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道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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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风起兮

    “那箱子里,不会装满了石头吧?”

    收好吊坠的樊诗蕊,被李博瀚放在石凳旁的大木箱吸引了注意力,她实在想不出,现阶段,除了练皮丹,还有什么军资能发挥作用,所以她猜测这是李博瀚装了箱石头来骗她收下吊坠的道具。

    “当然不是,这是一打三十的秘密武器。”

    李博瀚听明白了樊诗蕊的意思,语气略显慌乱的解释到,甚至还打开了木箱,把一箱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原料展示在了樊诗蕊眼前。

    樊诗蕊因为李博瀚语气中的慌乱而笑得更欢了,她感受到了李博瀚语气中的真诚与自责,她知道了李博瀚因为对她撒谎而愧疚,即便这个谎言是善意的。

    “我天英排,还是二十九人哦!”

    终于止住笑意的樊诗蕊,没像往常一样,微笑听着李博瀚从书中摘出的一个个故事,而是难得主动的提起了话题。

    “可以邀请狗鼻子加入。”李博瀚回答极快,显然这个问题他早就替樊诗蕊思索了许久。

    “啊?”

    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不但不是樊诗蕊想要得到的答案,甚至不在樊诗蕊预料的任何一个答案之中。

    所以樊诗蕊深切怀疑,如果李博瀚铠甲内铭刻的传音阵纹没坏的话,那自己的听力就绝对出了问题。

    听出了樊诗蕊困惑之情的李博瀚,开口解释起了这个建议:

    “狗鼻子输掉赌约,不过是少了不到两点属性的涨幅罢了。”

    “不说天选营中本月能使用练皮丹增长三点属性的仅百人而已,就说狗鼻子的初始属性在根骨佳中都是靠前的,少的两点属性涨幅,并不会显著降低他的排名。”

    “而他在赌约开始前表现出的敏锐,赌约进行时表现出的坚毅,都已经足够证明他的价值。”

    “而更难得的是,赌约结束后,他立即反思了失败的原因,除了他的傲慢外,他走到那一步,和身边人的推波助澜有很大关系。”

    “我当时就注意到了,他若不是因为元武排,完全可以拒绝和我对赌。”

    “而意识到所谓的‘同伴’害了他后,他没再虚以委蛇,立即退出了元武排,可看出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敏锐、坚毅、有追求,也有实力,因而他有拉拢的价值。”

    樊诗蕊微微点头,认可了李博瀚条理分明的分析,也听出了李博瀚“一打三十”的坚定,因而她开始认真思考李博瀚的建议,同时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他,值得信任?”

    李博瀚微微摇头,极其认真的答到:“除了诗蕊你,当前阶段的天选营,没人值得信任。”

    樊诗蕊能听出李博瀚语气中的真诚,因为真诚,所以这句话听起来格外舒心,笑逐颜开的樊诗蕊,忽然决定提出那藏在

    心底许久的疑问:

    “噢~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值得信任?因为我像你心心念念的欣妍么?”

    樊诗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李博瀚有些恍惚。

    像么?同样的善解人意、同样的活泼可爱、同样的根骨极佳……

    不!

    不像!

    不像,不是因为一人喜欢淡黄,一人喜欢雪白。

    不像,不是因为一人是老祖亲传,一人是天选新秀。

    不像,是因为……

    思索良久的李博瀚,用坚定而真诚的声音回答到:“不,诗蕊和她不像,诗蕊值得信任!”

    樊诗蕊闻言,笑得更欢了,她都有些分不清,李博瀚这么回答到底是不是故意哄她开心了,但这样的答案,让她听着格外舒心。

    “好~和欣妍无关,那我为什么值得信任?”

    为什么值得信任?

    因为狗鼻子断言我找不到队友那一日的邀请?

    因为第一次尝试击靶那一日的提点?

    因为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军装与笔记?

    不,好像都不是,而是因为……

    “因为直觉!”

    李博瀚铿锵有力的回答,再次令樊诗蕊脸颊通红,她当然不知道李博瀚说的“直觉”其实是“天道”,她理所当然的把“直觉”理解为了“爱情”。

    但这一次,樊诗蕊没有因为脸颊上滚烫的感觉落荒而逃,虽然她确实很想逃,但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

    “天魁排重组了,这次和你做赌失败的所有人都加入了进去,现在的天魁排,是一个完全由天选营前百名组成的最精锐的队伍了,改名叫做‘逆天排’。”

    天魁为三十六天罡之首,一直是天选三十六排中的最强者,而其排长显然抓住了李博瀚赌局所带来的机遇,又一次提升了天魁排的实力,哦,现在应该叫逆天排了。

    但李博瀚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天魁”两次所代表的实力,反倒关注起了天魁排的新名字:

    “哈哈哈,名字居然如此恶俗,他们要逆的天,是我么?”

    “对,确实恶俗~”樊诗蕊脸上的红霞仍未褪去,但笑容已经再次在她脸上绽放,“但你应该不是他们的天,只是他们逆天路上的一块绊脚石罢了。”

    “那他们注定摔得很惨咯~”

    “因为你这箱秘密武器?”

    “不,因为这里。”李博瀚抬起右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盔。

    看到李博瀚胸有成竹,樊诗蕊不再多言,脸颊上一直未能褪去的滚烫也让她没法多言,遂缓缓起身、微笑告辞:“你心中有数就好,我回去练枪了。”

    起身走了两步的樊诗蕊,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掏出了衣服内侧翠绿色的清心吊坠晃了晃,用包含笑意却又坚定无比的声音再次强调到:“我一定会还的,

    连本带息的还~”

    李博瀚微笑摆手送别樊诗蕊,虽然隔着头盔面罩,樊诗蕊看不见他的笑容。

    ……

    邵合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卯时一刻。

    李博瀚准时抵达了晨跑的集结点。

    晨跑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卯时二刻,而这半月以来,李博瀚抵达集结点的时间都是卯时一刻。

    过去李博瀚早来一刻,是为了在晨跑开始前将体力恢复至最佳状态。

    突破练皮一层的李博瀚,已无需恢复体力即可轻松完成晨跑,因而李博瀚将这一刻钟利用了起来,进行烈风枪练习。

    今日,李博瀚仍旧是卯时一刻抵达的集结点,但他惊讶的发现,今天他非但不是第一名抵达集结点之人,甚至连前百名都未排上。

    当李博瀚抵达集结点之时,校场上已有百余人在进行基础枪术演练。

    百余人的演练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组。

    前一组是一个整编排,排成了五行六列的方阵,动作整齐划一,气势一往无前,颇有点儿精锐部队的味道。

    “逆天排?有点儿意思!”李博瀚铠甲面罩下的嘴角微翘。

    看了一眼逆天排后,李博瀚没再浪费时间,融入了后一组,稀稀落落的几十名散兵之间,自顾自的演练起了烈风枪法。

    李博瀚枪势一起,一股被窥视的感觉立即袭上心头。

    “还组建了专门的情报组织?更有意思了。”

    瞬间想明白了被窥视原因的李博瀚,颇有些哑然失笑的感觉。

    在今天一整天的训练中,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

    甚至训练结束后,在石凳上与樊诗蕊聊天的那一刻钟,这种窥视感都未散去。

    直至亥时四刻,结束了烈风枪练习,回到帐篷后的李博瀚,才没再感觉到这股窥视的感觉。

    一整天,八个时辰的训练时间均处于监视之中,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但李博瀚却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除了没再发挥出单项高于八点的属性外,其他时候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甚至烈风枪的练习,都没有丝毫的折扣,完全不担心被别人学去一招半式。

    若非帐篷中还有一箱“秘密武器”等待组装,他都不会早回帐篷半个时辰。

    ……

    李博瀚刚回到帐篷内,演武场内集体练枪的逆天排官兵立即停止了操练,几十名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情报人员”亦在同时冒了出来。

    一行百余人,叽里呱啦的争论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达成共识——想凭借观察学会李博瀚的高等武学,那是痴心妄想。

    最终在逆天排排长李良骥的组织下,众人你八文、我十文的凑出了一贯铜板。

    李良骥,因其口若悬河的演说能力、根骨佳中极为靠前的初始属性

    ,而被选为了逆天排排长,又因其“良骥”之名,而被尊称为“马爷”。

    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若非家中实在没有余钱,有多少父母会愿意孩子前来参军?

    如李博瀚这样瞒着父亲来参军的,或如李鸿振那样出生于职业军人家庭的,终是极少数。

    因而每一个新兵其实都不富裕,八文、十文的,还是省下的路费。

    一贯铜板,对于一个月花不上十枚铜板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但这笔“巨款”能买到什么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李博瀚那样看完了所有王朝基础“功法”,因而包括逆天排排长马爷在内,均没意识到这笔“巨款”其实没什么购买力。

    ……

    邵合二十四年,九月二十日,酉时二刻。

    又发了一笔“横财”的钱串子,眉开眼笑的给了马爷一张记录了他用枪心得的血符。

    如获至宝的马爷飞奔向演武场,要在血符激发前召集他的部下,与众人分享他们“巨款”集资下购回的宝物。

    马爷刚走,书呆子就进入了钱串子的包厢,一脸困惑的问到:“一贯铜板,至于么?收入血符都嫌重!”

    昨日马爷等人就在演武场集资,书呆子看在眼里,自然知道钱串子收获的“横财”是什么,换算过来就一两银子而已。

    一两银子,能买什么?

    市面上随便一本初级功法都是千两起售!

    若非王朝军方的军功兑换体系,没几个人学得起高等武学。

    也正因为如此,私授军方武学,和倒卖军资一样是杀头的重罪。

    溶血期钱串子的用枪心得,对马爷等人的作用不下于一本初级功法,而且更容易掌握。

    可以说是钱串子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能给予他们的最合适也最有效的指点了。

    价值不下千两,而且有价无市的溶血期高手用枪心得,钱串子仅卖了一两?

    这还是视财如命的钱串子么?因而困惑的书呆子才会特地前来询问。

    “一张血符,成本价五十文,我净赚九百五十文好吧?若非血符不通用,别人无法激活,我早就卖血维生了好吧?”

    随口敷衍着书呆子的钱串子,将注意力转回了杯中的美酒。

    “我以为你更看好博瀚呢。”书呆子显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看着书呆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钱串子无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色答到:

    “师生一场,我怎会厚此薄彼?”

    “若非家族资源有限,我真希望谁都不被淘汰。”

    “即便有人终要离开,我希望他们能从天选营带走更多的东西。”

    书呆子默然,他首次发现,视财如命的钱串子,也有情怀。

    “这样一来,他一打三十更难了……”书呆子

    幽幽一叹,向着屋外走去。

    身后钱串子再次举起了酒杯,淡淡应到:“路是自己选的……”

    曾断言李博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书呆子,却忽然有些期待,期待李博瀚再一次挺过这阵大风。

    低头泯酒的钱串子亦有些期待,期待这场一对三十的大比会是怎样的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