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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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地敌 中秋前尘(四)

    天庭的仙人们心中,世上最强大的剑客,便是紫竹仙君。

    剑,乃百兵之君,修行此道异常困难,如今天庭诸多道祖之中,也只有通玄道祖略通剑术,而谁都知道,他手下的紫竹仙君,心中只有一柄剑而已。

    紫竹仙君,早年是下界一竹妖飞升而来,这小妖刚至天庭时,只会摘下体肤之上的一截竹片,将其作刃,行剑道修行,而掌握生杀的通玄道祖见他对剑道如此痴迷,天资也极高,便将其纳入麾下。

    仅仅十万年,紫竹仙君便从羸弱的竹妖,成为了人人敬仰的仙君,地位仅此于道祖……而更加可怕的是,剑修仙君,其实力的恐怖并非寻常仙人能够想象,紫竹仙君有一次与百军道祖有所摩擦,几合交手之下,竟然是他全然占据上风!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接让许多仙人都怀疑紫竹是否已经修至道祖,在留道石之上刻下名姓……然而通玄道祖却出面否认此事,罚了紫竹仙君看管御仙园千年。

    紫竹就是在此处,认识了天地间仅剩的一只毕方。

    毕方脱胎于凤,在诸多仙家眼中都是大大的不祥,比起生灭自如的凤,毕方则更擅长杀伐。

    小毕方被通玄道祖带回御仙园时,小到紫竹可以用一个巴掌包裹住她全身。

    紫竹日夜悉心照料这只仅存的毕方……道祖对他说,毕方这种异兽,生来便是苦难,会被各种鸟兽欺辱,其本身虽是这天地间最凶恶的鸟儿,却从不肯主动展露凶恶一面。

    这鸟儿,便送给紫竹,做他的坐骑了。

    锋锐无匹,却与世无争,这品质与紫竹极像。

    紫竹养了这毕方三百年,小毕方才能口吐人言,听其声音婉转动听,化形后想必也是一名惊世的美人。

    紫竹不忍将她视为坐骑,而是将她视为友人看待,时常与她谈天说地,将这世间事说尽了也不厌烦。

    可千年过去,毕方却从来都不能化形。

    “紫竹……为何偏偏是我……为何我不能化形……为何”

    几十年来,毕方越来越心怀愁思,她想不通为何自己不能化形成人,明明开启灵智的异兽,最基本的能耐便是化形,偏偏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此事。

    “无论你是否化形,我都陪在你左右,怕什么”

    紫竹仙君总是如此安慰她,仿佛总有一天,身负烈火的单足鸟儿,会摇身一变,成了俊俏的姑娘。

    “你可知,御仙园正中的小建木之上,有几颗化凡果?”

    御仙园的另一位看守,英招大仙曾悄悄对毕方说过此事。

    化凡果,在天庭之中记载颇少,但英招大仙曾偷看过几位炼丹

    的星君手写典籍,其中记载了此种神果能让兽类化形,还有许多其他功效,不过毕方一听到能让自己化形,便哪里还顾得上关注其他功用?

    可毕方不论如何去求道祖,道祖都不肯将此国赐予她,还厉声告诫她若是再动歪心思,便让她去往地界,再不能与紫竹相见……而紫竹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毕方不懂得为何一个化凡果会如此受重视,但她心中却埋下了种子,只待一日,生根发芽。

    “紫竹……我恋慕你不知多少年了,可一日不化形,你我便有血缘之隔,无法肌肤相亲”

    毕方的心意,紫竹欣然接受,却告诫她,化凡果是珍品,即便他们要收这相思之苦万万年,也不能拿此果开玩笑。

    正是天庭月圆,紫竹依靠着毕方,望着这天地间最大的一轮明月,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紫竹,你说我化形后,会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我都喜爱,不过我信你是天下间最美貌的女子”

    山盟海誓,不外如是……然而恋心哪得如此煎熬?

    不过万年,毕方终于造下大罪孽,偷吃了化凡果。

    化形的那一夜,紫竹最后一次见到毕方……闭月羞花不足与道,沉鱼落雁也难以形容,毕方的人身,竟是如此炽烈的美……仿佛不应存于世间。

    紫竹仍记得那年月圆,毕方的问话——

    “紫竹,你说我化形后,会是什么模样?”

    紫竹怀抱毕方,欣喜之余,却感到无尽神伤……化凡果被偷吃,毕方面对的是严苛天条,恐怕余生都要在化仙池渡过,不知有多孤苦。

    他不忍毕方受此折磨,便将随身已久的诸多事物交给毕方,又将一座巴掌大的黑色小塔交给了她。

    “这是托塔仙王至宝的仿品,藏入其中,能遮蔽一切气息,即便是道祖大人,也不能找寻到你的踪迹”

    紫竹叮嘱此事之后,便让毕方沉入界海,放归其自由,天高任鸟飞,紫竹随万般不舍,却也别无选择。

    “紫竹,我不后悔……我若不化形,一生都不会甘心……待到风头过去,我定会回来”

    “你等着,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亲自去找你”

    紫竹留下的最后的话,便是如此。

    沧海桑田间,紫竹已不常回到御仙园,实力高强的他已不怎么受到通玄道祖束缚,却常常云游四海,找寻着那时放走的鸟儿。

    一年又一年,每当花好月圆之夜,便是紫竹难捱的一日。

    是他亲自将那至宝交给毕方,可他又如何找到毕方呢?

    不知多少年过去,渐渐的,连紫竹仙君都没了消息。

    有一日,几位云游界海的星君将紫竹染血的随身之物带了回来,而天庭中,紫竹的命魂灯也渐渐熄灭。

    如此剑仙,竟在界海之中悄悄陨落了。

    王母大怒,严令天庭彻查此事,而通玄道祖也因此事郁郁寡欢数万年。

    “果然是不祥……为何当年我要将她赠给紫竹”

    紫竹仙君的衣冠冢立成之日,不知多少仙神来此一拜,拜拜这位天下第一剑修。

    其浩然正气,就如同他的原身紫竹一般,笔立天地,无愧左右,是非曲直,都在一剑之中。

    ……

    山海界中央,昆吾山。

    山巅之上,有大殿存在,不少身披黑白袍的人来往此间,找寻着自己的宿命。

    其中便有那么三人,一人身怀凛然剑气,刚正不阿,一人风华绝代,傲啸天地。

    而大殿之巅,则是一名眼神寂寞如雪的女子……其眼中,有万缕佛光闪烁。

    ……

    仙隐山。

    “李霜臣,你耍赖!”

    叶儿指着小沙弥李霜臣的鼻子,又指了指棋盘,生气地说道。

    “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你吼如此大声做什么”

    “哼……把宗主喊来,你就知道怕了”

    小沙弥打了个哆嗦,现如今仙隐的宗主赵铎,可是他最怕的人物了。

    虽说他是自己的师尊,可这半年来,赵铎变了良多,不善言谈不说,还时常一副心狠手辣灭绝一切的眼神,惹得小沙弥心中一阵悲凉。

    “师娘……你怎么就走了……”

    小沙弥这半年一直都想不通此事,即便聪慧如他,也无法接受师娘就这样消失的事实。

    而每当问及此事,赵铎便是一副吃人的模样,大吼着“她还未死”之类的胡话,让小沙弥颇有些苦恼。

    “莫非师尊因这打击,得了失心疯……”

    最近见赵铎回宗的时间越来越短,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小沙弥也感觉到赵铎要做些什么了。

    于是,趁着赵铎这次回宗,小沙弥找到了赵铎,长跪不起。

    “为何要跪”

    “师尊,你去哪……带我也去”

    “……还真瞒不过你,但我绝无可能带你去”

    “那我就上吊自杀”

    “去吧”

    赵铎淡然地说道。

    小沙弥苦着脸说道:“师尊……好师尊……我可是有预感,若我跟着你,定会帮上你,别忘了我可是天上大佛转世”

    “不行”

    “师尊……”

    小沙弥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动赵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