则安抚道：“你怎么样，可是哪里摔着了吗，我都跟你说要你注意些，你瞧你总是这么毛躁，疼不疼！”
“恫儿！”话音未落，清晚就已经冲了进来，先是接过奶娘怀中的洛恫好生察看一番，见并无大碍才转过身满脸怒容：“今日之事四小姐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洛明珠从地上爬起来，纵然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还是嘴硬道：“是我的过错，可姨娘你何必要恼，六弟弟不是半点事都没有吗，反倒是我，回去得让嬷嬷好生用药酒给揉揉呢！”
清晚柳眉倒竖：“好啊，你倒委屈，何姨娘当真是教导了个好女儿，看来这事我得跟你们父亲好好说说。”
洛玉涵忙道：“娘，明珠也不是故意的，女儿这就带她走。”
洛明珠看了一眼她，委屈地垂下脑袋。
“怎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想走就走是么！”清晚心疼地拍着哭闹不止的洛恫，不知不觉自己带了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娘！”洛玉涵眸光一闪，可她哪里看在眼中，接着道：“小小年纪不自量力，怎么这样不懂事，平日夫子就是这么教导的吗！”
洛明珠固然愧疚自己吓着了洛恫，可是这会脾气反倒上来了：“夫人当真是威风，那要将我怎么处置，是不是干脆打杀了的好！”
“娘，四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洛玉涵知道清晚是个纸老虎，但洛懋正却实实在在拿捏着她们，若是被吹了枕边风，很难说做不出什么事来。
“来人啊，秋菊，快去把老爷和何姨娘都请来，本夫人今日要好好立立规矩！”
她们在这里吵闹声音大了些，里面的洛琉被吵醒，转了转一双眼睛，也跟着哭起来。
洛明珠咬了咬牙，扭过头去。
洛懋正来了看见清晚被气得呼吸都不顺畅，当即责骂洛明珠大逆不道。
洛玉涵膝盖一弯跪在地上：“父亲，四妹妹固然有错，但也只是无心之失，如今她已经诚心悔过，还请父亲息怒。”
清晚却道：“本就犯了错，还要抵死不认，这是错上加错，老爷若不严惩，这府中何来规矩可言！四小姐，你以为呢！”
这话更是激怒洛明珠，她咬了咬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夫人的气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明珠！”洛玉涵眉心一拧。
洛懋正指着她：“好啊，你硬气是吧，那你就去跪祠堂，跪足了七日再出来！”
“我......跪就跪！”洛明珠剜了清晚一眼，跟着丫鬟下去了。
“真是没有一点规矩！”洛懋正一甩袖子，看见洛恫一双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道：“玉涵，你也先回去吧。”
“是。”事已成定局，洛玉涵福身行礼，从清晚身侧走过，眸中闪过一丝情绪。
宫中，安贵妃看着失神的洛云兮，叹了口气道：“安平郡主，你先回去吧，不是本宫与你生分，只是男子大多一个样，即便是他伤好了回宫，情分淡了就是淡了。罢了，本宫也不多言，欣儿，送送郡主。”
青黛皱眉，对珍珸道：“每每有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只能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贵妃娘娘与小姐素来交好，或许是在安慰吧。”珍珸抿了抿唇，看见帷幔被掀开，洛云兮走出来，语气淡然平缓：“回府。”
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
内间，欣儿忧心地看了看洛云兮的背影，轻声道：“娘娘，您当真要这么直接告诉安平郡主吗。”
“本宫也没有法子，所以这就是最好的法子。只是不知......之后要怎么闹了。”安贵妃摇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本宫实在掺和不进去，小九也是，唉......”
进揽月阁时谢嬷嬷见她的神情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拉着两个丫头去问了，连洛明珠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没有告诉她。
晚间，洛云兮唤来珍珸递给她一个木匣：“这个你帮我处理了，随便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不许让我再看见里面任何的东西。”
珍珸抬眸，接过匣子。自回来后小姐就一直很正常的样子，可在这个时候越正常就越不正常，偏偏她不敢问出来怕再触碰到痛点。
抱着匣子出了门，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悄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玉佩，一颗夜明珠，和一个精致的已经空了的琉璃瓶。
洛云兮沉着脸点点头，对阿礼道：“今晚多谢你了，这件事你回去告诉九殿下，他会和皇上说的，接下来的事我没办法继续参与，这次......就说是你自己去的就成。”
阿礼颔首：“属下明白。”
如果蛮族真的敛了大量物资企图引起城中混乱再趁机作乱是事实，那他们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不知道这第二步要什么时候进行。
哥哥现在生死未卜，他口中所说的危险任务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如果哥哥出了事......
不，她摇了摇头，哥哥不可能出事的。
洛云兮正看着摇曳的烛光出神，口鼻忽然被一只手捂住。
“唔——”
“嘘，别说话。”
那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还是不难听出虚弱之感。洛云兮示意自己知道，脸上的手边慢慢松了力道。
眼前的男子右脸覆着面具，浅灰色的衣裳沾了血迹，还在顺着衣角往下淌着。
“是你？”
她在祠堂，寒山寺见过的男子。
他顺势坐在她榻上，也不管血污浸上绣被：“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药，给我拿些来。”
上回自己受伤剩下的金疮药还搁在妆奁里，她过去帮他取来：“你这是......”
“别打听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他身上的戾气减弱了许多：“按我说的去做，不要发出声音，将那些人引来了有可能你也要丢掉性命。”
洛云兮喉咙动了一下，心道怎么什么事都让自己赶上了。
“你就打算在这里看这么？”男子蹙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伤是在皮肉上，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大胆开放，就算你要看我还嫌别扭，屏风外面呆着去。”
深夜闯她的闺阁，坐她的绣榻，用着她的药，还反过头说的像是她不知廉耻，眼前这个要不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洛云兮只怕是要翻脸了。
在外面待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听到里面道：“帮我打些热水，再拿两条热毛巾。”
她一噎，罢了罢了，就当自己日行一善。
男子都收拾好了，将沾了血的外衣随手丢在地上，招呼她进来：“麻烦你将这些处理了，我在你这儿歇会。你那些丫鬟婆子都不要让她们进来。对了，我说的处理是指烧掉，懂吗？”
空气中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洛云兮皱了皱眉，道：“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去做，但是需要让我知道一部分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行啊。”出乎意料的，他倒是没有再说狠话，“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一个闲人。”
她过去捡起那件染血的衣裳，腰带上绣了两个花体的字——兰泽。
“你知道我问的可不是这个。”洛云兮道：“我也是个眼界浅的女子而已，如果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很难说我会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你敢。”男子眯了眯眸子，面具下的表情显然不好：“我要休息了，你问的事情也许以后那天我的心情好了有可能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再打扰我......”顿了顿，又道：“反正现在追我的那些人已经走远了，我就大声喊人来说你非礼我。”
青黛正睡着，忽然听到声响，勉强睁开眸子：“谁啊。”
洛云兮只披了一件单衣，道：“不用守夜了，带我去你屋子。”
等到天亮时她再回去，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青黛帮她梳着头发，打了个哈欠：“小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怎么知道，当真是莫名其妙。”洛云兮道：“京城中可有姓兰的人家吗？”
“兰？这个姓氏不多见，奴婢从未听说过。”
二人正说着话，看珍珸几乎是冲进来，极少见她这样慌张的模样，却是深深吸进一口气：“宫中失火了。如今才刚刚遏制住火势，如今，如今九殿下身边的侍卫在外面要见小姐。”
“当啷——”洛云兮手指一颤，正欲簪上发髻的珠钗掉落在地。
阿礼进来行礼道：“安平郡主安。”
“不必多礼。”她眸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情绪，在看见阿礼时更加笃定：“我听闻宫中失火，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殿下他......”阿礼抿了抿唇，带着几分疏离：“今日来是告诉郡主殿下已经转移到了宫外，这段时间无法与郡主联系，属下言尽于此，郡主保重吧。”
“等等，你别走，你！”洛云兮眼睁睁地看着他留下这几句话就离开，心里翻江倒海，显然，沈易卿真的出事了。
青黛回过神来，赶忙跑出去追人。
珍珸咬了咬唇，轻声唤道：“小姐......”
不多时，青黛回来，眼眶泛红，摇了摇头。
下午，就有宫中的人来宣旨，安贵妃召安平郡主入宫。
舒妃的身子因中毒一事一直卧榻，这次大火许是惊吓，许是真的到了时候，结果是香消玉殒。
宫中廊柱上系了白绸，她匆匆而过，恨不得脚下生风，一见到安贵妃便拜下去：“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安贵妃扶了一把，示意宫女上茶。
洛云兮甚至没有发觉对方有些奇怪的脸色，匆忙道：“贵妃娘娘，臣女听闻昨日起火，不知娘娘可安好，还有，九殿下呢？”
安贵妃眉宇间带着几分晦涩难明：“安平郡主，本宫召你入宫是想与你说一件事。关于......九皇子的。”
平日相称，向来是“小九”，也不知怎的，洛云兮察觉到这点，忽然就冷静下来：“娘娘但说无妨。”
“他......给了你这个。”安贵妃递过来一块帕子，她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片撕碎的衣裳。
永安侯府。
洛恫百日的时候，抓到了毛笔，这可让洛懋正与清晚欣喜异常，两人已经预备着之后要请哪里的夫子来教导了。这日，洛玉涵带着洛明珠来看弟弟，洛恫正拿着毛笔玩。
不到一岁的孩子能懂的什么，奶娘看的心惊胆战，连连阻止他将毛笔搁进嘴里。
“恫儿，我是四姐姐，你看看我！”洛明珠看见小孩子也是开心，当年五妹妹可爱归可爱，只是赵姨娘护着，不常能在一处玩，如今清晚跟着洛懋正到铺子里置办首饰去了，她们自然能见见水灵灵的弟弟。
洛琉在一旁呼呼大睡，洛玉涵却是更喜欢这个小妹妹，过去贴了贴她的额头，不禁露出笑意。
奶娘将洛恫抱起递给洛明珠，她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到底还是有几分重量，但她坚持着招呼道：“三姐姐快看我，我在抱恫儿！”
“你当心些。”
“哈哈哈，恫儿真可爱，是不是。”洛明珠置若罔闻，只差转起了圈。
清晚刚一回来就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抱在一个小姑娘手上，且不说这心里头旁的滋味如何，第一反应就是担忧，下意识掩口轻呼一声。
她听见声响转过身去，衣摆去挂到了桌角，被力道一扯重心不稳，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身子就堪堪倒在地上。
其实洛明珠意识到的时候还是尽可能将洛恫转移到自己身体上方，护着他的脑袋的，最终洛恫只是摔在她身上罢了。倒是她自己的腰磕着一时间疼得厉害。
可洛恫不过一个孩子，当即大声哭了起来。
洛玉涵还不知道清晚就在外面，忙上前吩咐奶娘抱起弟弟，自己则安抚道：“你怎么样，可是哪里摔着了吗，我都跟你说要你注意些，你瞧你总是这么毛躁，疼不疼！”
“恫儿！”话音未落，清晚就已经冲了进来，先是接过奶娘怀中的洛恫好生察看一番，见并无大碍才转过身满脸怒容：“今日之事四小姐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洛明珠从地上爬起来，纵然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还是嘴硬道：“是我的过错，可姨娘你何必要恼，六弟弟不是半点事都没有吗，反倒是我，回去得让嬷嬷好生用药酒给揉揉呢！”
清晚柳眉倒竖：“好啊，你倒委屈，何姨娘当真是教导了个好女儿，看来这事我得跟你们父亲好好说说。”
洛玉涵忙道：“娘，明珠也不是故意的，女儿这就带她走。”
洛明珠看了一眼她，委屈地垂下脑袋。
“怎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想走就走是么！”清晚心疼地拍着哭闹不止的洛恫，不知不觉自己带了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娘！”洛玉涵眸光一闪，可她哪里看在眼中，接着道：“小小年纪不自量力，怎么这样不懂事，平日夫子就是这么教导的吗！”
洛明珠固然愧疚自己吓着了洛恫，可是这会脾气反倒上来了：“夫人当真是威风，那要将我怎么处置，是不是干脆打杀了的好！”
“娘，四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洛玉涵知道清晚是个纸老虎，但洛懋正却实实在在拿捏着她们，若是被吹了枕边风，很难说做不出什么事来。
“来人啊，秋菊，快去把老爷和何姨娘都请来，本夫人今日要好好立立规矩！”
她们在这里吵闹声音大了些，里面的洛琉被吵醒，转了转一双眼睛，也跟着哭起来。
洛明珠咬了咬牙，扭过头去。
洛懋正来了看见清晚被气得呼吸都不顺畅，当即责骂洛明珠大逆不道。
洛玉涵膝盖一弯跪在地上：“父亲，四妹妹固然有错，但也只是无心之失，如今她已经诚心悔过，还请父亲息怒。”
清晚却道：“本就犯了错，还要抵死不认，这是错上加错，老爷若不严惩，这府中何来规矩可言！四小姐，你以为呢！”
这话更是激怒洛明珠，她咬了咬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夫人的气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明珠！”洛玉涵眉心一拧。
洛懋正指着她：“好啊，你硬气是吧，那你就去跪祠堂，跪足了七日再出来！”
“我......跪就跪！”洛明珠剜了清晚一眼，跟着丫鬟下去了。
“真是没有一点规矩！”洛懋正一甩袖子，看见洛恫一双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道：“玉涵，你也先回去吧。”
“是。”事已成定局，洛玉涵福身行礼，从清晚身侧走过，眸中闪过一丝情绪。
宫中，安贵妃看着失神的洛云兮，叹了口气道：“安平郡主，你先回去吧，不是本宫与你生分，只是男子大多一个样，即便是他伤好了回宫，情分淡了就是淡了。罢了，本宫也不多言，欣儿，送送郡主。”
青黛皱眉，对珍珸道：“每每有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只能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贵妃娘娘与小姐素来交好，或许是在安慰吧。”珍珸抿了抿唇，看见帷幔被掀开，洛云兮走出来，语气淡然平缓：“回府。”
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
内间，欣儿忧心地看了看洛云兮的背影，轻声道：“娘娘，您当真要这么直接告诉安平郡主吗。”
“本宫也没有法子，所以这就是最好的法子。只是不知......之后要怎么闹了。”安贵妃摇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本宫实在掺和不进去，小九也是，唉......”
进揽月阁时谢嬷嬷见她的神情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拉着两个丫头去问了，连洛明珠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没有告诉她。
晚间，洛云兮唤来珍珸递给她一个木匣：“这个你帮我处理了，随便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不许让我再看见里面任何的东西。”
珍珸抬眸，接过匣子。自回来后小姐就一直很正常的样子，可在这个时候越正常就越不正常，偏偏她不敢问出来怕再触碰到痛点。
抱着匣子出了门，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悄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玉佩，一颗夜明珠，和一个精致的已经空了的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