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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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新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党

    鄂容安看着走远的阿玛,一时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岁数还小,刚刚二十出头,对于人情世故还是不太熟悉,虽然他在军机处任军机章京两年了,可平常就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谈不上了解官场。

    可他还是很聪明的,他对于阿玛最后那句“因为这个太多了,他怕被压住了”开始琢磨起来。

    这句话显然是答案所在,而阿玛没有挑明罢了。

    鄂容安琢磨着,他想“这个”就是指自己手里的这副手镯,引申的话就是泛指玉石,而一个“压”字,应该是指被连累,拖累的意思。

    “原来如此啊!”鄂容安突然大叫一声,他这是想通了。

    原来这个程之是个十足的贪官啊,他为官一生,应该是贪腐了不少钱财。

    特别是在云南任职这五年,应该是没少私藏玉石,他给鄂尔泰送礼是想平稳休致(退休)。

    鄂容安开始佩服起阿玛来了,这个程之没有跟他提一句休致的话,可阿玛却一眼可看出了他的目的,真的是眼光锐利,料事如神啊。

    鄂容安边往客厅走,边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跟阿玛好好学习为官之道,争取也做个像阿玛一样的军机首辅。

    鄂尔泰走到客厅门口,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鄂容安,只见他满脸高兴地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鄂尔泰心中一喜,他知道儿子应该是,把自己留给他的谜语解开了。

    鄂容安是鄂尔泰的长子,虽然他有三个儿子,可这个鄂容安却是鄂尔泰着重培养的。

    因为鄂容安不但头脑聪明,而且性格沉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鄂尔泰虽然已经做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了,可他却仍不满足,他想着子孙后代也能像他一样,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样,他们西林觉罗家族才能成为大清第一家族。

    鄂尔泰生的前几个孩子都是女孩,这个鄂容安是他四十岁那年生的,也算是老来得子。

    所以对他也很是疼爱,想着把最好的都给他,能让他早日成材。

    鄂尔泰看了看儿子后,转身推门进入客厅,只见客厅里坐着一个人,他就是鄂尔泰的客人——史贻直。

    “敬弦啊,久等了,久等了。”鄂尔泰进屋对着史贻直客气道。

    “不碍事,我也是刚来一会儿。”史贻直站起身说道。

    “几月不见,你咋还瘦了啊?”鄂尔泰看着史贻直问道。

    “唉,最近胃口不好,吃的少些,所以就瘦了,不过也没啥毛病。”史贻直回答道。

    史贻直长着标准的国字脸,两道剑眉,再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威严。

    “快坐下,到家了还客气啥。”鄂尔泰坐下后,对站着的史贻直说道。

    “谢坐。”史贻直说着坐了下来。

    鄂尔泰偷眼看他,只见他满脸的愁容,看着有很大忧愁的样子。

    “知道你喜欢喝白茶,我特意吩咐让人给你沏的,尝尝咋样。”鄂尔泰说着,端起茶壶给史贻直的茶杯满上。

    “谢毅庵兄。”史贻直客气道。

    “咱俩客气啥,这些年你在外任职辛苦了,回部里要好好养养身体,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比不了年轻的时候啊。”鄂尔泰看着史贻直关爱地说道。

    “辛苦谈不上,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史贻直喝了口茶后说道。

    “唉。”鄂尔泰长叹一声。

    俩人都不说话,屋里气氛很是凝重。

    史贻直也跟鄂尔泰一样,是三朝元老,他官居一品,曾经在直隶、两广以及湖广任总督,是大清朝真正的封疆大吏。

    史贻直是康熙三十九年中的进士,他中进士时才十九岁,属于是少年登科的天才人物,与他同科的还有张廷玉和年羹尧俩人。

    而史贻直是三甲第一名,要比这两个牛人名次靠前,可想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物。

    史贻直虽然与张廷玉同期,可俩人却不交好,甚至于交恶,可能是俩人都太有才华了,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势。

    所以俩人渐行渐远,关系从疏远到诋毁。

    相比于张廷玉,史贻直的仕途相对来说要坎坷些,虽然也是封疆大吏,虽然也是一品大员,虽然也是得雍正帝器重。

    可他从来没有进过军机处,一直在外任职,明显要比张廷玉弱了很多。

    史贻直可能是因嫉妒生恨,也可能是张廷玉因惧于他的才华,反正俩人一向不睦。

    都说汉臣多倾向于张廷玉,可史贻直却是个例外,他更倾向于鄂尔泰,与鄂尔泰关系很好,成为西林党仅次于鄂尔泰的领军人物。

    史贻直既然归顺于鄂尔泰,就势必与张廷玉阵营势不两立,这也是史贻直不断被弹劾的原因。

    以前有雍正帝在,总能从中调和,史贻直能保平安。

    可自从乾隆登基后,张廷玉一党对他采取了密集轰炸的政策,一天连上七道弹劾奏折,势必想扳倒史贻直。

    乾隆新政不久,对于史贻直还不太熟悉,既然有这么多人弹劾他,就只有派人调查了。

    乾隆也想在新政阶段打击几个典型,以整顿吏治,

    所以很重视对他的调查。

    虽然史贻直以前也不住的被弹劾和调查,可都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这次的风暴史贻直自知猛烈,所以他很是上火,心情也郁闷到了极点。

    “毅庵兄不要为我悲观了,德沛查了我大半年,不还是一无所获嘛,所以还是那句话,我是问心无愧的。”史贻直劝鄂尔泰道。

    “敬弦啊,宫里传出消息了,这次换人了。”鄂尔泰喝了口茶后说道。

    “换谁了?”史贻直惊讶地问道。

    “彭家屏。”鄂尔泰看着史贻直说道。

    “彭家屏?是那个保定知府彭家屏?”史贻直问道。

    “正是他。”鄂尔泰回答道。

    “唉,祸不单行啊。”史贻直一巴掌拍到太师椅扶手上,表情沮丧到了极点。

    “这个彭家屏堪称是李卫的第一走狗,而李卫又堪称张廷玉的第一走狗,所以说,敬弦啊,你是被疯狗给围住了啊。”鄂尔泰悲观地说道。

    “呵呵,没想到我史贻直光明磊落一生,晚年了还要受这些疯狗的狂吠。”史贻直苦笑着说道。

    “你也不要过分悲观,我找个时机在皇上面前替你说些好话,希望看在你为大清所立的功劳上,能够对你网开一面。”鄂尔泰劝道。

    “我觉得这没必要,让他们查去吧,如果你去求情,好像我真的有事一样,所以说,就由那些跳梁小丑去吧。”史贻直看着鄂尔泰说道。

    他眼神刚毅,态度很是坚决。

    “你,你在湖广任上真的...”鄂尔泰吞吞吐吐地问道,他是想问史贻直也没有贪腐,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所以只说了半截话。

    “哈哈,毅庵兄刚还说不拿我当外人,怎么现在却犹豫了,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史贻直虽然不是个如寇准似的大清官,可自知大的错误是不会犯的,别说湖广任上了,就是我在两江任上也是清白的。”史贻直笑着说道。

    “那就好,我心里就有数了。”鄂尔泰如释重负地说道。

    “虽然我不怕他们查,可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们,随便往我身上泼脏水啊,如果由着他们,下次说不上还能作出啥妖呢。”史贻直说道。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咱们可是不能惯着他们了,咱们得想个法子整整他们。”鄂尔泰说道。

    “那咱们从哪下手好呢?”史贻直看着鄂尔泰急切地问道,他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扳倒。

    鄂尔泰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

    史贻直赶紧站起身观看,只见桌子上写的两个字是“张照”。

    (本章完)