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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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情债

    唐越儿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半晌,她才回过神儿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别开玩笑。”

    “我并未与你玩笑,”朱钰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只想要嫡子嫡女,而你是我的王妃。”

    唐越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让位,让位还不行吗?你让杨姑娘做你的王妃,让她给你生孩子!”

    朱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你与我大婚之时便已入了皇室宗牒,谁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走向唐越儿,她本能地后退,他脚步不停,她继续退,他仍步步紧随。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腿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不得不停下后退的脚步,扭头一瞧,是一张铺着织花毛绒毯的软榻。

    也是奇怪,不过一张供人休息,平日里瞧着再寻常不过的软榻,此时看来,却格外的别有……意味。

    唐越儿退无可退,索性站到了软榻上,正好和朱钰比肩,两人身量一样高。

    朱钰唇边噙起一抹微笑,却显得非常的不怀好意“原来你喜欢在这里?”他向软榻上看了一眼,“窄了点,不过应该也够用了。”

    唐越儿几欲呕出一口血来。

    自己可不是嘉阳郡主顾明茵,更不是定王妃,怎么可能和他………还跟他生孩子?

    “你发什么疯?别乱来!”她不知该怎么劝阻眼前这个似乎已经失了理智的家伙,心里后悔得直骂娘。

    好端端的,干嘛要作死,提什么生孩子?瞧瞧,引火烧身了不是?

    朱钰仍是笑,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唐越儿,一边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袍“不冷……”他将手伸向她,“来,我帮你……”

    唐越儿扯开嗓子“啊”的尖叫一声,拍开了朱钰的手,跳下软榻就跑。

    却没逃脱,被朱钰伸长胳膊将她一把捞了回来,箍进了他的怀里,顺势还在她鬓边轻轻摸了一下。

    唐越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仰起脸儿来对朱钰怒目相视。

    “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想和你生孩子!”

    朱钰任由唐越儿将他狠狠瞪着,自神情暧昧,低低笑道“你可还记得,你受伤之后住在书房,每晚与我同榻而眠,伤好之后还赖着不肯回曦园去,这会儿倒怎的不愿与我亲近了?”

    唐越儿咬着牙道“你也知道我那时有伤在身,可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她气得不行,心道,生孩子和照顾伤患能一样吗?我在书房与你同榻而眠的时候,你就跟个和尚一样清心寡欲,未越雷池半步,我自然是不怕你,可是你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生孩子,我疯了才会和你再睡到一起!

    朱钰又笑了笑,伸手拨下唐越儿鬓边簪着的一朵水仙花,今日新开的,色泽盈白娇嫩,放到鼻间轻嗅,花香幽淡怡人,他却不大高兴似的蹙了眉。

    “如此说来,你是不想报恩了?方才还说什么如何报恩都由我这个恩人说了算,原来都是骗人的。”朱钰将那朵水仙花又簪上唐越儿鬓边,叹了叹,语气怅然,“你自己好好儿算一算,你到底欠了我多少人情债吧。”

    唐越儿张了张嘴儿,想说什么,却只得哑口无言。

    朱钰摇了摇头“太多了,算不清,是不是?”

    唐越儿泄气似的撇了撇嘴。

    细想想,眼前这人确实帮了她很多,虽然不至于真的算不清,不过桩桩件件人情债,她却是真的还不起。

    而且这人一不缺钱,二不缺人,简直是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孩子。

    自己那些人情债可不好还…唐越儿心灰意冷的想,难道自己真的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抵债了吗?

    她忽然有些自暴自弃,又想这个身体反正不是她自己的,若是眼前这人一定要她还债的话,她也就只能让这个身体受一点委屈了。

    好在就算是还债,这个身体也不会少块肉,也好在她是个脸皮甚厚,不大知道害羞为何物的江湖女子,于是当即便做了决定。

    她把脸儿仰得高高的,迎向朱钰的脸,闭上了眼睛,撅起了嘴。

    然后她就听见朱钰问“你做什么?”

    她仍闭着眼睛答“生孩子是绝对不可以的……别的,都好说。”

    “别的是什么?”

    “别装傻,你懂的。”

    “我不懂。”

    “不,你懂。”

    “好吧,但是你确定做了这个别的…之后,你不会有孩子?”

    “开什么玩笑,亲个嘴儿怎么可能有孩子?”

    然后唐越儿就被箍在她腰间的一双手猛地向后一攘,顺势坐倒在了软榻上。

    她一声低呼“为何这么使劲推我?”

    没人回答,她听见有脚步声走动,睁开眼睛,就见朱钰已经走到花厅门口。

    她忙站起来“你去哪儿—这里就挺好的!”

    朱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笑一声“就只许你撩拨我,不许我撩拨你么?”他顺手拢了拢才穿上身的长袍,明明是一副骄傲自得的表情,语气里却透着几许让人难以察觉的失望意味,“方才我不过学着你撩拨我的样子,也逗你玩玩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当了真…看来到底还是我赢了。”

    言毕,他自扬长而去,唐越儿回过味儿,气得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方才作罢。

    翌日清晨,雪虽然停了,却是个阴天,寒风呼啸刮过长街,只瞧那一间间屋檐下挂起许多尺长的冰钩子,便让人觉得这天气又比昨日更冷了几分。

    朱钰坐在马车里,拥裘围炉,由一行侍卫护送往刑部署衙去。

    唐越儿也在。

    但凡她在,总是不肯安生的,朱钰倚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她却偏要扰他清静。

    “你昨日当真只是戏弄于我?”

    过了片刻,朱钰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淡淡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

    唐越儿颇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说得自己多么正人君子似的,昨天明明就……

    她没有再往下想。

    她是知道的,嘉阳郡主顾明茵那样知书达礼的世家名媛,朱钰都不喜欢,自然更不可能喜欢她这个只会上房揭瓦,惹是生非的冒牌货。

    罢了,既然他自己都说是戏弄顽笑了,难道她还上赶着去以身相许,还他的人情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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