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梦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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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安生心想:“周姑娘的师姊殊不简单!难怪以周姑娘偌大本事,亦须谨慎应付。看来天因门一脉不唯人多势众,这罗刹女总领群伦,绝非泛泛之辈。”

    罗刹女破得子母鸳鸯环,明眸一扫脚边地面,心中暗数:“廿二、廿四……尽缴了你的兵刃,教你败得心服口服!”

    挥开尘雾,扬声娇叱:“吴应熊!你兵器俱已丢失,还有什么把戏?”

    “有!”

    一条壮硕的乌影穿破飞灰,布鞋“啪嚓!”一声踏裂青砖,大笑声中一拳击出:“这才是老子的杀着!”

    拳劲如涛,搅动四方气流,原本飞散的粉灰漩涡般附拳而至,直捣罗刹女胸口!

    他居然是一名内家高手!

    谁也料不到以飞器着称吴应熊竟练有如此深厚的内家硬气功,这一拳踏地而出,拳劲旋扭,若中人身,只怕要硬生生破体而出。天因门手下众多,若失群领,只怕汹涌之情难以节制,李远之急得踏前一步,大喝:“拳下留人!”

    姑苏城的贴身侍卫任宣亦按刀而出,叫道:“门主莫杀……”

    “啪”的一声,旋扭如矛尖的粉尘应声撞碎,仿佛前方有堵看不见的无形城垒;下一瞬间,溃散的轻尘微微一凝,倏如涟漪般四向迸开,滚出火舌浓烟也似的惊人波形!

    强大的反馈沿着手臂叠至,吴应熊脚下青砖“喀啦”一声迸碎开来,两腿一软、单膝跪地,一抹殷红溢出嘴角。抬头才见接住拳头的,是一只温软的掌心。

    “心机百出,终是无用!”罗刹女捏住他的拳头,微蹙秀眉,似颇不以为然,淡淡道:“你难道不知,行走江湖,唯有实力二字方能说话?”

    运劲一送,吴应熊摔了个四仰八叉,再也站不起来。

    她弯腰拾起一枚铜环,随手往金杖敲去,劲力所至,铜环崩去一截,却见环中硬芯是黑黝黝的鸟深铁色,竟连一丝反光也无。安生浓眉大皱,低声脱口:“是连心铜!”

    罗刹女移目而来。

    “什么是「连心铜」?”

    安生自知身份,不敢僭越,回头望向居中的白衣秀士。姑苏城浑不着意,淡然挥手:“说罢,我也想知道何谓连心铜。说起冷金铸炼,无双城也算

    个中行家了。”

    “是。”

    安生躬身一揖,恭恭敬敬禀覆:“这连心铜乃是一门镶嵌工法,以玄铁或磁石等做芯,再包以铜衣。连心铜多用于机关芯材,或制成彼此相吸追逐的子母滚盘珠等玩意儿,要做成这么大一枚,技艺也不简单。”

    如些来,子母鸳鸯环的谜团便解开了。吴应熊利用连心铜环彼此相吸、相斥的原理,使飞环不坠,撞击之后反而加速射出,虽然要控制如此沉重的铁芯环,内力手劲亦非泛泛,但比起纯以铜环为之,到底还是取巧。

    漆雕仁咧嘴一笑:“奶奶的,原来是个把戏!”

    李远之瞪他一眼,低斥道:“噤声!”

    罗刹女将铜环一掷,冷道:“你的内功不坏,若不做这些无聊想头,倒也算是人才。”

    吴应熊捂着心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喉头略一抽搐,涌上大口鲜血,兀自咬在嘴里,苦苦维持尊严,额间豆汗涔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瞪着她的铜铃大眼不知是怨恨恚怒,抑或惭愧。

    罗刹女的目光越过了委顿在地的虬髯汉子,迳投居间的白衣书生,扬声道:“使君!事已至此,请速将魔剑交出,以免自误。”

    满以为一掌废了他的护卫高手,便能与姑苏城对话,谁知他只是淡淡一笑,依旧毫不理睬。

    一身金甲灿然的高挑女郎终于动怒。

    自五岁入得天因门以来,她一直被当作未来的掌门人选之一教育长成,所受的对待,所衣所食、所学所用,无不是门中至高。罗刹女非是跋扈飞扬的性子,对比她在天因门之内如同女皇的尊贵地位,这位年方廿四的女郎算得上是稳重端方、不恃骄矜的了,继位前后并无不同,于门中甚孚人望。

    今日拦路取剑,原也无意伤人,不过想以重兵围之,稍加恫吓罢了。岂料那神枪阁的陆信陆老儿二话不说便拧枪杀人,挑了做为使者的两名接引使者,同行的弟子无一得回,这才爆发激战。

    姑苏城毕竟是江南一镇,随行护卫均是千中选一的精兵,弓马娴熟,能征惯战,再加上当世名将的调度指挥,任弓矢用尽、弃马据险之前,天因门已蒙受重大伤亡。

    为追捕盗走《九阴真经》的叛徒,一个多月以来,她麾

    下的部众折去许多,连门内八大护法都折损过半。现下,每再多死一人都令她心痛不已,如同刀割。

    早知道……便杀进车队里劫了姑苏城出来,也不用死这么多人!

    忒多人流血送命,你端的什么架子!

    罗刹女柳眉一轩,叱道:“是男子汉,就别躲在人堆里头,出来应战!”露出雪趾的金甲凉靴喀喀叩地,长腿交错,纵身飞跃而起,挥掌拍向姑苏城!

    李远之、漆雕仁与任宣三人拦在姑苏城身前,正要阻挡,蓦地一条乌影横里杀出,接下了那令人眼花撩乱的天蚕手,双臂划圆,浑厚的内力鼓荡而出,两人四臂黏缠,斗了个旗鼓相当,正是安生!

    罗刹女看出姑苏城不谙武艺,连粗通骑射也说不上,这三名护卫她又全没看在眼里,只用了六成不到的内功,招式亦非通力施为;骤遇强敌,料不到他一个籍籍无名的无双城武官竟有如此能耐,刹时鬼手慑天蚕、乾元压九阴,竟是招招失先,尽落下风。

    她惊怒交迸,咬牙皆目:“闪开!”便要变换路数。

    安生跟了周芷若若干时日,对天因门武学甚是熟悉,一看便知是“极阴指”的起手,抢先使出菩提手相应。罗刹女为刚力所折,无暇他顾,正欲以上乘轻功稍避其锋,岂料身法又遭识破,顿被擒龙无迹、被截去退路,受制难伸。

    她于《九阴真经》中诸般武学之所知,远不如持有经书、以乾元神功融会贯通的周芷若,连变了五六种套路,连完整的一招也没能使出,无不中道遭阻,胎死腹中,饶是罗刹女性子沉稳,也被逼得怒火腾腾。

    她抡臂急扫,如挽枪花,暴喝道:“闪开!”

    这一下却非是九阴真经的路子,劲沉而招猛,宛若扫穴犁庭,掌气掀飞青石,推卷黄土如叠浪,乾元真气竟不能挡,安生猛被轰得气血翻腾,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身在半空,余劲却未稍止,忙揽臂一粘,贴着墙面斜斜滑开,那墙却被轰塌半堵,砖碎柱倾,粉灰如烟尘滚动。

    “好刚猛的招式!”

    他为之一愕,大起狐疑:“周姑娘说,天因门武学讲究招劲俱巧,决计不是这般开碑裂石的路子。难道,周姑娘的师姊另有师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