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地敌 中秋番外（二）
这是凡间一切都被解决，赵铎和项凛即将离开此界去往界海前的故事。
……
又是一年月圆夜，赵铎倒是不再忙碌，玉竺之事已平定下来，享受片刻安宁的赵铎来到了熟悉的大漠之中，当然项凛是随行的。
“中秋，正是团圆之夜”
项凛脸色比往常都要柔和些。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谁都见不到，你怨我吗”
赵铎淡淡地说道。
“赵铎，我可是自己要跟着你的，莫要开玩笑”
项凛说着，缓缓躺在沙丘之上。
赵铎以往还未曾仔细看过项凛身姿，如今看来，项凛胸前的丘陵比他想象中还要高耸许多，恐怕也在项影之上。
“啧啧啧……”
项凛看着他，露出一丝得逞的神色。
“怎么了”
“见你有色心却没有胆子的模样，实在可笑”
“……抱歉”
赵铎也缓缓躺在沙丘之上，不再多看。
项凛靠了过来，在赵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不可”
赵铎摇了摇头。
项凛没有意外，而是缓缓靠在赵铎臂弯之中，轻声说道：“你倒是不必有愧疚……我只是不想让你的心坏掉，人的情是有鲜度的，若无肌肤浇灌，总会变淡，若有一日姐姐醒来，见你再不为男女之情动心，也会失望的”
“……”
赵铎没有回答，也没有将臂弯之中的项凛揽入怀中，但却也没有将她推开。
“你能与我说说，你喜欢姐姐哪里吗？”
赵铎看向项凛，眼神有些迷离了。
“哪里都喜欢……不过硬要说的话，她的眼睛……是我最喜欢的”
赵铎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羞涩，仿佛对项凛说这些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们两人，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山林野兽一般窝藏在沙丘之下，望着中秋月圆，说着梦话。
“我的眼睛呢”
项凛的眼神，与项影有着本质的不同……若要赵铎形容，便是日月之别。
若说项影的眼神，是普照万物，洞悉一切的日头，那项凛便是孤高冷清，散去温热的月色，美得各有千秋，都是赵铎难以企及的心境。
“很美”
赵铎破天荒地夸奖了一句项凛，而项凛的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赵铎……我……”
项凛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会崩坏，有什么东西会一去不返。
“辛苦你了……照看我这么麻烦的人”
赵铎温柔地说道。
“别说……”
“……我受你照拂良多，今后还要多指教”
“别说……别说啊”
项凛很快便哭出声来，泪水撒满了赵铎的衣襟。
“你这样说，不是让我更没法离开你了……你真是罪孽深重之人，你不是忠于姐姐，不会看我一眼吗”
赵铎看着天边圆月，淡淡地说道：“我是人，并非草木，草木无情，人却有情……”
“你是说你对我——”
“我开不了口，项凛，我不能开口，我若是开口了，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赵铎摇头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你开口”
项凛急切地说着，仿佛在摘清什么事一样。
“……你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离开我，留在此界”
“你觉得我到此还会变更心意？赵铎……你若不蠢，便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谁才走到今日，姐姐是我从小便仰慕的存在，但我奋力至今，选择如此未来是为了谁，你我都清楚——”
“你可知我在与谁为敌？”
赵铎轻声说道。
“谁”
“你觉得呢”
赵铎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
“七剑”
“……他算是我的仇敌，但却不是最关键的”
“这天地……你在楚国时说过，你想改天换地”
“你此行若跟我走，便永无归路，必须和我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宁日，也不会有一日安歇”
赵铎用极为平静的话语，将种种利害说与项凛听，竟惹得项凛一阵发笑。
“你笑什么”
赵铎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笑你真不是寻常男子所为……有如此美人，不该果断占为己有？我若有机会将你的心夺来，便会不择手段，哪怕把你永远囚禁在身边也在所不惜，我猜不在乎你会不会怪我”
项凛理所当然地说出了相当惊人的话语。
“诶诶诶诶——痛啊”
赵铎狠狠地扭了扭项凛的脸，水嫩柔滑的脸蛋瞬间被赵铎拧出一片微红。
“你做什么！”
“你这坏女人，竟如此狠心”
“哼，那是自然，我可和姐姐不同，我二十年来不知在多少阴谋诡计之间夹缝求生，自然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可不会在乎你的心意如何，我只要抢走你就好”
“那你便试试”
“现在没用，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好，今后你我相伴时日长得很，我必然让你心中全是我的影子”
“……”
赵铎看着眼神锐利的项凛，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是轻松欢快的对话，赵铎却总是有一股泪意上涌。
“多谢”
“为何要谢”
“你知道”
赵铎知道，项凛在刻意逗弄他，舒缓他的愁绪，只是
苦了她要为自己考虑良多。
“赵铎，你是情深义重之人，我不妄想在你心中有片刻停留，只是若你有一日觉得寂寞了，定要想起我来，我与姐姐不同，我做不到死后还凭着执念护佑你，但我能做到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点你倒是和她很像”
赵铎摇头轻叹道。
“什么”
“说话晦气”
赵铎弹了弹项凛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此月圆之夜，可莫要说什么生死之事了”
他缓缓掏出项影留下的酒葫芦，递给项凛说道：“闻闻，什么味道”
过了许久，项凛才缓缓说道：“濡湿的花草香……”
……
东海孤岛。
七剑与蝴蝶坐在海边巨石之上，望着海上明月，早已沉醉其中。
“正是月圆，你可想家了？”
七剑淡淡地说道。
“嗯……过去，我家是远近闻名的修行世家，我的几位姐姐，族中前辈，都是破有能耐的修士，可惜如今已成烟云”
“你心中还有恨吗？”
“没有了，斯人已逝，大仇得报，蝴蝶只想与你厮守这三十年，不再过问前尘”
蝴蝶靠在七剑身旁，嗅着大海传来的咸湿味道，有些醉了。
“我生于凡人家，亲人早已千古，我还被故乡凡人，当做成仙得道之人祭拜，只是他们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蝴蝶看着七剑怀念的神色，轻轻握紧他的手。
“何为家？我想定是所亲所爱在身边，便是家……与血缘倒是没什么关系”
“……”
蝴蝶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又想起她了？”
七剑淡淡地说道。
“嗯”
蝴蝶点点头。
她又想起项影……想起那个奋力燃灵，拼尽一切的女子，想起这个月圆之夜，她不知在何方沉睡。
“赵铎这一日恐怕很难捱”
蝴蝶想起那个执拗狂傲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的选择……要和我下这一盘棋，不脱骨碎肉，是不能退出的，他若没有挺过此劫，便是我胜了，但若他这样都能挺过来，便是我败了……将来飞升上界，他也有能耐寻到我，将我斩杀”
七剑此刻也不再以本座自称。
“你……”
“若我真的败于他手，便沿着忘川去寻你，去往万世”
“何必如此，蝴蝶能得你的心，已经是幸运之至，不再奢求更多”
“蝴蝶，你可知修士为何求永生？”
“……不知”
“若是永生只为一人活，我便宁愿不要永生”
“真知灼见……蝴蝶是绝想不到此事的”
“三十年，你我还能看三十年月圆，如此，甚好”
（本章完）
……
又是一年月圆夜，赵铎倒是不再忙碌，玉竺之事已平定下来，享受片刻安宁的赵铎来到了熟悉的大漠之中，当然项凛是随行的。
“中秋，正是团圆之夜”
项凛脸色比往常都要柔和些。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谁都见不到，你怨我吗”
赵铎淡淡地说道。
“赵铎，我可是自己要跟着你的，莫要开玩笑”
项凛说着，缓缓躺在沙丘之上。
赵铎以往还未曾仔细看过项凛身姿，如今看来，项凛胸前的丘陵比他想象中还要高耸许多，恐怕也在项影之上。
“啧啧啧……”
项凛看着他，露出一丝得逞的神色。
“怎么了”
“见你有色心却没有胆子的模样，实在可笑”
“……抱歉”
赵铎也缓缓躺在沙丘之上，不再多看。
项凛靠了过来，在赵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不可”
赵铎摇了摇头。
项凛没有意外，而是缓缓靠在赵铎臂弯之中，轻声说道：“你倒是不必有愧疚……我只是不想让你的心坏掉，人的情是有鲜度的，若无肌肤浇灌，总会变淡，若有一日姐姐醒来，见你再不为男女之情动心，也会失望的”
“……”
赵铎没有回答，也没有将臂弯之中的项凛揽入怀中，但却也没有将她推开。
“你能与我说说，你喜欢姐姐哪里吗？”
赵铎看向项凛，眼神有些迷离了。
“哪里都喜欢……不过硬要说的话，她的眼睛……是我最喜欢的”
赵铎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羞涩，仿佛对项凛说这些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们两人，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山林野兽一般窝藏在沙丘之下，望着中秋月圆，说着梦话。
“我的眼睛呢”
项凛的眼神，与项影有着本质的不同……若要赵铎形容，便是日月之别。
若说项影的眼神，是普照万物，洞悉一切的日头，那项凛便是孤高冷清，散去温热的月色，美得各有千秋，都是赵铎难以企及的心境。
“很美”
赵铎破天荒地夸奖了一句项凛，而项凛的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赵铎……我……”
项凛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会崩坏，有什么东西会一去不返。
“辛苦你了……照看我这么麻烦的人”
赵铎温柔地说道。
“别说……”
“……我受你照拂良多，今后还要多指教”
“别说……别说啊”
项凛很快便哭出声来，泪水撒满了赵铎的衣襟。
“你这样说，不是让我更没法离开你了……你真是罪孽深重之人，你不是忠于姐姐，不会看我一眼吗”
赵铎看着天边圆月，淡淡地说道：“我是人，并非草木，草木无情，人却有情……”
“你是说你对我——”
“我开不了口，项凛，我不能开口，我若是开口了，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赵铎摇头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你开口”
项凛急切地说着，仿佛在摘清什么事一样。
“……你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离开我，留在此界”
“你觉得我到此还会变更心意？赵铎……你若不蠢，便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谁才走到今日，姐姐是我从小便仰慕的存在，但我奋力至今，选择如此未来是为了谁，你我都清楚——”
“你可知我在与谁为敌？”
赵铎轻声说道。
“谁”
“你觉得呢”
赵铎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
“七剑”
“……他算是我的仇敌，但却不是最关键的”
“这天地……你在楚国时说过，你想改天换地”
“你此行若跟我走，便永无归路，必须和我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宁日，也不会有一日安歇”
赵铎用极为平静的话语，将种种利害说与项凛听，竟惹得项凛一阵发笑。
“你笑什么”
赵铎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笑你真不是寻常男子所为……有如此美人，不该果断占为己有？我若有机会将你的心夺来，便会不择手段，哪怕把你永远囚禁在身边也在所不惜，我猜不在乎你会不会怪我”
项凛理所当然地说出了相当惊人的话语。
“诶诶诶诶——痛啊”
赵铎狠狠地扭了扭项凛的脸，水嫩柔滑的脸蛋瞬间被赵铎拧出一片微红。
“你做什么！”
“你这坏女人，竟如此狠心”
“哼，那是自然，我可和姐姐不同，我二十年来不知在多少阴谋诡计之间夹缝求生，自然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可不会在乎你的心意如何，我只要抢走你就好”
“那你便试试”
“现在没用，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好，今后你我相伴时日长得很，我必然让你心中全是我的影子”
“……”
赵铎看着眼神锐利的项凛，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是轻松欢快的对话，赵铎却总是有一股泪意上涌。
“多谢”
“为何要谢”
“你知道”
赵铎知道，项凛在刻意逗弄他，舒缓他的愁绪，只是
苦了她要为自己考虑良多。
“赵铎，你是情深义重之人，我不妄想在你心中有片刻停留，只是若你有一日觉得寂寞了，定要想起我来，我与姐姐不同，我做不到死后还凭着执念护佑你，但我能做到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点你倒是和她很像”
赵铎摇头轻叹道。
“什么”
“说话晦气”
赵铎弹了弹项凛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此月圆之夜，可莫要说什么生死之事了”
他缓缓掏出项影留下的酒葫芦，递给项凛说道：“闻闻，什么味道”
过了许久，项凛才缓缓说道：“濡湿的花草香……”
……
东海孤岛。
七剑与蝴蝶坐在海边巨石之上，望着海上明月，早已沉醉其中。
“正是月圆，你可想家了？”
七剑淡淡地说道。
“嗯……过去，我家是远近闻名的修行世家，我的几位姐姐，族中前辈，都是破有能耐的修士，可惜如今已成烟云”
“你心中还有恨吗？”
“没有了，斯人已逝，大仇得报，蝴蝶只想与你厮守这三十年，不再过问前尘”
蝴蝶靠在七剑身旁，嗅着大海传来的咸湿味道，有些醉了。
“我生于凡人家，亲人早已千古，我还被故乡凡人，当做成仙得道之人祭拜，只是他们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蝴蝶看着七剑怀念的神色，轻轻握紧他的手。
“何为家？我想定是所亲所爱在身边，便是家……与血缘倒是没什么关系”
“……”
蝴蝶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又想起她了？”
七剑淡淡地说道。
“嗯”
蝴蝶点点头。
她又想起项影……想起那个奋力燃灵，拼尽一切的女子，想起这个月圆之夜，她不知在何方沉睡。
“赵铎这一日恐怕很难捱”
蝴蝶想起那个执拗狂傲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的选择……要和我下这一盘棋，不脱骨碎肉，是不能退出的，他若没有挺过此劫，便是我胜了，但若他这样都能挺过来，便是我败了……将来飞升上界，他也有能耐寻到我，将我斩杀”
七剑此刻也不再以本座自称。
“你……”
“若我真的败于他手，便沿着忘川去寻你，去往万世”
“何必如此，蝴蝶能得你的心，已经是幸运之至，不再奢求更多”
“蝴蝶，你可知修士为何求永生？”
“……不知”
“若是永生只为一人活，我便宁愿不要永生”
“真知灼见……蝴蝶是绝想不到此事的”
“三十年，你我还能看三十年月圆，如此，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