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叹晚欲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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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弃城逃窜

    君乾在乌归的搀扶下,单膝跪地,微低着头,虽看不清神色,隐隐之中有一股怒气如同猛兽困于牢笼,拼命的撞击,血肉模糊,直至气喘吁吁,疲软无力,方肯作罢。

    大王爷君徵怒视着跪满地的将士,其中有受人所托,也有真情实意。

    瞠目欲裂,乌黑的眼珠周旁裂现条条鲜红的血丝。袖子下的手掌握成一个拳头,关节发白,手腕上布满青筋。

    他什么时候在军中有这么多的交情?!谁才是主帅!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今日他不除,来日必是祸患!

    双方沉默不言,似有黑白两股力量对弈,互不相让。

    三王爷君峙安然自若的立于一旁,心中却是着急万分。忽然,计上心头,獠牙显露。

    立马充当和事佬,周旋在众将士与君徵之间。

    “车骑将军虽护粮不利,但也身负重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三十大板,主帅意下如何?”

    面朝着君徵,抚摸着下巴的手,左右摆动一下。传递信息。

    君徵虽在气头上,但两方相持不下,人心并不在自己的一边。怕失了军心,误认是弑弟恶毒之人。

    君峙既解了困局又给足了他面子,思来想去,不情愿的应下。

    “谢主帅!”君乾捂住作痛的胸口,感谢所谓的不杀之恩。

    待众人全部退去,帐营中只剩下君徵与君峙两兄弟。两人皆是皇后所生,一母同胞。

    “三弟,方才为何要阻止为兄?”刚才兴许再强硬点,明年的今天便是他君乾的祭日!

    “大哥,想杀他并非非要在现在!”

    “此意何解?”

    君峙阴险浅笑,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被这一笑,显得更加阴沉,像从黑暗中走出猜的恶魔。

    “阑城若真的成了死城,总需要一个人留下来作为后盾,掩护我们离开。至于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即使活下来,回朝便是你我的替罪羊,何乐而不为?”

    “是啊!”君徵一拍大腿,刹那间想的通透。

    “恭喜,大哥离那个位子更近了一步。”君峙双手抱拳,行礼拜道,若非在军营之中,怕是要行九五之礼。

    君徵堆满笑意的握着君峙双臂,将其扶起,“到那时,三弟必封为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君峙勾勾嘴角,“三弟谢过大哥。”

    风云变幻,举动之间,西北荒芜,长安富饶,一统天下,近在咫尺。两军必有一战!

    阑城城墙外约有十多里外驻扎北戎士兵,围困阑城,也不急着出兵,等待时机,弹尽粮绝那一刻,瓮中捉鳖!

    天泽腹背受敌,所以派遣到西北的士兵并不多,仅仅是北戎的三分之一,敌我力量悬殊,面对困境,不少满腔热血的青年士兵请求作战,抢夺北戎粮食,谋一条生路。

    三战三败,再无反击之力,加上两日食不果腹,更是力不从心。

    送往长安请求救援的飞鸽飞过阑城便没了踪迹,去商城的传信兵也一去不回头,了无音讯。怕也是九死一生。

    阑城的百姓在大军入城后便已近乎逃难,城中仅剩下禁不起颠簸等死的老人。

    军营中死气沉沉,看着战马眼睛都在放光,口水不自主的往下流,滴答滴答,看什么都像吃的。所有的百姓家中几乎被扫荡过一遍,也满足不了十万士兵的肚子。脑海中不自主涌现出长安的景象,十里长灯,繁华如烟,还有在家等待自己的婆娘。

    在第三日晚,主帅营召开紧急会议。

    主帅携同副帅率领着大家半夜弃城出逃,突破敌人在官道上的拦截,前往商城驻守。

    车骑将军君乾则带领三千士兵驻守阑城,同生共死,为大军扫清后患。

    月黑风高夜,城中灯火辉煌,似有千万将士仍在坚守,曾经这个坚固的城墙,也成了最坚固的牢笼。

    前往商城唯一的官道,马蹄声、脚步声,溅起阵阵黄沙,飘渺如梦。

    城墙之上,君乾独自一人坐在墙头,眺望远处的风景,亦或是敌营。

    季风从远处走来,披着月夜的朦胧,于君乾身旁坐下。

    像极了那夜的胧月阁,一屋檐,两个人,几壶酒,一点月色,漫天星光。时过境迁,曾经的豪言壮志,全都埋葬在这荒凉的西北。

    “怎么没走?”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今日的阑城,有谁不想出逃?留下,无非等死。

    “阑城,天泽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你需要我。”斩金截铁,不留丝毫反驳的机会。

    “你不应该留。”低沉隐忍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欲言又止道“她还在等你。”

    “她会明白的。救死扶伤,医者本分。”更多的涵义季风未曾说出口,也不必说出口。

    “时机差不多了,明日一场大战,阑城便彻底成了死城。”

    “那又如何?我们尽力了,无怨无悔。”

    “是啊……”他们也该回来了。决一死战,胜败又有何妨?

    “听说你受了重伤,西北夜间风大,于伤口无益。”季风从墙头上下来,扶着君乾的手腕,紧紧身上的披风,关心道。

    “也好。”飞身从墙头跳下,干净利索,稳稳落地。

    季风眼眸染上一抹不一样的色彩,瞬间即逝,恢复温雅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明日之战……”

    “怎么了?”君乾回头看向季风疑问道,话说一半,似有难言之隐。

    “胜败由天。”

    “随天而定吧。”心中刚涌升的疑虑又重新压制,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游走。

    不必多说,三言两语,懂的便好。

    深夜的西北,寂寞的阑城,喧闹的官道,杀戮,血光,哭泣,呐喊,通通会成一团,包裹着浴血奋战的战士。

    持续约有半个时辰,火光渐弱,大军节节败退,在主帅无计可施的一句“撤”下,所有官兵疯了般的奔跑回阑城。

    君徵想到埋伏,所以才选择半夜出逃,甚至在阑城还做了万人空巷的假象迷惑敌人,终究,实力悬殊,又遇埋伏,大军溃败,被困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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