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梦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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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不知此刀大有来头,乃当年“十虎”占据天荡山作恶时,由一名率兵攻打山寨的边境王公手里所得。“食人虎”甚爱此刀,便是化名李刚,仍将这柄龙牙带来了敬事府。

    将大头鬼的尸身在树丛隐密.处藏好,又回到敬事殿。

    这次有锋锐厚重的龙牙刀在手,轻易便将锁链砍断。他系刀于背,解衣环住手脚发软的少女,将她横抱起来,低声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再想法子除去铐镣。”

    不待她答应,飞也似的掠出了大殿,迳往山下的中等院行去,不多时便回到曾与周芷若住过的那座廊舍,进的也还是同一个房间。

    上等院里早已天翻地覆,众人被剥去面皮,敬事殿成了生割活剖的屠宰场,山下倒是一片平和,看似与前几日一般无二。

    安生小心闭起门窗,点燃灯芯,从柜中取出一套簇新的衣服递给少女,忽觉斗室之内,彷佛处处仍留有周芷若的痕迹,心中隐隐刺痛:“不知周姑娘她……现下是否平安?”

    那少女放下吊帘,瑟缩在床榻里更衣……她身上本没什么衣物,单衣下便只一具裸裎的温热娇躯,安生找来那衣裳服也不过就是里外两件的单衣长袍,穿来不甚费事;便听帐里窸窸窣窣一阵,片刻探出一只鹅颈似的白皙玉手,将解下的单衣还了给他。

    衣柜里还有一只小布包,贮有金创药、跌打酒等物事。安生接过外衫穿上,顺便将布包递了进去,又到外头打了满盆清水,从香积厨弄来些许肉脯干果,还有一小壶酒,心中不由感叹:“原来照料一个人的吃食伤药、日常用度,竟是这般不易!”

    带着食物回到房里,少女已梳洗完毕,换上新衣,将乌亮的长发在左胸前拢成一束,赤着一双玉颗似的晶莹裸足,倚着镂花床扇,低头坐在床边。

    她容貌娟秀,以清水布巾洗去血渍风尘后,看似十三、四岁的年纪,周身曲线虽被宽大的衣袍所掩,雪白纤细的半截裸颈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诱人风情。

    安生将食物放在几上,远远地坐到了圆桌畔,解下新得的龙牙刀置于桌顶,翻起倒扣在盘中的一只粗瓦杯,随手替自己斟了杯茶;杯缘就口的一瞬间,才发现手掌微微颤抖,敬事殿中的情景飞快在脑海重现一遍,胸口闷郁难解,似将呕吐……

    我……杀了人……

    虽说地狱道中人死不足惜,但这却是安生平生头一回杀人,还一次杀了五个。折断颈骨、撞碎胸肋的触感犹在,连“喀喇!”的脆响似乎仍迥荡在耳边,还有甫出喉头

    的温黏鲜血……

    若非担心吓着少女,安生很想趴在桌下大呕特呕,直到吐尽满腔的酸恶为止。但他现在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端坐着,面孔白得怕人……

    少女鼓起勇气抬头,本想冲着恩人一笑,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僵白硬冷的死面,不由得往床里缩了缩,颤声道:“恩……恩人!您……您身子不适么?还是中了那红烟的毒?”

    连唤几声,安生才回过神,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今日杀了人,心里有些难受。”

    “那……那些恶徒!我、我恨不得……”似是想起刑求之苦,少女浓睫密颤,捏着衣襟的小手绷得青白,忍不住咬牙切齿;忽又想起了什么,微感错愕:“恩公,您是头一回杀人么?”

    安生不觉苦笑,更觉荒谬:“姑娘,怎么你觉得我应该很常杀人么?”

    少女听得微怔,忽然噗哧一笑,见他神色肃穆,才又慌忙掩口,红着脸低头嚅嗫道:“我……我见恩公武功高得很,想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人,口没遮拦,请恩公不要见怪。”咬唇轻颤的模样楚楚可怜,令人不忍苛责。

    安生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妨的。”

    少女才又展颜一笑,细声道:“我……我叫郁小娥,敢问恩公大名尊号?”

    安生略微思索,回答道:“我是府中下人,就叫我小安好了。是了,紫萱姑娘,你是怎么落入了地狱道手中?”

    那少女紫萱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近日敝门分舵之内,已有数人无故失踪,我与门中的姊妹外出加强巡逻,却遭一批鬼卒偷袭,可恨那鬼卒不畏刀剑,杀之不绝,同行的姊妹们俱都牺牲,只有我被抓了回来。”

    安生沉默点头,片刻又道:“我听说罗刹女正四处寻找一名女子,我若握有此人的行踪,并有把握将其擒捉,不知天阴.门出不出得起花红?”

    小紫浑身一震,低头不语,似是在说:“他连这也知道!”

    低垂眼帘,睫毛一阵轻颤,半晌才抬头道:“此事乃我门中机密,原不该说与外人知悉,但恩公救我性命,小紫不敢隐瞒。那贱人与本门有偌大冤仇,数月以来,在江南各地诱杀本门的弟子,门主下令缉捕。数日前在敬事府发现贱人踪迹,本门八大护法齐出,却被她害死了一半儿,贱人逃之夭夭,迄今下落不明。”

    安生心怀一宽,喜动颜色:“天可怜见,周姑娘平安无事!”

    忙轻咳两声以手掩口,唯恐教郁小娥窥破了机关。

    紫萱恍若不觉,续道:“我家门主恨极了那贱人,却不愿教她落在外人手里。恩公若信得过我,不妨将下落说与小紫知晓,由我代恩公向门主禀报。”

    他只为打听周芷若的消息,周姑娘既不在她师姊手里,不必无端惹上天阴.门,摇手道:“不妨。我与阴夫人也算是熟稔,她若知我要出面,兴许愿意付出代价。”

    紫萱双颊晕红,细小的胸脯怦怦直跳,微露一丝羞涩,细声道:“恩公真是英雄了得。我们平日想与姥姥说上一句话,那也是很不容易的。”

    安生不欲与她深谈,一指几上包着肉脯干果的油纸包,淡然道:“你先用些饮食裹腹,待气力复原了,我再为你削去手脚上的镣铐。地狱道中人均是夜晚行动,白日歇息,姑娘可乘明日午时下山返回来处。”

    他救紫萱下石台时,只来得及斩乱锁链,圈住踝腕的精钢镣铐因为没有钥匙,无法打开,只得在两面各划一刀,慢慢以刀刃锯深;待其中一处刃口割得差不多了,再用蛮力扳开,如此方能取下。

    紫萱艰难地移动双手,打开纸包,撕了一片肉脯欲放入口中,谁知双手才刚举至胸口,又“碰!”

    坠落床榻,精钢铸成的手铐几将床板撞出坑来。安生看得不忍,心想:“难怪她更衣如此缓慢,那镣铐份量着实不轻。”

    走近身去,也在床沿坐下,将肉脯撕成小块喂她。

    紫萱羞红雪靥,闭着眼睛小口、小口吃着,一会儿又轻声道:“恩……恩公,小紫想喝点酒……夜里好……好冷……”

    安生虽不觉寒冷,却也依言斟了一杯,让她偎在臂间,小心喂饮……紫萱满满喝了一杯,双颊酡红,兀自闭着眼睛,忽然轻轻扭动身子,低声轻呼:“好……好热!好热!”

    却连耳根都红了。

    她伸手似想略宽衣襟,让滚烫的肌肤透透风,岂料双手一举起,钢镣旋即往下一坠,鲜笋尖儿的玉指却已勾住了衣襟,“唰!”

    一声破风利爽,黑绸长衣分了开来,露出其中的雪白胴.体。

    安生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正要替她拉过衣襟掩起,忽被紫萱的小手捉住。她羞得闭目仰头,温热的唇瓣贴着颈背一路上行,几乎含住他的耳珠,吐息全喷进了耳蜗里:“恩……恩公!小紫蒙你搭救,无以为报……恩公若不嫌弃我,小娥……小紫还是处子,愿服侍恩公,给恩公生……生孩子……”

    说到后来声如蚊蚋,羞不可抑,稚嫩的童音却有着说不出的诱人魅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