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秋风
“你......要我的裙子做什么?”小女孩又折返回来,她觉得应该冷静一些。
“我......”夸祖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要收藏起来?”小女孩问。
“不是......是......”夸祖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若是让她知道他要把她的裙子穿到死人身上,恐怕她更不会借了。
“婆婆妈妈的,你还算是男人?”小女孩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路过的人们路过这里头不抬眼不睁,但是心思却全放在这一男一女身上了。
“她......沉香死了,但是她从没穿过这样好看的裙子,昨日我的银钱又丢了......”说到这里,夸祖就不再说话了。
“沉香?是姑娘吗?她是怎么死的?”白煠问。
“她被那片灰暗的天空所笼罩的世界一刀一刀地杀死了,她如果能来到这里,他应该能感到幸福的。”夸祖越说眼神越暗淡。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还是你本在等别人,我恰好在了?”
“我只想着你这样善良,说不准会借给我,在这里我连个宅子都买不到,更别说要借件东西。”
“你是贫民区的人?”
“是。”夸祖嘴角抽搐,想用笑容掩饰一下,但是他发现他连笑都笑不出来。
“贫民区”这三个字,无论在哪座城市里都是洪水猛兽。
“那你和他们还真的不一样呢。”白煠说。
“一样的,我也是从贫民区长大的人。”
“我说的是里面的东西。”
“里面?”
人的里面不是只有血肉和内脏?这人人都是一样的,怎么会不一样?
“你昨天可是往我脸上扔了东西。”
“我......”
男人连道歉都不会,他从没听过别人道歉,也没有人教他要道歉,所以他只能眼神飘忽,一脸羞赧。
“你可以也扔我一次,就算扯平了。”男人终于想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够了!”一旁的姬谷早就满眼怒火,甚至杀意涌现,“你这个卑微的乞丐,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她予你施舍,是你自己不要反过来还要侮辱她,现在,只过了一天的时间,你就要过来向她乞讨吗?”
小女孩白煠皱起眉头,看向这个今天一反常态十分别扭的姬谷。
“我不是乞讨,我是借,我可以还。”夸祖没有辩驳,只是头愈发的低了。
“还?你还得起吗?”姬谷仰着头,眼睛里射出刀剑。
“我会努力还的。”夸祖说。
“努力?你......”姬谷笑脸中只有嘲讽,眼中也只有不屑与刀剑。
“够了!”
小女孩打断
了他,她已经很生气了。
“你先回去吧。”她对姬谷说。
姬谷一愣,笑得更大了,对夸祖更是嘲讽。
“听见了吗?她让你滚蛋呢!”
“我是说你。”白煠看了一眼姬谷,他之前从未表现出的尖酸刻薄令她反感、恶心。
“那你......”
“我没有关系。”
“他是贫民区的人,他不是好东西!我不能让你单独和他相处!”
姬谷面红耳赤,额头有青筋暴起。
“我相信他。”白煠说。
“哈哈,相信他?”姬谷气到笑出声来,眼睛赤红,“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你认识他多久?”
“一天,昨天你也在的。”
“你认识我多久?”
“十六年。”
“所以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信我?”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绝望。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你凭什么相信他?凭他的一张脸吗?还是穿到快烂了的衣服?你知道把你绑了他会与你父亲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吗?”姬谷连续问了许多问题,都是很难回答的问题,起码现在的白煠并回答不了。
“姬谷,我已经对你很容忍,请你现在立刻回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白煠转过身去,对着夸祖,再不说话了。
“我不会回去,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姬谷说。
“他就是真想杀了我,你能护得住我吗?”白煠问。
姬谷语塞,看了眼对面那个头已经低得很低的男人,刚才这人表现出的力量绝不是他所能抗衡。
“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或者跟着我,那就不要再多嘴。”白煠说。
姬谷果然不说话了,又像往常一样躲在暗处,像白煠的影子。
有风吹过街道,带着秋天独有的烂叶的香味,气氛不算很好,但起码不再剑拔弩张。
“能带我去看看她吗?”白煠问夸祖。
“谁?你是说沉香吗?......那不行,那里太脏......还有很多死人,有许多的血。”夸祖吞吞吐吐。
“很多死人?是饿死的吗?真可怜。”白煠低下头,打心里可怜这些贫民区的人,但是她的父亲说过,贫民区的人全都是白眼狼,就算让他们全都饿死也救不得、可怜不得。
“不是饿死的,是......是被我杀死的。”夸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杀人是犯法的,他怕对面的女孩害怕,不借给他裙子,但是又不想说假话,反正已经一身轻松,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去往别处了,所以还是说了
真话。
“你杀了他们?”白煠很惊讶,但没有恐惧。
“是的,他们对着她......沉香的尸体笑,他们是导致沉香死去的间接原因。”一天的时间显然不能让夸祖适应那个姑娘的新名字,但他还是倔强地叫着她的名字,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到时候只要提起沉香两个字,就会想到她。
“你知道吗?父亲说,贫民区的人都应该去死,但是你不该。”白煠看着夸祖的眼睛说。
作为这座城市城主的女儿,她见过许多的黑暗,也经历过很多的恐惧,所以她能看出某个人的眼里有没有足以令她受到危险的某些东西。
这个男人眼里什么都没有,或许有悲伤,或许有愤怒,但就是没有那种足以令她感到危险的东西,他并没有危险性,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我也该死。”夸祖说,“活着很痛苦,如果能死,我也想。”
白煠睁大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突然间跳起来狠狠地照他的头拍了一下。
“傻子!”
“世界很好的,还有很多漂亮姑娘。”
“嗯......比如我。”白煠说完,自顾自嘿嘿笑了起来,干净清澈,还有两个酒窝,甜得像山上的野果。
夸祖也跟着笑起来,他冰冷僵硬的心被某些柔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舒服多了,起码不再痛苦。
“是的,你很美。”夸祖这样说道,但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具体地将他的想法表现出来,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被保护起来。
“然后呢?”白煠眨着眼歪着头问。
“然后......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美的姑娘。”夸祖说。
“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白煠笑得弯了腰。
“我说的都是实话。”夸祖以为她不信,强调道。
“走吧。”白煠一把拉起夸祖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和那些成天干活的女人们粗糙如水泥的手相去甚远。
“去哪里?”夸祖问。
“去见见沉香。”白煠在前面走着,拉着夸祖的手,头也没回地说,“她一定是个好姑娘,能让你这样挂念。”
“别去了吧,场面不太好看......”夸祖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打心里不想让她去,他觉得如果让这小女孩看到那副场景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惊吓,他不想这样。
“我见过很多大场面的啦!没关系的。”白煠倔强地说。
风很温柔,从刚刚开始就是这样了。
原来传说的都是真的,姑娘们的身上真的有一股香气。
那沉香身上的呢?是被漫天尸臭给掩盖了吗?
(本章完)
“我......”夸祖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要收藏起来?”小女孩问。
“不是......是......”夸祖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若是让她知道他要把她的裙子穿到死人身上,恐怕她更不会借了。
“婆婆妈妈的,你还算是男人?”小女孩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路过的人们路过这里头不抬眼不睁,但是心思却全放在这一男一女身上了。
“她......沉香死了,但是她从没穿过这样好看的裙子,昨日我的银钱又丢了......”说到这里,夸祖就不再说话了。
“沉香?是姑娘吗?她是怎么死的?”白煠问。
“她被那片灰暗的天空所笼罩的世界一刀一刀地杀死了,她如果能来到这里,他应该能感到幸福的。”夸祖越说眼神越暗淡。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还是你本在等别人,我恰好在了?”
“我只想着你这样善良,说不准会借给我,在这里我连个宅子都买不到,更别说要借件东西。”
“你是贫民区的人?”
“是。”夸祖嘴角抽搐,想用笑容掩饰一下,但是他发现他连笑都笑不出来。
“贫民区”这三个字,无论在哪座城市里都是洪水猛兽。
“那你和他们还真的不一样呢。”白煠说。
“一样的,我也是从贫民区长大的人。”
“我说的是里面的东西。”
“里面?”
人的里面不是只有血肉和内脏?这人人都是一样的,怎么会不一样?
“你昨天可是往我脸上扔了东西。”
“我......”
男人连道歉都不会,他从没听过别人道歉,也没有人教他要道歉,所以他只能眼神飘忽,一脸羞赧。
“你可以也扔我一次,就算扯平了。”男人终于想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够了!”一旁的姬谷早就满眼怒火,甚至杀意涌现,“你这个卑微的乞丐,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她予你施舍,是你自己不要反过来还要侮辱她,现在,只过了一天的时间,你就要过来向她乞讨吗?”
小女孩白煠皱起眉头,看向这个今天一反常态十分别扭的姬谷。
“我不是乞讨,我是借,我可以还。”夸祖没有辩驳,只是头愈发的低了。
“还?你还得起吗?”姬谷仰着头,眼睛里射出刀剑。
“我会努力还的。”夸祖说。
“努力?你......”姬谷笑脸中只有嘲讽,眼中也只有不屑与刀剑。
“够了!”
小女孩打断
了他,她已经很生气了。
“你先回去吧。”她对姬谷说。
姬谷一愣,笑得更大了,对夸祖更是嘲讽。
“听见了吗?她让你滚蛋呢!”
“我是说你。”白煠看了一眼姬谷,他之前从未表现出的尖酸刻薄令她反感、恶心。
“那你......”
“我没有关系。”
“他是贫民区的人,他不是好东西!我不能让你单独和他相处!”
姬谷面红耳赤,额头有青筋暴起。
“我相信他。”白煠说。
“哈哈,相信他?”姬谷气到笑出声来,眼睛赤红,“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你认识他多久?”
“一天,昨天你也在的。”
“你认识我多久?”
“十六年。”
“所以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信我?”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绝望。
“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你凭什么相信他?凭他的一张脸吗?还是穿到快烂了的衣服?你知道把你绑了他会与你父亲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吗?”姬谷连续问了许多问题,都是很难回答的问题,起码现在的白煠并回答不了。
“姬谷,我已经对你很容忍,请你现在立刻回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白煠转过身去,对着夸祖,再不说话了。
“我不会回去,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姬谷说。
“他就是真想杀了我,你能护得住我吗?”白煠问。
姬谷语塞,看了眼对面那个头已经低得很低的男人,刚才这人表现出的力量绝不是他所能抗衡。
“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或者跟着我,那就不要再多嘴。”白煠说。
姬谷果然不说话了,又像往常一样躲在暗处,像白煠的影子。
有风吹过街道,带着秋天独有的烂叶的香味,气氛不算很好,但起码不再剑拔弩张。
“能带我去看看她吗?”白煠问夸祖。
“谁?你是说沉香吗?......那不行,那里太脏......还有很多死人,有许多的血。”夸祖吞吞吐吐。
“很多死人?是饿死的吗?真可怜。”白煠低下头,打心里可怜这些贫民区的人,但是她的父亲说过,贫民区的人全都是白眼狼,就算让他们全都饿死也救不得、可怜不得。
“不是饿死的,是......是被我杀死的。”夸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杀人是犯法的,他怕对面的女孩害怕,不借给他裙子,但是又不想说假话,反正已经一身轻松,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去往别处了,所以还是说了
真话。
“你杀了他们?”白煠很惊讶,但没有恐惧。
“是的,他们对着她......沉香的尸体笑,他们是导致沉香死去的间接原因。”一天的时间显然不能让夸祖适应那个姑娘的新名字,但他还是倔强地叫着她的名字,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到时候只要提起沉香两个字,就会想到她。
“你知道吗?父亲说,贫民区的人都应该去死,但是你不该。”白煠看着夸祖的眼睛说。
作为这座城市城主的女儿,她见过许多的黑暗,也经历过很多的恐惧,所以她能看出某个人的眼里有没有足以令她受到危险的某些东西。
这个男人眼里什么都没有,或许有悲伤,或许有愤怒,但就是没有那种足以令她感到危险的东西,他并没有危险性,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我也该死。”夸祖说,“活着很痛苦,如果能死,我也想。”
白煠睁大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突然间跳起来狠狠地照他的头拍了一下。
“傻子!”
“世界很好的,还有很多漂亮姑娘。”
“嗯......比如我。”白煠说完,自顾自嘿嘿笑了起来,干净清澈,还有两个酒窝,甜得像山上的野果。
夸祖也跟着笑起来,他冰冷僵硬的心被某些柔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舒服多了,起码不再痛苦。
“是的,你很美。”夸祖这样说道,但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具体地将他的想法表现出来,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被保护起来。
“然后呢?”白煠眨着眼歪着头问。
“然后......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美的姑娘。”夸祖说。
“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白煠笑得弯了腰。
“我说的都是实话。”夸祖以为她不信,强调道。
“走吧。”白煠一把拉起夸祖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和那些成天干活的女人们粗糙如水泥的手相去甚远。
“去哪里?”夸祖问。
“去见见沉香。”白煠在前面走着,拉着夸祖的手,头也没回地说,“她一定是个好姑娘,能让你这样挂念。”
“别去了吧,场面不太好看......”夸祖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打心里不想让她去,他觉得如果让这小女孩看到那副场景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惊吓,他不想这样。
“我见过很多大场面的啦!没关系的。”白煠倔强地说。
风很温柔,从刚刚开始就是这样了。
原来传说的都是真的,姑娘们的身上真的有一股香气。
那沉香身上的呢?是被漫天尸臭给掩盖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