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魔初生 第六十六章 心魔初生
“师弟……抱歉，先前我任性了”
莫余梦有些疲惫地说道。
“此事不怪师姐，我用魔门手段救你也是出于情急，你与魔门素有仇怨，我是明白的”
“明白……就好”
“师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新鲜的大补！人族的虫豸……您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响彻整个天穹的大笑声和轰鸣声几乎将赵铎震聋！他不得不就此降落在地面，回头看去——
只见远端云层之间，一层层血雾逐渐飘飞成云，而一只通天彻地、万丈不足形容的黑色真龙……正在黑云间翻舞，巨大的身躯周围偶尔有闪光乍现，却敌不过其随口吐息！
这龙的身躯比赵铎以往见过的任何事物都要庞大……庞大到不可万物，庞大到令人心生恐惧，大到一举一动都产生的音爆都能被整个凡人界听得清楚——在赵铎心中，长城之长，渭水之长，东海之深，都已敌不过这真龙带给他的震撼。
“真……真龙……”
赵铎完全愣住了，而莫余梦也看呆了。
“真龙……师弟……那是真龙！真仙境的存在！连真正的仙人都要退避三分……”
莫余梦颤抖着说道。
一瞬间，赵铎脑海之中浮现出酒师姐的脸……如此真龙威势之下，她可还安好？
赵铎的心脏一下子急速跳动起来，全身都开始颤抖。
“真龙威压……我等低劣之族，果然难以承受”
莫余梦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真龙为何会出现在吴国？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吴国？这是否又是佛门、魔门阴谋？
无数个疑问涌上赵铎的心头，然而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赵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即便距离数百里之遥，除非真龙弯腰吐息，否则赵铎仍旧看不清它的身长！难道它的身躯能和这一界相提并论？
真仙境是何实力，虽然赵铎并没有什么概念，但却知道，化神之上，还有纯元、大乘两境，而眼前的真龙恐怕是大乘期之后成为真仙也不能简单降服的吧……
“怎么办”
莫余梦摇头说道。
“我们做不了任何事”
赵铎几乎是咬碎牙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此刻的他在这真龙面前只是一粒尘埃，不论这真龙是作何打算，他都只能看着而已。
突然……说话的功夫，整个天穹都被黑龙翻涌的黑云包裹，逐渐的……一道道骇人的火光与血光自天空缓缓坠落。
“不……不不不……不不……千万别！”
莫余梦突然激动起来。
此刻还处于懵懂状态的赵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莫余梦为何呼喊。
“师弟……吴国千里疆土，多少凡人、多少修士，会死于此劫！”
剧烈的心跳声之中……最先一批轰然落地的火光与血光与地面接触——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冲天大火与腐烂血腥的味道
——如末日一般。
只一瞬间，死了多少凡人？赵铎不敢去计数，也不敢去想。
“师弟……去河东郡！快去……家母是河东郡的一凡人……求求你帮我救她！”
整个火雨与血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吴国范畴，甚至延伸到了此界的半边天，此番劫难之下，几乎没有凡人能够独善其身，而身为修士的他们，也不会安然脱身。
赵铎抱起莫师姐，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一道道降落地面的流星，向东北方前进。
“轰——”
又一道火雨几乎擦着赵铎的周身飞过，他心中此刻一片冰冷。
“啊啊啊——”
“苦啊——”
“天亡我吴国——”
凡人的哭声与怨恨声盘踞在整个天空……对魂魄极为敏感的赵铎能够感觉到巨量的生魂在不断消散。
而他，即便阻拦一滴巨大的火雨，也不可能做到，因为这是真仙境手段，而他只是渺小的凝神期而已。
望向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废墟与死气，赵铎心中翻涌起一阵全新的感情……愤怒。
犹记得在貘兽暹罗的记忆之中……那凡人女子采儿曾说过的话——
“采儿的父亲和小妹，就是被天上争斗的仙人仙光灭杀，天仙能力非凡，能上天入地，而家父和小妹却只能乖乖送死”
“采儿一生，只恨仙道中人，只盼望一日能回到儿时，能回到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说这天道，可公平吗？”
天道从不曾公平，无论你是否用力活着，你都不能保证你是否能善终……这世间事总是如此颠倒，明明凡人寿数百年，这百年，也要被这世间的道理所剥夺吗？
凡人纵使渺小如尘，却也不是真正的尘粒，他们的恨、怨、怒，动摇不了天地，却终有一日会给这天地间的道理点一把火。
当赵铎和莫余梦来到莫余梦老家的山村之时，眼前却只有漫天火光和死寂般的废墟。
大雨侵盆……也浇不熄这龙火。
“娘……”
看着绝不可能有活人存在的废墟与冲天火焰，莫余梦没有哭，只是长跪不起，不再说话。
赵铎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什么“这里危险”之类的废话，此时此刻，在吴国、在此界的哪里，都不安全。
凡人的血透过废墟流过沟渠，延伸到两人脚下，而这血，还温着。
“啪——”
“噼啪——”
莫余梦用手刨开了一小片残骸，却只看见一名到死还睁着眼睛的女子。
“师姐……节哀”
“节哀？……我如何节哀……如何节哀……如何节哀”
莫余梦呆呆地摇着头。
“祖龙！你作恶多端！还妄想夺取至宝，噬此界修士之血！——吾今日必将你斩杀！”
天空中突然被仙光笼罩，一辆辆天马车骑与带甲天兵撵过云彩，向真龙进发！为首的，是一名手持紫色长剑，身着无色神袍的仙人！
“华光仙帝！呵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孤的老相识，道祖未至，孤谁都不怕！”
真龙冷笑着回应道。
“呵呵呵呵呵呵”
正在赵铎被天上不可企及的存在惊得说不出话时，身旁的莫余梦却笑了起来。
“师姐……”
“若他们在此界打起来，从此以后……再无吴国”
赵铎的瞳孔微缩。
而与此同时，南方天边，一道佛光猛然降世，这佛光澄澈自然，撼动天地，隐隐有梵音奏响。
“贫僧金蝉子……奉劝二位莫要出手”
“金蝉子！此龙灭我天兵百万！若你今日阻我，就算你有斗战佛陀护卫，我也要将你的头砍下！”
“你看这千里焦土……尸横遍野，若你们再动手，此界永不得安宁”
金蝉子发出悲痛地感叹。
“不过是凡人而已，无妨，吾事后向道祖大人请罪便是”
“糊涂！糊涂！”
“哈哈哈哈哈，我听说仙佛一家，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和尚你若说不过他，不如与我联手将他斩杀！”
祖龙大笑道。
他们的话音整个凡人界都能听得清楚，但越听，人们心越冷。
浩荡的佛光、仙光、真龙之气相互纠缠下，天穹都要被撕裂，而赵铎和莫余梦则相视一眼，一同靠在废墟边缘，不再说话了。
“师弟……实力低微之人，大概不该活着吧”
赵铎的耳边，传来莫余梦悲凉的感叹，当他再次看向莫余梦时，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师姐……？”
赵铎立刻意识到，莫余梦身上还有重伤，一定走不远，他站起身四顾相望，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天又暗了下来。
一阵阵难言的疲倦让赵铎竟然又坐了下来，此刻的他真的有些累了，一阵阵炫目的头晕之感涌上头部，恍惚间，他仿佛就要睡去——
尽管天上依旧有仙人在争斗。
“大哥哥……”
恍惚间，他仿佛有看到了前世死前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儿……不，不如说两名小姑娘面貌完全不同。
“怎么了？”
“救救爹爹和娘亲……”
“他们在哪？”
赵铎被女孩儿牵着手，穿过废墟与烈火，穿过腐烂尸体和血液积蓄的地面，来到了一处木屋废墟前。
赵铎召出白渊剑，将废墟一点点拨开，然而正如他所料，废墟之下是一对男女的尸身。
“娘亲和爹爹怎么了”
姑娘似乎还没有到能够理解生死之事的年纪，只是一边呼唤着爹娘，一边问询着赵铎。
“回地界了”
“地界？……”
“……”
赵铎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天穹之上争斗的无尽光芒，勾起嘴角。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从此刻起，赵铎才算是真正的魔……自由天地间，以一己心愿行事的心魔。
初生之心魔总归不会忘记此情此景，仙人们视凡人为虫豸……若有一天他们成为了虫豸，大概也不会有怨言吧。
（本章完）
莫余梦有些疲惫地说道。
“此事不怪师姐，我用魔门手段救你也是出于情急，你与魔门素有仇怨，我是明白的”
“明白……就好”
“师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新鲜的大补！人族的虫豸……您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响彻整个天穹的大笑声和轰鸣声几乎将赵铎震聋！他不得不就此降落在地面，回头看去——
只见远端云层之间，一层层血雾逐渐飘飞成云，而一只通天彻地、万丈不足形容的黑色真龙……正在黑云间翻舞，巨大的身躯周围偶尔有闪光乍现，却敌不过其随口吐息！
这龙的身躯比赵铎以往见过的任何事物都要庞大……庞大到不可万物，庞大到令人心生恐惧，大到一举一动都产生的音爆都能被整个凡人界听得清楚——在赵铎心中，长城之长，渭水之长，东海之深，都已敌不过这真龙带给他的震撼。
“真……真龙……”
赵铎完全愣住了，而莫余梦也看呆了。
“真龙……师弟……那是真龙！真仙境的存在！连真正的仙人都要退避三分……”
莫余梦颤抖着说道。
一瞬间，赵铎脑海之中浮现出酒师姐的脸……如此真龙威势之下，她可还安好？
赵铎的心脏一下子急速跳动起来，全身都开始颤抖。
“真龙威压……我等低劣之族，果然难以承受”
莫余梦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真龙为何会出现在吴国？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吴国？这是否又是佛门、魔门阴谋？
无数个疑问涌上赵铎的心头，然而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赵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即便距离数百里之遥，除非真龙弯腰吐息，否则赵铎仍旧看不清它的身长！难道它的身躯能和这一界相提并论？
真仙境是何实力，虽然赵铎并没有什么概念，但却知道，化神之上，还有纯元、大乘两境，而眼前的真龙恐怕是大乘期之后成为真仙也不能简单降服的吧……
“怎么办”
莫余梦摇头说道。
“我们做不了任何事”
赵铎几乎是咬碎牙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此刻的他在这真龙面前只是一粒尘埃，不论这真龙是作何打算，他都只能看着而已。
突然……说话的功夫，整个天穹都被黑龙翻涌的黑云包裹，逐渐的……一道道骇人的火光与血光自天空缓缓坠落。
“不……不不不……不不……千万别！”
莫余梦突然激动起来。
此刻还处于懵懂状态的赵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莫余梦为何呼喊。
“师弟……吴国千里疆土，多少凡人、多少修士，会死于此劫！”
剧烈的心跳声之中……最先一批轰然落地的火光与血光与地面接触——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冲天大火与腐烂血腥的味道
——如末日一般。
只一瞬间，死了多少凡人？赵铎不敢去计数，也不敢去想。
“师弟……去河东郡！快去……家母是河东郡的一凡人……求求你帮我救她！”
整个火雨与血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吴国范畴，甚至延伸到了此界的半边天，此番劫难之下，几乎没有凡人能够独善其身，而身为修士的他们，也不会安然脱身。
赵铎抱起莫师姐，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一道道降落地面的流星，向东北方前进。
“轰——”
又一道火雨几乎擦着赵铎的周身飞过，他心中此刻一片冰冷。
“啊啊啊——”
“苦啊——”
“天亡我吴国——”
凡人的哭声与怨恨声盘踞在整个天空……对魂魄极为敏感的赵铎能够感觉到巨量的生魂在不断消散。
而他，即便阻拦一滴巨大的火雨，也不可能做到，因为这是真仙境手段，而他只是渺小的凝神期而已。
望向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废墟与死气，赵铎心中翻涌起一阵全新的感情……愤怒。
犹记得在貘兽暹罗的记忆之中……那凡人女子采儿曾说过的话——
“采儿的父亲和小妹，就是被天上争斗的仙人仙光灭杀，天仙能力非凡，能上天入地，而家父和小妹却只能乖乖送死”
“采儿一生，只恨仙道中人，只盼望一日能回到儿时，能回到无忧无虑的日子……你说这天道，可公平吗？”
天道从不曾公平，无论你是否用力活着，你都不能保证你是否能善终……这世间事总是如此颠倒，明明凡人寿数百年，这百年，也要被这世间的道理所剥夺吗？
凡人纵使渺小如尘，却也不是真正的尘粒，他们的恨、怨、怒，动摇不了天地，却终有一日会给这天地间的道理点一把火。
当赵铎和莫余梦来到莫余梦老家的山村之时，眼前却只有漫天火光和死寂般的废墟。
大雨侵盆……也浇不熄这龙火。
“娘……”
看着绝不可能有活人存在的废墟与冲天火焰，莫余梦没有哭，只是长跪不起，不再说话。
赵铎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什么“这里危险”之类的废话，此时此刻，在吴国、在此界的哪里，都不安全。
凡人的血透过废墟流过沟渠，延伸到两人脚下，而这血，还温着。
“啪——”
“噼啪——”
莫余梦用手刨开了一小片残骸，却只看见一名到死还睁着眼睛的女子。
“师姐……节哀”
“节哀？……我如何节哀……如何节哀……如何节哀”
莫余梦呆呆地摇着头。
“祖龙！你作恶多端！还妄想夺取至宝，噬此界修士之血！——吾今日必将你斩杀！”
天空中突然被仙光笼罩，一辆辆天马车骑与带甲天兵撵过云彩，向真龙进发！为首的，是一名手持紫色长剑，身着无色神袍的仙人！
“华光仙帝！呵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孤的老相识，道祖未至，孤谁都不怕！”
真龙冷笑着回应道。
“呵呵呵呵呵呵”
正在赵铎被天上不可企及的存在惊得说不出话时，身旁的莫余梦却笑了起来。
“师姐……”
“若他们在此界打起来，从此以后……再无吴国”
赵铎的瞳孔微缩。
而与此同时，南方天边，一道佛光猛然降世，这佛光澄澈自然，撼动天地，隐隐有梵音奏响。
“贫僧金蝉子……奉劝二位莫要出手”
“金蝉子！此龙灭我天兵百万！若你今日阻我，就算你有斗战佛陀护卫，我也要将你的头砍下！”
“你看这千里焦土……尸横遍野，若你们再动手，此界永不得安宁”
金蝉子发出悲痛地感叹。
“不过是凡人而已，无妨，吾事后向道祖大人请罪便是”
“糊涂！糊涂！”
“哈哈哈哈哈，我听说仙佛一家，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和尚你若说不过他，不如与我联手将他斩杀！”
祖龙大笑道。
他们的话音整个凡人界都能听得清楚，但越听，人们心越冷。
浩荡的佛光、仙光、真龙之气相互纠缠下，天穹都要被撕裂，而赵铎和莫余梦则相视一眼，一同靠在废墟边缘，不再说话了。
“师弟……实力低微之人，大概不该活着吧”
赵铎的耳边，传来莫余梦悲凉的感叹，当他再次看向莫余梦时，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师姐……？”
赵铎立刻意识到，莫余梦身上还有重伤，一定走不远，他站起身四顾相望，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天又暗了下来。
一阵阵难言的疲倦让赵铎竟然又坐了下来，此刻的他真的有些累了，一阵阵炫目的头晕之感涌上头部，恍惚间，他仿佛就要睡去——
尽管天上依旧有仙人在争斗。
“大哥哥……”
恍惚间，他仿佛有看到了前世死前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儿……不，不如说两名小姑娘面貌完全不同。
“怎么了？”
“救救爹爹和娘亲……”
“他们在哪？”
赵铎被女孩儿牵着手，穿过废墟与烈火，穿过腐烂尸体和血液积蓄的地面，来到了一处木屋废墟前。
赵铎召出白渊剑，将废墟一点点拨开，然而正如他所料，废墟之下是一对男女的尸身。
“娘亲和爹爹怎么了”
姑娘似乎还没有到能够理解生死之事的年纪，只是一边呼唤着爹娘，一边问询着赵铎。
“回地界了”
“地界？……”
“……”
赵铎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天穹之上争斗的无尽光芒，勾起嘴角。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天地无道，吾誓成魔!”
从此刻起，赵铎才算是真正的魔……自由天地间，以一己心愿行事的心魔。
初生之心魔总归不会忘记此情此景，仙人们视凡人为虫豸……若有一天他们成为了虫豸，大概也不会有怨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