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尘埃落定
灼热的天光。
绵延的白沙。
一队蜿蜒的驼马，众多马车，还有官兵和民众。
芙蕾仿若一条死鱼一般，趴在伍德的黑斑驼上。宝慧骑着一匹白色的驼马跟在芙蕾身侧不远处，颇有些担心地望着芙蕾，却始终一言不发。
芙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信誓旦旦说要在离开科特小镇前解决她和若泽的感情问题，但事实上，之后芙蕾就再也没有机会和若泽独处。
因为科特小镇的湖泊在瞬间消失，为了防止整个小镇迅速被风沙淹没，所有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小镇，前往荷所许诺的地方。整个过程中若泽忙得脚不沾地，而芙蕾根本插不上手，只能乖巧地在角落里待着。
芙蕾有力无气地瞥了队伍最前方的荷和曼。看着那对骑着驼马并肩而行的身影，芙蕾心中涌出了诸多情绪，羡慕，嫉妒，欣慰，如此种种，最后混杂成一种让她觉得有些酸楚的复杂感觉。
他们兜兜转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自己呢？
芙蕾想到不久前自己还痛下决心要向曼学习，想到几天前自己还假模假样地去跟若泽做最后的告白，就觉得自己很蠢。
她花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放下若泽，怎么可能在重回十八岁之后，这么短短几个月里，就能做到自己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呢？
芙蕾想着，又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若泽的声音。
“陛下，要喝口水吗？”若泽策马靠近芙蕾，手中拎着一个水囊。
芙蕾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挂在驼马颈上仍旧半满的水囊，非常迅速地应着：“喝，正好有点渴。”
若泽策马同芙蕾并行，一手将水囊拧开，然后递给芙蕾。
芙蕾慢吞吞地喝了几口，磨磨蹭蹭地盖好，又递回给若泽。
若泽却没有接，而是说：“陛下自己留着吧。”
芙蕾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怎么办？”
若泽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了芙蕾一眼，然后说：“我自己有水囊。”
芙蕾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是啊，若泽怎么可能让她喝他的水囊里的水。她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陛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月华邦国了。”若泽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同芙蕾并肩策马而行。
芙蕾根本不敢转头去看若泽，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同行了一段。
芙蕾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终于痛下决心，或者说，再一次痛下决心。
“若泽……”“陛下……”
芙蕾转头看向若泽，话刚出口，就听到若泽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都是一愣，芙蕾立刻泄气，连忙说：“你先说！”
若泽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开口：“等回到月华邦国，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芙蕾有些茫然地点头，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若泽在想些什么。
若泽说完这话就策马离开了。
而这时宝慧赶紧策马过来，异常急切地问：“陛下，若泽公子他刚才是……”宝慧说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芙蕾依旧觉得十分茫然，最终也只是说：“我不知道。”
多少年了，芙蕾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若泽，但也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可是，你会跟我谈什么呢？
*
一众人马终于到了月华邦国的边境小城。
边境小城的官员们恭恭敬敬地在城门边迎接这些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难得见一回的大人物。
荷随口吩咐了几句，安置好科特一族的人，便领着芙蕾一行人往城中最好的客栈去了。这里虽然设有官驿，但条件简陋，是万万不能让芙蕾和曼去那里屈居的。
只是所谓的城中最好的客栈，也就稍微舒适了那么一点而已。
宝慧皱着眉头整理着客栈的卧房，显然对这条件很是嫌弃。但芙蕾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她在沙漠中奔波了许久，现在想要的只是一张柔软的床，甚至不那么柔软的床也可以。
芙蕾躺在床上，听着宝慧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意识渐渐地就模糊起来。
洞窟里遇到了华罗，那个奇怪的火灵，牧野族长的嘱托，浑身鲜血的曼，相拥的荷和曼，无数片段在芙蕾的脑海中闪现，芙蕾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寂静的海中。她努力地朝海面上游去，发现海水中出现的都是若泽，在月下等她回宫的若泽，出征前同她告别的若泽，在洞窟里脸色苍白的若泽，在小镇里镇定自若的若泽，还有沙漠中，说要和她好好谈谈的若泽。芙蕾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些虚影。
“陛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芙蕾猛然惊醒。是曼！
“陛下，臣有事求见。”宝慧听到曼的话，转头看向芙蕾。
芙蕾点了点头，示意宝慧去开门，心里却奇怪曼为何现在会来找她。
曼翩然走了进来。
芙蕾一愣。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曼的时候，曼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她曾经以为那就是身为上位者的威仪，可后来才知道那是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气息。而现在，曼虽然依旧举止优雅，但整个人却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芙蕾不知道曼和荷到底都是怎么想的，但她敢肯定，他们做出了一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从无边的绝望里走出来的决定。
“陛下，曼殿下，我还有事，先退下了。”宝慧给芙蕾和曼各自斟了一杯茶后，就非常识相地离开了。
“陛下。”曼仪态优雅地向芙蕾行了一个大礼，“臣有事，想请陛下恩准。”
芙蕾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这大概是她成为皇帝以来，遇到过的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批准两个邦国的王的婚礼，多么好，如果有必要，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留下来主持或者参加婚礼。
“臣希望陛下能解除臣的婚约。”曼温声说着。
芙蕾愣住了。
“婚约？”芙蕾异常惊讶地看着曼，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曼似乎也有些讶异，一时竟没有回答芙蕾的话。
芙蕾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莎拉，你、你和谁有婚约？”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就是陛下您派来清剿沙匪的那位。”曼回答，“我以为您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芙蕾震惊了。
清剿沙匪的！那不就是若泽吗？！他什么时候和曼有婚约的！！！
“你、你怎么会……会和他有婚、婚约？”芙蕾结结巴巴地问，感觉自己仿佛被人迎头砍了一刀。
曼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就巧妙地掩藏好了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回答说：“那是现今亲王殿下早年赐下的婚约，只是他一直在帝都，所以才迟迟没有举行成婚仪式。”
芙蕾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整个人都僵住了。父皇，早年给若泽和曼赐了婚？！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给你们赐婚？”芙蕾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曼显然也看出了芙蕾的不对劲，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好奇，只是回答说：“是出于政治的考量。”
“毕竟，伍德一家的老家主，在落炎邦国广有威望，他希望促成他孙子和我的亲事，才去求了当时还是皇帝陛下的亲王殿下。”
“啊？！”芙蕾听着听着忍不住跳了起来，神情异常激动，“你的婚约对象，是卡瑞·伍德？！”
“陛下以为是谁呢？”曼的脸上浮出笑意。
芙蕾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觉得子最近肯定是脑子坏掉了。怎么看，若泽也不可能和曼有婚约吧！
当然伍德和曼有婚约这件事也很让芙蕾惊讶就是了。
不过芙蕾这才终于明白了伍德在来之前为什么有些奇奇怪怪的。看来他也摆明了并不想同曼成婚，所以才一直留在帝都吧。
只是芙蕾完全不能回答曼刚才的那个问题，虽然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曼看着手足无措的芙蕾，想起她在七神殿见芙蕾的那一晚。那个时候芙蕾跪在神面前，曾经祈求过她也曾经祈求过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芙蕾的身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芙蕾，并将她带回王宫中。不是为着对帝国或者皇帝的忠诚，而是单纯地想要帮助芙蕾。
那个时候曼从不曾预料，这位年轻的女皇陛下，会带给自己解脱。
在曼陷入回忆和感慨的时候，芙蕾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我回去之后就会颁布让你和伍德解除婚约的旨意。”芙蕾郑重地承诺着。
曼向着芙蕾又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可是……”芙蕾有些犹豫，“你和荷，你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正如陛下所说，臣和荷的婚事，并没有谁能够阻扰，也无需劳烦陛下亲自颁布旨意。”说到荷的名字，曼的唇边漾出浅浅的笑意，“所以臣会和他，好好处理这件事。”
芙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的确，曼和荷的事情，阻力不在芙蕾，不在朝廷，而是在这两个邦国之中。而既然曼和荷有能力执掌邦国多年，自然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阻力。毕竟，他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
芙蕾看着自信而优雅的曼，心中又涌动了那种憧憬和渴望之情。
“我曾经，”芙蕾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曾经希望能变得和你一样。”
曼有些惊讶，但还是优雅地浅笑着，说：“陛下，我曾经希望，能像您一样。”
“能够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能够听凭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能够理解并拯救其他人。”曼缓缓地说着，眼中有光芒闪动。
“所以，陛下，你会成为伟大的皇帝，我和荷都会向您献上我们的忠诚。”曼说着，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芙蕾有些茫然，但能够被曼这样夸奖，让她心里也生出莫名的欢喜来。
“陛下，臣先告退了。”曼说完，便离开了。
但曼的话语给了芙蕾莫大的勇气。
沙匪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也算是扭转了若泽失踪的命运。
那么，她能不能，也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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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的白沙。
一队蜿蜒的驼马，众多马车，还有官兵和民众。
芙蕾仿若一条死鱼一般，趴在伍德的黑斑驼上。宝慧骑着一匹白色的驼马跟在芙蕾身侧不远处，颇有些担心地望着芙蕾，却始终一言不发。
芙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信誓旦旦说要在离开科特小镇前解决她和若泽的感情问题，但事实上，之后芙蕾就再也没有机会和若泽独处。
因为科特小镇的湖泊在瞬间消失，为了防止整个小镇迅速被风沙淹没，所有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小镇，前往荷所许诺的地方。整个过程中若泽忙得脚不沾地，而芙蕾根本插不上手，只能乖巧地在角落里待着。
芙蕾有力无气地瞥了队伍最前方的荷和曼。看着那对骑着驼马并肩而行的身影，芙蕾心中涌出了诸多情绪，羡慕，嫉妒，欣慰，如此种种，最后混杂成一种让她觉得有些酸楚的复杂感觉。
他们兜兜转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自己呢？
芙蕾想到不久前自己还痛下决心要向曼学习，想到几天前自己还假模假样地去跟若泽做最后的告白，就觉得自己很蠢。
她花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放下若泽，怎么可能在重回十八岁之后，这么短短几个月里，就能做到自己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呢？
芙蕾想着，又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若泽的声音。
“陛下，要喝口水吗？”若泽策马靠近芙蕾，手中拎着一个水囊。
芙蕾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挂在驼马颈上仍旧半满的水囊，非常迅速地应着：“喝，正好有点渴。”
若泽策马同芙蕾并行，一手将水囊拧开，然后递给芙蕾。
芙蕾慢吞吞地喝了几口，磨磨蹭蹭地盖好，又递回给若泽。
若泽却没有接，而是说：“陛下自己留着吧。”
芙蕾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怎么办？”
若泽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了芙蕾一眼，然后说：“我自己有水囊。”
芙蕾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是啊，若泽怎么可能让她喝他的水囊里的水。她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陛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月华邦国了。”若泽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同芙蕾并肩策马而行。
芙蕾根本不敢转头去看若泽，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同行了一段。
芙蕾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终于痛下决心，或者说，再一次痛下决心。
“若泽……”“陛下……”
芙蕾转头看向若泽，话刚出口，就听到若泽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都是一愣，芙蕾立刻泄气，连忙说：“你先说！”
若泽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开口：“等回到月华邦国，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芙蕾有些茫然地点头，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若泽在想些什么。
若泽说完这话就策马离开了。
而这时宝慧赶紧策马过来，异常急切地问：“陛下，若泽公子他刚才是……”宝慧说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芙蕾依旧觉得十分茫然，最终也只是说：“我不知道。”
多少年了，芙蕾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若泽，但也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懂过他。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可是，你会跟我谈什么呢？
*
一众人马终于到了月华邦国的边境小城。
边境小城的官员们恭恭敬敬地在城门边迎接这些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难得见一回的大人物。
荷随口吩咐了几句，安置好科特一族的人，便领着芙蕾一行人往城中最好的客栈去了。这里虽然设有官驿，但条件简陋，是万万不能让芙蕾和曼去那里屈居的。
只是所谓的城中最好的客栈，也就稍微舒适了那么一点而已。
宝慧皱着眉头整理着客栈的卧房，显然对这条件很是嫌弃。但芙蕾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她在沙漠中奔波了许久，现在想要的只是一张柔软的床，甚至不那么柔软的床也可以。
芙蕾躺在床上，听着宝慧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意识渐渐地就模糊起来。
洞窟里遇到了华罗，那个奇怪的火灵，牧野族长的嘱托，浑身鲜血的曼，相拥的荷和曼，无数片段在芙蕾的脑海中闪现，芙蕾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寂静的海中。她努力地朝海面上游去，发现海水中出现的都是若泽，在月下等她回宫的若泽，出征前同她告别的若泽，在洞窟里脸色苍白的若泽，在小镇里镇定自若的若泽，还有沙漠中，说要和她好好谈谈的若泽。芙蕾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些虚影。
“陛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芙蕾猛然惊醒。是曼！
“陛下，臣有事求见。”宝慧听到曼的话，转头看向芙蕾。
芙蕾点了点头，示意宝慧去开门，心里却奇怪曼为何现在会来找她。
曼翩然走了进来。
芙蕾一愣。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曼的时候，曼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她曾经以为那就是身为上位者的威仪，可后来才知道那是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气息。而现在，曼虽然依旧举止优雅，但整个人却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芙蕾不知道曼和荷到底都是怎么想的，但她敢肯定，他们做出了一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从无边的绝望里走出来的决定。
“陛下，曼殿下，我还有事，先退下了。”宝慧给芙蕾和曼各自斟了一杯茶后，就非常识相地离开了。
“陛下。”曼仪态优雅地向芙蕾行了一个大礼，“臣有事，想请陛下恩准。”
芙蕾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这大概是她成为皇帝以来，遇到过的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批准两个邦国的王的婚礼，多么好，如果有必要，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留下来主持或者参加婚礼。
“臣希望陛下能解除臣的婚约。”曼温声说着。
芙蕾愣住了。
“婚约？”芙蕾异常惊讶地看着曼，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曼似乎也有些讶异，一时竟没有回答芙蕾的话。
芙蕾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莎拉，你、你和谁有婚约？”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就是陛下您派来清剿沙匪的那位。”曼回答，“我以为您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芙蕾震惊了。
清剿沙匪的！那不就是若泽吗？！他什么时候和曼有婚约的！！！
“你、你怎么会……会和他有婚、婚约？”芙蕾结结巴巴地问，感觉自己仿佛被人迎头砍了一刀。
曼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就巧妙地掩藏好了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回答说：“那是现今亲王殿下早年赐下的婚约，只是他一直在帝都，所以才迟迟没有举行成婚仪式。”
芙蕾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整个人都僵住了。父皇，早年给若泽和曼赐了婚？！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给你们赐婚？”芙蕾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曼显然也看出了芙蕾的不对劲，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好奇，只是回答说：“是出于政治的考量。”
“毕竟，伍德一家的老家主，在落炎邦国广有威望，他希望促成他孙子和我的亲事，才去求了当时还是皇帝陛下的亲王殿下。”
“啊？！”芙蕾听着听着忍不住跳了起来，神情异常激动，“你的婚约对象，是卡瑞·伍德？！”
“陛下以为是谁呢？”曼的脸上浮出笑意。
芙蕾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觉得子最近肯定是脑子坏掉了。怎么看，若泽也不可能和曼有婚约吧！
当然伍德和曼有婚约这件事也很让芙蕾惊讶就是了。
不过芙蕾这才终于明白了伍德在来之前为什么有些奇奇怪怪的。看来他也摆明了并不想同曼成婚，所以才一直留在帝都吧。
只是芙蕾完全不能回答曼刚才的那个问题，虽然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曼看着手足无措的芙蕾，想起她在七神殿见芙蕾的那一晚。那个时候芙蕾跪在神面前，曾经祈求过她也曾经祈求过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芙蕾的身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芙蕾，并将她带回王宫中。不是为着对帝国或者皇帝的忠诚，而是单纯地想要帮助芙蕾。
那个时候曼从不曾预料，这位年轻的女皇陛下，会带给自己解脱。
在曼陷入回忆和感慨的时候，芙蕾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我回去之后就会颁布让你和伍德解除婚约的旨意。”芙蕾郑重地承诺着。
曼向着芙蕾又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可是……”芙蕾有些犹豫，“你和荷，你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正如陛下所说，臣和荷的婚事，并没有谁能够阻扰，也无需劳烦陛下亲自颁布旨意。”说到荷的名字，曼的唇边漾出浅浅的笑意，“所以臣会和他，好好处理这件事。”
芙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的确，曼和荷的事情，阻力不在芙蕾，不在朝廷，而是在这两个邦国之中。而既然曼和荷有能力执掌邦国多年，自然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阻力。毕竟，他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
芙蕾看着自信而优雅的曼，心中又涌动了那种憧憬和渴望之情。
“我曾经，”芙蕾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曾经希望能变得和你一样。”
曼有些惊讶，但还是优雅地浅笑着，说：“陛下，我曾经希望，能像您一样。”
“能够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能够听凭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能够理解并拯救其他人。”曼缓缓地说着，眼中有光芒闪动。
“所以，陛下，你会成为伟大的皇帝，我和荷都会向您献上我们的忠诚。”曼说着，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芙蕾有些茫然，但能够被曼这样夸奖，让她心里也生出莫名的欢喜来。
“陛下，臣先告退了。”曼说完，便离开了。
但曼的话语给了芙蕾莫大的勇气。
沙匪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也算是扭转了若泽失踪的命运。
那么，她能不能，也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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