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归属
第二天，关于神秘结社的公告轰动了整个帝都，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芙蕾很是满意晨露的办事效率，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夜之间就把公告贴遍大街小巷的。
不过系列离奇死亡案虽然告一段落，但芙蕾真正需要操心的事，却还悬而未决。
司天监有半数以上的人联署了请辞书，芙蕾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过去，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要是她真的准了，那估计司天监也就离瘫痪不远了。现在老师还在病中，芙蕾实在不敢这么草率地下决定。
可是她当初那么豪气地非要逼人家表态，现在人家表态了她又畏缩不前，算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雅塔素来轻视术法，所以芙蕾很难一下子找到这么多术师来补司天监的缺。
最后芙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老师商量对策。
然而当她带着宝慧出现在司天监门口时，却发现司天监所有官员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候着她。
芙蕾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说是要和主事商谈些事情，便让其他人都散了，而她带着宝慧跟着那位主事去了花厅。
那位主事的神色有些傲然，似乎那天从万象殿的偏殿离开，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场面。芙蕾摸不准这位主事是不是在心里等着她求饶，但她打定主意不会让他有机会心想事成。
“请辞书我收到了。”芙蕾沉着一张脸，“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辛苦你了。”
主事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回道：“全是托陛下的福。不知陛下何时准我们离去？”
看样子今天是没机会找老师商量了。芙蕾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仍旧维持着风雨不动的表情，沉声道：“总要等各位把工作交接过才好。”
“那陛下何时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交接？”主事步步紧逼，已经丝毫不在意芙蕾的身份了。毕竟，在他看来，芙蕾这副皇权的空架子，全是拜伊墨城所赐，他身为伊墨城的人，何必惧怕芙蕾呢。
芙蕾灿然一笑，看着那位主事，说话的语调有着莫名的轻快：“人都已经有了，就看你们做好交接的准备了没有。”她本来不想做得这么绝，但是既然被苦苦相逼，她也不打算再维持这种虚假的客气了。
主事一惊，但立马掩饰过去，语气轻松地回答：“自然是准备好了，只是，陛下说的人，何时会过来交接呢？”
芙蕾微微一笑，让宝慧把一份文书交给主事，然后笑着说：“我觉得司天监目前留任的人数就刚刚好，反正你们有很多机构和三院都有重合，所以我就正好帮司天监裁撤了一下机构。至于交接，你们照着这份文书做就好。”
主事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急急地翻过几页文书，就停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芙蕾。
芙蕾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抢先回答道：“我跟冥灵祭司大人说过了，他觉得很不错。本来，司天监是雅塔的司天监，有些冗余的机构，裁撤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言下之意，大概是有些冗员，刚好也一并裁撤了。
“陛下真是好手段。”主事低声赞叹了一句，攥紧了文书，低头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你们不是伊墨城的人，现在开始，也不再是雅塔司天监的人。”芙蕾对着主事的背影说着，后背全是冷汗。
主事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芙蕾松了一口气。她这次假冒冥灵祭司的名号招摇撞骗，不知道会不会被戳破。不过以那位主事的性格来说，也许他根本不会再去找伊墨城自取其辱。
最好如此，芙蕾衷心希望着。不然，她实在没有把握，苏仑会不会送她一个顺水人情。
这是芙蕾继位以来做的第二件大事，虽然知晓真相的人并不多，但如此大胆地裁撤司天监，并将司天监从伊墨城的控制下解放出来，已足以为她在史书上搏一个“机变果敢”的评语。虽然后人永远不会知道，这是她的无可奈何。
***
“陛下，这会不会太草率了？是不是该和国师大人商量之后再说？”宝慧陪着芙蕾在花厅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芙蕾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想跟老师商量，最好能让老师亲自把那份文书递出去。可是刚才的情况，她已失先机，不能再输了气势。她不得已搬出苏仑，也是为了抢先唬住那位主事。
现在看来，他们不过打了个平手，只要那位主事还有后招，她就满盘皆输。
不过总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芙蕾站起身，还是决定去拜访老师。
只是她才带着芙蕾走到老师卧房前的回廊上，就看到若泽恭敬地从老师卧房里出来，带着极为担忧的神色。
不要随意去找若泽，这是我对陛下的忠告。莉莉的话突然浮现在芙蕾脑海里。
芙蕾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宝慧跟在后面，觉得奇怪，但看到若泽，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若泽并没有发现芙蕾，往自己的卧房去了。
看若泽的神情，老师的病大概还没有好转。芙蕾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她选了个最差的时机摊牌，还失去了她最大的助力。
不要随意去找若泽。芙蕾又想起莉莉的这句话。可是，莉莉并不知道，若泽对芙蕾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他不仅是相交日久的朋友，是心扉深处的恋人，更是芙蕾所能有的最强大的依靠。
芙蕾一直都觉得，没有了若泽，她就会一事无成。那浑浑噩噩的十几年，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现在，芙蕾却突然退却了。
现在她的身边有很多人，她不一定非要把若泽拖下水。
“陛下？”宝慧看着在回廊上驻足良久的芙蕾，终于出声提醒。
芙蕾恍若从梦中惊醒，看了看老师的卧房门，又望向若泽离开的方向。
四周再没有别人，芙蕾却仿佛听到了一声哂笑。但她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带着迷惑不解的宝慧，离开了司天监。
***
芙蕾刚刚让司天监调查完系列离奇死亡案，趁着国师大人还在病榻上就把司天监的官员裁撤掉一大半的消息传遍帝都甚至各邦国后，引发了不大不小的反响。芙蕾一概不理，只是在早朝上把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又说了一遍。
格登案已经收尾，系列离奇死亡案又破了。帝都内的官员们该官复原职的官复原职，该升官的升官，该调任的调任。墨林在财政司如鱼得水，连带和波旁丞相的关系似乎都好了起来。晓露、晨露和卡瑞，也把手里的近卫军管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朝着极好的方向在发展，除了一件事。
***
散朝时，芙蕾看着三院之长脸上难得的满意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不是都很好吗，为什么还叹气呢？”宝慧跟着芙蕾往偏殿走着，听到芙蕾的叹气，有些紧张地问。
芙蕾转头看到宝慧脸上真切的迷惑和担忧，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宝慧本来还要再问，但看到芙蕾骤然皱起又松开的眉头，还是选择了沉默。
主仆间难得的尴尬很快被打碎。晨露叼着个果子出现在万象殿的偏殿门口，看到芙蕾和宝慧走过来，十分随意地拍了拍芙蕾的肩膀，嘻笑着打了个招呼。
跟她一同前来的晓露笑了笑，向芙蕾行了个十分随便的礼，便和晨露一左一右把芙蕾架住，然后往万象殿外头走。
宝慧吃了一惊，正要发火，但看到芙蕾冲她摇头，也只能强忍住火气，急匆匆地追上双胞胎的脚步。
双胞胎带着芙蕾飞速地在宫内走着，完全无视目瞪口呆的侍卫，径直把芙蕾带到了中央花园，然后拖着芙蕾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就十分爽快地松手，拉着不情愿的宝慧离开了。
芙蕾一路上都莫名其妙，但看着双胞胎的神情又觉得她们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也一直没有开口询问，但现在居然就这么被扔在了她铁定走不出去的花园里，她还是有些慌神。
“晓露？晨露？宝慧？”芙蕾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寻找着出路。
可是四周极为安静，除了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
芙蕾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索性找了块还算干燥整洁的地方坐下了。反正她的衣物不用自己洗，她也不心疼。
芙蕾静坐了一会儿，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应该快结束了，便继续呼喊起双胞胎和宝慧的名字来，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我要生气了啊！”芙蕾加重了语气，突然迈开了步子，在花园中乱跑起来。
她确信双胞胎和宝慧就在花园的某个地方正注视着她。只要她速度足够快，哪怕完全不认识路，也一定可以逮住她们。
芙蕾在层层枝桠间奔走了半晌，终于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树杈那边。芙蕾猫着腰放轻了脚步，慢慢靠了过去。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要谈什么？”是若泽的声音，带着些微的不耐烦，就他的脾气而言，算是非常少见的了。
回答的女声芙蕾也十分熟悉，正是之前警告过她的莉莉。莉莉用极低的声音靠在若泽耳边说了些什么。
芙蕾不敢再靠过去，只猫腰躲在树杈后。可是莉莉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完全听不清。而看着莉莉那十分亲密的动作，芙蕾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些酸意。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血亲。芙蕾闷闷地想，她绝对会以为莉莉的警告是假公济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泽的声音更冷了些，他也没等莉莉回话，转身就要走。
“你就继续装傻好了。”莉莉的音调略微高了些，似乎也有些气急，“等到情况没法收拾了，你就等着她被口水淹死吧。”
若泽似乎根本就没听莉莉说话，十分干脆地离开了。
莉莉留在原地，恨恨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也气冲冲地离开了。
芙蕾莫名其妙，正想着要不要冲上去让莉莉带她出去，就忽然发现身边多出了三个人，双胞胎和宝慧。
“这种捉奸的感觉怎么样？”晨露笑容暧昧地看着芙蕾。
“有没有觉得心里特别酸，特别苦？”晓露的表情也不太正经。
芙蕾刚想摇头，突然怔住了。
“已经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没关系，想哭就哭吧。”晓露十分疼惜地捏了捏芙蕾的脸颊。
“苦命的陛下，心上人居然被朋友抢走了，还只能独自垂泪。”晨露十分配合地开始拭泪。
宝慧目瞪口呆地站在双胞胎旁边，表情活像是看到满园萝桑树在冬天集体开花一样。她简直不能相信，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这么明显的事情。
芙蕾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瞒不过莉莉和亚莱她也就认了，为什么这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双胞胎也能发现？
双胞胎笑着对看了一眼，齐声说：“只要他一出现，你所有的目光和心思全绕着他，扯都扯不开，如果这都看不出来，算我们瞎。”
有这么明显吗？芙蕾怔怔地看着双胞胎，不敢相信她们的话。
“心爱的人啊，你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故土，你流浪的每一处远方，都是我新的故乡。”晨露自顾自哼起一首歌来，“我所有的远行，都为达到你的身旁，我唯一的归属，是你温热的胸膛。”
芙蕾听着，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们会帮你的，陛下。”晓露豪情万丈地说着，“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莉莉拆散你们的。”
可是……芙蕾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双胞胎如此踌躇满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说不定，她们真的能帮助自己。
无论如何，她想试一试，哪怕失败也好，只要试过。
芙蕾很是满意晨露的办事效率，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夜之间就把公告贴遍大街小巷的。
不过系列离奇死亡案虽然告一段落，但芙蕾真正需要操心的事，却还悬而未决。
司天监有半数以上的人联署了请辞书，芙蕾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过去，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要是她真的准了，那估计司天监也就离瘫痪不远了。现在老师还在病中，芙蕾实在不敢这么草率地下决定。
可是她当初那么豪气地非要逼人家表态，现在人家表态了她又畏缩不前，算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雅塔素来轻视术法，所以芙蕾很难一下子找到这么多术师来补司天监的缺。
最后芙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老师商量对策。
然而当她带着宝慧出现在司天监门口时，却发现司天监所有官员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候着她。
芙蕾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说是要和主事商谈些事情，便让其他人都散了，而她带着宝慧跟着那位主事去了花厅。
那位主事的神色有些傲然，似乎那天从万象殿的偏殿离开，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场面。芙蕾摸不准这位主事是不是在心里等着她求饶，但她打定主意不会让他有机会心想事成。
“请辞书我收到了。”芙蕾沉着一张脸，“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辛苦你了。”
主事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回道：“全是托陛下的福。不知陛下何时准我们离去？”
看样子今天是没机会找老师商量了。芙蕾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仍旧维持着风雨不动的表情，沉声道：“总要等各位把工作交接过才好。”
“那陛下何时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交接？”主事步步紧逼，已经丝毫不在意芙蕾的身份了。毕竟，在他看来，芙蕾这副皇权的空架子，全是拜伊墨城所赐，他身为伊墨城的人，何必惧怕芙蕾呢。
芙蕾灿然一笑，看着那位主事，说话的语调有着莫名的轻快：“人都已经有了，就看你们做好交接的准备了没有。”她本来不想做得这么绝，但是既然被苦苦相逼，她也不打算再维持这种虚假的客气了。
主事一惊，但立马掩饰过去，语气轻松地回答：“自然是准备好了，只是，陛下说的人，何时会过来交接呢？”
芙蕾微微一笑，让宝慧把一份文书交给主事，然后笑着说：“我觉得司天监目前留任的人数就刚刚好，反正你们有很多机构和三院都有重合，所以我就正好帮司天监裁撤了一下机构。至于交接，你们照着这份文书做就好。”
主事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急急地翻过几页文书，就停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芙蕾。
芙蕾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抢先回答道：“我跟冥灵祭司大人说过了，他觉得很不错。本来，司天监是雅塔的司天监，有些冗余的机构，裁撤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言下之意，大概是有些冗员，刚好也一并裁撤了。
“陛下真是好手段。”主事低声赞叹了一句，攥紧了文书，低头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你们不是伊墨城的人，现在开始，也不再是雅塔司天监的人。”芙蕾对着主事的背影说着，后背全是冷汗。
主事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芙蕾松了一口气。她这次假冒冥灵祭司的名号招摇撞骗，不知道会不会被戳破。不过以那位主事的性格来说，也许他根本不会再去找伊墨城自取其辱。
最好如此，芙蕾衷心希望着。不然，她实在没有把握，苏仑会不会送她一个顺水人情。
这是芙蕾继位以来做的第二件大事，虽然知晓真相的人并不多，但如此大胆地裁撤司天监，并将司天监从伊墨城的控制下解放出来，已足以为她在史书上搏一个“机变果敢”的评语。虽然后人永远不会知道，这是她的无可奈何。
***
“陛下，这会不会太草率了？是不是该和国师大人商量之后再说？”宝慧陪着芙蕾在花厅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芙蕾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想跟老师商量，最好能让老师亲自把那份文书递出去。可是刚才的情况，她已失先机，不能再输了气势。她不得已搬出苏仑，也是为了抢先唬住那位主事。
现在看来，他们不过打了个平手，只要那位主事还有后招，她就满盘皆输。
不过总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芙蕾站起身，还是决定去拜访老师。
只是她才带着芙蕾走到老师卧房前的回廊上，就看到若泽恭敬地从老师卧房里出来，带着极为担忧的神色。
不要随意去找若泽，这是我对陛下的忠告。莉莉的话突然浮现在芙蕾脑海里。
芙蕾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宝慧跟在后面，觉得奇怪，但看到若泽，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若泽并没有发现芙蕾，往自己的卧房去了。
看若泽的神情，老师的病大概还没有好转。芙蕾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她选了个最差的时机摊牌，还失去了她最大的助力。
不要随意去找若泽。芙蕾又想起莉莉的这句话。可是，莉莉并不知道，若泽对芙蕾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他不仅是相交日久的朋友，是心扉深处的恋人，更是芙蕾所能有的最强大的依靠。
芙蕾一直都觉得，没有了若泽，她就会一事无成。那浑浑噩噩的十几年，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现在，芙蕾却突然退却了。
现在她的身边有很多人，她不一定非要把若泽拖下水。
“陛下？”宝慧看着在回廊上驻足良久的芙蕾，终于出声提醒。
芙蕾恍若从梦中惊醒，看了看老师的卧房门，又望向若泽离开的方向。
四周再没有别人，芙蕾却仿佛听到了一声哂笑。但她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带着迷惑不解的宝慧，离开了司天监。
***
芙蕾刚刚让司天监调查完系列离奇死亡案，趁着国师大人还在病榻上就把司天监的官员裁撤掉一大半的消息传遍帝都甚至各邦国后，引发了不大不小的反响。芙蕾一概不理，只是在早朝上把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又说了一遍。
格登案已经收尾，系列离奇死亡案又破了。帝都内的官员们该官复原职的官复原职，该升官的升官，该调任的调任。墨林在财政司如鱼得水，连带和波旁丞相的关系似乎都好了起来。晓露、晨露和卡瑞，也把手里的近卫军管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朝着极好的方向在发展，除了一件事。
***
散朝时，芙蕾看着三院之长脸上难得的满意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不是都很好吗，为什么还叹气呢？”宝慧跟着芙蕾往偏殿走着，听到芙蕾的叹气，有些紧张地问。
芙蕾转头看到宝慧脸上真切的迷惑和担忧，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宝慧本来还要再问，但看到芙蕾骤然皱起又松开的眉头，还是选择了沉默。
主仆间难得的尴尬很快被打碎。晨露叼着个果子出现在万象殿的偏殿门口，看到芙蕾和宝慧走过来，十分随意地拍了拍芙蕾的肩膀，嘻笑着打了个招呼。
跟她一同前来的晓露笑了笑，向芙蕾行了个十分随便的礼，便和晨露一左一右把芙蕾架住，然后往万象殿外头走。
宝慧吃了一惊，正要发火，但看到芙蕾冲她摇头，也只能强忍住火气，急匆匆地追上双胞胎的脚步。
双胞胎带着芙蕾飞速地在宫内走着，完全无视目瞪口呆的侍卫，径直把芙蕾带到了中央花园，然后拖着芙蕾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就十分爽快地松手，拉着不情愿的宝慧离开了。
芙蕾一路上都莫名其妙，但看着双胞胎的神情又觉得她们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也一直没有开口询问，但现在居然就这么被扔在了她铁定走不出去的花园里，她还是有些慌神。
“晓露？晨露？宝慧？”芙蕾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寻找着出路。
可是四周极为安静，除了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
芙蕾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索性找了块还算干燥整洁的地方坐下了。反正她的衣物不用自己洗，她也不心疼。
芙蕾静坐了一会儿，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应该快结束了，便继续呼喊起双胞胎和宝慧的名字来，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我要生气了啊！”芙蕾加重了语气，突然迈开了步子，在花园中乱跑起来。
她确信双胞胎和宝慧就在花园的某个地方正注视着她。只要她速度足够快，哪怕完全不认识路，也一定可以逮住她们。
芙蕾在层层枝桠间奔走了半晌，终于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树杈那边。芙蕾猫着腰放轻了脚步，慢慢靠了过去。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要谈什么？”是若泽的声音，带着些微的不耐烦，就他的脾气而言，算是非常少见的了。
回答的女声芙蕾也十分熟悉，正是之前警告过她的莉莉。莉莉用极低的声音靠在若泽耳边说了些什么。
芙蕾不敢再靠过去，只猫腰躲在树杈后。可是莉莉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她完全听不清。而看着莉莉那十分亲密的动作，芙蕾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些酸意。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血亲。芙蕾闷闷地想，她绝对会以为莉莉的警告是假公济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泽的声音更冷了些，他也没等莉莉回话，转身就要走。
“你就继续装傻好了。”莉莉的音调略微高了些，似乎也有些气急，“等到情况没法收拾了，你就等着她被口水淹死吧。”
若泽似乎根本就没听莉莉说话，十分干脆地离开了。
莉莉留在原地，恨恨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也气冲冲地离开了。
芙蕾莫名其妙，正想着要不要冲上去让莉莉带她出去，就忽然发现身边多出了三个人，双胞胎和宝慧。
“这种捉奸的感觉怎么样？”晨露笑容暧昧地看着芙蕾。
“有没有觉得心里特别酸，特别苦？”晓露的表情也不太正经。
芙蕾刚想摇头，突然怔住了。
“已经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没关系，想哭就哭吧。”晓露十分疼惜地捏了捏芙蕾的脸颊。
“苦命的陛下，心上人居然被朋友抢走了，还只能独自垂泪。”晨露十分配合地开始拭泪。
宝慧目瞪口呆地站在双胞胎旁边，表情活像是看到满园萝桑树在冬天集体开花一样。她简直不能相信，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这么明显的事情。
芙蕾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瞒不过莉莉和亚莱她也就认了，为什么这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双胞胎也能发现？
双胞胎笑着对看了一眼，齐声说：“只要他一出现，你所有的目光和心思全绕着他，扯都扯不开，如果这都看不出来，算我们瞎。”
有这么明显吗？芙蕾怔怔地看着双胞胎，不敢相信她们的话。
“心爱的人啊，你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故土，你流浪的每一处远方，都是我新的故乡。”晨露自顾自哼起一首歌来，“我所有的远行，都为达到你的身旁，我唯一的归属，是你温热的胸膛。”
芙蕾听着，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们会帮你的，陛下。”晓露豪情万丈地说着，“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莉莉拆散你们的。”
可是……芙蕾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双胞胎如此踌躇满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说不定，她们真的能帮助自己。
无论如何，她想试一试，哪怕失败也好，只要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