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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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大脑法庭(二)

    炽烈的阳光,透过法庭顶层的琉璃瓦投射在锐雯的身子上,她整个人都像是干裂开一样,皮肤与嘴唇都泛起了死皮,“给她水。”居中的女推事向庭吏道。

    庭吏眼神不屑,直直将水袋按在锐雯的嘴唇上。锐雯用手移开嘴唇上的水袋,她摇摇头,拒绝了推事们的好意。“就是水,孩子。”坐在旁席的一位男推事说道,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里面没有毒。”锐雯回敬了男推事一个感激的眼神,但她仍是摇头拒绝。

    庭吏看不惯锐雯的脾气,他将水袋拿回来的时候偷偷在锐雯耳侧狠蹭了一道,水袋粗糙的表皮将锐雯的脸蹭破了一块皮,可锐雯就像感受不到一样,只顾着低头。

    庭吏拿回水袋,炫耀似得在锐雯面前大口牛饮起来,清澈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他走前还将脸上的水珠甩在了锐雯的脸与头发上。

    三位推事皆不满的瞪了一眼庭吏,但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处罚一个艾欧尼亚人。女推事敲响法槌,审判正式开启。

    法槌声平息,三位推事还未问话,锐雯就先开口了,“我不是要被判死刑吗?快些吧。”锐雯就像是已经认罪了,三位推事一时间有些吃惊,他们互相交换了下惊吓的眼神,女推事缓缓开口道,“我不太清楚你的家乡是如何履行正义的,但在这儿,我们追寻真相与启迪。”

    锐雯有些不解的望着女推事,在诺克萨斯正义都是在战斗中定下的。锐雯瞧了瞧审判台,紧接着又低下头略有些不安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从哪来?”女推事严肃道。锐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没有家乡。”她想说艾欧尼亚,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深深卡在她的喉咙里。女推事皱着眉道,“你总该有个出生的地方。”

    出生的地方?锐雯脑海中荒凉的农田不断浮现,她猛摇了摇头,道,“特里威尔的一个农场,在诺克萨斯。”虽然众人都知道锐雯是诺克萨斯人,但她亲口承认还是让法庭内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什么不把他成为家乡?”推事们似乎总喜欢刨根问底。

    锐雯暗淡的双眸迎上了推事们的眼神,道,“一心想你死的地方,还能叫家乡吗?这个很重要吗?打仗了,死了许多人,我只知道这么多。”锐雯的回答让推事们都哑口无言,他们也不愿在深挖这个孩子的痛处。

    可法庭内的民众却被锐雯的话激起了怒火,他们对于战争的怒火本就如柴草一样在心中暗暗堆砌,锐雯无所谓的态度像火星一样点燃了他们,他们不敢上战场厮杀,却敢于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如今带着镣铐的锐雯的身上。居民们多数站起,他们互相推搡,破口大骂,有人还扔出了发霉的蛋果打在锐雯的脖子上。

    亚瑟与莎瓦两人极力阻挡着众人,可他们年迈又无力,声音与力量都只能淹没在这人潮中

    。陈启不言语,只猛得起身,回身用冷库的眼神扫视着众人,右手还不断摩擦着左腰侧的长刀。

    扫视一圈,陈启眼神对准了那位还想再扔一枚蛋果的妇人,脸上笑道,“再扔,宰了你。”阳光映在陈启的笑脸上,那妇人的冷汗瞬间遍布了额头,众人也在陈启的恐吓中都自觉坐了回去,也都自觉向门外挪了挪,而亚瑟与莎瓦混在人群中,看向陈启的眼神既有感激,却也满是恐惧。

    “注意你的言行,克里尔!”女推事不满的盯着陈启,而陈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坐在位置上抖抖肩。

    接下来,女推事问了锐雯许多问题,锐雯却都只回答,“我不记得了。”锐雯拒绝回忆着过去的一切,她的抵触也让推事们束手无策,可当一位神庙堂役捧着锐雯的绿色包裹出现时,锐雯的眼中不自觉出现一丝慌乱。

    女推事盯着矮小的堂役问道,“就是你向本庭报案的吗?”堂役战战兢兢,他在长袖上擦擦手上的汗,脸色苍白道,“是的,推事。”女推事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对它感兴趣?”堂役紧张回答道,“我是个洗骨工,素马长老的尸体被天葬后,我负责回首骸骨,”说到一半,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在素马长老的颈椎骨中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金属碎片。“它们是一样的。”说完,堂役将手上的绿包裹与金属碎片一同交给了庭吏。

    庭吏拿着证据嘴角咧起了微笑,他早就翻查过这个包裹,他向三位推事呈上,回身时还向陈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推事们将包裹打开,仔仔细细将每一个部位都看了个遍,女推事向一旁的武士祭祀道,“你将它们合在一起。”武士祭祀接过锐雯的断剑,却在即将合在一起时对推事们说道,“推事,这件武器上有着诺克萨斯的魔法,我们不知道这块碎片会带来什么?”

    可男推事的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遵照执行。”武士祭祀默默回过身。此刻整个法庭的眼睛都集中在这柄断剑之上,陈启瞧着碎片离着剑断之处越来越近,剑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他心头的危机感也就越来越重,而这时锐雯突然抬起头,她哀求道,“别还原!别还原!”

    见武士祭祀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锐雯终大喊道,“是我杀了素马长老!”人群中,亚瑟呆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而莎瓦则泪流不止,她颤抖的嘴唇不断轻道,“不可能”三个字。人群中,还有一位都带斗笠的,他猝然攥紧了五指,并习惯性去摸自己腰间的长剑。

    可剑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陈启与锐雯同时大喊道,“趴下!”一阵狂风划过,所有人都摔在地上,法庭内一片寂静,地上满是断枝。断剑被禁锢在空中,碎片掉落在地上,审判台木桌刚刚像是有灵魂一样,在狂风来前,它边缘居然快速增长出新枝,牢牢将断剑

    箍住,挡住了最猛烈的符文伤害。

    “是我杀的。”锐雯牢牢站在原地,她目光清澈又坚定。

    庭吏喘着粗气起身,他猛然向前捏住锐雯的领口,回头冲推事们咬牙道,“推事,她承认了,她该死!”庭吏的手掌与怒火一同高举,可这个巴掌却生生停在了空中。

    一柄长刀正稳稳顶着他的咽喉,手握长刀的陈启静静站在庭吏身前,眼中却满是嗤笑。

    “放肆!”两名武士祭祀大喝一声,转眼间两根长棍已悬在了陈启的脑袋上。女推事眼中闪着寒光道,“少年,你想做什么?”陈启似乎毫不在意头顶的长棍,瞥视着庭吏平静道,“有人妨碍公正。”

    庭吏涨红了脸,咬牙道,“你没听见她都承认了吗?”锐雯也在这时再次开口,“是我做的。”陈启微微点头,手上的剑却向前了一分,划开了庭吏喉咙的一层皮道,“是不是你勾结诺克萨斯人杀了素马长老?”庭吏向后缩着脖子,胆怯道,“你说什么胡话?”

    “我问你,是不是你杀了素马长老?”陈启眼睛微迷,还将头向庭吏方向凑了凑。两位武士祭祀对陈启的话有些吃惊,两人请示的看向推事们,推事们冲他们压压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这时陈启又开口了,“你想清楚再回答。”庭吏秉着呼吸,刚说出一个字,“不——”陈启的剑就已上前一分,疼痛与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不敢再说。陈启盯着问道,“我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你将锐雯的包袱掉包,其实是你杀了素马长老。”

    此刻庭吏眼中只有咽喉前的那柄剑,他颤颤巍巍说,“是。”听庭吏说完后,陈启立刻将剑收回了剑鞘,而庭吏则软倒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不可一世。

    陈启瞧着三位推事缓缓道,“你们听到了,他承认了,还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把这两根柴火拿开。”陈启不满的瞧了瞧武士祭祀的木棍。

    得到推事们的示意后,武士祭祀将木棍从陈启头顶挪开,顺手将瘫倒的庭吏扶回了座位。

    女推事在庭吏与锐雯身上来回看了看,向陈启问道,“你怎么知道庭吏奥睿尔与素马长老的死有关?”陈启摆摆手笑道,“我猜的。”陈启的回答让女推事皱起了眉头,而陈启却扬扬眉道,“人在痛苦下又怎么能说真话呢。”

    陈启的话让推事们陷入了沉默,同时沉默的还有锐雯与那位头戴斗笠的家伙。人群中却有人呢喃道,“可没人把刀架在她的喉咙上。”说话人的声音虽小,却提到了关键之处。陈启瞧着推事们的眼睛,低头自语道,“过去的痛苦怕是比刀剑还要伤人。”

    陈启的话让锐雯将指甲扣进了肉中,她不想说,却不代表不痛,当有人真正把她的心头话说话时,锐雯竟感到自己有种流泪的冲动。

    话说出来不一定是真的,有时只是为了逃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