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知天命，行地界 第二百九十四章 梦醒之日
两人缓缓来到一棵千年古树前，月光之下，这古树散发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股气息之中，有着淡淡地妖气，却也有着一份令人安心的欢愉。
两人钻进树洞……里面竟然上极其深远的空间，当两人来到最深处，其中竟然有几缕光线涌出。
豁然开朗间，桃花香气扑鼻而来……温柔的渔歌声和鸟儿的叽喳声混合在一起，比起宫廷的礼乐之优美也不妨多让。
眼前是粉红的世界……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树，一个个劳作的男女行走于桃花炫影之间，看不清面貌，但他们一定都幸福着。
此刻，歌唱着的渔歌女缓缓撑船靠岸，看着陌生的来者，淡淡地说道：“两位是外界之人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怀夏先开口问道……而至于金蝉子，他早已看出此地端倪。
“桃源”
“桃源？”
怀夏皱着眉，似乎没听过这种地方。
“无世俗之烦忧，无生死之离别……这便是桃源，只不过这只是凡人之梦，梦总有醒的一天，两位还是莫要沉迷，速速离去吧”
“你不想我们留下？”
这下，倒是金蝉子心生疑惑。
“为何我要留下你二人？”
歌女笑着问道。
“我以为……你是……”
“我曾是守在此地，引人上钩的妖，也曾是活过一世，如今真假不明的人……可将这大梦延续至今的，不是我，是另一人”
“一名吴国修士？”
金蝉子轻声问道。
“你认识他？”
“他是我的师尊”
歌女陷入长久的沉默，却又主动打破沉默。
“他如今可还好？”
女子的神情变得复杂。
“他成了此界第一人”
“真是可喜可贺”
“可他要做的不止这么多”
金蝉子冷静地说道。
女子笑着摇摇头道：“你不必说与我听……我不过是连活物都称不上的虚假”
“你叫什么”
“采儿”
沉寂之后，采儿缓缓撑船离去，而金蝉子则缓缓盘腿坐下，而怀夏也乖乖坐在他身旁。
“我们看些东西”
金蝉子看着怀夏说道。
“听你的，李大哥”
金蝉子手中印诀一变，一道佛光闪过，周围的图景一变……怀夏竟然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那是当年赵铎与肖柔进入此地的景象。
时而紧张，时而好奇，时而疑惑，时而感慨……在看完一切之后，怀夏的表情也变得沉静，而金蝉子也露出释然的微笑。
他用佛门的回光术法，重现了此地当
年之景……也窥见了师尊早年的身影。
那是赵铎之所以成为现在的赵铎，最大的原因之一。
“他是你的师尊？”
“是”
“他最后选了听从那妖物的请求”
“嗯”
金蝉子点点头。
“……这样可以吗？”
金蝉子看着好奇的怀夏，柔声说道：“这就是他的做法，他认同的东西，让这场大梦永不消弭”
“可到底还是梦”
怀夏有些本悲观地说道。
一场美好的美景……梦中的每个桃源之民，都各有所得，各得其乐，没有冲突与争执，没有杀伐与压迫，没有仙神降下灾祸，只要梦境不碎，便永远沉于其中——
这是多美好的梦境。
可梦境终究还是梦境，总要有被现实拷问的一天。但赵铎最终却选择听从貘最后的请求，维持了梦无疆的状态。
那个活在梦中永远不会死去的采儿，便一直存留至今，依靠着那些不断做梦的卫国修士僧侣，维持着整个梦境。
金蝉子敢说，每个为非作歹的修士，都欠采儿这样的凡人良多——他们化身梦境的一部分，已经是对他们的奖赏了。
现实往往比梦境糟糕千百倍。
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善即恶，而赵铎就深谙这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善人，却也有自己的追求与底线。
这场梦什么时候醒来才是完美呢？大概要等到众人醒来，却发现真实的时间与梦中别无二致的那一天吧。
当金蝉子这一次离开花荫镇，他的心中，多了几分确切。
……
冬雪之中，跨过京师北郊的残垣断壁，风华仙子终于看到了那座隐匿于深处的木屋。
雪还在下，每跨过一步，吱呀声都会提醒她这份实感。
楚国的变化实在太大……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这份实感，知道最近，才让风华仙子清醒过来。
她看过了夫君最后死前停留的处所，也看过了他的诸多遗物，她听过了许多故事与传说，也听过了项家是如何被赵铎一力挽救。
先代项王……到底是因何而死，直到如今还没有定论，但众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项王在死前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死，还将屈音伞留在大雷云寺等着项影去取。
风华仙子非要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这是她的爱人，是他的男人，是影儿的父亲，曾是她倾心的男子，是她甘愿放弃一切，放弃所有地位也要追随的男子。
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但风华仙子不服。
在听说“那个人”还隐居在此，她便成行了。
“有人吗”
风华仙子冒着风雪，扣响木门。
门缝之中透出一丝丝热气，显然
其中有碳火存在。
“进来吧”
风华仙子缓缓推开门，来到碳火旺盛的屋内……一名几乎是行将就木的老婆婆将木炭丢进炉火，品着温茶，望着窗外的雪，即便是认出风华仙子的她，也没有示意敬意。
“挽沫姐姐……你老了”
风华仙子苦笑着说道。
“我不过炼气，这数十年过去，自然会老”
老婆婆冷声说道。
“你不愿见我？”
“……并非如此”
老婆婆收敛冷意，叹了口气，也为风华仙子倒了一杯茶。
“冷风华，这许多年，你去了哪？”
“……我被仇家困住，前些年才得救”
风华仙子……冷风华淡淡地说道。
“那便……无可奈何了”
名为挽沫的老婆婆最后一丝敌意也逐渐散去，只有时间沉淀的悲伤存留。
“他是怎么死的”
冷风华已经等不了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挽沫是她最信任的，实际上也是项王最信任的内侍，冷风华相信，若是项王死前有什么话想留给她，也会告诉挽沫。
挽沫老了……但还是等到了她。
“病死的”
“病……死？”
冷风华缓缓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修士怎么会病死？修士怎么能病死？
“你以为我在骗你？”
挽沫苦笑着说道。
“不……我只是，不能相信”
冷风华的眼睛变得黯淡。
“原本是不可能病死的……尤其是项王那般的人物——可你的命魂牌碎掉了，我和项王都觉得你死了，你死了……”
“我……”
在被困进山海界时，就连紫竹仙君的仙牌也会碎裂，那是他们存活的证明，一旦碎裂，就代表着死亡。
“你死了……你本就不知从何处而来，可你却又丢下影儿独自死去，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以……”
冷风华的声音颤抖起来。
“所以……老爷日日思念你良多，终成恶疾，无药可医……他说他病了，命不久矣”
“他在说谎”
冷风华一边说着，热泪瞬间上涌。
“他当然在说谎，化神修士如何能生病？……他是自裁而亡，想着随你一同去地界，他以为他瞒住了我，可我了解他”
“他是项王……怎么能这样死掉”
冷风华彻底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你对他来说，就是这般重要，没有你，项家、项王之位、楚国存续都不在话下，没有你，他什么都不想要，一天也不想活——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无可置喙，但我却恨你没能早些回来”
（本章完）
这股气息之中，有着淡淡地妖气，却也有着一份令人安心的欢愉。
两人钻进树洞……里面竟然上极其深远的空间，当两人来到最深处，其中竟然有几缕光线涌出。
豁然开朗间，桃花香气扑鼻而来……温柔的渔歌声和鸟儿的叽喳声混合在一起，比起宫廷的礼乐之优美也不妨多让。
眼前是粉红的世界……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树，一个个劳作的男女行走于桃花炫影之间，看不清面貌，但他们一定都幸福着。
此刻，歌唱着的渔歌女缓缓撑船靠岸，看着陌生的来者，淡淡地说道：“两位是外界之人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怀夏先开口问道……而至于金蝉子，他早已看出此地端倪。
“桃源”
“桃源？”
怀夏皱着眉，似乎没听过这种地方。
“无世俗之烦忧，无生死之离别……这便是桃源，只不过这只是凡人之梦，梦总有醒的一天，两位还是莫要沉迷，速速离去吧”
“你不想我们留下？”
这下，倒是金蝉子心生疑惑。
“为何我要留下你二人？”
歌女笑着问道。
“我以为……你是……”
“我曾是守在此地，引人上钩的妖，也曾是活过一世，如今真假不明的人……可将这大梦延续至今的，不是我，是另一人”
“一名吴国修士？”
金蝉子轻声问道。
“你认识他？”
“他是我的师尊”
歌女陷入长久的沉默，却又主动打破沉默。
“他如今可还好？”
女子的神情变得复杂。
“他成了此界第一人”
“真是可喜可贺”
“可他要做的不止这么多”
金蝉子冷静地说道。
女子笑着摇摇头道：“你不必说与我听……我不过是连活物都称不上的虚假”
“你叫什么”
“采儿”
沉寂之后，采儿缓缓撑船离去，而金蝉子则缓缓盘腿坐下，而怀夏也乖乖坐在他身旁。
“我们看些东西”
金蝉子看着怀夏说道。
“听你的，李大哥”
金蝉子手中印诀一变，一道佛光闪过，周围的图景一变……怀夏竟然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那是当年赵铎与肖柔进入此地的景象。
时而紧张，时而好奇，时而疑惑，时而感慨……在看完一切之后，怀夏的表情也变得沉静，而金蝉子也露出释然的微笑。
他用佛门的回光术法，重现了此地当
年之景……也窥见了师尊早年的身影。
那是赵铎之所以成为现在的赵铎，最大的原因之一。
“他是你的师尊？”
“是”
“他最后选了听从那妖物的请求”
“嗯”
金蝉子点点头。
“……这样可以吗？”
金蝉子看着好奇的怀夏，柔声说道：“这就是他的做法，他认同的东西，让这场大梦永不消弭”
“可到底还是梦”
怀夏有些本悲观地说道。
一场美好的美景……梦中的每个桃源之民，都各有所得，各得其乐，没有冲突与争执，没有杀伐与压迫，没有仙神降下灾祸，只要梦境不碎，便永远沉于其中——
这是多美好的梦境。
可梦境终究还是梦境，总要有被现实拷问的一天。但赵铎最终却选择听从貘最后的请求，维持了梦无疆的状态。
那个活在梦中永远不会死去的采儿，便一直存留至今，依靠着那些不断做梦的卫国修士僧侣，维持着整个梦境。
金蝉子敢说，每个为非作歹的修士，都欠采儿这样的凡人良多——他们化身梦境的一部分，已经是对他们的奖赏了。
现实往往比梦境糟糕千百倍。
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善即恶，而赵铎就深谙这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善人，却也有自己的追求与底线。
这场梦什么时候醒来才是完美呢？大概要等到众人醒来，却发现真实的时间与梦中别无二致的那一天吧。
当金蝉子这一次离开花荫镇，他的心中，多了几分确切。
……
冬雪之中，跨过京师北郊的残垣断壁，风华仙子终于看到了那座隐匿于深处的木屋。
雪还在下，每跨过一步，吱呀声都会提醒她这份实感。
楚国的变化实在太大……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这份实感，知道最近，才让风华仙子清醒过来。
她看过了夫君最后死前停留的处所，也看过了他的诸多遗物，她听过了许多故事与传说，也听过了项家是如何被赵铎一力挽救。
先代项王……到底是因何而死，直到如今还没有定论，但众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项王在死前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死，还将屈音伞留在大雷云寺等着项影去取。
风华仙子非要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这是她的爱人，是他的男人，是影儿的父亲，曾是她倾心的男子，是她甘愿放弃一切，放弃所有地位也要追随的男子。
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但风华仙子不服。
在听说“那个人”还隐居在此，她便成行了。
“有人吗”
风华仙子冒着风雪，扣响木门。
门缝之中透出一丝丝热气，显然
其中有碳火存在。
“进来吧”
风华仙子缓缓推开门，来到碳火旺盛的屋内……一名几乎是行将就木的老婆婆将木炭丢进炉火，品着温茶，望着窗外的雪，即便是认出风华仙子的她，也没有示意敬意。
“挽沫姐姐……你老了”
风华仙子苦笑着说道。
“我不过炼气，这数十年过去，自然会老”
老婆婆冷声说道。
“你不愿见我？”
“……并非如此”
老婆婆收敛冷意，叹了口气，也为风华仙子倒了一杯茶。
“冷风华，这许多年，你去了哪？”
“……我被仇家困住，前些年才得救”
风华仙子……冷风华淡淡地说道。
“那便……无可奈何了”
名为挽沫的老婆婆最后一丝敌意也逐渐散去，只有时间沉淀的悲伤存留。
“他是怎么死的”
冷风华已经等不了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挽沫是她最信任的，实际上也是项王最信任的内侍，冷风华相信，若是项王死前有什么话想留给她，也会告诉挽沫。
挽沫老了……但还是等到了她。
“病死的”
“病……死？”
冷风华缓缓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修士怎么会病死？修士怎么能病死？
“你以为我在骗你？”
挽沫苦笑着说道。
“不……我只是，不能相信”
冷风华的眼睛变得黯淡。
“原本是不可能病死的……尤其是项王那般的人物——可你的命魂牌碎掉了，我和项王都觉得你死了，你死了……”
“我……”
在被困进山海界时，就连紫竹仙君的仙牌也会碎裂，那是他们存活的证明，一旦碎裂，就代表着死亡。
“你死了……你本就不知从何处而来，可你却又丢下影儿独自死去，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以……”
冷风华的声音颤抖起来。
“所以……老爷日日思念你良多，终成恶疾，无药可医……他说他病了，命不久矣”
“他在说谎”
冷风华一边说着，热泪瞬间上涌。
“他当然在说谎，化神修士如何能生病？……他是自裁而亡，想着随你一同去地界，他以为他瞒住了我，可我了解他”
“他是项王……怎么能这样死掉”
冷风华彻底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你对他来说，就是这般重要，没有你，项家、项王之位、楚国存续都不在话下，没有你，他什么都不想要，一天也不想活——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无可置喙，但我却恨你没能早些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