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洗风尘
字体: 16 + -

第十一章 树欲静,风不止

    听到李麟的话,云姨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有其他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李麟只好问道,没细思索这句话的深意。

    “我打算带你去泰山寻访高人,让他收你入门。你的情况实在危急,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云姨说道。

    李麟点点头,其实他从动用梦中林云之的那一种法术,便知道结果,能活下来,已经属于极大幸运,庆幸之余,李麟看了看自己自从刚才就发现,那垂在额前的一绺白发。

    云姨也是看了看他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你可愿意?”

    李麟想了想,“云姨,其实父亲曾让我和沈浪去泰山落霞峰寻找苍云散人,却为此,莫老惨死,沈浪也音讯全无,我父如今也被封入十二鉴。如果去得泰山,沈浪兴许就去了那里,而十二鉴的解封之法,或许也能寻得。至于我自己……我也是很想拼一次的,可…剩下的将士怎么办?我们如果走了,秦军定会攻破井陉,他们不会有人存活。”

    云姨轻拍他肩头,“他们准备走了。”

    “你怎么知道?”李麟诧异的问道,随即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赵王不义,粮草援兵皆无,外面强敌压境,已是必死之局,何必如此。”

    “这便是你父亲军队的军魂。纵然天塌地陷,也会顶天立地,保一方平安。我虽看不上他漫待你母子,害的素心早亡,可以自古家国两难全,我还是懂的。”云姨说道。

    这时,门忽然“咣当”一声被推开,一个红衣少女闯进屋子,大声说道:“娘,他们走了!”

    李麟知道是司马尚带着残余的将士离开了井陉,心中即欣慰又有些不舍。

    急忙跳下床,才发现身体还是有些地方隐隐作痛,但已经没有大碍。

    见李麟冲出房门,萧翎有些不解,“娘,走了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这样慌张?”

    云姨看她一眼,心道她果然还是不明白人情世故,但还是解释:“不说他早已随军十几年,单是这段时间同他们坚守井陉城,也是同生共死,早已是血浓于水。如今一别便是天涯海角,再无相见可能。”

    “这样啊…”萧翎似是明白了,“那咱们也去吧!”说着,萧翎便要拉着云姨出门。

    云姨只好跟着,出门走了一段路便来到城门,却只看到李麟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城门口,背影极为孤独。

    萧翎心中好像有所明悟,她早已从将

    士口中问得李麟姓名,又听云姨说起他们关系,便走过去,对李麟轻轻的叫道:“李麟哥哥……”

    李麟身子一颤,没有转头看向萧翎,依旧看着城门外,嘴里喃喃说着:“他们…都走了…”

    萧翎见李麟眼中有泪光在眼眶中打转,也望向城外,过了不知多久,萧翎才轻轻开口:“他们让我告诉你,好好活下去,他们不会再当兵了,也请你安心。”

    李麟深呼吸了一下,扭头对萧翎说:“我知道你是云姨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萧翎!”萧翎立即笑嘻嘻的回答,其实,云姨这些年带着萧翎四处漂泊,这小姑娘从没有一个同龄朋友,而李麟就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很开心。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两人不远的云姨走过来,看着两人说道:“既然这样,咱们也动身去泰山,封剑大会即将举行,我们可不要误了时间。”

    李麟又环视了一眼井陉城,三月前数万人抱着一腔热血,在城头浴血奋战,有时在城内谈笑风生。可转眼人去城空,活下来的人不足百一。

    “走吧,看多了也是伤怀,世间之事多是如此……”云姨劝慰。

    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天就黑了下来,可现在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房屋,如果如同前几日那样,夜里下起雨,三人实在没地方躲雨。

    于是,李麟征求云姨同意,带着两人在一处河边休息,李麟则是很麻利的借助几支从树上长着的树枝,稍加修理,在上面搭上一层层小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帐篷。

    “李麟哥哥,你真厉害!”萧翎看到李麟三下五除二做完这一切,有些好奇,便又问他为何会这些。

    李麟轻笑,告诉她:“这些都是行军的基本技能,没什么稀罕的。”

    说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萧翎跟李麟讲了不少趣事,让他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

    搭完帐篷,李麟便去河里抓鱼,萧翎也要跟去看,云姨见两人熟络的如此之快,也没说什么,便嘱咐两句,让他们去了。

    河水清冽,李麟有在河里抓银色小鱼的经验,三两下便抓起几条肥美的大鱼,高兴的萧翎手舞足蹈,李麟倒也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有些懊恼的说:“鱼儿有移行术,明明眼睛看到在那里,可手伸到水里,它却在旁边,好生奇怪。”

    对此,李麟只能笑笑,毕竟,这事情他也不是很明白。

    带着几条大鱼回到帐篷前,李麟便收集木柴,准备火镰打

    火。萧翎却对着李麟堆好的柴堆一指,火便烧了起来。

    李麟麻利的将鱼洗净,烤好,一切行云流水,云姨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而萧翎早就对着一条大鱼开始狼吞虎咽,丝毫没有淑女的形象。

    李麟将一条烤得外焦里嫩,正散发香气的鱼送到云姨面前,云姨却笑着摇摇头说:“我已辟谷,你们吃吧。”

    等吃饱,李麟寻了些宽大叶子,在河水洗净,把剩下的鱼仔细包好,被萧翎说是小气鬼,他也没吱声。

    吃饱了,李麟也开始继续运行功法,其间,同样在打坐的云姨睁开眼看了李麟数次,却没说什么。

    次日,三人早早赶路,因为都有修为在身,脚程倒也不慢,就这样,走了约莫有三四日。

    这一日,路上出现了很多大包小裹,携家带口的路人,正期期艾艾的赶路,李麟赶上一个黑瘦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跑出来了?”

    老人看了一眼李麟跟后面赶来的母女,见几人都是面目和善,眼中透着不解跟焦急,便叹了口气,说:“小公子有所不知,秦人打过来了啊!”

    李麟早就知道井陉失守,至于曾经吓退秦军的火麒麟,其实他也问过,不过是云姨和萧翎配合的幻术。如今,想必是秦军已经识破,又通过了井陉城。所以,对百姓的遭遇,他心中满是自责。

    那老人没有发现李麟的异常,继续说着:“自打井陉城破,王翦又连破数城,直逼都城邯郸,赵国完了啊!”说着老人有些哽咽,缓了缓又说:“这王翦每破一城,必是烧杀掳掠,我们活不下去了,只能逃难。唉…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老人说完又是顿足捶胸。

    李麟觉得心中那团快要被自己压抑熄灭的怒火,腾的一下,再次熊熊燃烧。

    “王翦,我要杀了你!!”李麟忽然喊道,回身就要向来路赶回。云姨眼疾手快,伸手点了他的昏睡穴,李麟瞬间瘫倒在地。

    老人见此,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是有亲人在哪座城中罹难,便摇了摇头,转身随着人流走了。

    萧翎费力的扶起李麟,说:“娘,现在怎么办?”

    “先带他到一个地方休息吧。”云姨也是叹息的说道。

    “这王翦也真是可恶,城破就城破,烧杀掳掠太过分了。”萧翎恨恨的咬牙。

    “唉……人心如斯,天下哪来的太平。”说完竟然轻巧的将李麟扛在肩上向远处走去,萧翎连忙捡起李麟这几日包裹的大大小小的食物,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